第一篇:《詩經》中桃意象及其后世的延續
《詩經》中桃意象及其后世的延續
【摘要】文化從遠古一路走來,撲朔迷離。我們唯有通過一些文化遺跡,方能觸摸它前行的軌跡。《詩經》作為最早的詩歌總集,其歷時之久遠,內容之廣泛,皆是其它文學作品所不可比擬。《詩經》不僅是炎黃子孫的“種族記憶”,對后世文學的影響更是無法估量。
《詩經》中的意象眾多,這些意象或許是先人們無意識的自覺行為,可文化的沿承性使這些意象在后世文學作品中反復出現,如桑梓,雎鳥之類的。這些意象內涵或沿用至今,或已“面目全非”。不管意象如何發展,它們都是中國寶貴的精神財富。憑借這些意象,我們才能掀開古代文學神秘的面紗。
【關鍵詞】桃,意象,延續
一、嬌羞女子的倩影
桃,于二月仲春開花,漫山遍野,嬌艷雅麗。桃花美麗妖嬈的姿態與風華正茂的少女相得映彰,其姿彩斑斕的外貌恰似女子的面容。
何彼襛矣,唐棣之華?曷不肅雝?王姬之車。
何彼襛矣,華如桃李?平王之孫,齊侯之子。
其釣維何?維絲伊緡。齊侯之子,平王之孫。
——《召南·何彼襛矣》
此詩本是諷刺王姬出嫁時車服的豪華奢侈和結婚場面的氣派、排場詩,但其以“華如桃李”來描寫新娘的光彩照人,嫵媚生動。《雜詩》里的“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李”,一句佳人,以桃而寓,經世不絕。《周南·桃夭》是《詩經》里膾炙人口的名篇,以“桃之夭夭”一句,用桃花的紛繁綻放比喻美麗的女子。桃寓意美麗女子的意象,在后世中被廣泛采用,進入文人騷客的文字里,千世流傳。崔護《題都城南莊》曰:“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第二篇:《詩經》中服飾描寫對后世的影響
《詩經》中服飾描寫對后世的影響
一《詩經》中服飾描寫概況及意義
縱覽《詩經》,我們不難發現在這些優雅秀美的文字中隱藏著如繁星一般璀璨但又佶屈聱牙的文字。讓人難以理解和琢磨,同時也給詩義的賞析帶來很大的障礙。但細看之下,卻發現他們是那樣的生動可愛,每一個都有意蘊深長的解釋,且每一個詞都會為你腦中所想的優美畫面添上清麗的一筆。這些詞就是服飾,應該說每一個服飾名稱后都會有一個奇或特或美艷或沉靜或溫婉或俊偉的故事人物。《詩經》中涉及到以服飾為標題的文章就有十二篇之多,這些還不包括詩文中極少出現的服飾篇幅。如邶風中《綠衣》鄭風中《羔裘》、《緇衣》、《褰裳》、《子矜》、《葛屨》,唐風中《羔裘》、《無衣》檜風中《素冠》《羔裘》及秦風中《無衣》齊風中的《著》。這些篇幅中包含的服飾達32個種類。服裝名稱包括:巾、裘、褐、袍、展衣、錦衣、緇衣、縞衣、袞衣、素衣、羔裘、翟衣、當然,古人寫詩畫意中如此浩如繁星一般的服飾,絕非是為了向后人展示他們的衣著打扮,并非一場服裝T臺秀。有著其更為深遠的意義,《詩經》中寫人物十有八九會描寫到人物的服飾。這幾乎成為《詩經》塑造人物最主要的藝術手段。以瓊玉配美人,以玉劍配俊生,以子矜寓學子,以羔裘襯儒臣雅士,以緇衣來視朝服。無不生動有趣、栩栩如生宛如在眼前。真可謂豐富多樣色彩斑斕。可以看出周人對禮度、儀態的重視,對服飾搭配頗有研究,而描寫服裝配作為古典文學中一中刻畫人物的常用手段,簡明準確的為我們揭示了人物的形象,透出了人物的心聲,描繪出了輪廓清晰的人物形象。同時,為后世歷代文人所借鑒、繼承并發揚。通過描繪人物服飾“狀難寫之景,抒難發之言”。她就像衣服標簽一樣把每個人的思想,經歷、一一展現給后人。
二《詩經》名篇服飾淺析
《子矜》中那位日思夜想期盼戀人來看自己的女子,用“青青子衿,青青子佩,”簡單就勾勒出自己所想的那位青年俊朗的形象。細看那位星眸皓齒,劍眉如梭的青年,翩翩獨立在眼前,穿青白的衣服,佩戴者蔥綠的領巾,腰佩青玉,環佩叮當作響向我們慢慢走來。這是多么美麗的一幅畫面啊,姑娘終于等到了自己寤寐思服的男子。但在城闕挑兮達兮終不見那位才子,心中有該多么著急,愁怨他的失約。但只要他可以出現,女子也定不會在埋怨,只留下嬌嗔責怪罷了。青青子衿,子佩瞬間就為我們畫出一個俊逸非凡、明智淡泊、清新有為的男子形象,豈非《子矜》中的妙筆,生出如此讓姑娘傾心的美男子形象!
