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鄭伯克段于鄢》原文及釋義
鄭伯克段于鄢
【原文】
初,鄭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莊公及共叔段。莊公寤生,驚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惡之。愛共叔段,欲立之。亟請于武公,公弗許。
及莊公即位,為之請制。公曰:“制,巖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請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大叔。
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叁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將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對曰:“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況君之寵弟乎?”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
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貳于己。公子呂曰:“國不堪貳,君將若之何?欲與大叔,臣請事之;若弗與,則請除之。無生民心。”公曰:“無庸,將自及。”大叔又收貳以為己邑,至于廩延。子封曰:“可矣,厚將得眾。”公曰:“不義不昵,厚將崩。”
大叔完聚,繕甲兵,具卒乘,將襲鄭。夫人將啟之。公聞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帥車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須段,段入于鄢,公伐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
書曰:“鄭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稱鄭伯,譏失教也;謂之鄭志。不言出奔,難之也。
遂置姜氏于城穎,而誓之白:“不及黃泉,無相見也。”既而悔之。
穎考叔為穎谷封人,聞之,有獻于公,公賜之食,食舍肉。公問之,對曰:“小人有母,皆嘗小人之食矣,未嘗君之羹,請以遺之。”公曰:“爾有母遺,?我獨無!”穎考叔曰:“敢問何謂也?”公語之故,且告之悔。對曰:“君何患焉?若闕地及泉,隧而相見,其誰曰不然?”公從之。公入而賦:“大隧之中,其樂也融融!”姜出而賦:“大隧之外,其樂也泄泄。”遂為母子如初。
君子曰:“穎考叔,純孝也,愛其母,施及莊公。《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其是之謂乎。” 【簡評】
本文記敘了春秋時期發生在鄭國的一次爭權之爭,斗爭的焦點是王位繼承問題。事情的起因,是鄭莊公的母親武姜,因厭惡莊公,偏愛小兒子共叔段,于是幫助共叔段謀取王位。共叔段暗中積蓄力量,陰謀發動叛亂,奪取君位。鄭莊公欲擒故縱,以退為進,等待時機,最后一舉打敗共叔段,共叔段逃離鄭國。這一歷史事件,客觀上反映了春秋初期,周王室逐漸衰微,各諸侯國內部爭奪權勢的斗爭也加劇起來的社會現實。
全文結構完整,情節波瀾起伏,人物形象鮮明生動.尤其是把鄭莊公老謀深算的性格刻畫的淋漓盡致。【譯文】
當初,鄭武公從申國娶來妻子,名叫武姜。(武姜)生下莊公及共叔段。莊公是倒著出生的,使姜氏受了驚駭,所以取名寤生,于是厭惡他。(姜氏)愛共叔段,想立他為太子,多次向武公請求,武公沒有答應。
等到莊公即位,(姜氏)替共叔段請求(封邑,要求)制邑。莊公說:“制邑是個險要的城邑,虢叔死在那里,(那里不好,)其他城邑,惟命是從。”(姜氏)請求京城,(莊公同意了,)讓共叔段住在那里,并稱他為“京城太叔”。
大夫祭仲(對莊公)說:“都邑的城墻超過了一百雉,就是國家的禍害。先王的制度,大的都邑的城墻,不能超過國都城墻的三分之一;中等都邑的城墻,不能超過國都城墻的五分之一;小的都邑的城墻,不能超過國都城墻的九分之一。現在京城的城墻(超過了一百雉),不合(先王)法度,違反(先王)法度,您將忍受不了。”莊公說:“姜氏想這樣做,怎能避開這種禍害呢?”祭仲說:“姜氏有什么滿足!不如早點為共叔段安排個地方,不要讓他的勢力蔓延。蔓延了,就難對付了。蔓生的雜草尚且難以除掉,何況是您寵愛的弟弟呢!”莊公說:“(他)多行不義之事,一定會跌跤的,您姑且等著吧。”
不久,太叔命令西鄙、北鄙兩個邊城屬于自己管轄。大夫公子呂(對莊公)說:“一國不容二主,您打算怎么辦呢?想(把鄭國)給與太叔,就允許我去侍奉他;如果不給,就請除掉他,不要讓民眾產生二心。”莊公說:“不用(管他),(他)將自取滅亡。”太叔又收取兩個邊城為自己的城邑,(他的勢力范圍)到達了廩延。公子呂說:“可以動手了。(他的)領地擴大了,將會得到更多的民眾。”莊公說:“多行不義之事,(民眾)不會親近他。領地擴大(他控制不了),將會垮臺。”
太叔修葺城池,聚集民眾,修理甲衣和兵器,準備步卒和戰車,將要偷襲鄭國(國都)。姜氏準備到時打開城門。莊公打聽到了偷襲的日期,說:“可以動手了。”于是命令公子呂率領二百戰車討伐京城。京城的民眾背叛了太叔段。太叔段逃入鄢城。莊公親自到鄢城討伐,隱公元年五月辛丑日,太叔段出逃到了共國。
