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張潔作品中的女性意識
張潔作品中的女性意識
摘要張潔筆下的主要女性是當時社會中的“另類”,而又是“普遍類”,在此,我將從這幾個方面解析在張潔小說作品中的女性意識:她們強烈的事業心,要求獨立和解放,爭做強者。以及易被忽視的“女性自身價值”。
關鍵詞張潔的小說女性意識
“男人的雌化和女人的雄化,將是一個不可避免的、世界性的問題”,張潔,她是這樣的定義著當時的社會趨向,預言著后來的世界,女人必將強大起來。她作品中的女人們很多都不愿意雄化,卻不得不被迫雄化。
在張潔的作品中體現出來的女性意識主要有女性的反抗精神,強烈的事業心,要求獨立、解放。
首先,我們可以很明顯的看到,張潔的作品中的女性,都是離了婚或是不愿意結婚的女性,而且離了婚的她們也不愿意再婚。她們在一起承受著各種的磨難,追求著自己的事業,無論她們的事業之路有多么的艱辛。如《方舟》中的荊華、柳泉、梁倩,三個離婚后的女人自小學畢業分開后,再次聚到一塊兒。她們有著同樣地痛苦婚姻,她們同樣地離了婚,她們同樣的在工作上有著重重困難,但又同樣的不懈地為事業奮斗。
在小說《方舟》中,我們可以看到兩位熱忠于事業的女性:柳泉、梁倩。柳泉,在工作上一絲不茍,能夠把所有的工作都安排的井井有條,在短時間內精準的記住那些外賓的住房,她可以輕松自若地翻譯。她是那么的用心的將自己的工作做好,在工作中,她會自然地流露出那種自信,在工作之后的酒宴上,她表現出了那種“知識婦女,在意識到自己的聰明才智時才有的微笑”,可以使“每一個正直的男人肅然起敬的微笑”。這充分的透露著她在強烈的事業心的驅使下,工作上得到肯定后的滿足與自信。
梁倩,在電影的拍攝上,精益求精,最求高的藝術造詣,竭盡能力的要想做出高的成就,擺脫父親的名望的蔭庇,她要通過自己獨立的奮斗,讓世人都看見她的成就,認可她的工作,她的付出,她的工作成績,她要實現她的信仰:電影
是導演的藝術。她將自己的作品認定為自己的“兒子”,甚至當年生育澄澄時都沒有電影成功拍完后那么激動。她們全身心的投入到事業當中。
我們再來看《七巧板》中的主要女性之一,尹眉,為了全心的投入她的社會學研究,沒有與丈夫袁家駒做任何商量,就去做了人工流產。她對工作進入了一種癡迷狀態,她相信她的社會研究,根據她的社會調查資料,“不能生孩子”、“這個世紀末,人口將會發展到多少億?”、“讓他在這么小的空間里擠來擠去多苦啊”。
在這部小說里,還有一個特別典型的女性人物,一位被確診為“迫害臆想狂”的金乃文,從小說開篇,這位女主人公就表現的無異于正常人,而且,當她糾正指導護士小嚴扎針時的那般自若與專業,讓人看不出任何有病的跡象。甚至是她在后來為尹眉做“腦血管造影”的檢查時,對尹眉的病情的推理和判斷邏輯性、專業性都極強,條條有理地詢問其他醫生對尹眉的檢查結果,她的分析滴水不漏。當她在進行工作時,嚴肅、嚴謹,干練,經驗豐富,全心的投入。這種在病態的受到壓迫殘害的生活的中仍然不曾有半點消減的對事業的忠誠專注的精神,使他活得超脫了她受到的苦難。這是怎樣的一種對事業的熱愛與追求啊!
我們在這部小說中還可以看見一位獨特的女性——小嚴。她是一位盡職盡責的實習護士,對每一個病人都很是負責。當看見護理員沒有為病人倒尿壺時,就責令護理員做好自己的工作;每一次她為病人打針,遇到針尖上有小勾的針頭時,她都顧不得針頭回收利用的規定,毅然的將針頭扔掉,只為了減輕病人的痛苦盡到做護士的責任。對工作,她是這樣負責的定位著,“護士就是該這樣做”。
張潔不愧是變革的勇士,她筆下的女性都有著一種追求人的獨立,人的尊嚴,人的價值的特性。在她的作品里無處不透射著這種對精神上的解放有著執拗的追求,比如,在張潔的長篇小說《沉重的翅膀》和中篇小說《方舟》中有著兩段幾乎完全一樣的描述:無產階級不但要解放全人類,還要解放無產階級自己。這個解放不僅僅意味著物質上的解放,還意味著精神上的解放,使每一個人成為完善的人。未來的世界應該是人的精神更加完善的世界。
那么她所賦予在女性身上的這種追求獨立、解放的精神,是由誰來承載的呢?在她的《愛,是不能忘記的》、《方舟》、《祖母綠》當中都有很鮮明的女性人物來充當這種精神的載體。如《方舟》中,三位女主人公:荊華、梁倩、柳泉,她們都是具有較高文化修養和較強的工作能力的女強人,荊華能夠干許多的“只有男人才能干”的活,工作,家務都干得很好。柳泉,一個懦弱中顯得堅強的,在痛苦掙扎的生活中,仍然燃燒著對新的生活的希望,繼續挺著枯瘦的身形屹立在亂箭飛射生活中。梁倩,更是一個在外面相當強悍的女人,使得其他機關的很多人都對她有著“三分畏懼”。“冒著大雨,騎著摩托在雷電下疾馳,象個瘋子。只有這時候,她才更加意識到自己駕馭生活的能力。”這就是梁倩,一個骨子里充滿了獨立自強,有種頂天立地的毅力的女人。她可以隨便發泄胸中憤怒,或為歡樂而雀躍,但始終不肯袒露悲哀。
而且,這三人,有著共同的獨立特點:都離過婚,而且都不想再婚,盡管梁倩沒有領到那份實實在在的離婚協議書,但是她只是還沒有拿到離婚證書的離婚女人而已。她們都不愿意再被“婚姻”所壓迫,她們要求獨立。那是一種刻在她們骨子里的意識,一種要求。比如荊華,過上單身生活后,自己的吃住成問題,還要養育兒子蒙蒙,盡管她沒有撫養權。生活條件如此艱辛,而她還有嚴重的腰椎病,但是,無論生活給與她的是多么大的困苦,也無法磨滅她渴望獨立的強烈要求。又如梁倩,以她父親的名望,她在事業上的成功是指日可待的,沒有什么事是辦不了的。可是,她毅然地選擇了獨立,不愿意打著她父親的旗號來辦事。這是在那個“關系時代”所獨有的。
在《七巧板》中,小嚴,一位年輕的女實習護士,也是具有著極強的獨立意識,她在“得罪”了譚光斗之后,知道自己實習結束,就會被其分配到偏遠、舉目無親的格爾木,但是,她很樂觀,她不怕,她很坦然。
或許有的讀者會看到這樣一點,張潔作品中的女性們缺乏的意識:她們也是“女性”。是的,我也曾這樣認為過。從其他角度來看,這群形象在追求當時很多其他女性們沒法獲得的東西時,她們也失去了其他女性所擁有的:女性自身的價值。不能夠很好的得到一個女性應該享有的,如作為妻子應得的體貼與溫柔,作為母親需要付出與獲得的溫情。
我們就單從上面所提到的方面就可以看見張潔筆下的“正在雄化的女性”,很是成功的形象塑造,通過她們,也成功的表達了女性的獨立、尊嚴等的要求。但是,我們可以從張潔筆下的女性身上感受到,她們都要獨立、都要解放,不愿再婚,有的女性主動將孩子打掉,比如《方舟》中的荊華,比如《七巧板》中的尹眉。她們是代表著對當時社會的某種反叛對抗,體現了這群獨特的女性與眾不同的追求,但是,她們無法改變的是,她們是女性。那么,她們就沒有“女性”的意識。
也可能有人說,或許,這些張潔筆下的女性們意識到和沒有意識到的相疊加,才是她作品中女性意識的較完整的闡述。
但我們不得不承認的一點是,張潔她也是一名女性。可她為何要強迫自己忘卻自己的身份,用一種剛硬的筆法來刻畫女性,這又不得不說是時代環境對創作的影響了。在感受她筆下的女性意識時,我們就不得不穿梭到當時的社會環境中去。