《緇衣》中鄭武公為人愛戴尊崇,國人,便以“緇衣”代指武公,進而美其德,夸其政,善之愛之。《毛詩序》曰:“《緇衣》,美武公也,父子并為周司徒,善于其職,國人宜之,故美其德。以明有國善善之功焉。毛傳:緇,黑色,卿士聽朝之正服也”。而《周禮·春官·司服》:“冠弁服,鄭玄注:冠弁,委貌,其服緇布衣,亦積素以為裳,諸侯以為視朝之服”。緇衣本是一種制作精細,頗費工時的衣服。染緇,即以三染所得之朱紅,四染以黑,便得紫,五染,得青紫,六染,成紫黑,即玄,七染,方為緇,工藝既繁,其色自為尊。因此以緇衣表示對明仕文公的贊美,得應是最為高潔的贊。通過人物服飾描寫,反映出人格的高尚與忠直,同時,“緇衣”亦成為后世文人描繪有得君子的代稱。
因此而衍生出許多人物的代稱,如戲劇里有一個旦角喚作“青衣”,古人對平民的代稱“布衣”等等。這可能也是從《詩經》中的服飾描寫中得出的社會價值感覺。但我們可以肯定這確實是開代稱之先河。
三《詩經》服飾描寫對后世的影響
莎士比亞有一句名言:衣裳常常顯示人品。如果我們沉默不語,我們的衣裳與我們的體態也會泄露我們過去的經歷。
從《詩經》我們可以看出以服飾描寫為先河的諸多詩文帶給后世文學的影響是巨大的,特別是對人物形象的勾勒,個人精神的抒發以及人物地位、生活處境、人物性格的點示,可以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同時為人物刻畫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一眼明了。無疑成為文人墨客慣常用的人物刻畫方法,真實屢試不爽。
(一)對秦漢文學的影響
對服飾配飾的描寫更多的被離那個時代最近的詩人所繼承,特別是詩歌作為一種想象的語言藝術,若以正面描寫人物外貌,則顯得太過粗陋,無法給人一種朦朧想象的魅力。因此漢代詩賦便更早的發揚了刻畫人物以服飾佩飾描寫的藝術手法,作家通過想象,再創造,細致生動的把握詩歌藝術形象烘云托月最能體現詩歌的這一特征。如《漢樂府》之《陌上桑》 青絲為籠系,桂枝為龍鉤,頭上為墮髻髻,耳中明月珠,緗綺為下裙,紫綺為上儒。
為我們刻畫出一個品性高潔自恃、美麗智慧的女子形象。以其衣著佩戴烘托出其美貌。對她容貌雖未著一字,卻從側面映照出其美麗,含蓄而生動讓人遐想連翩,可以看出作家通過想象再創造,細致生動的把握詩歌藝術形象。烘云托月出女子的美貌這一藝術手法技巧嫻熟,儼然對《詩經》有著比較深刻的研究和認識。
衣著描寫亦可以烘托出人物的性格,內在品質及思想內涵。如《孔雀東南飛》中描寫道,“ 著我繡夾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躡絲履,頭上玳瑁光。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珰 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 不僅僅是對劉蘭芝穿著的描寫,更從一個 側面反映出蘭芝是一個勤勞善良、知書達理的女子。即使面對婆婆的刁難與責罰,仍然可以“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鎮定自若的向公婆辭行。并非蓬頭垢面、期期艾艾、淚流滿面,這就把她的倔強、鎮定嫻靜的性格表現出來。詩人采用排比、比喻、夸張鋪陳的手法將女子服飾描繪得如此精美,就是為了突出劉蘭芝溫柔賢淑的內在品質。詩人將人物內心的波動,心靈深處的情感通過外在服飾描寫,表達了詩人誠摯強烈的情感。
(二)對秦漢以后古代文學的影響
漢樂府中這種烘云托月的表現手法對后世詩歌創作有很大的影響這種拋磚引玉的手法也體現在《紅樓夢》中: 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項上戴著赤金盤螭瓔珞圈,裙邊系著豆綠官絳,雙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著縷金穿花大紅緞窄襖,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帛褂,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細致獨到的就為我們刻畫出一個權赫顯勢、聰明伶俐、率性潑辣、八面玲瓏的深府少奶奶形象。王熙鳳的形象映然出現在眼前。從側面描繪的淋漓盡致,從其夸張炫耀的配飾,”項上戴著赤金盤螭瓔珞圈?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帛褂”,以其珠光寶氣的穿戴可以看出他的家庭地位及性格特征。
曹雪芹在《紅樓夢》中慣常用衣飾的描寫來反映人物的特點,在《紅樓夢》中有幾百個人物,但對他們的描寫卻有迥然不阿門鮮明的性格凸顯在字里行間。最為重要的主角人物,卻經常從側面來勾勒。在首次出場時經常先從服飾佩戴上來著眼。曹雪芹亦十分注重并擅長用這一手法來描繪人物。顯然,這一描寫手法已然成為后世文學創作的藝術手法,影響至 清代晚期,后人發揚光大,淵源流淌于文化長河中。
(三)對現當代文學的影響
觀望現當代文學的發展,雖然吸收了外國文學的營養,受到了世界文學的影響。中西交融中也更多的保留了中國傳統文學的精華。特別是在描寫人物方面更多的繼承了古代文學藝術手法的衣缽。受到夏志清熱情稱贊的中國現代小說作者張愛玲,可以說是中國傳統小說的繼承發揚者。“張愛玲是今日中國最優秀最重要的作家。”夏志清一度稱贊。甚至將他與英美現代女文豪泡特、韋爾蒂、麥克勒斯之流相比,并稱贊他在某些地方比他們更高明一些。張愛玲的作品中,人物都有一襲華美的袍,掀開一角卻滿是虱子。文章中的人物通常通過色彩斑斕的衣飾烘托,仿佛是在描寫一件旗袍或洋裙,卻有讓讀者對主人公的長相想入非非。如一團五彩繽紛的線包裹在身上,無法看到人體上任何一部分,卻又讓人一目了然。
如《紅玫瑰與白玫瑰》中振寶無意撞見煙驪在浴室:他提著褲子,彎著腰正要站起身,頭發從臉上直披下來,已經換了白地小花的睡裙,短衫樓的高高的,一半壓在頜下。睡褲臃腫的堆在腳面上中間露出長長一截白蠶似的身軀。