(莊公)于是把姜氏安置到城潁,并且向她發誓說:“不到黃泉地下,再不相見!”不久,(莊公)又感到后悔。
潁考叔是邊城潁谷的封人,聽說莊公有悔意,便(借機)獻東西給莊公。莊公賜給他食物,他吃時留下肉不吃。莊公問他(為什么不吃肉)。他說:“小人有母親(在堂),全部品嘗了小人供奉的食物,但未曾品嘗過您賜給的肉。請允許我把這肉送給我母親(嘗嘗)。”莊公說:“你有母親可送肉,惟獨我沒有(母親可送)!”潁考叔說:“冒昧地問一句,您說的是什么意思?”莊公(把對母親發的誓言)告訴了他,并告訴后悔的心情。潁考叔說:“在這件事上您擔心什么呢?如果挖條地道見到泉水,在隧道里(母子)相見,誰說這不是黃泉相見呢?”莊公聽從了他的建議,(挖了一條隧道)。莊公進入隧道時賦詩:“大隧之中,那快樂啊,真是和睦融融!”姜氏走出隧道賦詩:“大隧之外,那快樂啊,真是難以忘懷!”于是(莊公和姜氏)恢復母子關系像從前一樣。
第二篇:《鄭伯克段于鄢》原文及釋義
鄭伯克段于鄢
【原文】
初,鄭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莊公及共叔段。莊公寤生,驚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惡之。愛共叔段,欲立之。亟請于武公,公弗許。
及莊公即位,為之請制。公曰:“制,巖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請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大叔。
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叁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將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對曰:“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況君之寵弟乎?”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
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貳于己。公子呂曰:“國不堪貳,君將若之何?欲與大叔,臣請事之;若弗與,則請除之。無生民心。”公曰:“無庸,將自及。”大叔又收貳以為己邑,至于廩延。子封曰:“可矣,厚將得眾。”公曰:“不義不昵,厚將崩。”
大叔完聚,繕甲兵,具卒乘,將襲鄭。夫人將啟之。公聞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帥車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須段,段入于鄢,公伐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
書曰:“鄭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稱鄭伯,譏失教也;謂之鄭志。不言出奔,難之也。
遂置姜氏于城穎,而誓之白:“不及黃泉,無相見也。”既而悔之。
穎考叔為穎谷封人,聞之,有獻于公,公賜之食,食舍肉。公問之,對曰:“小人有母,皆嘗小人之食矣,未嘗君之羹,請以遺之。”公曰:“爾有母遺,?我獨無!”穎考叔曰:“敢問何謂也?”公語之故,且告之悔。對曰:“君何患焉?若闕地及泉,隧而相見,其誰曰不然?”公從之。公入而賦:“大隧之中,其樂也融融!”姜出而賦:“大隧之外,其樂也泄泄。”遂為母子如初。
君子曰:“穎考叔,純孝也,愛其母,施及莊公。《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其是之謂乎。”
【注釋】
①選自《左傳·隱公元年》。鄭伯,指鄭莊公。鄭屬伯爵,所以稱鄭伯。鄭,春秋時國名,姬姓,在現在河南省新鄭縣一帶。克,戰勝。段,鄭莊公之弟。鄢(yān),鄭地名,在現在河南省鄢陵縣境內。
②〔初〕當初。《左傳》追述以前的事情常用這個詞,這里指鄭伯克段于鄢以前。
③〔鄭武公〕名掘突,鄭桓公的兒子,鄭國第二代君主。
④〔娶于申〕從申國娶妻。申,春秋時國名,姜姓,在現在河南省南陽市北。后為楚所滅。
⑤〔曰武姜〕叫武姜。武姜,鄭武公之妻,“姜”是她娘家的姓,“武”是她丈夫武公的謚號。
⑥〔共(gōng)叔段〕鄭莊公的弟弟,名段。他在兄弟之中年歲小,因此稱“叔段”。失敗后出奔共,因此又稱“共叔段”。共,春秋時國名,在現在河南省輝縣。叔,排行在末的兄弟。
⑦〔寤生〕難產的一種,胎兒的腳先生出來。寤,通“牾”,逆,倒著。
⑧〔遂惡(wù)之〕因此厭惡他。遂,連詞,因而。惡,厭惡。
⑨〔亟(qì)請于武公〕屢次向武公請求。亟,屢次。于,介詞,向。
⑩〔公弗許〕武公不答應她。弗,不。
⑾〔及莊公即位〕到了莊公做國君的時候。及,介詞,到。即位,君主登上君位。
⑿〔制〕地名,即虎牢,在現在河南省滎(xíng)陽縣西北。
⒀〔巖邑〕險要的城鎮。巖,險要。邑,人所聚居的地方。
⒁〔虢(guó)叔死焉〕東虢國的國君死在那里。虢,指東虢,古國名,為鄭國所滅。焉,相當于“于是”“于此”。
⒂〔佗邑唯命〕別的地方,聽從您的吩咐。佗,同“他”,指示代詞,別的,另外的。唯命,只聽從您的命令。
⒃〔京〕地名,在現在河南省滎陽縣東南。
⒄〔大〕同“太”。
⒅〔祭(zhài)仲〕鄭國的大夫。
⒆〔都城〕都邑的城墻。