從她的作品中我們是可以看見那種“女性自我價值”的意識的。荊華雖然打掉了一個孩子,但是她對已經出世的蒙蒙很是疼愛,與離異的丈夫爭奪蒙蒙的撫養權;柳泉在受到生活的極大打擊與壓迫的時候,也還是在渴望著一個丈夫給予的溫暖的懷抱。只是,這一切與生俱來的渴望被現實生活活埋了這后,她們就用另一種當時社會女性少有的意識來武裝自己。
這就是我從張潔作品中讀到的女性意識,一種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中要多大勇氣才敢有的意識。
參考資料:馮 木《張潔集》海峽文藝出版社
許文郁《張潔的小說世界》人民文學出版社
曹萬生《中國現代漢語文學史》(第二版)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姓名:楊 華
第二篇:淺談張愛玲作品中的女性意識
淺談張愛玲作品中的女性意識
摘 要:20世紀是中國文學中的女性意識不斷覺醒的年代。張愛玲就是一位女性意識極強的作家,她的文學創作中就呈現出一種真正的女性化寫作的風貌。張愛玲女性意識成因中的環境因素和心理因素,張愛玲文學創作中的女性意識。關鍵詞:張愛玲;文學創作;女性意識
張愛玲在中國現代文壇里屬于一位傳奇式的女作家,她的小說創作為中國現代文學史留下了光輝絢麗的一頁。張愛玲小說所迸發的文學才情,她那獨特的寫作視角,以及她與文**汐的暗合,都使得張愛玲倍受世人的關注。張愛玲是自“五四”以來最為優秀的女性主義作家之一。她脫離了五四時期丁玲、冰心等女作家的寫作套路,另辟蹊徑,以獨特的女性視角觀察和剖析宗法男權社會中女人的眾生相及她們殊途同歸的被壓迫命運,體現了一位女作家非比尋常的洞察力和對女性生存狀態的關懷。同時,她擺脫了五四以來對男女平等的神話描述,拋棄了那種南轅北轍的女權主義追求,轉而在現實生活中尋找女性位置。她拋棄了五四時期男權中心的文化傳統,自出機杼,創造出自我獨特的語言表達。在張愛玲的小說創作中,作家流露出了強烈的女性意識。作家的這種女性意識并不同于冰心的博愛,也不同于丁玲的冷峻,它更強調一種否定精神,這種否定精神包括了作家對男性權威的否定,也包括了對女性生存狀態的否定,它有非同一般的勇氣和敢于直面人生的“自審”意識,因此,張愛玲的女性意識受到了許多讀者和文學研究者的認同與贊揚。1張愛玲女性意識的成因分析 1.1環境因素
上海是張愛玲文學生命的起源地和寫作場。正是因為上海所具有的遠離主流文化的獨特環境,促進了張愛玲女性意識的成長。張愛玲注定要以文學來證明自己,因為她除了發展自己的天才之外,別無生存的目標。也注定只有在上海才能成名,因為上海獨特的文化環境成就了她的文學品格,是其文學的生長土壤,培育的溫室,只是戰爭的爆發,使張愛玲的創作時間得以提前。上海作為最早的五大通商口岸之一,外國租界和非老城的華界演出了上海的全部現代史,上海文化的本質是中國城市結構向現代化的表征。市場競爭的現實造就了不拘泥、不保守等現代人品格。在文化事業方面,上海的文人自覺遠離傳統精英知識分子的憂患意識,出現了立足于凡人本位意識的海派文化。商業文明催生出一大批以賣文為生的文人。現代化通訊印刷事業的發達,培養了一個由市民組成的大眾讀者市場,世俗文化代替了以載道為目的的正統文學。海派知識分子自覺的堅持世俗立場,消解英雄圣人,以日常生活意識和都市市民哲學為其精神特征。可見,上海的文化氛圍給張愛玲提供了拋棄浮華,冷靜審視的外在環境。女性歷史浮出地表的時機為她提供了寫作的素材,商業文化中人性缺點的暴露為她提供關于人性劣根性研究的場所,在傳統與現代交接的最前沿,人生存處境的尷尬微妙又被張愛玲敏感的心所捕獲。1.2心理因素
張愛玲的童年生長環境,父母親對其性格形成的影響,以及成年以后的際遇等等屬于張愛玲自我的獨特體驗是形成她的女性意識的重要因素。她的身世、性格、際遇等等因素共同決定著其女性意識的特點。張愛玲有一位初具現代個性主義思想的母親,因不堪丈夫的種種惡習而離家出走,以剛強維持著女人的尊嚴,這對張愛玲形成現代個人主義品格無疑具有很大影響。但由于生活方式、文化歷史等原因,張愛玲的母親并未參與撫養孩子的工作,而由一個年邁的女傭完成,這也是張愛玲缺少最基本的依賴感的心理根源。在尚未與母親同住之前,對母親生活方式的向往,對母親獨立個性的敬佩以及在父親家里無愛的生活使張愛玲對母親有一種“羅曼蒂克”的愛。后來與母親同住,張愛玲心目中高貴美麗的母親毀了女兒的自尊,毀了女兒對母親近乎崇拜的愛,這使張愛玲無論何時何處,對人性始終抱一種懷疑態度,有一種清醒的冷靜與冷漠。張愛玲的父親是典型的封建遺少,揮霍祖產,坐吃山空,與妻子關系僵化,與姨太太打架,以及花天酒地,對子女缺少責任心,完全是一個不合格的父親。也缺乏人最起碼的自律意識,這使他不可能擔當起為兒女榜樣的角色。甚至因為女兒去親生母親那里住了幾天,就對女兒喪失人性的毒打,將其關在地下室一年多,對女兒的生死置之不理。對于父親,張愛玲看到了父親生活的錯位狀態,除了完全看不起之外,與對母親所代表的自由利落生活的向往相反,她對父親的生存狀態由衷地覺得可悲。這樣的家庭使張愛玲從小生活在一個支離破碎,毫無愛心的環境里,父母本身的自私冷漠等缺點在促使張愛玲早熟的良心發現的同時,形成對丑惡人性冷靜旁觀和束之高閣的人生觀之最初契機。加之性格內向,天資聰穎,使她以少年難得的老成和深刻,拋開親情的糾纏,而利落的站在人性的高度,對長輩進行審視。2泯滅的母愛
張愛玲對女性的“自審”,有一個重要且極個性化的內容,即對“母親”的自審。在傳統文學創作中母愛涵義總是與圣潔、崇高、溫柔、善良等等美好的字眼聯系在一起。冰心及與之同時代的女作家群體幾乎都是謳歌母愛的能手,在她們筆下,母親被形容為一個安頓靈魂的溫暖懷抱,躲避風雨的安全港灣。她們堅信,母愛才是真正的歸宿。而張愛玲卻將筆觸深入到母親隱秘的內心深處,用一種審視的眼光冷峻地注視著母親的心靈痛苦和精神淪落,透視母親心靈深處中那未被常人察覺的集體無意識的存在,一種心安理得的讓權于男權社會而又不惜以葬送母愛為代價的存在。張愛玲的小說中有兩類母親形象,一類像《金鎖記》中的曹七巧,《沉香屑·第一爐香》中的梁太太等,她們美麗、殘暴而有著被壓抑的情欲和瘋狂的金錢欲與統治欲;另一類如《小艾》中的席五太太,《鴻鸞禧》中的婁太太,《花凋》中的鄭太太等。她們沒有鮮明清晰的面貌,原是一群活動在舞臺背景深處的可有可無的角色,她們沒有自己的思想行為,總是小心翼翼地討好丈夫、孩子和旁人,隨他們的思想滾動而滾動。
《金鎖記》中的曹七巧,是一個封建大家庭中常見的女性,但她又非同一般。她已經褪去了“母親”的偉大而神圣的光環。她既是父權社會的受害者,又是父權社會的合謀者,還是自身人性丑惡的直接表現者。她一生披著沉重的黃金枷鎖,不僅壓抑著自己的情欲,壓抑著愛戀,又親手扼殺了兒子長白和女兒長安的幸福,黃金是七巧一生的想望,也是她一生唯一指望能得到的東西。她向往健康美好的愛,卻被自己的大哥賣斷;在姜家,她也曾有過愛的掙扎,但一次是被自己的小叔子拒絕,因為她不是他棋盤上的棋子,一次是經歷了漫長的煎熬,終于獲得財產之后,拒絕了主動上門的小叔子的示愛,她要保住她唯一實在的東西———黃金。愛,在此時,已是多余而危險的東西,這次拒絕使七巧徹底失去了情愛的機會,變成了完全為金錢所奴役的瘋狂女人。“張愛玲將在權力的綿密網絡中抵抗著的女性日常的斗爭以‘瘋狂女人’的形象呈現,講述了‘家族制度’的機制中,階級、性別、世代的橋梁———母親為什么、何時、怎樣由被害者變為加害者,權力交替是如何完成的。”