污穢的畫面讓人不由生出厭惡,把夫妻間欺騙、骯臟、虛偽糾合在一起爆炸開來。可以看出煙驪平庸,俗氣、蒼白、單調無味的性格,更添加了振寶對他的厭惡與反感。《金鎖記》中:世舫回過頭去,只見門口背立著一個身材矮小的老太太。臉看不清楚,穿一件青灰團龍工織緞袍,雙手捧著大紅熱水袋,身旁夾侍著兩個身材高大的女仆。
由?一個矮身材的老太太,臉看不清楚?頓時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可怕的情思油然而生。特別是聯想到遲暮的黃昏,一團黑影朝你走來,卻看不清模樣,不又得讓世舫毛骨悚然。這個意象配合著“青衣團龍工織緞袍,雙手捧大紅水袋”封建遺老的古物與現代文明的產物發生強烈的對比,成為一對尖銳矛盾。強烈的反差由空氣中彌漫出狂躁、不安、緊張、騷動的氣氛。將曹七巧孤寂、妒忌、變態的心理暴露的慘烈悲壯,讓人由害怕恐懼中生出對他的無比悲憫。僅僅通過“緞袍”與“熱水袋”兩種材質不同物件就透露出操畸形扭曲的心理。在張愛玲小說中,服飾從款型、佩飾、材質各個方面都承擔了一種功用,即反映人物內在精神與外在環境。通過服飾打造人物輪廓。雖未從正面描寫相貌、品格,卻又讓讀者清晰明白人物特征而又遐想聯翩。
服飾是一種奇妙的東西,經過《詩經》中緇衣、羔裘、子矜在五千年歷史文化長河中不斷洗滌發展,沉淀為今日眾多文人墨客筆下的人物表現精靈。包含著幾千年歷史審美意識的變遷,卻永遠活躍在人物藝術形象之間。不得不感謝古人在《詩經》中對它的大量采用,為我們開啟了一個文學藝術發展之路,也很慶幸的是后人不負前人之志,在這條道路上踽踽前行的不屈探索與開辟,才可以將中國文學中傳統精華發揚讓世人矚目,服飾描寫作為《詩經》中描寫人物的主要方法,成為當今文學作品刻畫人物最為靈活閃動的藝術手法。無愧為《詩經》留給我們精華瑰寶中的明珠!四 注釋
①“緇衣”出自《詩詩經別裁》:“染緇,即即以三染所得之朱紅,絲染以黑,便得紫,五染,得青紫,六染,得紫黑,即玄,七染,方為緇。工藝繁,色自尊。”突顯出穿此衣者地位尊貴與不凡。②《論語·鄉黨》:“緇衣羔裘,黃侃疏:“染黑七入者也,玄則六入色也。羔者烏羊也,裘與上衣相稱,則緇衣之內故曰羔裘也。緇衣服者,玄冠,十五升緇布衣,素積裳也。” ③出自《漢樂府·陌上桑》 ④出自東漢末長篇敘事詩《孔雀東南飛》。⑤出自《紅樓夢》第三回林黛玉進賈府。⑥夏志清《中國現代小說史》張愛玲。“對于一個研究現代中國文學的人來說,張愛玲是今日中國最優秀最重要的作家。僅以短篇小說而論,她的成就堪輿英美現代女文豪如曼斯菲爾得·泡特(Katherine.AnnePorter),韋爾蒂(Eudora1 Weliy)、麥克雷斯(Carson McCullers)之流相比,有些地方她恐怕要更高一籌。⑦出自《張愛玲全集》(內蒙古人民出版社)描述振寶一生中遇到的女人,對純潔愛情的無限推崇,卻有掩飾不住現實中的骯臟與蒼白。妻子變得單調乏味、骯臟無趣,只留下對夢幻愛情的期待。⑧《金鎖記》出自《張愛玲全集》寫曹七巧悲慘而又荒涼的一生,繼而引發的畸形變態心理。諷刺了一個為了錢財富貴追求物質的傳統舊社會婦女形象。
⑨選自《外國文學史》歐美卷莎士比亞,揭示衣著之于人的影響在話劇中的體現。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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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之水《詩經別裁》(中華書局)夏志清《中國現代小說史》(復旦大學出版社)
袁行霈《中國文學史》(高等教育出版)
山西古籍出版社 《詩經》
第三篇:詩經鳥的意象
論《詩經》中的飛鳥意象及其文化內涵
信息來源:詩經文化網 發布時間:2010年12月13日18:12 文章編輯:曉華
耿嫦娥
《詩經》作為我國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其中的詩篇往往用物、特別是動物形象來表達感情。可以說,不懂名物及其相關制度,就讀不懂《詩經》。正如納蘭性德在給《毛詩名物解》寫的序中所說:“六經名物之多,無逾于《詩》者,自天文地理,宮室器用,山川草木,鳥獸蟲魚,靡一不具,學者非多識博聞,則無以通詩人之旨意,而得其比興之所在。”這些名物都與比興有著內在的聯系。
例如,在《詩經》中表現男女戀情和婚嫁場面的詩占了相當高的比例。先民們在寫到這方面的內容時,往往不直接言情,而是委婉道出,這就要得力于“興”的運用。鐘敬文曾將“興”分為兩種:一種是只借物以起興,和后面的詩意不相關的,這可以叫做“純興詩”;另一種是借物以起興,隱約中皆略暗示點后面的詩意的,這可以叫做“興而帶有比意的詩”。縱覽《詩經》,可以發現其中相當一部分情詩與鳥有關。如《周南?關雎》中的“雎鳩”、《召南?鵲巢》中的“鳩”、《邶風?燕燕》中的“燕子”、《邶風?雄雉》中的“雄雉”、《鄘風?鶉之奔奔》中的“鶉”、《曹風?候人》中的“鵜”、《曹風?鸤鳩》中的“鸤鳩”、《幽風?鴟鸮》中的“鴟鸮”、《生民之什?鳧鷖》中的“鳧鷖”、《臣工之什?振鷺》中的“白鷺”、《商頌?玄鳥》的“玄鳥”等等。詩人們或以鳥起興,或以鳥為喻。在這里鳥成為一種出現頻率很高的意象,與情結下了不解之緣。
一、借“飛鳥”的意象來寫青年男女相悅相愛的相戀詩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留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參差荇菜,左右冒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周南?關雎》表現的是男子對姑娘的一見鐘情。開篇“關關雎鳩,在河之洲”八字,這是詩人借眼前的景物作為詩的發端,而關雎的和鳴又可用來比喻男女求偶,和下面的詩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意義上有著聯系,所以是“興而比”,表達男子強烈的思慕之情。“雎鳩”本是魚鷹類水鳥,釋名鶚、魚鷹、沸波、下窟烏。相傳此種鳥有定偶,故常用以喻男女之戀。《毛傳》首章云:“后妃說樂君子之德無不和諧,又不淫其色,慎固幽深,若關睢之有別焉。又言:后妃有關睢之德,是幽閑貞靜之善女,宣為君子之好匹皆以淑女指后妃。”總之,雎鳩是貞鳥,是愛情專一的象征。所以后面有“寤寐求之”“輾轉反側”“鐘鼓樂之”等句子來表現男子的執著追求。