⒇〔雉(zhì)〕古代城墻長三丈、高一丈為“一雉”。21〔國〕國家。22〔制〕制度。
23〔大都不過參國之一〕大的城不能超過國都城的三分之一。參,同“三”(因繁體作“叁”)。國,國都。24〔不度〕不合制度。25〔非制〕不是(先王的)制度。26〔不堪〕受不了。
①〔焉辟害〕怎能躲開這種禍害?焉,疑問代詞,哪里,怎么。辟,同“避”。
②〔何厭之有〕等于說“有何厭”,有什么可以滿足的。厭,同“饜”,滿足。
③〔早為(wéi)之所〕早點給他安排個地方。意思是早點給共叔段換個便于控制的地方。為,動詞,這里有“安排”的意思。
④〔滋蔓〕滋生,蔓延。這里指勢力發展壯大。
⑤〔圖〕對付。
⑥〔斃〕跌倒,這里指失敗。⑦〔子〕您。古時對男子的尊稱。
⑧〔姑〕姑且、暫且。
⑨〔既而〕不久。
⑩〔鄙〕邊疆,邊遠的地方。
⑾〔貳于己〕貳屬于自己。使西鄙、北鄙一方面屬于莊公,一方面屬于自己,即同時向雙方納貢賦。貳,兩屬,屬二主。
⑿〔公子呂〕字子封,鄭國的大夫。
⒀〔若之何〕怎么辦?若,如。之,指“大叔命西鄙北鄙貳于己”這件事。
⒁〔欲與(yǔ)大叔〕打算把鄭國送給太叔。與,給予。
⒂〔臣請事之〕我請求去服侍他。事,動詞,事奉。
⒃〔若〕如果。
⒄〔則請除之〕就請除掉他。則,就。
⒅〔無生民心〕不要使民眾(因為有兩個政權并存而)生二心。無,同“毋”,不要。
⒆〔無庸〕不用(管他)。庸,用。
⒇〔將自及〕將要自己走到毀滅的地步。及,至。
21〔收貳以為己邑〕收取兩屬的西鄙北鄙(完全)作為自己的領地。貳,指原來貳屬的西鄙北鄙。
22〔至于廩延〕擴張到了廩延。廩延,地名,在現在河南省延津縣北。
23〔厚將得眾〕土地擴大了,將要得到百姓的擁護。厚,指所占的土地擴大。眾,指百姓。24〔不義不昵(nì)〕對君不義,對兄不親。,同“昵”,親近。25〔崩〕山塌,這里指垮臺、崩潰。
26〔完聚〕修治(城郭),聚集(百姓)。完,修葺(qì)。
27〔繕甲兵〕修整作戰用的甲衣和兵器。繕,修理。甲,鎧甲。兵,兵器。
28〔具卒乘(shèng)〕準備步兵和兵車。具,準備。卒,步兵。乘,四匹馬拉的戰車。29〔夫人將啟之〕武姜將要為共叔段作內應。夫人,指武姜。啟之,給段開城門,即作內應。啟,開門。
30〔期〕指段襲鄭的日期。
31〔帥車二百乘〕率領二百輛戰車。帥,率領。古代每輛戰車配備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二百乘,共甲士六百人,步卒一萬四千四百人。32〔入于鄢〕進入鄢地,意思是逃到鄢地。
33〔諸〕“之于”的合音字,其中“之”為代詞,代共叔段。
34〔五月辛丑〕古時用天干地支記日,魯隱公元年五月辛丑是五月二十三日。35〔出奔共〕出逃到共國(避難)。奔,逃亡。
36〔(zhì)姜氏于城潁(yǐng)〕把姜氏安置在城潁。,同“置”,安置,這里有“放逐”的意思。城潁,地名,在現在河南省臨潁縣西北。37〔誓之〕向她發誓。之,代武姜。38〔黃泉〕地下的泉水,這里指墓穴。39〔潁考叔〕鄭國大夫。
40〔為潁谷封人〕擔任潁谷管理疆界的官吏。為,擔任。潁谷,鄭國邊邑。封人,管理邊界的小吏。封,疆界。
41〔有獻于公〕有什么東西要獻給莊公。
42〔賜之食〕賞給他吃的東西。之,代詞,代潁考叔。43〔食舍肉〕吃的時候把肉放在一旁。舍,放。44〔小人〕謙稱自己。
45〔皆嘗小人之食〕我的食物她都吃過。嘗,品嘗,這里是“吃”的意思。46〔羹(gēng)〕有汁的肉。47〔遺(wèi)〕贈,送給。
48〔繄(yī)〕語氣助詞,用在句首。
①〔敢〕表謙敬的詞。
②〔何謂〕等于“謂何”,說的是什么意思? ③〔語之故〕把原因告訴他。語,告訴。之,代詞,代潁考叔。
④〔告之悔〕告訴他自己已經后悔了。
⑤〔君何患焉〕您憂慮什么呢?患,擔心、憂慮。
⑥〔闕〕同“掘”。
⑦〔隧而相見〕挖個地道,在那里見面。隧,隧道,這里用作動詞,指挖隧道。
⑧〔其誰曰不然〕那誰能說不是這樣(不是跟誓詞相合)呢?其,語氣助詞,加強反問的語氣。然,代詞,代莊公對姜氏發的誓言。
⑨〔入而賦〕走進隧道,唱著詩。賦,歌吟,唱著。
⑩〔融融〕同下文的“泄(yì)泄”都是形容和樂自得的心情。
⑾〔遂為母子如初〕于是姜氏和莊公作為母親和兒子跟從前一樣。也就是恢復了母子關系。
【簡評】
本文記敘了春秋時期發生在鄭國的一次爭權之爭,斗爭的焦點是王位繼承問題。事情的起因,是鄭莊公的母親武姜,因厭惡莊公,偏愛小兒子共叔段,于是幫助共叔段謀取王位。共叔段暗中積蓄力量,陰謀發動叛亂,奪取君位。鄭莊公欲擒故縱,以退為進,等待時機,最后一舉打敗共叔段,共叔段逃離鄭國。這一歷史事件,客觀上反映了春秋初期,周王室逐漸衰微,各諸侯國內部爭奪權勢的斗爭也加劇起來的社會現實。
全文結構完整,情節波瀾起伏,人物形象鮮明生動.尤其是把鄭莊公老謀深算的性格刻畫的淋漓盡致。
【譯文】
當初,鄭武公從申國娶來妻子,名叫武姜。(武姜)生下莊公及共叔段。莊公是倒著出生的,使姜氏受了驚駭,所以取名寤生,于是厭惡他。(姜氏)愛共叔段,想立他為太子,多次向武公請求,武公沒有答應。
等到莊公即位,(姜氏)替共叔段請求(封邑,要求)制邑。莊公說:“制邑是個險要的城邑,虢叔死在那里,(那里不好,)其他城邑,惟命是從。”(姜氏)請求京城,(莊公同意了,)讓共叔段住在那里,并稱他為“京城太叔”。
大夫祭仲(對莊公)說:“都邑的城墻超過了一百雉,就是國家的禍害。先王的制度,大的都邑的城墻,不能超過國都城墻的三分之一;中等都邑的城墻,不能超過國都城墻的五分之一;小的都邑的城墻,不能超過國都城墻的九分之一。現在京城的城墻(超過了一百雉),不合(先王)法度,違反(先王)法度,您將忍受不了。”莊公說:“姜氏想這樣做,怎能避開這種禍害呢?”祭仲說:“姜氏有什么滿足!不如早點為共叔段安排個地方,不要讓他的勢力蔓延。蔓延了,就難對付了。蔓生的雜草尚且難以除掉,何況是您寵愛的弟弟呢!”莊公說:“(他)多行不義之事,一定會跌跤的,您姑且等著吧。”