從曹七巧這種殘暴和冷酷的“母親”身上我們可以看到,在父權社會中,即使女人有幸獲得了經濟大權,她們也已經被異化為男權中的一分子,成為“父權”的代言人。而她們這種對于“黃金”和“權力”的掌握,卻是靠犧牲她們的青春,她們的幸福,她們做人的權力換來的。盡管她們窮極一生所得到的金錢和權力已經在手中了,但人性中至真、至善、至美的東西卻已蕩然無存。她們的眼中不再有美好的事物,唯有的是生存的殘酷。她們只能拼命地保住這唯一自己還可以掌握的東西,至于關心與呵護兒女,給他們以溫情與愛,則不在她們所考慮的范圍之內。而另一方面,她們對自己失去的東西的追逝,卻表現在對下一代的變本加厲的剝奪上。長期的壓抑已經扭曲了做“母親”的心,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別人哪怕是自己的兒女也休想得到。人的私欲在這里得到無限的膨脹,有道是“虎毒不食子”,可是她們連起碼的動物性也喪失了。黃金、權力改變了她們的地位,但可悲的是連自己也改變了,變得自己不再是自己,“母親”也不再是“母親”。
張愛玲對文學傳統中大量充塞的頌揚偉大母愛的作品抱有反感態度,稱其為“濫調文章”。母親也罷,其他人也罷,作為一個“人”,就逃不了人與人之間本質上的自私、虛偽、冷酷、軟弱、自卑———這是張愛玲對人性的基本理解。她把親子關系還原為普通的人與人的關系,從而對母性做出了極個性化的審視。3盲目的情愛
張愛玲在她的小說中對女性心理痼疾揭示最深、筆力最集中的是女性的“依賴性”,這在女性追求情愛的過程中表現得尤為突出。在她筆下,無論新派還是舊派女性,都擺脫不了對男性的依附心理,舊派女性沒有女性自覺,心甘情愿成為男性世界中的附庸,婚姻是她們尋找依靠的唯一手段,也是最終的歸宿。新派女性坦然接受現代的物質文明,談西式戀愛,參加跳舞一類的社交活動,但仍然甘為男性世界中永遠的奴隸,她們即便已經掙脫了封建舊家庭,但永遠掙不脫以男性為生命支柱的思想意識。
張愛玲筆下的女性,大多數喪失了獨自求生的能力,她們皆渴望有所依附,首先解決物質的生存困境。她們除了做“女結婚員”外,別無他長,張愛玲認為:“安穩是人的神性,也可以說是婦人性。”所謂求安穩,就是找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依托終身。最典型代表是《傾城之戀》里的白流蘇。她的曲折而蒼涼的戀愛過程,正是一場求安穩的愛情冒險,白流蘇與丈夫離婚后住娘家,兄嫂騙取了她的所有積累后就排擠她。后來她與留學生范柳原戀愛,離滬到港,范柳原對她并沒有真心,這使她既矛盾又痛苦。曾一氣之下回到上海娘家,但排擠依舊,還加上流言和白眼,為了尋求自己的歸宿,她只好又投入范柳原的懷抱,當情婦也在所不惜了。白流蘇住在娘家,本來就是自己的家,但兄嫂的白眼使她呆不下去,這是她求安穩的社會外力。她的戀愛受了許多委屈,還冒著身敗名裂的風險,然而她還是不由自主的往這條路上滑下去,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推動著她,而這股力量實質就是她對能夠有所依附的婚姻的渴望,她必須去尋找男人對她的愛,才能立足于社會,滿足她內心的渴求與虛榮,這是求安穩的內驅力。在那動蕩的、人心叵測的世界里,她好像作了一個夢似的,她感到天地萬物的一切全不可靠,靠得住的還是“睡在她身邊的這個人。”
張愛玲在一篇文章中曾感嘆:“電車上的女人使我悲愴。女人??女人一輩子講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遠永遠。”女性不僅在物質和生存上形成了依賴性,而且在更高層面的愛情領域也形成了以男性為中心的依賴性。男性的愛與不愛,是她們生命價值的核心。做一個男權社會認定的女人,這是張愛玲筆下的女人最好的歸宿。“一個女人,再好些,得不到異性的愛,也就是得到不了同性的尊重,女人們就是這點賤。”白流蘇苦苦奮斗的經歷可以用四個字來概括,即“爭取被愛”,她費盡心機,歷經波折,終于勝利了,因而惹得女人們嫉妒和仇恨,倘若她失敗了,她將遭到所有人特別是女人的歧視,張愛玲筆下的女人在婚戀中皆埋葬癡情,喪失浪漫,消滅幻想,冷靜地爭取一個有所依靠的現實。4淪喪的自愛
張愛玲作品中的女性是談不上“自尊、自愛”的,不僅她們得不到社會的認可和尊重,沉重的是連她們自己根本不會意識到自己應該得到認可和尊重,作為母親的女人,或者甘于成為“父權”的代言人,即便是有了經濟大權后,仍惶惶不安,以極端冷酷的方式對待周圍的親人,以保住自己來之不易的金錢和權力;或者其思想行為完全被丈夫的思想行為所代替,喪失了女性主體意識,只是整個家庭的一個可有可無的影子,這種種行為其實都和女性與生俱來的自卑感息息相關。作為妻子的女人,將婚姻作為幸福的賭注,將男人當作生活和愛的依靠,把依附男人當作自然的思想和行為,這些也與女性與生俱來的自卑感密切相聯的。自卑感是女性甘于被異化,被屈辱,自認弱小,產生依賴性的根本原因。
曹七巧表面看起來是個非常強悍的人,但實際上自卑感才是她內在的心理特質。以一個麻油店老板女兒的身份嫁到官宦人家做了“正頭奶奶”,盡管嫁的是一個落泊世家的殘廢公子,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權勢,以及封建時代根深蒂固的等級觀念,仍讓她逃脫不了出身低微的自卑。對姜家的人,她在潑辣的嘲罵,無忌憚的牢騷后面,隱藏著充滿自卑的奉承與討好,她和新奶奶親熱,和云澤小姐套近乎,討了沒趣還要賠笑臉。但這一切都沒有用,一家人仍往她頭上踩,連丫環也看不起她,卑賤的門第永遠是她的恥辱。
她的種種行為都源自于她內心深刻的自卑感。她在權勢的威壓下感到自卑,產生不安全感,她只能尋找“金錢”作為依靠。為了克服這種自卑,尋找到安全,她犧牲了一生的幸福。外部力量和權勢能壓迫出人的渺小,人內在的物欲也能使人喪失自我,深感自卑。天真美麗的葛薇龍第一次踏進她香港姑媽梁太太的府第,絕沒有想到要身著華服出人頭地,她只是為了讀書,是物欲使她喪失了自我,是自卑使她一步一步走進深淵。深宅幽院,闊太太的氣度,丫環的驕橫,擠壓出了她心中的“窮”字,不由得她不自卑,也激起她對享樂生活的向往,姑媽為她張開了物欲的大網,壁櫥里那“金翠輝煌”的衣服使葛薇龍飄飄蕩蕩,心曠神怡。她不是不懂姑媽的用心,但在強大的物質誘惑面前,道德是脆弱的,她自然地接受了物質的滿足來驅逐內心的自卑。
張愛玲筆下的女性既有與生俱來的自卑感,又有來自于自身在強烈的物欲和貪欲下的渺小感,這就決定了她們不可能走上自尊、自愛、自強之路,她們只能依靠男人,依靠金錢,依靠權力去尋求中間的平衡,但恰恰相反,她們只能在自卑、自賤的泥塘中越陷越深,永遠也改變不了卑微低賤的地位。
張愛玲在“母愛”、“情愛”和“自愛”等方面對女性意識進行了自審,與致力于揭示“國民性”弱點的魯迅先生有著傳承關系。張愛玲延承了魯迅先生對“國民性”弱點尤其是女性自身弱點的批判傳統。