再如《邶風?匏有苦葉》寫的是秋天已到,女子在濟水邊等待未婚夫來迎娶的急切心情。但是愛人卻遲遲沒有迎娶新娘。
匏有苦葉,濟有深涉。深則厲,淺則揭。有獼濟盈,有鷕雉鳴。濟盈不儒軌,雉鳴求其牡。雍雍鳴雁,旭日始旦。士如歸妻,迨冰未泮。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須我友。
“鷕”,雌雉聲也。寫母野雞咕咕地叫著,勾起了她對未婚夫的思念。朱熹《集傳》說:“飛曰雌雄,走曰牝牡。”這句是說野雞啼叫尋求它的配偶,以此來比男女相互慕求。詩中主人公是個已訂婚或與所愛之人私定終身的女子。只是遲遲未見迎娶,心中不安。眼見秋水漲溢,雉求伴,雁南飛,所有這些活潑生動的景象都只能加深她對愛人的思念。她天天站在濟水渡口盼望和等待著那人涉水,在河里結冰前來迎娶她。這首詩巧妙地利用了景物描寫來烘托人物的心情,結構布局舒緩有致,于無心處見匠心。
二、用“飛鳥”意象來體現夫思婦、婦思夫的思婦詩
在一個個遠離家園的丈夫身后,是一個個婦人綿綿無盡的相思與愁苦。古代的詩人描繪了思婦們復雜而痛苦的情結,于是就產生了為數不少的思婦詩。這類詩人借“飛鳥”來表現妻子對于在外丈夫的思念,擔心服役于外的丈夫安全,不知道何時歸?也有寫丈夫對于即將遠去妻子的不舍,以此來表達夫妻不能團聚的離別之苦、相思之苦。
《邶風?雄雉》表現的是婦人思念征戰在外的君子。
雄雉于飛,泄泄其與。我之懷矣,自詒伊阻。雄雉于飛,下上其音。展矣君子,實勞我心。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遠,曷云能來? 百爾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藏。朱熹作如是解:“興也。”“其君子從役于外,故言雄飛,舒緩自得如此,而我之所思者,乃從役于外,而自遣阻隔。”對“上下其音”他解釋道:“言其飛鳴自得也。”[4]意即首章寫婦人看到雄雉鼓翼而飛,由此聯想到遠役的丈夫,心中思念,不勝孤獨。二章繼寫婦人聽到雄雉鳴叫,自得其樂,大有人不如鳥之感,思夫之情更盛。妻子由此而成思,由思成憂,由憂成怨,憤怒指責那些使得夫妻離散的“君子“們,罵他們不講德行,不行善政,造成了人世的苦難。這切中要害的一擊,使詩的意義遠遠超出一般思婦詩的范疇。
再如《邶風?燕燕》是一首送嫁時依依惜別的詩。寫丈夫思念妻子。
燕燕于飛,差池其宇。之子于歸,遠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燕燕于飛,頡之頏之。之子于歸,遠于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燕燕于飛,上下其音。之子于歸,遠送于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仲氏任只,其心勖塞淵。終溫且惠,淑甚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蔣立甫先生在《詩經選注》中認為“這是衛君送妹妹出嫁的詩”。[5]“莊姜無子,以陳女戴媯之子完為己子,莊公卒,完即位,嬖人之子州吁弒之。故戴媯大歸于陳,而莊姜送之,故作此詩。”“燕燕于飛,差池其羽”“燕燕于飛,頡之頏之”和“燕燕于飛,上下其音”都是在以雙燕其飛、長相追隨的形象來反興這種送嫁時的離別之情。對最后一章朱熹釋為:“戴媯之賢如此,又以先君之恩勉我,使我常常念之而不失其字也。楊氏曰,州吁之暴,桓公之死,戴媯之去,皆夫人失位,不見答于先君所致也。而戴媯猶以先君之恩勉其夫人,真可謂溫且惠矣。”[7]“燕”本是一種候鳥,有離居之意,然燕燕相隨,彼此顧視,不相分飛,就為雙飛燕,這是在用燕的雙飛反興人的別離。
三、借“飛鳥”意象寫女方被男方遺棄后哀怨之情的棄婦詩
《詩經》中的棄婦詩作為中國棄婦詩的源頭,為這類詩歌建立了一個很高的起點。棄婦詩是指以見棄女子之經驗感受為主題的詩。通常是站在棄婦的立場,訴說在戀愛或婚姻關系中被情郎或夫君遺棄之處境和心情,或哀悼自己遭遇不幸或埋怨男方負情背信,或期盼對方回心轉意。這類詩常借“飛鳥”來表現男子的無情無義。
例如《秦風?晨風》一詩。寫丈夫久不回家,杳無音信。因而怨而嘆之,體現了女子對丈夫愛怨交織的感情。
鴥彼晨風,郁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山有苞櫟,隰有六駁。未見君子,憂心靡樂。如何如何,忘我實多。山有苞棣,隰有樹檖。未見君子,憂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鴥是鷂類猛禽名,亦稱晨風(sparrowhan)。似鷄,青黃色,食鳩、鴿、燕、雀。《毛詩序》說:“《晨風》,刺康公也,志穆公之業,始棄其賢臣焉。”意為君王想招納有才能的人,賢人前往其速度之快如“晨風”飛入北林,沒有看見君子心里就在想著,感到很安慰。西漢學者焦延壽在《焦氏易林》中說:“晨風文翰,隨時就溫,雄雌相和,不憂危殆。”焦氏認為“晨風”兩句起興的意義是:羽毛美麗的晨風鳥,隨著時溫的變化而隨時遷徙,只要雌鳥與雄鳥和諧相處,就不會有危機感的憂慮。結合下面“未見君子”四句,顯然是棄婦自感形單影只的嘆辭,借用“晨風”二句起興抒發人不如鳥的哀嘆。
再如《召南?鵲巢》表現的是夫君將要用盛大的場面迎娶新妾,婦人感到失寵卻無力挽回的無奈。