不久,太叔命令西鄙、北鄙兩個邊城屬于自己管轄。大夫公子呂(對莊公)說:“一國不容二主,您打算怎么辦呢?想(把鄭國)給與太叔,就允許我去侍奉他;如果不給,就請除掉他,不要讓民眾產生二心。”莊公說:“不用(管他),(他)將自取滅亡。”太叔又收取兩個邊城為自己的城邑,(他的勢力范圍)到達了廩延。公子呂說:“可以動手了。(他的)領地擴大了,將會得到更多的民眾。”莊公說:“多行不義之事,(民眾)不會親近他。領地擴大(他控制不了),將會垮臺。”
太叔修葺城池,聚集民眾,修理甲衣和兵器,準備步卒和戰車,將要偷襲鄭國(國都)。姜氏準備到時打開城門。莊公打聽到了偷襲的日期,說:“可以動手了。”于是命令公子呂率領二百戰車討伐京城。京城的民眾背叛了太叔段。太叔段逃入鄢城。莊公親自到鄢城討伐,隱公元年五月辛丑日,太叔段出逃到了共國。
(莊公)于是把姜氏安置到城潁,并且向她發誓說:“不到黃泉地下,再不相見!”不久,(莊公)又感到后悔。
潁考叔是邊城潁谷的封人,聽說莊公有悔意,便(借機)獻東西給莊公。莊公賜給他食物,他吃時留下肉不吃。莊公問他(為什么不吃肉)。他說:“小人有母親(在堂),全部品嘗了小人供奉的食物,但未曾品嘗過您賜給的肉。請允許我把這肉送給我母親(嘗嘗)。”莊公說:“你有母親可送肉,惟獨我沒有(母親可送)!”潁考叔說:“冒昧地問一句,您說的是什么意思?”莊公(把對母親發的誓言)告訴了他,并告訴后悔的心情。潁考叔說:“在這件事上您擔心什么呢?如果挖條地道見到泉水,在隧道里(母子)相見,誰說這不是黃泉相見呢?”莊公聽從了他的建議,(挖了一條隧道)。莊公進入隧道時賦詩:“大隧之中,那快樂啊,真是和睦融融!”姜氏走出隧道賦詩:“大隧之外,那快樂啊,真是難以忘懷!”于是(莊公和姜氏)恢復母子關系像從前一樣。
鞌之戰
【原文】
癸酉,師陳于鞍。邴夏御齊侯,逢丑父為右。晉解張御郤克,鄭丘緩為右。齊侯曰:“余姑翦滅此而朝食!”不介馬而馳之。郤克傷于矢,流血及屨,未絕鼓音,曰:“余病矣!”張侯曰:“自始合,而矢貫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輪朱殷,豈敢言病。吾子忍之!”緩曰:“自始合,茍有險,余必下推車,子豈識之?然子病矣!”張侯曰:“師之耳目,在吾旗鼓,進退從之。此車一人殿之,可以集事,若之何其以病敗君之大事也?擐甲執兵,固即死也。病未及死,吾子勉之!”左并轡,右援枹而鼓,馬逸不能止,師從之。齊師敗績。逐之,三周華不注。
韓厥夢子輿謂己曰:“旦辟左右!”故中御而從齊侯。邴夏曰:“射其御者,君子也。”公曰:“謂之君子而射之,非禮也。”射其左,越于車下;射其右,斃于車中。綦毋張喪車,從韓厥,曰:“請寓乘。”從左右,皆肘之,使立于后。韓厥俯,定其右。
逢丑父與公易位。將及華泉,驂絓于木而止。丑父寢于轏中,蛇出于其下,以肱擊之,傷而匿之,故不能推車而及。韓厥執縶馬前,再拜稽首,奉觴加璧以進,曰:“寡君使群臣為魯、衛請,曰:‘無令輿師陷入君地。’下臣不幸,屬當戎行,無所逃隱。且懼奔辟而忝兩君,臣辱戎士,敢告不敏,攝官承乏。”丑父使公下,如華泉取飲。鄭周父御佐車,宛茷為右,載齊侯以免。韓厥獻丑父,郤獻子將戮之。呼曰:“自今無有代其君任患者,有一于此,將為戮乎?”郤子曰:“人不難以死免其君,我戮之不祥。赦之,以勸事君者。”乃免之。
齊軍:
(主戰車)——齊侯(居中指揮)、邴夏(居左御車)、逢丑父(戎右)(后備車)——鄭周父(御車)、菀茷(戎右)
晉軍:郤克(中軍主帥)、士燮(上軍佐)、欒書(下軍主帥)、韓厥(司馬)(一號車)——郤克(居左主帥)、解張(居中御車)、鄭丘緩(戎右)(二號車)——韓厥(居中御車,本應為左)、(車左墜車)、(車右倒在車內)(三號車)——綦毋張(車損,搭二號車,韓厥使之從身后)
【注釋】
[1]鞌之戰:春秋時期的著名戰役之一。戰爭的實質是齊、晉爭霸。由于齊侯驕傲輕敵,而晉軍同仇敵愾、士氣旺盛,戰役以齊敗晉勝而告終。鞌:通“鞍”,齊國地名,在今山東濟南西北。
[2]癸酉:成公二年的六月十七日。師,指齊晉兩國軍隊。陳,列陣,擺開陣勢。
[3]邴夏:齊國大夫。御,動詞,駕車。御齊侯,給齊侯駕車。齊侯,齊國國君,指齊頃公。
[4]逢丑父:齊國大夫。右:車右。
[5]解張、鄭丘緩:都是晉臣,“鄭丘”是復姓。郤(xì)克,晉國大夫,是這次戰爭中晉軍的主帥。又稱郤獻子、郤子等。
[6]姑:副詞,姑且。翦滅:消滅,滅掉。朝食:早飯。這里是“吃早飯”的意思。P.S:這句話是成語“滅此朝食”的出處。
[7]不介馬:不給馬披甲。介:甲。這里用作動詞,披甲。馳之:驅馬追擊敵人。之:代詞,指晉軍。
[8] 未絕鼓音:鼓聲不斷。古代車戰,主帥居中,親掌旗鼓,指揮軍隊。“兵以鼓進”,擊鼓是進軍的號令。
[9] 病:負傷。
[10]張侯,即解張。“張”是字,“侯”是名,人名、字連用,先字后名。
[11]合:交戰。貫:穿。肘:胳膊。
[12]朱:大紅色。殷:深紅色、黑紅色。
[13]吾子:您,尊敬。比說“子”更親切。
[14]茍:連詞,表示假設。險:險阻,指難走的路。
[15]識:知道。之,代詞,代““茍有險,余必下推車”這件事,可不譯。
[16]師之耳目:軍隊的耳、目(指注意力)。在吾旗鼓:在我們的旗子和鼓聲上。進退從之:前進、后退都聽從它們。
[17]殿之:鎮守它。殿:鎮守。
[18]可以集事:可以(之)集事,可以靠它(主帥的車)成事。集事:成事,指戰事成功。