女性若沒有對其奴性心理、依賴性、自卑感等心理痼疾的自覺反叛,任何社會的解放也不能達到女性真正意義的解放,女性人格的獨立,不僅需要經濟的獨立、社會的解放,更需要對千百年形成的女性意識的重建。“自信、自尊、自立、自強”應該是女性意識新的內涵。張愛玲在她的小說中展露女性的心理痼疾,借以表達她對女性主體意識所作的理解和闡述。同時在現實生活中,她也實踐著自己標準,始終是自立自強,獨立自主走向人生舞臺,并且取得成功。時至今日,張愛玲對女權的觀照和解構,對于我們今天建立正確和健全的女性意識,提供了很好的借鑒,也使我們認識到人類解放至今天,女性意識的重構與建立,仍然是一個需重視和亟待解決的問題。
參考文獻
1, 楊黎麗,張愛玲筆下的文化視角和女性意識,名作欣賞,2006/24 2, 周欣榮,論張愛玲小說中的現代女性意識,語文學刊,2006/12 3, 張琴,張愛玲與張小嫻小說創作中的女性自我意識比較,內江師范學院學報,2006/01 4, 李楓,張愛玲《十八春》中女性意識的新指向,佳木斯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06/01 5, 馬雙,女人,女作家,女性——淺談張愛玲的女性意識,吉林華橋外國語學院學報,2005/02 6, 段金花,蕭紅與張愛玲的女性意識比較,東岳論叢,2005/05
第三篇:張愛玲作品中的女性意識
題目:
鄭州大學現代遠程教育
畢 業 論 文
張愛玲作品中的女性意識
入 學 年 月______________
姓名______________ 學 號______________ 專業______________ 聯 系 方 式______________ 學習中心______________ 指 導 教 師______________
完成時間____年____月____日
目 錄
摘 要--II 關鍵詞 II
一、張愛玲作品中女性意識體現-------------------------
二、張愛玲作品中女性意識的成因----------------------
三、張愛玲女性意識的價值
四、結語-------------------------注
釋----------------------------參考文獻-------------------------致
謝----------------------------
I
摘要
本篇文章通過對張愛玲作品的分析,根據對張愛玲作品中男女關系的描寫,在披露當時男權社會中對女性的歧視及壓迫的同時,對當代女性弱點進行客觀的評價、審視,以此來建立新的女性意識,甚至試圖改變女性在舊時社會的地位。張愛玲小說中的女性意識特征鮮明,形象獨特,正是為了突出女性本體地位和女性本體特征的自我追求和自我反省的主要內涵。
關鍵詞
張愛玲小說女性意識
II
一、張愛玲作品中女性意識體現
張愛玲雖在歐美教育的熏陶下成長,但依舊自小熟讀《紅樓夢》等古典小說,同時夾雜著新文化的大眾傳媒以及電影,故張愛玲思想與中國傳統的文人大相徑庭。在張愛玲作品中,對文學承載對象的改變也表明了張愛玲的當代知識女性的主體意識及文化立場。在其作品《自己的文章》中,張愛玲進一步確認了她的當代知識女性的意識立場。在作品中她明確地指出向來以“斗爭”這一“人生強勢的一方面”的文學作品是過于“超級”的文學,同樣也是過于“社會性”的文學;而張愛玲的作品則是永恒而安和的,是注重“人性”、“女性”的文學作品。在筆者閱讀張愛玲的作品時發現了作者在很大程度上關注的是——男與女的兩性關系。因為當時社會大環境混亂,以一個現代的知識女性視角,根據自身經歷和內心活動寫出了一部部令人驚嘆的作品。最重要的是完成了張愛玲對女性意識的確認。其中突出的意識有“自我安慰”、“自我關注”、“自戀”、“性自由”,這些意識仿佛在向著“女性自由”而無限逼近。自我安慰指的是自己安慰自己,它是一種內心層次的帶有明顯暗示的自我慰藉。根據心里學來看,自我安慰往往是在達不到預期的目標時,根據通過對某些事、物、人的想象,以彌補內心不平衡的心理行為。根據現代研究發現,這種心理行為在男、女兩性中都會出現。但女性有著更為細膩的性感、大多數偏感性的精神,這種心理行為對女性有著獨特的作用。張愛玲的小說作品中,往往把“自我安慰”這一心理行為用于表達當時社會及大環境對女性的歧視對待,制約女性的發展,并且更能細致地刻畫出女性的精神、人性的渴望。下面將舉例并論述。“......再就是覺得手臂與腿怎樣擺著,于是很快地僵化,手酸腿酸起來。翻個身再重新布置過,圖案隨即又明顯起來,像丑陋的花布門簾一樣,永遠在眼前,越來越討厭。再翻個身換個姿態,朝天躺著,腿骨在黑暗中劃出兩道粗白線,筆鋒在膝蓋上頓一頓,照骨上又頓一頓,腳底向無窮盡的空間直蹬下去,費力到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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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論冰心作品中的女性意識
論冰心作品中的女性意識
[摘 要] 冰心作為現當代文學史上的著名作家,謳歌母愛、童真及自然之愛是其作品的顯著特色,但她 還在作品中借助女性人物形象,鮮明地體現出強烈的女性意識,表現出她們反抗封建思想、反對集權專制,爭取婚姻自由、積極參加革命的自覺訴求,清晰地傳遞出在男權社會中女性意識的自我覺醒,進而表達了她 對男權社會的批判。
[關鍵詞] 冰心;女性;意識;批判
冰心作為“五四”時期崛起的著名 女作家,在詩集《春水》、《繁星》和散 文集《寄小讀者》、《再寄小讀者》等作 品中,清晰地傳遞出她“愛的哲學”的 思想,冰心以純潔的童心、愛心,極 力謳歌“母愛”、“童真”及“自然之 愛”的同時,還通過《張嫂》、《別后》、《兩個家庭》、《第一次宴會》等作品,以女性特有的細膩心理描寫了她女性意 識的覺醒。
一、女性自我意識的表現 女性的自我意識是女性對自我被壓 抑人格的恢復與弘揚,是對女性價值進 一步的思考與肯定。在一切以男權價值 為主要衡量標準的社會中,女性被置于 多重清規戒律的束縛下,很少有人能對 其自我價值有明確的認識與判斷,她們 在價值取向上往往表現出隨波逐流。在《繁星》、《春水》、《寄小讀者》 等一系列作品中,冰心的作品多從女性 主義的視角出發,自覺贊美女性,彰顯 女性的自我意識。在《冬兒姑娘》中,冬兒姑娘樂善好施、堅忍大膽,不信鬼 神,完全沒有了冰心前期作品中女性的 軟弱;在《兩個家庭》中,亞茜與其他 “娜拉式”的新女性不同,她把家庭看 作是施展自我才能、實現自我價值的舞 臺,她大學畢業后以自己的能力助推丈 夫的事業蒸蒸日上。到了后期,冰心經常強調自己女性 作家的身份,她從不諱言自己的女性意 識立場,不隱瞞她對女性認可的真實情 感。尤其是她在《關于女人·后記》中 認為女性和男性相比較,“女性感覺更 加的敏銳,更加的活潑,也更加的深 沉;更加的細膩”。[1] 這些話體現出在 西方蓬勃發展的女性思想解放運動的影 響下,冰心對女性意識內涵的新解。馬 克思說:“如果沒有女性的覺悟醒來,就不可能有社會這么偉大的變革。人類 社會的進步可以用婦女的社會地位的高 低來準確的衡量。” [2] 所以,冰心在作品 中對女性自我意識的彰顯,有力地表現 了她的女性意識觀。
