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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發菩提心文講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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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勸發菩提心文講記》

《勸發菩提心文講記》

(演培法師釋·謝凈德記)

目錄:

自序????????????????(005)

文前概說

一 菩提心的尊貴殊勝及其功德??(009)

二 菩提心為入大乘的不二法門??(012)

三 本文題目的略為解說?????(015)

四 本文作者的史實簡介?????(023)

正文????????????????(029)

解釋正文??????????????(040)

佛是怎樣成的?是由于行菩薩道成的;菩薩道怎會行的?是由發菩提心來的;所以發菩提心就成為菩薩因行與如來果證的唯一無二的推動力,沒有這一推動力,菩薩因行固然無人去行,如來果證亦無人去證。

這樣說來,發菩提心,在大乘佛法中,具有怎樣的重要性,應是誰都可以體認到的。做個大乘佛法行者,而說不要發菩提心,那將是不可思議的事。不過話說回來,真正修學大乘的學人,從不忽略發菩提心的。

關于如何發菩提心,在省庵大師的勸發菩提心文中,固已有了很好的指示,在我所講的這個講記中,亦已有了詳細的說明,看了講記自然明白,在此不必再多費辭。總之,能發菩提心的,是就值得我人尊敬。

發菩提心,沒有時間性的,什么時候都可。面見佛陀的當世,固可發菩提心,末法時代的今日,亦可發菩提心。但以佛法住世來說,在佛教極度衰微的時代發菩提心,較之佛世時的發大心者,尤為難能可貴。

中國一向所流行的佛法,不但是大乘佛法,而且是最上一乘,一般佛法行者,照理都是菩薩,而且是發過菩提心的。但如去問許多學佛的人士,你是不是發了菩提心,那我敢說,大多數的佛徒,不知如何答覆。

像這樣的大乘佛法行者,實在不夠資格稱為菩薩,因而表現于行為的活動,自然也就不是菩薩風格。所以太虛大師于從巴利語系說到今菩薩行一文中說:“中國佛教教理是大乘,而行為是小乘”,意在于此。

正因一般學佛人士,不知如何發菩提心,不去實踐菩薩大行,致使佛教現狀,顯得暮氣沉沉,而為社會大多數的人群,認為佛教不是今日所需,甚至譏為消極厭世,試問這對我們佛教,是多么大的一大損失!

有心于佛教的我人,不能看著佛教這樣沉沒下去而無動于衷,故有本著佛陀的根本精神,高樹為法為人的佛教特質,以使佛教在今日世界中活躍起來的必要。然應怎樣?這唯有發菩提心,實踐菩薩大行才行。

一九六六年,慧日講堂印海法師,乘我回來弘法之便,請于講堂宣講勸發菩提心文,期以激發學佛者的發菩提心,來積極的實行菩薩大行,發揮佛教救人救世的大無畏精神,證明佛教是今日人群所必需者。

當我在講這勸發菩提心文時,遠來聞法的謝凈德居士,立即發起大菩提心來,將我所講的記為講記,而且記得極為詳細,敘述又極條理分明,文字更是干凈利落,沒有什么浮詞浪語,真正可說是極為難得的!

后應菩提樹編者朱斐居士的征稿,乃將全文交給菩提樹發表,而于去年全部刊完。凈德居士真是一位發大心者,為使諸將發心而尚未發心的學佛人士,能夠真正發起菩提心來,以凡夫身廣修菩薩大行,乃又發心擬將講記印行流通,而且善與人同,不唯自己出斯功德,并勸其父謝常如及吳寬性、丁常實等居士共同發心,所以這本講記能順利的與讀者見面,不能不謝謝凈德居士。

講記,在菩提樹發表,是朱斐居士的功德;在臺北印校等,是懷謙居士的功德;得以出版流通,是上出施凈資者的功德。因此,我在這里很誠摯的敬向出錢出力的諸位居士,致最崇高的謝意,并?;蹣I日進!