維鵲有巢,維鳩居之。之子于歸,百兩御之。維鵲有巢,維鳩方之。之子于歸,百兩將之。維鵲有巢,維鳩盈之。之子于歸,百兩成之。
朱熹《集傳》說:“鵲、鳩,皆鳥名,鵲善為巢,其巢最為完固。鳩性拙不能為巢,或有居鵲之巢者。”這二句是興而比,即以鳩居鵲巢比喻女居男室。本是一首周代貴族女子出嫁的詩,也是用鳥起興寫婚嫁的一首迎親曲。本篇詩就是寫新婚妾氏占有了原配的地位,曾經的同甘共苦、相恩相愛已不再。隨著丈夫地位的提高,如今人老珠黃的結發妻子就要被丈夫拋棄。
《詩經》中共有詩305篇,表現男女戀情和婚嫁場面的詩占了相當大的數量。在這大量的婚戀詩中以“飛鳥”起興當然不只這三種意蘊,還有其他如用“鶴鳴”來表現招隱求賢(《小雅?鴻雁之什?鶴鳴》);用“雞鳴”來表現夫妻和諧的家庭生活(《齊風?雞鳴》);用“黃鳥”來表現流落異邦、備受歧視的人思念家鄉等等。此外,我們還應看到,在《詩經》以前就已有了這種對飛鳥賦予的意義。例如在《周易》的卜辭中就試圖從鳥的聲音、落處、鳥巢被焚等等聯系到人的種種禍福。可以說,《詩經》中的飛鳥比興繼承了這一傳統,同時又豐富發展了它。人們借物抒情,“搜求于象,心入于境,神會于因心而得。”以平凡的事物表達人們心中最質樸的感情,這是古代勞動人民智慧的結晶。由于孔子推崇《詩經》,因此古人不僅解讀、背誦它,還模仿它進行創作。“熟讀《唐詩》三百篇,不會作詩也會吟。”這對于《詩經》也是適用的。這種以飛鳥來比興的手法也被后代詩人所廣泛運用,借飛鳥來傳達作者的情意。參考文獻: [1]瑞辰.毛詩傳箋通釋上[M].北京:中華書局,1989.[2]朱熹.詩集傳[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3]蔣立甫.詩經選注[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1.[4]尚秉和.焦氏易林注[M].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2005.[5]孔穎達.札記?昏義[M].北京:中華書局,1980.[6]孔潁達.毛詩注疏[M].北京:中華書局,1982.[7]阮元校.十三經注疏[M].北京:中華書局,1987.[8]郭紹虞.中國歷代文論選[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9]朱良志,汪鵬生.中國國粹精華系列——詩經[M].廈門:暨南大學出版社,2003.[10]吳淑苓.中國古典文化精華——詩經[M].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2007.[11]鄭杰文,傅永軍.經學十二史概說[M].北京:中華書局,2007.[12]尚永亮,王兆鵬.詩騷分類選講[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13]王中實.詩經分類詮釋[M].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3.本文來源:教書育人 高教論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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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詩經》中的很多篇章都涉及到了與先民生產生活及生存環境密切相關的各類物象,這些用以起興歌詠的興象,承載了豐富而深刻的內涵——隱藏在物象名稱后面的原始觀念維系著《詩經》興象和“所詠之詞”。正是殘存于《詩經》時代人民頭腦中的那些復雜而神秘的意念,為詩歌興象建構搭建了廣闊的平臺,使“禽鳥草木人物名數萬象”盡入比興,為詩歌的發展開辟了廣闊的視野。本文對《詩經》中的動物興象做出歸類探討,以鳥獸蟲魚四大興象群為切入點挖掘這些興象在特定的敘事場景下、特定的抒情環境中表達的象征性意義。通過探尋這些興象背后所隱藏的相對應的主題,洞悉出動物興象背后更廣闊更深層的文化背景,如鳥類興象在詩歌中所體現出來的家國意識和婚愛象征,獸類興象的圖騰崇拜意識和禽獸比德觀念,蟲類興象所彰顯出的生命觀比照以及魚類興象的繁衍之象與豐年之征的寓意。把動物作為一種詩情的載體來研究,我們發現《詩經》中的動物已超越了本身的自然含義,在每一次“觸物以起興”的時刻,詠唱著更深刻的價值內涵,體現出日漸成熟的文學和文化表達。更多還原 【摘要】 “興”作為《詩經》別具一格的表現手法 ,歷來爭議頗多 ,其關鍵在于對興象本身的理解不夠透徹明了。從鳥類興象與宗族故國、魚類興象與生殖崇拜、草木興象與愛情婚姻等三組固定套語中 ,可以看出某種興象與“所詠之詞”具有特定的內在聯系 ,也與當時的民俗風情密切相關。更多還原
【摘要】 《詩經》意象群中鳥意象運用廣泛鮮明,且意蘊深厚。鳥意象運用源起于原始宗教觀,圖騰崇拜與原始巫術決定鳥意象與始祖懷念間潛在關聯。鳥類對生產勞作的幫助與功用豐富《詩經》鳥意象內涵,使其在田園生活詩篇中成為物候象征。另外,其與人類情感互通處引發觸景生情之聯
想,成為鳥類比興審美藝術方式產生前提。更多還原
鳥類興象的起源與鳥圖騰崇拜
興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也。”以鳥類為“他物”起興的詩在我國先秦時代的詩歌中尚存很多。本文不是研究這類興在詩中的一般的審美意義和作用,而是從發生學的角度考察它的起源以及與此有關的問題;從“他物”自身來看,也就是考察這具有審美意義的“他物”的前身的歷史性質。首先來看一看以鳥類起興的詩的一般情況:“宛彼鳴鳩,翰飛戾天。我心憂傷,念昔先人。明發不寐,有懷二人。”(《小雅·小宛》第一章)朱熹《集傳》云:“二人,父母也……彼宛然之小鳥,亦翰飛而至于天矣,則我心之憂傷,豈能不念昔之先人哉?是以明發不寐,而有懷乎父母也。” 再看另一首:“黃鳥黃鳥,無集于谷,無啄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谷。言旋言歸,復 更多還原