二、對平等意識的追求 從古至今,在以男權話語為主導的 社會里,女性只能是從屬男性、從屬于 男權社會,女性在夫權、族權、神權等 重重枷鎖的束縛下,處于社會的最底 層,森嚴的等級制度讓她們失去了所有 的話語權,冰心無論是在《繁星》、《春 水》、《寄小讀者》、《再寄小讀者》、《夢》,還是《南歸》、《我的母親》等作品中,不但極力提倡“愛的哲學”,還積極維 護與爭取女性在男權社會里的合法地位 與權力。冰心在留學美國期間,對哈佛大學 不招收女學生,不讓女同學進圖書館提 出過強烈的抗議。她在日留學期間,建 議日本的女性積極參加社會活動,爭取 受教育的機會。而在呈貢簡易師范任教 期間,極力反對女性不能入學的舊習,大力倡議招收女同學,這些行為都有力 地踐行了她男女平等的思想。冰心還在 《對于婦女參政的意見》中,向當時政 府部門提出讓那些有能力的女性參政議 政。新中國成立后,冰心建議有關部門 要重獎社會上成功的女性,讓更多的女 性享受成功的喜悅,享有和男性一樣的 社會地位和尊嚴。冰心作品中所塑造的女性人物形 象,在戰爭來臨之時,在歷經家破人亡 的戰爭傷痛之后,能夠迅速振作起來,像男性一樣走向戰場,投身革命,謀求 民族和自身的解放,在血與火的洗禮中 去塑造自我的形象。她們從反抗傳統的 封建思想道德、封建專制,到爭取婚姻 的自由,進而參加革命,以自己實實在 在的行動彰顯了女性意識從覺醒到反抗 的過程。
三、對男權主義的批判 冰心筆下各類女性形象身上所體現 出的女性意識,不僅從一個側面襯托出 中國男權主義無所不在的事實,而且進 一步激發了女性大膽挑戰男權中心文化 的信心和勇氣。在小說《我的鄰居》中,M 太太作 為“五四”后的知識女性,被丈夫囚于
家中相夫教子,每天生活在痛苦煎熬之 中,戰爭爆發后,作為家庭主婦的 M 太太尚且沒有對生活失去信心,而她的 丈夫則“總是警報前出去,解除后才回 來,還抱怨家里沒有早預備飯。”[4] 在 一家老小面前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懦弱無 能,令人汗顏。在《我的朋友的母親》當中,那位 師范畢業生不顧自己和妻子的多年情 分,在抗日戰爭期間想著離婚,娶漂亮 聰明的助教小姐。《張嫂》中那位懦弱 的丈夫自己也承認“她(他的妻子)做 得好,我不中用。”[5],在《我的同班》 中,L 女士自尊、自立、自強,無論是 上學、還是工作,都是巾幗不讓須眉,讓周圍的男士自嘆不如。結語 冰心通過作品對女性人物形象的成 功塑造,對女性只能囿于家庭的傳統觀 念提出了有力的質疑,對男性主導和支 配女性的行為提出了強烈的批評,同時 也打破了“五四”以來,人們對中國男 女平等樂觀的期待,讓讀者看到了處于 男權文化專制下的中國女性,覺醒與解 放的道路任重道遠。
參考文獻: [1] 冰心.冰心散文.[M].杭州.浙江 文藝出版社.2000.342 [2] 馬克思.馬克思全集.[M].北京.北 京人民出版社.1968.571 [3] 冰心.冰心文集?序 [M].上海.上 海文藝出版社.1984: P1.[4] 冰心全集.第二卷.通訊七.海峽文 藝出版社.1994.76.77 [5] 冰心選集.第三卷.《張嫂》.四川.四川人民出版社.1984.14.
第五篇:淺析安妮寶貝作品中的女性意識
彼岸蓮花盛開
——淺析安妮寶貝作品中的女性意識
董曉迪
(河北科技師范學院 文法學院 漢語言文學專業 2008級01班)
指導教師:趙海燕
摘要:安妮寶貝的作品多從女性視角出發,圍繞漂泊、愛情、死亡等問題展開對于女性生命的思考和關照。她成功的刻畫了一系列處于大都市邊緣的女性形象,她們拒絕主流意識,討厭虛偽,遠離惡亂的是非場,保持個性,崇尚自由。安妮寶貝站在女性的高度,勇敢的對這個世界或唾棄,或贊頌。該文將從獨立漂泊、婚姻生活、姐妹情誼、戀父情結、死亡姿態五個方面分析隱藏在安妮寶貝字里行間的女性意識。關鍵詞:安妮寶貝 獨立漂泊 婚姻生活 戀父情結 死亡姿態 前言
安妮寶貝的作品一直在宣揚一種女性的獨立精神,她筆下的人物不斷的在挑戰傳統,實現女性在物質和精神兩個方面的解放。她曾寫到“并不是所有想得到的東西都能夠得到,而到手的也不一定是心里所想的,我相信宿命,不相信愛情。” 在她的作品中,描寫了大量女子在愛情和現實中的掙扎,縱然這些女子始終相信“蝴蝶飛不過滄海”,但她們依然要張開雙翅逆風飛翔。她們表現出比男性更加清醒的姿態,體現了現代女性對自我、情感、人生的明確把握和堅定追求,顛覆了男權話語下女性羸弱,搖擺,依附的傳統形象。
《蓮花》中有這樣一段話“我自知我的情商很低,和我在一起的男人,到最后總是會被傷害。她們控制不住我,無法猜度我,我始終讓他們感覺不安全,仿佛一起共守的,是一團薪柴有限的火焰,你要眼看著它們逐漸熄滅灰冷,不能說我沒有愛過他們,我曾經熱烈地真實地愛過他們每一個人,只是不長久。我沒有信任過任何感情的長久。” 安妮寶貝把都市男女的愛情寫的真實而殘忍,她筆下的女主角們信仰真愛,卻又難以尋到與自己在精神上和諧統一的伴侶,于是只能在愛情的道路上顛沛流離。安妮寶貝描繪了一個豐富多彩的女性心理世界,并且站在人生和哲理的高度,審視生命和人生的本質,表現對女性愛情,婚姻,生育等問題的思考和深切感悟。愛情是一場幻覺,愛一個人,最終不過是愛上自己。安妮寶貝筆下的女性在追求內心期盼的愛情時,并不將希望全部寄托在男性身上,她們經歷殘酷現實的考驗,獨自漂泊,保持著自尊自立的人格特征,試圖與男性并肩觀看這個世界。
[2][1]1.獨立漂泊
漂泊是安妮寶貝作品的一大主題。她曾寫到:“生活對我來說,不存在安穩的概念,我始終在路途上,在流離失所的路途上。我需要一個階段一個階段地轉換我自己,敏感和激情,那是和靈魂相伴的東西,和生活本身無關。”安妮寶貝筆下的女子多處于人在旅途的狀態,停留在不同的城市,演繹不同的情緣際遇,出發,流浪,一直生活在別處。
1.1漂泊可能性 社會學認為,人之所以為人,并不是其生物性決定的,而是在于他的社會性。男女兩性除了各自的第一性征和第二性征外,還有在心理,習慣,志趣,行為方面的不同。波伏娃也認為男女之間的差別并不是天然的,而是文化的。女性的這種永恒的女性氣質不是既不是由荷爾蒙決定的,也不是由女性的頭腦決定的,她們是被她們的環境塑造出來的。在男耕女織的古代,男尊女卑的傳統不可撼動,女子要連 [3]
同物質、身體、靈魂一并交給她的丈夫,所以她們依賴男性,祈盼著男性的寵愛,始終處于被動的任人擺布的地位。她們不會萌生獨立漂泊的念頭,因為根本無路可走,男性與女性并不是并立而站,女性始終活在男性的背后,活在見不到光明的陰影里。由于女性一直被禁閉在家庭生活的小環境中,她們千百年來成為籠中鳥,并甘愿了這種自縛,同時束縛別人。她們喪失了和男性并肩而立的能力,她們將自己定位為丈夫,家庭,孩子的附屬,不曾對世界有新的期待和幻想。在這種固有的女性生存模式下,女性的依附,無知,軟弱更加明顯。