[19]若之何:固定格式,一般相當于“對……怎么辦”“怎么辦”。這里是和語助詞“其”配合,放在謂語動詞前加強反問,相當于“怎么”“怎么能”。以,介詞,因為。敗,壞,毀壞。君,國君。大事,感情。古代國家大事有兩件:祭祀與戰爭。這里指戰爭。
[20]擐:穿上。執兵,拿起武器。
[21]勉,努力。
[22]并,動詞,合并。轡(pèi):馬韁繩。古代一般是四匹馬拉一車,共八條馬韁繩,兩邊的兩條系在車上,六條在御者手中,御者雙手執之。“左并轡”是說解張把馬韁繩全合并到左手里握著。
[23]援:拿過來。枹(fú):擊鼓槌。鼓:動詞,敲鼓。
[24]逸:奔跑,狂奔。
[25] 敗績:大敗。
[26] 周:環繞。華不注:山名,在今山東濟南東北。
[28]韓厥,晉大夫,在這次戰役中任司馬(掌祭祀、賞罰等)。子輿,韓厥的父親。
[29] 且(旦)辟左右:旦:即明日早晨。辟,同“避”,避開。其父在夢中告知,明晨交戰,避開車之左右而居中。
[30]中御:在戰車中間為御者。當時戰車,只有天子、諸侯、主帥之車將在中間,其他戰車皆御者在中間,左為將,右為車右,韓厥為司馬,是軍中之將,本應在左,因有“旦辟左右”之夢,故居中為御者。
[31] 御者:指韓厥,其儀態如君子,邴夏請齊侯射之。
[32] 非禮也:戎事(打仗)以殺敵為禮,齊侯的話說明他不懂戎禮。
[33]越:墜,掉下。
[34]斃,仆倒,倒下去。
[35]綦(qí)毋張:晉大夫。姓綦毋,名張。喪車,丟失了車。
[36]從韓厥:跟著韓厥。寓,寄。寓乘:寄(于)乘,搭車。
[37]從左右:跟隨(韓厥)想站左邊、右邊。皆肘之:都用肘推開他。肘:名詞用作動詞,用肘推。
[38]俛:同“俯”,俯身。定其右:把車右之尸體放穩固,以免墜于車下。
[39]易位:調換位置。逢丑父乘韓厥俯身之機,與齊侯調換位置,己居中,齊侯居右。當時軍中君主與將士之服相同,韓厥未見過二人,故不能分辨。逢丑父與君易位,準備危急時掩護齊侯逃走。
[40]華泉,泉名,在華不注山下。驂(cān):驂馬。古代用三馬或四馬駕車,中間駕轅的馬叫服馬,左右兩邊的馬叫驂馬。絓:通“掛”,絆住。邊馬掛在樹上,車不得行。
[41]轏(zhàn):通“棧”,棧車。
[42]肱(gōng):胳膊從肘至腕的部分。此處指整個胳膊。
[43]傷而匿之:匿:隱藏,這里是“隱瞞”的意思。此為追述前事,逢丑父擊蛇受傷,隱瞞傷情未報。
[44] 故不能推車而及:因胳膊受傷不能推車出險,而被敵人趕上。
[45]執縶(zhí):縶:絆馬索。齊侯之邊馬被絆住,韓厥為其解開,執索立于馬前。
[46]奉殤加璧以進:向齊侯進酒獻璧。奉:捧。觴:古代喝酒用的器具,猶如后代的酒杯。加:加上,放上。璧:玉環的一種。以上三句寫韓厥對齊侯行臣仆之禮。這是古代俘獲敵國國君時的禮儀。
[47] 寡君,臣子對別國稱自己國君的謙詞。鞌之戰的前奏是齊代魯,衛助魯侵齊,魯衛戰敗,向晉求救,晉才出兵與齊交戰。所以韓厥說“為魯衛請”。
[48] 無:同“毋”,不要。令:使,讓。輿:眾多。陷入:進入,深入。
[49] 下臣:韓厥自稱。這是人臣對別國國君稱自己的謙詞。
[50] 屬當戎行:屬:恰好之意。恰好我當此戎車之行。
[51] 無所逃隱:隱:隱蔽、躲藏。無處逃避此職。
[52] 且懼奔辟而忝兩君:辟:通“避”。忝(tiǎn):辱,這里用作使動。忝兩君:使齊君、晉君受辱沒。
[53] 臣辱戎士:我不配當戎士。
[54]敢告不敏:不敏:謙詞,不才之意。請告之不才。
[55]攝官承乏:代理職務。攝:代理。承乏:承當其空乏。齊侯之御者空缺,韓厥請求代攝此職,為其駕車。實際即俘獲齊侯之意。
[56]如:動詞,往,到……去。逢丑父已冒充齊侯,故意讓齊侯去取水,以借機逃脫。
[57]鄭周父:齊臣。佐車,諸侯的副車。宛茷,齊臣。免,免于被俘。
[58] 為戮:被殺。為:介詞,表被動,相當于“被”。
[59] 人不難以死免其君:不以用死換得其君脫離危難為難。難:“認為……難”,“把……看作難事”。免:“使……免”,“使……脫身”,使動用法。
[60] 不祥:不吉利。
[61] 赦:赦免。勸:鼓勵,勉勵。事君者:事奉國君的人。
[62] 乃:副詞,表示前后兩事事理相因,相當于“于是就”。【譯文】
公元前589年六月十七日,齊、晉雙方軍隊在鞍擺開陣勢。邴夏為齊侯駕車,逢丑父當為戎右(古代戰車,將領居左,御者居中。如果將領是君主或主帥則居中,御者居左。負責保護協助將領的人居右)。晉國的解張為郤克駕車,鄭丘緩當戎右。齊侯說:“我姑且消滅了這些人再吃早飯。”不給馬披上甲就驅馬奔馳(之:指駕車的馬)。郤克被箭射傷,血流到了鞋上,沒有中斷擂鼓,說:“我受重傷了(古代病重、傷重、饑餓、勞累過度造成體力難以支持,都叫‘病’)。”解張說:“從一開始交戰,箭就射進了我的手和肘,我折斷射中的箭桿繼續駕車,左邊的車輪都被我的血染成了黑紅色,我哪敢說受傷?您(‘吾子’比‘子’更親切些)忍著點吧!”鄭丘緩說:“從一開始接戰,如果遇到地勢不平,我必定下去推車,您難道知道這些嗎?不過您確實傷勢很重難以支持了。”解張說:“軍隊的耳朵和眼睛,都集中在我們的戰旗和鼓聲,前進后退都要聽從它。這輛車上只要還有一個人鎮守住它,戰事就可以成功。怎么能由于傷痛而敗壞了國君的大事呢?穿上盔甲,手執兵器,本來就抱定了必死的決心,傷痛還不至于死,您(還是)努力指揮戰斗吧!”解張將右手所持的轡繩并握于右手,騰出右手接過郤克的鼓槌擂鼓。張侯所駕的馬狂奔起來(由于單手持轡無法控制),晉軍跟隨他們。齊軍崩潰。晉軍追趕齊軍,繞著華不注山追了三遍。