一九六九年夏歷四月初八日序于玄奘寺丈室

一 菩提心的尊貴殊勝及其功德

首先來講一講發菩提心的尊貴:講到菩提心的尊貴,要從比較上或舉喻來說明,始能顯示出來。佛陀在大乘經典中特別指出發菩提心的尊貴明文,可說是很多很多的,現我簡單的舉出幾則來談談。

經中舉喻說:如有一大龍王,在這大龍王的頭頂上,戴著一頂很大的如意妙寶王冠,由于有這如意妙寶王冠,戴在大龍王的頭上,于是使得任何怨敵,都不敢來侵犯他,更不要說想恐怖他。這譬喻是說:一個發了菩提心的菩薩,在其頂上戴有一顆菩提心及大悲心的妙寶王冠,由于有了這顆王冠戴在頭上,不但一切惡趣的有情,沒有辦法來侵怖菩薩,就是天魔外道等,要想來侵犯菩薩,也是無能為力的。發菩提心是怎樣尊貴,于此可見。

經中又舉喻說:世人所認為最珍貴的寶物,莫過于金剛寶,一顆完整無缺的金剛寶,固然是價值連城,沒有辦法算得出,即使將這金剛寶打破,成為殘缺不全的,而它在眾寶中仍然超勝其他的一切珍寶,一切珍寶與之比較,仍然不及它的珍貴和有價值。不唯如此,就是金剛寶的名稱,亦不會因它的殘缺而喪失掉,金剛寶還是叫做金剛寶。如果拿這破碎的金剛寶,去救濟無數有所缺乏的貧人,同樣會發生救濟的作用。

這是以金剛寶譬喻菩薩所發的菩提心,以完整無缺的金剛寶,譬喻廣大圓滿的菩提心。菩薩發了廣大圓滿的菩提心,在一切眾生界中,固然是最崇高最偉大的,即使佛法行者僅有少分菩提心,而他所具有的功德莊嚴,仍然超過一切聲聞、一切緣覺所有的功德莊嚴。同時,也不因菩提心僅有少分,而喪失掉他菩薩的資格,菩薩還是叫做菩薩。且此具有少分菩提心的菩薩,同樣可以去救濟缺乏佛法圣財的貧窮眾生,使諸沒有佛法圣財的貧窮眾生,因菩薩的度化而得到佛法的圣財,逐漸走上佛法的解脫之道,終于獲得身心的自在解脫。菩提心的價值尊貴,從這譬喻中,更得到證明。

經中復舉喻說:如有一人提一盞燈,走到暗室里去,而那暗室里的黑暗,不是一年兩年才有的,已是幾百幾千年所充滿的黑暗,雖然如此,但當這一盞燈提進去時,由燈所放射出的光明,立刻驅除了這千百年來所有的黑暗。當知這提燈的人,就是發菩提心的菩薩,所提的一盞燈,就是菩薩所持的一切智心大光明炬,暗室中的黑暗,就是眾生內心中的無明黑暗。一個發了菩提心的菩薩,持著一切智心的大光明炬,入于眾生的心意暗室中去,使得眾生不可說百千劫已來,所積集的一切煩惱障,一切業障以及無明黑暗,悉皆消除得干干凈凈。由此可知發菩提心,在佛法的修學上,是珍貴到怎樣的程度了。

以佛法說,一個人在世間上,不論做了什么好事,必然有他所得功德,而發菩提心同樣有他所應有的功德。發菩提心所獲得的功德,好似虛空一樣,廣大無比,殊勝莊嚴,究竟廣大殊勝到怎樣,要從功德的校量中才能顯示出來。例如印度的恒河,是有很多的沙的,假定以一粒沙即是一佛世界,如是有像恒河中這么多沙的佛世界,設若有人將這么多的佛世界堆滿了七寶,用以供養諸佛世尊,諸位可以想像得到,其人所得的功德,真是大得無可形容。但佛告訴我們,如果另外有這么一個人,能至誠懇切的合起掌來,一念發起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那這發菩提心的人所得功德,遠超過上面以恒河沙數佛剎七寶供養諸佛的功德,還要來得大。因此,我們亦可了解發菩提心的功德,是怎樣的廣大殊勝了。

經中為什么要這樣的說明菩提心的尊貴、殊勝以及廣大功德?當知十方諸佛,不論是過去已成佛的,現在正成佛的,沒有不是由發菩提心而來,發菩提心而得成佛,則發菩提心尊貴、殊勝以及廣大功德,自就不難明白。