現代社會的物質和精神發展使得女性有機會重新審視自己,經濟的發展給女性提供了更多的走出家庭,接受教育,參加社會工作的機會,生育觀念的改變和醫學革命也將女性從繁衍后代的枷鎖中解救出來。安妮寶貝的作品大多以現代文明高度發達的上海、北京、廣州為背景,展現了一群尋求自身獨立、與傳統抗衡的新女性。她們有獨立的收入,大膽前衛,與男性保持并肩而立的姿態,不依附,不承歡,桀驁不馴,她們敢于規劃自己的理想和未來,敢于承擔自己的命運,在獨立行走中實現個人價值和獲得人生感悟。安妮寶貝將漂泊流浪作為突破口,通過這種方式女性重新發現了世界,并開始主動的審視自我。通過拾回女性的獨立生活能力來找回女性生命中堅忍不拔的生命活力。女性選擇漂泊行走一方面是將它當做脫離原有生活圈子,離開男權話語和壓制的有力手段,另一方面在行走中不斷思索和尋找著女性的自身出路,完成女性的獨特認知和定位。
1.2不做單純的娜拉
安妮寶貝筆下漂泊的女性并不是單純的娜拉,她們擁有自己設計的道路,敢于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拼搏,并且有能力實現自己的未來。在《蓮花》中,身患重病的慶昭堅持和善生徒步進入墨脫,在生與死的較量中體現女性超乎男性的獨立果敢和內心的堅忍不拔,通過這種漂泊,慶昭找尋生命的意義和自我的價值所在,完成自我認知和對話。《七月和安生》中的安生從海南到廣州,又從廣州到廈門,幾乎走遍了整片華南、西南和華中地區,她說“已經忘記自己的家在哪里了,我想我的家是被我背負在靈魂上面了。可是有時候靈魂是這樣空。有時候又這樣重。”《春宴》中這樣描寫女主角慶長:“她從少女時期開始,就在不斷遠行。為戀愛,為逃離,為謀生,為工作。一次次踏上旅途,走向不可知的遠處。她不計算到達過哪些地方,如同從不數算在生命中出現過的他人,不斷把過去甩擲在身后,義無反顧,一意孤行,這樣才能大步向前行走。才能不被一種血肉伸出的心灰意冷所牽絆和折磨。”這些女性的獨立漂泊并不是對社會的逃避和漠視,而是通過這樣一種方式完成女性生命的儀式,反抗社會和文化賦予女性的軟弱氣質,完成女性對于世界,他人和自我的認知,在這一過程中鮮明的體現了女性從單純的“出走的娜拉”到完成生命體驗的轉變。
[4]2.婚姻生活
安妮寶貝的作品重在探討女性內心的成長和體悟,其中婚姻也是一個方面。她筆下的女性對婚姻有著不同的解讀,既有對于婚姻充滿美好向往的七月,也有將婚姻作為換得自我安生立命工具的慶長,當然,更多的女性對婚姻采取一種淡漠甚至拒絕的態度,她們不認為愛情的終局是婚姻,最重要的是,她們對男性不再采取依附的姿態,不再將婚姻當做留住男性的砝碼,這使得婚姻不再是感情的墳墓,而是兩個人自由的選擇。
2.1對婚姻的淡然
在大眾意識當中,婚姻是愛情到達一定程度的產物,婚姻代表著家庭,代表著夫妻雙方的義務和責任。但在安妮寶貝的筆下,仿佛婚姻是人生熱鬧一場之后歸于平淡的一道門,代表著內心的超然和淡定。總的來說,安妮寶貝筆下的婚姻是堅持愛情至上的,不把婚姻當做兩個人的枷鎖。結婚的雙方追求的是心靈的契合,而不是現實生活中的成雙成對。即使是踏入婚姻的女性依然保持著婚前的獨立,她們不把婚姻看作是男性對女性的一紙保證,也不把它看作是兩性關系的保險箱,縱然婚姻有著束縛,那也只是道德層面上的,而不是精神上的捆綁,她們從來都是一個人,傲世獨立。比如《一個人的生活》中,“我”與并不熟悉的鄰居男人Ben閃婚,他們各自有各自的生活,面對婚姻表現出了一種超乎常人的淡然,沒有任何準備,沒有戒指,沒有告知任何人,在登記結婚后只是意識到法律上的保障,僅此而已。Ben對“我”說:“我知道你會清醒過來,但我懶得去辦離婚手續,干脆把結婚證書藏起來,等你找到一個
真正想嫁的人我們再去辦。” 他們是帶著結婚證書的同居者,世間難以找到一對夫妻可以相處的如此安寧,正如安妮寶貝寫到“我們從不互相關心,打探,猜測。也沒有抱怨和解釋。有時候想想,很多男女是在以愛為借口做著自私的事情,又唯恐對方知道或比自己更高明,所以有那么多的愛恨情仇。” 《春宴》中,作者這樣描寫慶長和定山的婚姻生活:“與定山共存一個屋檐之下,如同搭伴過活的同居男女,禮貌客氣,略帶生疏。慶長有時失眠,需要長時間開燈閱讀,與他分床睡,定山也不以為意。他們從不為瑣事爭執吵鬧,也沒有刻骨銘心的滲透和聯結。沒有思念。沒有粘纏。生命路線終究是并存而無法交叉重疊。” 2.2對婚姻的拒絕
在安妮寶貝的作品中,還有一些女性選擇不踏入婚姻。這一點與傳統女性的婚戀觀是背道而馳的,在傳統觀念中,感情的最高榮譽是走入婚姻,婚姻才是女性的全部,女性被三綱五常束縛起來,被男性的圣母神話所欺騙和愚弄。但是在安妮寶貝筆下,女性成為自己婚戀的主宰,她們有權利也有能力去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而挑戰世俗傳統,比如《彼岸花》中音像店男人卓揚曾試圖把喬帶入他的家庭,過正常的生活,然而喬卻拒絕了他,因為她覺得“一大桌子人吃飯,被別人關心,對別人解釋,看著別人的臉色微笑,每天在那么多人的眼皮下面喜怒哀樂孝敬公婆,伺候小叔” 是她不需要的,即使一輩子孤獨也不會接受。她愛卓揚,但是拒絕了和卓揚一同捆綁在婚姻中。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在安妮寶貝的后期作品《素年錦時》中,我們看到了她嘗試書寫“人間煙火,飲食男女,春耕秋收,冬雪夏雨”。比如她寫到南方家鄉的大宅、居民的晚飯、甜力糕西米露等吃食、祖父祖母的生活等等,這種轉變一方面是作者隨著閱歷和年齡的增長開始了有意識的對于安穩和平淡生活的追求,這種追求就像她在該書《自序》里寫道的那樣,雖然虛無,但過程或許就是意義所在。另一方面,女性在經歷和男權的抗爭之后,開啟了一條兩性和諧的道路,以男性為中心的社會不利于女性的發展,而女性主義也不能走向極端,整個社會需要男女兩性的和諧融洽,這也是女性意識和女性文學的發展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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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姐妹情誼
在反抗男性話語強權的背景下,一些女性結為同盟,呈現了姐妹情深的感情關系。這不僅是對男性地位的撼動,也是對傳統生殖秩序的挑戰。在20世紀的女性寫作中,女性找到了“一間自己的房間”,開啟了私密性的女性寫作。而安妮寶貝則打破了這種封閉,選擇了一條“走出房間”的路線。在《再見,舊時光》中,“她”和蘇在旅途中相遇,“她和蘇,一起躺在鋪著白色床單的大床上。她把身體蜷縮起來,那種嬰兒在母親子宮里的姿勢。蘇從背后抱住她。蘇溫暖的身體靠近她。蘇的手,柔軟的手指,撫摸她屈起來的背脊和膝蓋,一點一點,把她扳直。我擁抱著你。你感覺到了嗎。是。你擁抱著我。我沒有辦法和你做愛。可是我愛你。我也愛你。蘇。不要恐懼。不。我不恐懼。我們相愛。多么好。” 她們之間的感情,更像是鏡像般的映照,通過對方看到真實的自己。再如《南生》中南生和喬的同性感情,兩人彼此欣賞、彼此珍惜,心靈的契合已經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南生對喬有著莫名其妙的信任,兩個女人之間的自然相處、互幫互助讓人覺得溫暖。在南生的生活中,喬是一個在痛苦時刻出現的救星,當南生從看守所走出來時,是喬帶她回家。南生自殺時,是喬不顧一切去救她。在南生流產時,又是喬守候南生一個星期。兩人彼此心靈相通,在沒有男人的世界,彼此扶持。“南生伸出手撫摸她的頭發。喬睜開眼,看著南生,眼淚流下來。兩人額頭頂著額頭,互相微笑。喬來吻南生的額頭。她說,南生,我愛你。” 就是這樣的一種彼此愛戀超越了摻雜著權力關系的同性之戀,使得南生勇于逃離男性的懷抱,開始了新的生活。