韓厥夢見子輿(韓厥父,當時已去世)對自己說:“次天早晨避開戰車左右兩側!”因此(韓厥)在戰車當中駕車追趕齊侯。邴夏說:“射那個駕車的,是個貴族。”齊侯說:“稱他為貴族又去射他,這不合于禮。”(按,乃齊侯愚蠢之舉)射他左邊的人,墜落車下;射他右邊的人,倒在車里。(晉軍)將軍綦毋張(晉大夫,綦毋氏,名張)失去戰車,跟隨韓厥,說:“請搭車。”跟在左邊或右邊,(韓厥)都用肘制止他,使他站在自己身后(按,韓厥由于夢中警告,所以這樣做,以免綦毋張受害)。韓厥彎下身子,把倒在車中的戎右安放穩當。
逢丑父和齊侯交換位置(這是逢丑父為了保護齊侯,乘韓厥低下身子安放戎右的機會與齊侯交換位置,以便不能逃脫時蒙混敵人)。將要到達華泉(泉水名,在華不注山下)時,(齊侯)兩邊的(中間兩馬為服,旁邊兩馬為驂)被樹枝等鉤住。丑父睡在轏車(一種臥車)里,有蛇從他身底出現,以臂擊蛇,手臂受傷卻隱瞞了傷情。所以不能推車而被追上。韓厥手持拴馬繩站在齊侯的馬前(縶:拴縛馬足的繩索),拜兩拜,然后下跪,低頭至地(這是臣下對君主所行的禮節。春秋時代講究等級尊卑,韓厥對敵國君主也行臣仆之禮)。捧著一杯酒并加上一塊玉璧向齊侯獻上,說:“我們國君派我們這些臣下為魯、衛兩國求情,他說:‘不要讓軍隊深入齊國的土地。’臣下不幸,正好在軍隊任職,沒有地方逃避隱藏(我不能不盡職作戰)。而且怕由于我的逃避會給兩國的國君帶來恥辱。臣下不稱職地處在戰士地位,冒昧地向您報告,臣下不才,代理這個官職是由于人才缺乏充數而已(外交辭令:自己是不得已參加戰斗,不能不履行職責,來俘獲齊侯你)。”逢丑父(充齊侯)命令齊侯下車,往華泉去取水來給自己喝。鄭周父駕著齊君的副車,宛茷擔任副車的車右,載上齊侯使他脫身。韓厥獻上逢丑父,郤克將要殺掉他,呼喊道:“在我以前從來沒有代替他的國君承擔患難的,有一個在這里,還要被殺死嗎?”郤克說:“一個人不畏懼用死來使他的國君免于禍患,我殺了他不吉利。赦免他,用來鼓勵事奉國君的人。”于是赦免了逢丑父。
第三篇:鄭伯克段于鄢—全文翻譯
鄭伯克段于鄢—全文翻譯
從前,鄭武公在申國娶了一妻子,叫武姜,她生下莊公和共叔段。莊公出生時難產,武姜受到驚嚇,所以給他取名叫“寤生”,因而很厭惡他。武姜偏愛共叔段,想立共叔段為世子,多次向武公請求,武公都不答應。
到莊公即位的時候,武姜就請求把制這個地方封給共叔段。莊公說:“制是個很險要的地方,從前虢叔就死在那里,其他地方就聽從您的吩咐。”武姜便請求封給京城,莊公答應了,讓共叔段住在那里,人們就稱他為京城太叔。大夫祭仲說:“分封都市的城墻超過了一百雉,那就會是國家的禍害。先王的制度規定:大城不能超過國都的三分之一,中等的不能超過五分一,小的不能超過九分之一。現在,京的城墻不合規定,這不是先王的制度,這樣下去您將會控制不住的。”莊公說:“姜氏想要這樣,又怎能躲開禍害呢?”祭仲回答說:“姜氏哪有滿足的時候?不如及早做好安排,不要使京的勢力滋長蔓延,蔓延開來就難以對付了。蔓延開來的野草尚不能鏟除干凈,何況是您受寵愛的弟弟呢?”莊公說:“多做不義的事情,必定自取滅亡,你暫且等著瞧吧。” 不久,太叔命令鄭國西、北邊區的城邑從屬于莊公也從屬于自己。公子呂說:“國家受不了土地兩屬的情況,現在您打算怎么辦?您如果打算把鄭國交給太叔,那么就允許我去服事他;如果不給,那么就請除掉他,不要使百姓產生二心。”莊公說:“不用除掉他!他會自己害自己的。”
太叔又把原是兩屬的邊邑收歸為自己所有,一直擴展到廩延。子封說:“可以行動了!他勢力雄厚了,將會得到更多人的歸附。”莊公說:“他既然不合禮義,人們就不會親近他,勢力雖然擴大了,他反而會垮臺的。”
太叔積極修治城墻,聚集百姓糧草,修整盔甲、武器,組織步兵和戰車,將要偷襲鄭國的都城。武姜打算開城門作內應。莊公得知太叔偷襲的日期,便說:“可以了!”于是命令子封率領戰車二百乘去討伐京城。京城的人也背叛太叔,太叔于是逃到鄢城。莊公又追到鄢城討伐他。五月辛丑那一天,太叔逃到共國。《春秋》記載道:“鄭伯克段于鄢。”為什么這樣寫呢?因為共叔段不遵守做弟弟的本分,所以不說“弟”。兄弟倆就如同兩個敵國的國君一樣互相征伐,所以叫做“克”;直稱莊公為“鄭伯”,是譏諷他沒有盡到教育的責任,說趕走共叔段是出于鄭莊公的本意。不說“出奔”,是難以說明其中的緣故。
莊公于是把姜氏安置在潁城,并發誓說:“不到黃泉,不再見面。”不久就后悔不該這樣做。潁考叔是
在潁谷主管疆界的官,聽到這件事,就去給莊公進獻物品。莊公賜宴,他吃的時候把肉留著。莊公問他原因,他說:“我有母親,我孝敬她的事物都吃過了,就是沒有吃過國君的事物。請您讓我把肉帶回去孝敬母親。”莊公說:“你有母親可獻食物,我卻沒有啊!”潁考叔說:“敢問這是如何說?”莊公說明了緣由,并且告訴了他自己很后悔。潁考叔回答說:“您何必為這件事情憂慮呢?如果挖地見到了泉水,再打一條地道在里面相見,還有哪個說不對呢?”莊公聽從了他的意見。莊公進入地道時賦詩說:“大隧里面,母子相見,多么快樂啊。”姜氏走出地道時賦詩說:“大隧外面,母子相見,多么舒暢啊。”于是母子和好如初。君子說:潁考叔可算是個真正的孝子。愛他的母親,又擴大影響到莊公。《詩經》上說:“孝子的孝心沒有窮盡,永遠影響和感化同類的人。”大概就是說的這種情況吧。
第四篇:鄭伯克段于鄢習題
初,鄭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莊公及共叔段。莊公寤生,驚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惡之。愛共叔段,欲立之,亟請于武公,公弗許。及莊公即位,為之請制。公曰:“制,巖邑也,虢叔死焉,他邑唯命。”請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參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將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對曰:“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況君之寵弟乎”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