第四篇:詩經動物意象欣賞
詩經動物意象欣賞
冶工1103班 賀超 11495200321 摘要:《詩經》是中國古代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其中出現了大量的動物意象。動物意象在中國詩歌史中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隨著動物意象的內涵不斷地被深化,它所承載的文化意蘊更加深厚。《詩經》是勞動人民的集體創作的結晶,從對《詩經》中動物意象的分析可以了解到詩歌創作之初的一種本真、樸素的狀態,對于動物意象內涵和成因的了解有助于我們更好地把握詩歌的思想與情感。
關鍵詞:動物意象
馬
鼠
鳥
《詩經》中出現了大量的動物意象,這些動物所包含的意蘊已經遠遠超過這些動物本身,對研究《詩經》有一定的參考價值,所以下面所提到的都是我們現在還比較常見的動物。動物意象在《詩經》中占有不小的比重,總的歸納起來,它們在《詩經》中的作用可以分為以下幾個方面:
一、作為生活中的平常事物出現
動物在一些詩篇中是作為工具而出現的,例如馬通常都是作為一種交通工具出現在詩句當中,如《鄘風·載馳》中的“驅馬悠悠,言至于漕”還不乏美感;《秦風·車鄰》“有車鄰鄰,有馬白顛”中“白顛”兩個簡單的字就將馬的特征描繪出來,可謂簡潔精妙。還有牛羊等作為農家飼養的牲畜及祭祀中經常用到的犧牲,都是生活中經常接觸的事物,不免被提到很多次。如《周頌·清廟之什·我將》中:“我將我享,維羊維牛,維天其右之。儀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文王,既右饗之。”
借代的手法在描述動物時也時常被用到,也就是用動物來指代某種現象。例如雞鳴在《齊風·雞鳴》“雞既鳴矣,朝既盈矣”及《鄭風·女日雞鳴》“女曰雞鳴”中被當作是太陽升起、開始新一天生活的標志,這種習慣一直延續至今,成為一種習俗,連有些手機的鬧鈴都是公雞打鳴的聲音。
二、利用令人厭惡的動物諷刺統治者
在《詩經》中共有六篇文章提到鼠,其中有一篇是《鄘風·相鼠》,把統治者諷刺為“人見人罵”的老鼠,被責罵成“無儀、無禮、無恥”,最后甚至落到被咒罵成“胡不遄死”的這樣的悲慘結局。當我們翻開衛國的史冊,在位者卑鄙齷齪的勾當確實很多,如州吁弒兄桓公自立為君;宣公強娶太子伋未婚妻為婦;惠公與兄黔牟為爭位而斗;昭伯與后母宣姜亂倫??都說禽獸尚且戀群,而他們卻是骨肉相殘,本篇的詩人無疑是有感于這種現象而發。
另一篇是《魏風·碩鼠》,“黍”“麥”“苗”都是重要的農作物,卻不幸被“碩鼠”所食,詩人把剝削者比為“碩鼠”。農夫年年歲歲辛苦地奉養,卻得不到絲毫的回報。盡管尋覓的那片安居的“樂土”在當時是不可能存在的,但是人民依舊不放棄對于幸福生活的迫尋,與黑暗統治繼續進行抗爭。對統治者的強烈不滿溢于言表,反映了農夫對于沉重的剝削的怨恨和控訴。
三、蘊含了人們對于未來的美好愿望
《周頌·潛》中有這樣一句話:“猗與漆沮,潛有多魚。有鱧有鮪,鰷鲿鰋鯉。以享以祀,以介景福。”漆水、沮水景色秀美,漁業資源豐富。鳣魚鮪魚不計其數,鰷鲿鰋鯉也群出其間。捕來眾魚恭敬奉祀,祈望祖先賜福綿延。由此可見,魚自古就有著吉祥如意的意蘊,六種不同類型的魚用來祭祀,表達了對未來幸福的強烈期望。
《小雅·鴛鴦》中寫到:“鴛鴦于飛,畢之羅之。君子萬年,福祿宜之。鴛鴦在梁,戢其左翼。君子萬年,宜其遐福。”這里鴛鴦也作為一個白頭偕老、恩愛一生的意象出現在當時及其后幾千年的傳統文化之中,成為對于戀人夫妻美好未來的希望和祝愿。
《商頌·玄鳥》:“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湯,正域彼四方。”傳說中,商之元祖母簡狄在家附近一溫泉中誤吞燕卵而生商祖契,正是美麗的玄鳥給人們帶來了吉祥和幸福。這首詩追述了殷商民族的始祖和開國君主成湯的功績,熱烈贊頌了殷商高宗武丁復興殷商的功績及其后國泰民安、四方來朝的治世景象,表現出熱烈莊重的祭祀氛圍和肅穆虔誠的祈福。
四、用于起興
“興”是《詩經》乃至中國詩歌中比較獨特的手法。“興”字的本義是“起”。《詩經》中的“興”,用朱熹的解釋,是“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辭”,也就是借助其它事物為所詠之內容作鋪墊。它往往用于一首詩或一章詩的開頭。大約最原始的“興”,只是一種發端,同下文并無意義上的關系。
例如《小雅·鹿鳴》的開頭是:“呦呦鹿鳴,食野之萍”,與緊隨的嘉賓笙瑟的場面截然不同。但是《小雅·魚藻》中卻把起興的內容與其后的場景寫得水乳交融:“魚在在藻,有頒其首。王在在鎬,豈樂飲酒。魚在在藻,有莘其尾。王在在鎬,飲酒樂豈。魚在在藻,依于其蒲。王在在鎬,有那其居。三個意象情態的相同之處令人回味無窮。“水藻叢中魚藏身,不見尾巴見大頭。周王住在鎬京城,逍遙快樂飲美酒。水藻叢中魚兒藏,長長尾巴左右搖。鎬京城中住周王,喝喝美酒樂陶陶。魚兒藏在水藻中,貼著蒲草岸邊游。周王在鎬住王宮,居處安逸好享受”。
孔子言:“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于鳥獸草木之名。”在這里,我們可以看到《詩經》中動物意象的作用并不是那么單一的,而是有多方面的深刻用意。《詩經》中的動物意象為后世了解古代的社會做出了不少貢獻,同時也有助于情感的抒發,尤其在抒發作者含蓄情感上面有著獨特的作用,讓詩句更加富有生活氣息,增添了情趣、意境之美,對后世文學產生了深遠影響。
參考文獻: 《詩經》 王秀梅 譯注
第五篇:論《詩經》中的“蓮”意象及內涵
論《詩經》中的“蓮”意象及內涵(1)
摘要:《詩經》作為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開啟了文學作品中“蓮”意象的濫觴。《詩經》中,“蓮”象征了女性,突出其美麗的特點,并具有原始生殖崇拜的內涵,同時,《詩經》運用了“清水出芙蓉”的自然主義表現手法,具有永恒的藝術魅力。關鍵詞:《詩經》;蓮;意象;內涵