在《下墜》中,男性中心地位通過 “錢”來展現,兩個相愛的女孩喬和安在男性金錢世界里毀滅。喬說“我們應該有很多錢,安,如果沒有愛,有錢就可以。” 喬深諳金錢的力量,金錢可以帶來快樂和滿足。而喬最快樂的事情是在巴黎春天里面,輕輕一揮手,就買下一雙幾千塊的Prada的細帶子皮涼鞋。植村秀的新款眼影。Versace手工刺繡的吊帶裙子。喬對殷勤的店員們從來不正眼看。而喬也愿意承受為此付出的代價,“當客人把煙頭扔到她的臉上,她會蹲下去,嫵媚地把它放在唇上。” 金錢也可以隱匿事實真相,安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才查明喬失蹤的真相,喬在包廂中被一個有錢的男人謀殺,他太有錢了。因此前來復仇的安,被男人推出窗外,她的死也會像喬那樣,下落不明,無人查證。金錢就像一只無所不能的巨手,收買了滿足、虛榮、身體、真相等或輕或重的東西。在這場金錢游戲中,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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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一直處于掌控者的地位,并利用他們掌控的“權”或“錢”來玩弄女性。安妮寶貝用一種絕美的筆調表現了這類女性被毀滅的悲劇,表現了她們勇敢抵抗男性掌控的勇敢,但女性的邊緣化立場并未改變。安妮寶貝在《少年事》中寫到的,“我對女性之間的友情,一直保持著某種信仰。在它里面,沒有性,沒有好奇,也沒有激素的作用。只是因為彼此共同的愿望而靠近。我們就像兩個敏感的貧乏的孩子,彼此擁抱取暖。這樣純潔靜好的陪伴。” 其實,真正的女性視野應該是廣博而深遠的,女性應從男女的性別對抗轉移到女性自救和對人的普遍關愛上來,而不宜后退到邊緣地位去局限自身。在這一點上,安妮寶貝做出了有利的探索。
[13]4.戀父情結
戀父情結又稱作“厄勒克特拉情結”,指的是女孩親父反母的復合情緒。戀父是兒童心理發展過程中普遍存在的現象。每個女孩子在她童年或少年的時候,都會對父親有一種特殊的崇拜,每個女孩子,其實或多或少都會有一種戀父情結,但是大部分女孩子的戀父情結在其成長過程中會慢慢轉移,這種感情會投射到應該和她在一起的異性的身上,所以她往往是通過另外的一次異性的結合,來完成自己戀父情結的終結。而另一些無法淡化這種情結的女孩有可能形成心理暗疾。安妮寶貝筆下很多女性都是這樣,沒有終結她們的戀父情結,她們以后不斷地和別的異性結合,只是為了延續她的戀父情結。
4.1父親缺席
戀父情結的產生原因有很多,安妮寶貝從少年時父愛的缺失以及不安全感兩個方面來表現某些女性的戀父情結。正如她寫到“后來我想起來,我是在用不妥協和顛沛流離,追尋在漫長時光中所缺失的愛及安全。”她的作品中多次出現父親形象,這與她父親的突然離世有很大關系。對于父親,她表現出深沉、遺憾的愛和眷戀。父親疼愛她,卻不知如何表達,在她的小說和散文中一再表現她和父親之間交流的障礙,以及由此帶來的感情缺失。
安妮寶貝早年在家鄉的一所銀行工作,因要辭職與家里鬧得甚不愉快。于是一個人外出漂泊,很少回家,安妮寶貝多次寫到新年時父親去機場接她的場景,因飛機晚點,父親的腿不好,卻依然在出口等她,她看到父親的衰老和思念,兩個人卻依然無法開口表達。父親去世后,在《薔薇島嶼》《清醒紀》《蓮花》中她多次寫到父親病重的場景和出殯的場景,回憶自己與父親當初的執拗和沖突,回憶父親的疼愛和關懷。一位作家童年時期的經歷對后期創作中的心理意向和人物塑造有著很大影響,由于感情的缺失而在成年后表現出超乎尋常的敏感和獨特體驗,可以說安妮筆下那些桀驁不馴,疼痛,無所畏懼的女性帶著安妮童年的陰影。在《再見,舊時光》中,安妮寶貝寫了父女兩人之間的溫暖場景:“將睡未睡的昏沉。看見父親帶著她去買衣服。父親對母親說,女兒都讀高中了,應該穿些漂亮的衣服。他帶她在大街上走。一家店鋪一家店鋪地看。是冬天。她挑了兩件大衣,一件刺繡的木扣子羊毛開衫。還有圍巾。店員替她拿著換下來的衣服,一邊說,怎么會有這么好的爸爸呢。這樣好的爸爸。疼愛女兒。父親坐在旁邊的凳子上,他的腿因為走路而疼痛。他看她試穿衣服。他從沒有帶她看電影,從不帶她去冰激凌店,從沒有擁抱過她。那是他們很少的幾次單獨相處。她記得這樣清楚。那件羊毛開衫她穿了近8年。這樣喜歡。直到純羊毛被蛀了大大小小的洞。”
4.2替代性父親 在女性意識當中,“父親”是一個泛化概念,可以指代具有父親特征的男性形象,如兄長,年長的 [14]男子等。過早失去父愛的女孩,常常會將對于父親的感情轉移到現實中某個人物的身上,這個人物便會成為父親的替代品,但他又不同于父親。在父親的光環效應下,“他”的形象往往更加高大起來,供奉在女孩記憶的深處。因為“他”與特定的時期聯系緊密,而那個時期對女孩子來說刻骨銘心,所以無形之中,后來正常的愛戀便始終會讓女孩覺得缺少共鳴,并且始終試圖尋回特定時期的戀父關系。
在《南生》中,南生七歲目睹父親的死亡,而后寄居后媽家,后媽的兒子和平給了她保護和溫暖,在南生的成長中由于缺失父愛和男性的感情,在和平對她的種種溫暖行為里她得到了滿足,并將這種滿足轉變為對和平至死不渝的愛情。其實南生對和平的迷戀是戀父情結的一種展現。比如“南生把臉埋在男人的脖子里,聞到他皮膚和衣服上散發出來的氣味。”
[15]
這是七歲的南生對父親的認知,而在和平
那里,她依然在尋找這種屬于父親,屬于男性的氣味,“她抱住了他的脖子,把整個身體都往他身上竄。她聞到了她熟悉的氣味。他頭發的氣味。他血液的氣味。他皮膚的氣味。”“她只能一遍遍重復撫摸和確定那個男人英俊的線條。記憶他的皮膚和氣味。她的生命已經留下他的印記。流淌在血管里。滲透在肌膚里。無處不在。” 可以說,南生在和平身上找到了她心目中父親所能帶給她的親昵,比如她喜歡抱著他的脖子,喜歡他橫抱起來她轉圈,而且和平還給了她類似父親的嚴厲和管束,這在和平對南生說話的語氣中可以清晰的體現出來,從始至終和平對南生都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語氣,比如和平給南生買西米露吃,南生一顆一顆地嚼,不舍得一口氣吃完,吃了一半,把碗推給和平,想讓和平也吃,于是說了句我吃不下,你吃。和平推回去,粗聲罵,快點吃,吃不下也得吃。
戀父情結在安妮寶貝的作品中多有體現,比如在《蓮花》,身患重病的慶昭最終嫁給了給予她溫暖,在病床旁守護她的男子——宋。《二三事》中的“我”帶著女兒恩和接受了三十三歲的平凡男人——宋盈年。《暖暖》中的女孩放棄了和林、城兩個男人的糾纏,選擇了一個大自己很多的男子。《素年錦時》中重光在喧囂的城市中遇到同樣喜歡誦讀佛經的宋清佑。《春宴》中的慶長在經歷了和清池的愛恨糾葛后最終走入四十八歲的心理醫生宋有仁的世界。可以看出,這些男子都具有溫暖,成熟,深沉的氣質,具有父親的氣息,是作者潛在戀父情結的體現。[16]5.死亡姿態