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貳于己。公子呂曰:“國不堪貳,君將若之何。?欲與大叔,臣請事之;若弗與,則請除之,無生民心。” 公曰:“無庸,將自及。” 大叔又收貳以為己邑,至于廩延。子封曰:“可矣。厚將得眾。”公曰:“不義不昵,厚將崩。”
大叔完聚,繕甲兵,具卒乘,將襲鄭。夫人將啟之。公聞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帥車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
遂置姜氏于城潁,而誓之日:“不及黃泉,無相見也。”既而悔之。潁考叔為潁谷封人,聞之,有獻于公。公賜之食。食舍肉。公問之,對曰:“小人有母,皆嘗君之羲。請以遺之。”公曰:“爾有母遺,繄我獨無!”穎考叔曰:“敢問何謂也?”公語之故,且告之悔。對曰:“君何患焉?若闕地及泉,遂而相見,其誰曰不然?”公從之。公入而賦:“大隧之中,其樂也融融!”姜出而賦:“大隧之外,其樂也泄泄!”遂為母子如初。
君子曰:“穎考叔,純孝也。愛其母,施及莊公。《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其是之謂乎?”(《左傳·鄭伯克段于鄢》)
1.對下列句子中加點的詞的解釋,不正確的一項是
A.莊公寤生,驚姜氏
驚:使……受了驚嚇 B.亟請于武公
亟:急切 C.繕甲兵,具卒乘
具:準備 D.公語之故,且告之悔
語:告訴
2.下列各組句子中,加點的詞的意義和用法完全相同的一組是 A.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參國之一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 B.大叔又收貳以為己邑
料大王士卒足以當項王乎 C.公入而賦
太山崩于前而不見 D.其是之謂乎
其孰能譏之乎 3.下列文句中,斷句正確的一項是
A.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況君之寵弟乎
B.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況君之寵弟乎
C.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況君之寵弟乎
D.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況君之寵弟乎
4.下列對原文的解說不正確的一項是
A.莊公出生時難產,驚嚇過其母姜氏,因此姜氏不喜歡他,而喜歡另一個兒子
共叔段,并企圖篡位未遂,但最后莊公包容了姜氏的過錯,母子和好。
B.共叔段身為“京城大叔”,貪得無厭,修治城郭,集結兵力,修守戰備,企圖偷襲鄭都,多行不義,結果眾叛親離,落荒而逃。
C.莊公采取“將欲取之,必先予之”的策略,滿足其弟共叔段部分欲望,置其于不仁不義之地,說明莊公老謀深算。
D.莊公粉碎共叔段的陰謀后,發誓有生之年不再與其母相見,但后來“闕地及泉,隧而相見”,說明莊公有婦人之仁。5.根據具體要求分別完成下列各題(10分)(1)將下列句子翻譯為現代漢語。(7分)
①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3分)
②君何患焉?若闕地及泉,遂而相見,其誰曰不然?(4分)
(2)從文章中找出能體現莊公有孝心的兩個事例。(可自己概況,也可引用原文(3分)
5.B(亟:多次、屢次。)
6.A(各選項第2出自必修5或選修2課本)
(均為助詞,“的”。B前者是介詞,“把”;后者是連詞,“用來”。C前者表承接,后者表轉折。D前者表推測,“大概”;后者表反問,“難道”。)7.A 8.D(“說明莊公有婦人之仁”不妥,而這說明莊公身上有行孝的美德。)9.(1)①多做不仁義的事情,必定會自取滅亡,您姑且等著吧。(“且”1分,大意2分)
②您擔憂什么呢?如果把地挖到看見泉水,然后再打一條地道去見母親,那么誰還能夠說您違背了誓言呢?(“何患”,賓語前置,1分;“隧”作動詞,1分;大意2分)
(2)①制,巖邑也。虢叔死焉,他邑唯命。②姜氏欲之,焉避害。③大隧之中,其樂也融融。
第五篇:鄭伯克段于鄢有感
鄭伯克段于鄢有感
西周末年,周幽王昏庸至極,荒亂朝政。為搏美人一笑,烽火戲諸候,最終招致申候聯合外敵叛亂。周幽王被叛軍一刀砍死,一代昏君了卻一生,大周江山自此頹廢。危難關頭,鄭伯友拼命保駕,為國捐軀。昏君周幽王的兒子周平王即位,忠臣鄭伯友的兒子鄭武公輔佐,遷都洛陽,開始了東周的紀元。
鄭武公大攬朝政,權赫一時,而且娶了申候的女兒周平王的表妹武姜。武姜生有莊公和共叔段。莊公出生時腳先出來,因此不為姜氏所喜歡。姜氏喜歡的是他的弟弟共叔段,并且想立他為世子,但武公遵循“立長不立幼”的原則,并未答應。
于是著名的鄭莊公即位。武姜替共叔段請求分封到制邑去,莊公話中有話:“制邑是個險要的地方,從前虢叔就死在那里,若是封給其它城邑,我都可以照吩咐辦。”武姜便請求封給京邑,莊公答應了。莊公的謀臣們一直提醒他,共叔段的分封太大,不利于莊公。而莊公冷冷的說:“多行不義必自斃!”