從《詩經》中的“山有扶蘇、隰有荷華”、《楚辭》中“集芙蓉以為裳”,到曹植的《洛神賦》中“迫而察之, 灼若芙蕖出綠波。”李白的《古風》中“美人出南國,灼灼芙蓉姿”,再到周敦頤的《愛蓮說》,朱自清的《荷塘月色》??“蓮”意象貫穿了中國幾千年來的文學作品。在這樣一個文學發展的長河之中,“蓮”意象在文學作品中的內涵不斷得到豐富。而“蓮”最早出現在文學作品里,則是在中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當中。可以說,《詩經》開啟了文學作品中“蓮”意象的濫觴。本文就《詩經》中“荷”的內涵展開探討,進而發掘作為文學作品中“荷”意象的源頭的意蘊。
一、《詩經》中的“蓮”
《詩經》中提到“荷”的詩歌主要有三篇,分別是《邶風·簡兮》、《鄭風·山有扶蘇》和《陳風·澤陂》。
《邶風·簡兮》:“簡兮簡兮,方將《萬舞》。日之方中,在前上處。碩人俁俁,公庭。《萬舞》有力如虎,執轡如組。左手執龠,右手秉翟。赫如渥赭,公言錫爵。山有榛,隰有苓。云誰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鄭風·山有扶蘇》:“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山有橋松,隰有游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陳風·澤陂》:“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泗滂沱。彼澤之陂,有蒲與蕳。有美一人,碩大且卷。寤寐無為,中心悁悁。彼澤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碩大且儼。寤寐無為,輾轉伏枕。”
從上面可以看出,這三篇都是表現愛情的詩歌,并且都是用“蓮”來比喻女性。《鄴風·簡兮》是一個女子贊美似愛的情歌。末章以“山有榛,隰有苓。”(“苓”古“蓮”字)來起興。《鄭風·山有扶蘇》也是寫一位女子與愛人歡會時,向對方唱出了戲謔嘲笑的短歌。首章以“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來起興,“荷華”就是荷花。《陳風·澤陂》是一位男子追求愛人的歌,分別以“彼澤之陂,有蒲與荷”、“彼澤之陂,有蒲菡萏”起興,蓮與蒲草并提。這三首詩中“蓮”均出現在表現愛情的詩歌中并非偶然,而是有其特殊內涵的。
二、《詩經》中“蓮”的象征內涵 2.1荷花象征著女性,突出其美麗的特點
《詩經》中花的種類繁多,以花喻女子的名句很多,比如:“有女同車,顏如舜華”、“桃之天天,灼灼其華”等。當然,上面提到,荷花就是其中之一,《邶風·簡兮》中,“山有榛,隰有苓。”中榛代表的就是男性,“苓”即“荷”,代表的就是女性。
《鄭風·山有扶蘇》中,“隰有荷華”,孔子在《論語·衛靈公》中提到:“放鄭聲,遠佞人。鄭聲淫,佞人殆。”后代評論者也誤解此句的真正含義,皆以為鄭詩淫。《毛詩序》:“《山有扶蘇》,刺忽也。所美非美然。”①朱熹將其定為“淫”詩。其實只要以客觀的眼光來看,這不過是一首清新的宛如民歌的情詩。這首詩中以植物起興,首句分別以“扶蘇”和“荷華”喻男性和女性,寫的是一位女子與情人約會時的歡快心情,與情人調笑的情景。
《陳風·澤陂》中有“彼澤之陂,有蒲與荷。”“蒲”又名“香蒲”。生在淺水處,葉子可做扇。“荷”、“茼”和“菡萏”均為蓮的別稱。其中,“茼”特指蓮蓬。“蒲”和“荷”同為水生植物,在水中相伴而生,交相輝映。此詩是一首發生在水邊的戀歌。聞一多以為這是一首“女詞”,以女性的口吻詠唱的情歌,以“蒲”和“荷”來比喻男女雙方。《鄭箋》中認為:“蒲以喻說男之性,荷以喻說女之容體也”。②荷花作為女性的象征首先是源于它的外形特征,“夫比之為義,取類不常:或喻于聲,或方于貌,或擬于心,或譬于事。”③這里以荷之外貌和女性外貌做比。從《爾雅》對“蓮“的描述中可以了解到先民對荷花的各個部分區分很細,與審美觀念密不可分,荷花的花冠碩大而美,高高挺立于水面之上,猶如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在《詩經》很多的篇章里流露著先民的女子之美:高大、豐腴、艷麗。在以描繪美人而著稱的《碩人》中有“碩人其頎”,《澤陂》中有“有美一人,碩大且卷”、“有美一人,碩大且儼”的詩句,均以“碩”來形容人的美麗。可見,先民對美人的判斷來源于其外形的碩大,充滿了生命的活力。由上可見,“荷”首先代表的就是女性,突出了女性美麗的特點。2.2《詩經》中“荷”的生殖崇拜內涵
《詩經》是我國文學史上現實主義詩歌創作的開端,是富有人民性的文學遺產,有大量詩歌描寫了古代先民對愛情和幸福的大膽追求,把愛情生活與優美的自然環境或勞動生活結合起來,感情真摯樸實、生動活潑。所以,《詩經》所體現的內容和情感的民間性與真實性是我們探討“蓮”意象生殖崇拜意義的重要前提。2.2.1“蓮”象征著男女情愛
上面提到過,《詩經》中的“蓮”意象都出現在表現男女愛情的詩歌之中。都是以“蓮”來起興。“興”是《詩經》三大表現手法之一,“興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也”(朱熹《詩經集傳·關雎注》),實際是“象思維”的一種顯現,屬于聯想法,借著鳥獸花草、風霜雨雪、日月星辰等自然之物來興和抒發作者內心的情感。更為重要的一點在于,創作者對興之物即意象的選擇不是隨心所欲、一時性起的,而是選擇那些與托興之物的特點有相似性和相關性的意象。如《周南·關雎》借鳴春求偶、相依相戀的水鳥起興,表達了君子對“伊人”的愛慕思戀,欲與之相思相守的熱烈情懷;《齊風·敝笱》以“敝笱”即破舊的漁網象征沒有貞操的女性等。所以,《詩經》中的“蓮”意象不約而同地出現在愛情詩當中,表明了“蓮”與男女情愛有必然的聯系。