諸位不妨自問一下:學佛的最終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希望自己將來成佛?假如是的,那你就得發菩提心,如不發菩提心而希望成佛,那是絕對做不到的。其次,請再自問一下:發菩提心的目的是為成佛,然為什么定要成佛?成佛,固然會得相好莊嚴,圓滿一切功德,但這并不是主要的目的。成佛的真正最大目的,還是為的度化眾生。如經上說:“為利眾生愿成佛”。在無盡意經中,佛陀開示我們說:“若不為度眾生,我即不發是菩提心”。所以發菩提心,不但是希望自己將來能夠成佛,而更重要的還是當下就能去度化眾生,深入社會,接近人群,隨分隨力的以佛法開導群迷。以一句慣說的話來講:發菩提心有兩大目標:向上,成佛是我們的目標;向下,度生是我們的目標。所謂“上求佛道,下化眾生”,就是此意。

二 菩提心為入大乘的不二法門

佛法有大小乘的差別,這是誰都知道的,不用說,入小乘有入小乘的門路,入大乘有入大乘的門路。入小乘的唯一門路,是所發的厭離心。沒有發厭離心,絕對不會走上聲聞的解脫道。而入大乘的不二法門,則是現在所說的發菩提心。如果沒有發菩提心,自亦不會走上菩薩的菩提道。且這菩提心,不論什么時候在身心中生起,縱然其他的功德還沒有發生,而你已經進入大乘之門。不過話說回來,發起的菩提心,如一旦退失了,那你在佛法中,縱然具有通達空性等的種種功德,仍然是墮入于聲聞等地,喪失了你做大乘行者的資格。所以是不是已入于大乘之門,完全看你菩提心的有無而作決定的。

關于這個,佛在華嚴經中,曾經這樣說過:“菩提心者,如一切佛法種子”。種子是就因說,從世間看,是怎樣的種子,就結怎樣的果。種子是有各各不同的,如麥種子、谷種子、豆種子等,是為各自不同的不共因,因為這些不論與怎樣的緣合,谷種子終不能為麥種子的因,麥種子終不能為谷種子的因??墒撬量諝鉁囟确柿系龋瑒t為一切的共因,因為這些與谷種子合,就成為谷苗的因,與麥種子合,就成為麥苗的因,它們是不簡別什么對象的,與怎樣的種子結合,就助長怎樣東西的生長。當知現在所講的無上菩提心,就是佛苗因中的不共因,如谷麥等的各各不同的種子,為成佛的主要因素。

寶性論說:“信解大乘為種子,慧是能生佛法母”。這兩句話的意思是:信解大乘而所發的菩提心,猶如為父的種子,通達諸法無我的殊勝慧,猶如慈愛的母親。為種子的父親,設若是屬于漢族的,那他所生的子女,必然是屬于漢人,絕對不會生為藏人或蒙族人,所以父是子姓的決定之因;至于母親,不論你是藏人還是蒙族人,如與漢族的男子結合,就生出漢人,如與蒙族的男子結合,就生出蒙人,所以母是生子的共因。本此應知:通達無我的般若慧,是三乘圣者的共母,諸佛固然依于般若波羅密,聲聞緣覺同樣是依于般若波羅密。如龍猛菩薩贊慧度說:“諸佛辟支佛,并諸聲聞人,解脫唯依慧,決定無有余”。所以唯依般若慧不能判別大小乘,要以菩提心及廣大行,才能顯示大乘的不同于小乘。如是證諸法空性的般若慧,尚且不是大乘不共之道,除此般若慧的諸余道品,自更不必說了。所以要想入于大乘之門,非以菩提心為教授不可,除此,更無余門可入大乘。

再總結的以喻說:如世間的生男育女,必須具有父母雙親,無父固然不生,無母更不要說。大乘佛法的道支圓滿,則須以方便為父,以智慧為母。方便之父是什么?發菩提心;智慧之母是什么?證空性慧。一個佛法行者,如果自認是大乘的話,必須發菩提心,沒有不發菩提心,而得稱為大乘的。什么時候菩提心在你的身心中生起,什么時候就安立你為大乘行人。中國佛法的修學者,總認自己是學大乘的,但菩提心的是否生起,還得要問問自己。