死亡是詭異美麗的另一個開始。安妮寶貝似乎很樂意去寫死亡和暴力血腥的場景,只是寫的優雅而唯美,她喜愛將死亡寫的像電影里的某一個鏡頭,極富畫面感。在《下墜》中,她這樣描寫安得死亡“在漆黑的夜色中看見下面的燦爛霓虹和涌動的人群,很像童年時沉溺過的萬花筒。搖一搖,就會有無法預料的安排出現。她從小就是一個好奇的孩子,她的暗紅色雪紡裙子在疾速的烈風中像花一樣盛開。她的雙足感覺到露水的清涼,有一刻她的手試圖抓住什么東西,但在無聲中滑落。她終于接受了手里的空虛。有些時光是值得回想的,14歲少年明亮的眼睛。春天的氣息。甜蜜的親吻。肌膚的溫度和眼淚的酸楚。一個穿白棉布裙子的女孩獨自坐在夜行的火車上,還有教堂外面的櫻花,在風中飄動的潔白婚紗。”
在《南生》《疼》《生命是幻覺》等多個文本中都有關于死亡的描寫,但《下墜》中的這段死亡書寫是最具唯美色彩的。主人公安淡然自若,在接近死亡的過程中回放內心認為美好的畫面。同時,在旁人看來,她死亡的姿態也是美的,“她的暗紅色雪紡裙子在疾速的烈風中像花一樣盛開”。不同于男性作家對死亡的書寫,他們喜歡將死亡與丑陋、罪惡、黑暗聯系到一起,寫的毫無美感,著重表現死亡的恐懼和生的掙扎。而安妮寶貝的一句“她終于接受了手里的空虛”便寫出了女性的勇敢超脫。仿佛我們閉上眼睛就可以看到一只紅色的蝴蝶翩然而落,那不似死亡的場景,而是一種超然和解脫。美麗的必然要破碎,破碎了必然要徹底。安妮喜歡描寫年輕美麗的女子在透支了生命之后的死亡,她們坦然接受生命的終結,從容的奔向另一個世界。
其實不論是背負著洶涌情欲和罪惡感而被自我放逐的安生,因感情缺失而對愛情偏執到極點的南生,享盡世間各種繁華而黯然自殺的蓮安,還是背負著沉痛過往最后于神性隱秘之地安然逝去的蘇內河,她們有著璀璨閃耀的人生,追隨著內心的情感,欲望,或是幸福的幻覺,但他們最終的結局多半是死亡。她們的死如煙花般,轉瞬即逝,但卻有著絢爛的過程,有波蕩的激情和充盈的真誠,這也是女性作家在女性主義燭照下對死亡書寫的獨特之處。
安妮寶貝在解讀死亡時曾這樣說“人與人之間最大的區別,其實是他們對待死亡的態度。他們如何面對死亡的命題,決定了他們會如何選擇對待生命的方式。” 無疑安妮寶貝筆下的女性是熱愛生活的,她們努力的生活,努力的綻放生命中的美,在透支了生命的力氣之后從容的選擇結束,她們沒有掙扎,沒有恐懼,沒有懦弱,有的只是內心的純凈和超脫。結語
安妮寶貝以獨有的陰郁而美麗的文字訴說了女性對愛的執著與癡狂,對生的勇敢與堅定以及對漂泊的無所畏懼和向往。現代女性的物質和精神兩個層面的解放使得女性在面對婚姻,家庭,自我命運時更加的清醒和自主,她們不再依靠家長做主,不再依靠男性,不再依附和搖擺,而是以自己對人生和命運的把握而進行自我生活方式的選擇。安妮寶貝描繪了一個個色彩斑斕的女性心理世界,她沒有停留在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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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與不幸的生活表面,而是站在哲理的高度,審視生命和人生的本質,做出了關于女性如何生存,如何面臨困境和走出困境的思考和回答。同時,安妮寶貝發展了女性寫作,將女性寫作引入兩性和諧的階段,將目光鎖定到女性自救和對人類的普遍關愛上來。
注釋:
[1]安妮寶貝.彼岸花[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8:105.[2]安妮寶貝.蓮花[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8:56.[3]安妮寶貝.告別微安[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8:143.[4]安妮寶貝.春宴[M].湖南文藝出版社,2011:96.[5]安妮寶貝.彼岸花[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8:208.[6]安妮寶貝.彼岸花[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8:181.[7]安妮寶貝.春宴[M].湖南文藝出版社,2011:155.[8]安妮寶貝.彼岸花[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8:232.[9]安妮寶貝.彼岸花[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8:232.[10]安妮寶貝.薔薇島嶼[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9:101.[11]安妮寶貝.彼岸花[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9:132.[12]安妮寶貝.八月未央[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9:11.[13]安妮寶貝.八月未央[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9:11.[14]安妮寶貝.清醒紀[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9:126.[15]安妮寶貝.薔薇島嶼[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9:196.[16]安妮寶貝.彼岸花[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9:132.[17]安妮寶貝.告別薇安[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9:97.[18]安妮寶貝.告別薇安[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9:97.[19]安妮寶貝.告別薇安[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9:97.[20]安妮寶貝.清醒紀[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9:34.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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