共叔段不斷擴大自已的地盤,把兩屬的邊邑改為自己統轄。謀臣又進諫莊公:“可以行動了!土地擴大了,他將得到老百姓的擁護。”莊公仍然不介意地說:“對君主不義,對兄長不親,土地雖然擴大了,他也會垮臺的。”
共叔段終于準備好兵馬戰車,將要偷襲鄭國。武姜打算開城門作內應。莊公打聽到公叔段偷襲的時候,說:“可以出擊了!”于是命令上將率領車二百乘,討伐京邑。京邑人民背叛共叔段,共叔段于是逃到鄢城。莊公又追到鄢城討伐他。后來,共叔段逃到共國,自刎而死。
莊公把武姜安置在城潁,并且發誓:“不到黃泉,不再見面!”過了些時候,有個叫潁考叔的官吏聽到這件事來找鄭莊公。莊公賜給他飯食,潁考叔在吃飯的時候,把肉留著。向莊公說:“小人有個老娘,我吃的東西她都嘗過,只是從未嘗過君王的肉羹,請讓我帶回去送給她吃。”莊公說:“你有個老娘可以孝敬,唉,唯獨我就沒有!”潁考叔說:“請問您這是什么意思?”莊公把原因告訴了他,還告訴他后悔的心情。潁考叔答道:“您有什么擔心的!只要挖一條地道,挖出了泉水,從地道中想見,誰還說您違背了誓言?”莊公依了他的話。莊公走進地道去見武姜。從此,他們“恢復”了從前的母子關系。
這是春秋之初,在鄭國統治者內部發生了一件骨肉相殘的事件,后人對此的評述,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有人稱贊鄭莊公心懷坦蕩,處事冷靜、寬以待弟、孝以待母、胸有城俯以治國。更有人譏諷他失教于弟、失孝于母、蓄意自殘、丑惡偽善,稱他為攻于心計的千古奸雄。
毋庸置疑,莊公養共叔段之驕,縱共叔段之欲,使其不斷膨脹,逐步發展到“自我毀滅”,是蓄謀已久的。莊公給臣民傳達的信息是:公叔段自取滅亡,完全是“自殺”。然而我想這更是真真切切的“謀殺”,在權力暗斗中,莊公似乎總是處在被動地位,其實一直掌握著主動權。至于“掘地見母”,很難看成是真孝,只因為在當時“孝”是統治者的旗幟。他之所以欣然接受潁考叔的建議,不過是企圖掩蓋統治者丑惡的靈魂。
用冷酷、虛偽來形容鄭莊公是不過分的,但這種評價沒有太多玷污他個人的意思,而且公叔段和姜氏也不值得一點點的稱贊。統治者總是把維護自己的權力放在最重要的地位,親人自殘有更多社會環境的因素。莊公的極端冷酷是自相殘殺的一種方式,卻比公叔段所采取的極度狂熱的方式要高明得多。爭權奪利,可以使人變得冷酷無情,也可以使人變得驕橫狂熱,從本質上來說,它們是統治者罪惡本質的表現。
鄭伯克段,是兄弟相殘的經典。在此之后,有多少仁人志士手不釋卷傷感于懷,又有多少帝王之后為著權力之爭繼續生死相拼!州吁弒兄,曹丕迫弟,楊廣弒父,慈禧囚子,不勝枚舉。權力和利益可以使人性的“惡”不斷迸發,沖破內心的道德防線。但是還存在第二道防線,那是一種外在的、易為人知的東西,政客往往引以為華麗的外衣、號令的旗幟,是萬萬不可再沖破的。因此,對于成就大事者,無論如何殘暴的心跡都會限制在一定的度,這個度鄭莊公控制得很好,所以贏了。
偽君子贏了真小人。親哥殺了嫡弟。從本質上說,是由利益引起的偽君子和真小人之爭,兄弟相殘只是一種具體的形式。不同的人為著不同的利益而爭,表現為不同的身份,或偽君子,或真小人,不局限于兄弟之間。鄭莊公與公叔段,所爭利益的來源是他們父親的基業,又由于傳統的體制,長子立,為了利益不知不覺成了偽君子;次子從,為了利益很容易成為真小人。
許多人都感到此事已在遠古,離我們很遙遠了。在和諧、法治的社會,哥哥害死弟弟,不管采用多么文明的手段,都為法理所不容。然而,掠奪一個人的一命,只是斗爭的一種原始方式。社會在進步,社會的暗角也在進化,矛盾延續著,爭奪延續著,即使萬變也不離其宗,因為根本問題依舊存在----這就是利益問題。
毛澤東年輕時就曾感慨自己的祖輩因利益沖突而兄弟反目,并指出這是因為人各有私心,在私有制度下必然表現為利益高于一切----包括親情。或許這也是他早年投身革命的原因之一。毛澤東不愧為一代偉人,他帶領無產者浴血奮戰,建立了共和國。新的國度,新的體制。吃大鍋飯的時代,是兄弟之情發展的絕好時代。沒有什么太大的可爭的利益能讓他們去反目,倒是有可能為了兄弟、為了小家的利益去開一開“公家”的后門,加深兄弟、親人的情誼。這種思想在一定程度上一直延續至今天。
但是,我們改革了,我們開放了,我們開始明正言順地創業了。盡管企業家們總喜歡說服務社會、發展經濟,其實他們在毫無忌憚地對自己說:我的目標就是追求利益。
為了利益,大家拼命的奮斗。在利益面前,人們塑造著自己的形象。許多人都想著既成為君子又獲得利益,但是這樣太難了,因為“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修道何其難?所以一不小心就成了“偽君子”,還有許多人,干脆就只顧賺錢好了,哪有那么多麻煩!看在RMB的面子上,說我“小人”也無妨。
“偽君子”也好,“真小人”也罷,不同的角色為了利益不斷地爭奪。一般情況下,如同鄭伯克段,“偽君子”會贏,“真小人”會輸。于是人們得出結論:做小人很容易,卻無大利可圖;做君子名利雙收,卻又太難;做一做“偽君子”倒還可以考慮。
開放的市場,競爭無處不在,有序卻總是不易。經濟體制的改革,若沒有戰國的轟烈,也足有春秋的跌宕。大江南北,無處不呈現出一番激烈、熱鬧的景象,驚濤拍岸,可卷千堆雪。蘇子嘆云,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但豪杰之中,有幾人能坦坦蕩蕩?
能夠坦蕩的往往是那些與世無爭的人們,或者曾經激情燃燒最終失意于青山綠水間的人們。如同蘇軾的“大江東去浪淘盡”,又如楊慎的“滾滾長江東逝水”,他都淡漠了利益,才有閑來笑談往事的情致。身處都市的喧囂中,我們只能向他們投以欽羨的目光。
白發蒼蒼、江渚笑談的先賢,或許可以稱為“君子”吧,但是“君子”的煉成,非一朝一夕之功,我們姑且不去多想了。我們面臨的是一個充滿機遇和挑戰的時代,在時代的激流中,需要動態地平衡,才可朝著自己的方向前進。什么是方向?許多人會迷失,因為水流太急,只顧立足,卻極易隨波逐流。但我想我們是必須有自己的方向的,“小人”不該做,“偽君子”不可做,“君子”不易做,那我們至少也得努力做一做“準君子”。
如何做?其實很簡單,不要為了私利而不擇手段,也不是絕對地淡漠利益。如果是這樣,則心曠神怡,幸福常在。否則,即使是萬貫家財,親兄弟鬧得你死我活,兩敗俱傷。雖然熱鬧,但除了作為別人的笑談,還能得到什么?
人類文明不斷進步,人類思想不斷進步。使用諸如 “君子小人”這樣簡單的措辭尖銳地評價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可能有些不太合時宜。但是許多簡單的道理,寓意卻是深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