三 本文題目的略為解說

就佛法的三藏說,經有經題,律有律題,論有論題。宏揚佛法的諸大善知識,不論講說哪種經論,都先就其經題論題,或詳說或略說,因為經論的題目,是全部經論的眼目,對于題目有了大體的認識,對于內容也就有了相當的眉目?,F在所講的雖是一篇短文,但文有文題,同樣需要先為說明。明白了文題,文中的大意,也就可知。我們通常解說經論的題目,有通題別題的兩種分別,本文同樣的具有通別兩題。最后的文字是通題,是通于其他的意思,不但本文叫做文,如西方發愿文,戒殺放生文,都叫做文的。前面的勸發菩提心五字是別題,顯示唯有本文這樣稱法,而不通于其他諸文的,所以稱為別題。

作為通題的“文”字,在中國通常來講,是文章的文,而在印度梵文來說,本有所謂“名句文身”的這話。可是名句文的文與文章的文,是有著截然不同的意思的。我國向來所說文章的文,是集字成名,集名成句,集句成篇,才成為一篇文章,或如現在多以連綴成文的叫做文字。所以本文的文,是文章的文,或文字的文。名句文的文,以梵文的解說,文是指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字母,由一個個的字母而構成一個名詞,由一個個的名詞而構成一個句子,所以名句文的文,是構成名與句的一種基本單位,與成為一篇文章或一篇文字的文,其意義是完全不同的。有人以名句文的文解釋本文的文,我以為不大妥當,所以特別略為點出。

其次所要講的,是本文的別題。于別題中,先講發菩提心四字,分為三個層次來說:

一、菩提:菩提是印度話,譯來中國,有舊譯與新譯的不同。唐朝以前的舊譯,翻之為道;唐朝以后的新譯,譯名為覺。比較來講,以諸佛圣者所體會的妙理及所成就的智德說,把菩提譯為道,未嘗不可,不過新譯為覺,更為恰當而已。覺與覺悟的悟字,意義是差不多的,覺即是悟,悟即是覺,不過,通??偮摻Y在一起稱為覺悟。菩提之覺,與世人所講的感覺、知覺或惡覺,尤有所不同。如一般說的“覺今是而昨非”的覺,固不能不說是覺,但與菩提之覺,仍有一段距離。根據佛經所指示的來說:菩提之覺,是反迷惑所有的純正覺,是離迷惑所有的清凈覺。因為覺之所以為覺,本來是對迷惑講的。凡人對于事事物物迷惑而不正確了解,固不得稱為覺,就是在一般以為已覺了的,而這覺了是否純正,仍是一大問題。因普通所有的覺,大都雜有染污成份在內而不清凈的。所以真正菩提之覺,必定是純正的、清凈的,沒有絲毫的染污及迷惑存在,否則,即不得成為菩提之覺。以上,為菩提意義的簡單解釋。

其次所要說的,是菩提的類別。所謂類別,顯示菩提不是一種。菩提既是一種覺悟,當然沒有絲毫迷惑。因此,覺悟與迷惑是敵體相反的,當覺悟現前的時候,迷惑就消失了,二者絕對不能并存。這如光明與黑暗不能同時并存,其道理是一樣的。光明現前,黑暗就被驅走,反之,黑暗籠罩,光明也就隱沒不現。又如暴惡與正義不能共存,正義抬頭的時候,暴惡就被消滅,暴惡抬頭的時候,正義就被摧毀。菩提的覺悟與迷惑的不覺,在義理上也是如此。這樣說來,要到怎樣的程度才能得到覺悟?必須要到沒有迷惑的地位,方能得到菩提。在凡夫位上,由于還有迷惑存在,不得成就菩提。唯有出世的圣者,由于斷除了迷惑,成就了覺悟,方可說是得到菩提。同樣是出世圣者,但因程度的差別,分為三乘的不同,聲聞人所成就的是聲聞菩提,緣覺人所成就的是緣覺菩提,無上佛陀所成就的是無上菩提。就覺悟的意義說,雖彼此是一樣的,但約程度的淺深,類別為三種菩提,而以無上菩提為最究竟、最圓滿,亦為發菩提心的人所要求證的菩提。