對于“蓮”象征女陰,其實在很多民俗事象中很明顯的體現出來。像比如“魚戲蓮”的剪紙畫等。
另外,《國風》當中的起興句式幾乎沒有相同的,唯有“山有xx,隰有xx”這種句型共出現了5次:《邶風·簡兮》中的“山有榛,隰有苓”;《鄭風·山有扶蘇》中的“山有扶蘇,隰有荷華”;《唐風·山有樞》中的“山有樞,隰有榆”;《秦風·車鄰》中的“阪有漆,隰有栗”;《秦風·晨風》中的“山有苞櫟,隰有六駮”。令人驚奇的是,“山有xx,隰有xx”均出現在表現男女情愛的詩歌當中,《詩經譯注》對此解釋為“一般是以‘山有x’喻男,‘隰有x’喻女”④。選擇“山”與“隰”作為區分男女兩性的意象,這并非偶然,而是古人原始思維中生殖崇拜的體現。正如黑格爾所說:“東方所強調和崇敬的往往是自然界的普遍的生命力,不是思想意識的精神性和威力,而是生殖方面的創造力。”⑤男女交合是人生而有之的本能,也是人類生長繁衍的重要手段,特別在生產力低下的上古時期,人口的繁衍意義非凡,因此產生了對生殖的極度崇拜。生殖崇拜不是某一民族、某一地區獨有的歷史現象,它遍及世界各地。黑格爾說:“對自然界普遍的生殖力的看法是用雌雄生殖器的形狀來表現和崇拜的。”⑥這種崇拜直接體現在對生殖器官的敬仰和崇拜上。在原始先民心中,男女兩性的本質區別就在于生殖器的差異,從當今生物學的角度分析,這種說法也是正確的。在世界各地都有古人留下的生殖崇拜的圖騰,外形酷似男女的生殖器官。于是,一些有特別形狀的動物、植物被先民用來作為男根、女陰的象征。由于地域環境的差異,用來作為生殖象征的植物也不一樣。在我國遠古時期,生殖崇拜也必然存在,加上“象思維”的影響,我國先民總是以外在事物為參照來認識自己的身體,用特征或功能相似的自然之物指代身體的某些器官。比如,我國先民常以花喻女陰,瓜喻子宮,除了兩者形狀相似之外,在先民眼里,植物的春華秋實還蘊涵著生生不息的生殖繁衍意義。以花卉象征女陰,表達了先民們祈求女性能像花卉一樣果實累累的樸素心愿。所以,以上五首詩歌同時選取“山”和“隰”比喻男和女,包含著生殖崇拜的意義。況且,“山”的突起之狀與男性生殖器外形相似,“隰”為“低濕的洼地”,其凹陷之形與女性陰部相似,這些足以證明以“山”和“隰”作為生殖崇拜象征物是合情合理的。由此推之,“山有”的賓語部分,如“榛”、“扶蘇”、“樞”、“苞櫟”等樹木同樣象征的是男性生殖器官,同理“隰有”的賓語部分,如“荷花”、“苓”,理所應當是女陰的象征了。
2.3“荷”象征了女性的陰柔特點
《詩經》中情詩以植物喻人時多是成對出現,如上面提到的《山有扶蘇》中的句式“山有xx,隰有xx”,上句喻男性,下旬喻女性,成對出現使用。上面提到的這種句式也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理解,即“陰陽”的角度。《詩經》中常常以具有陽剛意味的植物來喻男性,以陰柔的植物來喻女性。女性在愛情中是以柔美、較弱的形象出現,一陽剛、一陰柔,形成鮮明對比。這種成對的出現的意象體現著先秦時代“陰陽”理論。在《易經》和相傳產于伏羲時代的八卦圖都是以陰陽兩種符號代表萬物,認為世間萬物都是陰陽相對:“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動靜有常,剛柔斷矣”“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乾知大始,坤作成物”。先秦時期的文學和哲學在《詩經》得到了契合,先人的哲學思維以文學的形式得到了體現。假如我們把《山有扶蘇》和《澤陂》中的對稱句子以《易經》中陰陽兩種符號來抽象化,那么“山有扶蘇,隰有荷華”,“山有嶠松,隰有游龍”,“有蒲有荷”,“有蒲有茼”,“有蒲菡萏“做為比興的句子都是以“—”和“— —”的形式交替出現,在形式和象征上都和《周易》陰陽理論吻合。這種產生于上古的樸素辨證思維作為一種集體記憶保留下來。所以說“荷”代表了女性陰柔的特點。
三、“清水出芙蓉”的自然表現手法
《詩經》中雖然是以簡單的形式,用植物來象征男性和女性,但是并不影響著詩的意境傳達。這與“荷花”“清水出芙蓉”的特征不謀而合。
《山有扶蘇》和《澤陂》中的荷花沒有形體、顏色、姿態的描寫,甚至僅僅是名稱的羅列,和魏晉以后詩歌中對事物的繁縟描寫相比近于簡單。很多人將這種方式的產生僅僅歸為先民語言的匱乏和思維的原始,沒有足夠的詞語去描繪自己看到的景色。這種說法不無道理,但是這種簡單卻也自有特點,簡單的形式所蘊含的詩意往往是含蓄婉曲的。繁縟是精雕細刻的工筆之作,這種簡單卻是一種寫意的白描。兩種方式都各有自己的意境。
一種美的意境未必一定需要修飾。在《人間詞話》中王國維認為馬致遠的《天凈沙·秋思》深得唐人絕句妙境,“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兩句歷來被人稱頌,僅是十種景物的排列,除了最后“西下”兩字之外,全無修飾之詞語。與其說深得唐人絕句之妙境,還不如說和《詩經》神韻相通。在“山有扶蘇,隰有荷華”這樣的景色描寫中不著一字,而水邊美景,荷花嬌艷,荷花與扶蘇、蒲的相映成趣,如在眼前。《詩經》中荷花之美盡在它的“自然”之美。《莊子》中有這樣一段話:
孔子曰:“夫子德配天地,而猶假至言以修心,古之君子,孰能脫焉?”老聃曰:“不然。夫水之于溝也,無為而才自然矣。至人之于德也,不修而物不能離焉,若天之自高,地之自厚,日月之自明,夫何惰焉!” ——《莊子·外篇田子方》
莊子以為萬物皆有“自然”之法,本來的特性,無須刻意為之,《詩經》作為先秦時期的文學作品,猶如莊子的“自然”觀一樣,荷花之美本是天然有之,又何須人的雕琢,所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是對《詩經》中“荷花“的最好贊美。
綜合上述,《詩經》作為文學作品中“蓮”意象的濫觴,代表了女性,突出其美麗的特點,透露出原始生殖崇拜的內涵,并且,《詩經》運用了“清水出芙蓉”的自然表現手法,具有永恒的藝術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