菩提不唯有它的名義,并且還有它的自體。什么是菩提的自體?這是我們接著所要說的。佛法有三乘共教和大乘不共教的分別:約三乘共教以出菩提的自體,是指出世的清凈無漏慧。這慧不是別的,就是五別境中的慧心所,唯別境慧通于有漏無漏,而這專指無漏的慧心所說。約大乘不共教以出無上菩提的自體,則指清凈的四智菩提。四智菩提,在唯識學上是常說到的,就是轉八識成四智的四智──成所作智、妙觀察智、平等性智、大圓鏡智。大乘以此四智為菩提的自體,站在這一立場說,三乘圣者所得的菩提,還不夠資格稱為菩提,因為他們的四智還未圓滿,覺悟還未究竟普遍。如聲聞緣覺圣者所得的覺悟,只是部分的,不能遍知一切,所以不得名為菩提,菩薩圣者所得的覺悟,普遍固然已經普遍,但還沒有到達無上,所以也不得稱為菩提。

三乘圣者所有的覺悟,既都不得稱為菩提,為什么經說有聲聞、緣覺、菩薩的三種菩提?當知這是站在菩提的平等相上講的。由于菩提是覺悟,三乘圣者既都得到覺悟,所以得統稱為菩提。但約殊勝的意義說,唯有無上菩提,才得真正稱為菩提。因唯證得最高無上菩提,才能完成四智,在沒有到達最高無上菩提時,四智決不能圓滿完成。所以約菩提的殊勝義說,唯以四智為體。四智中的妙觀察智,二乘可得部分的成就,至于成所作智、平等性智、大圓鏡智,二乘根本沒有成就的。真正完成四智菩提的,唯佛與佛乃得究竟圓滿,所以唯有完成四智的最高佛陀所得覺悟,才能真正稱為菩提。而這無上菩提是以四智為體的,所以二乘的覺悟,不得名為菩提。

菩提是覺悟,而以無漏慧為體,無漏慧即別境中的慧心所,所以菩提亦有它的相應心所,亦即與四智相應的心所。在有漏位上,講到吾人的心識活動,有所謂心所相應:如第八識有五個心所相應,第七識有十八個心所相應,第六識有五十一個心所相應,前五識有三十四個心所相應。到了佛果菩提所完成的四智,是由八識所轉成的。有漏的八識既有相應的心所,無漏的四智自亦有其相應的心所。所以不論四智中的哪一智,決不是孤單的獨立的。有漏八識相應的心所,有或多或少的不同;無漏四智相應的心所,卻是同樣的各有二十一個心所相應,就是欲、勝解、念、定、慧的五別境;作意、觸、受、想、思的五遍行;再加上信、慚、愧、無貪、無嗔、無癡、精進、輕安、不放逸、行舍、不害的十一善心所。四智菩提所相應的,不出以上所說的二十一種心所,是為菩提相應之義。

二、菩提心:菩提的意義,本還有很多可說的,現姑止此,繼續來講菩提心。這里所講的心與平時所講稍有不同,既不是血肉組成的肉團心,亦不是通常慣說的虛妄分別心,而是作為一種希望、愿望、欲求來講的。佛法通常講到欲,都是指不好的說,而加以呵斥的,但一講到善法欲,就不是不好,而為修學佛法者不可缺少的了。如果沒有善法欲,就不會去追求解脫,追求無上菩提,有了這善法欲,自會熱烈的向這方面去追求。所以菩提心的心字,是希望欲求之意,亦即立志之意。我們不論做什么事,必須具有欲求愿望,唯有以此為動力,才可完成自己所要作的事。世間普通事尚且如此,我們要想完成無上菩提,如沒有崇高愿望,熱烈欲求,怎能達到成佛目的?然這自體,就是五別境中的欲心所,而這欲心所即為發菩提心的心字之正當解釋。不過還得知道的,就是別境中的欲心所,在有漏的凡夫位上,是通于善、通于惡、通于無記的三性,唯此菩提志愿欲,在一開始發起時,即為有漏善法之隨順無漏法者。要知為了求得無上菩提而發生這愿欲,本著這愿欲向著所要到達的目標前進,那大乘佛果所有的無盡功德法,皆由此欲心所之所生起的。所以菩提心的這個心字,我們是不可予以忽視的。

三、發菩提心:菩提心已講過了,現在繼續所要講的是發菩提心,而此四字的中心在一發字。發是發起或發生的意思,就是發起或發生這一念菩提心。說到發心,很廣泛的:如發心念佛,可說發念佛心,發心持咒,可說發持咒心,發心誦經,可說發誦經心,發心參禪,可說發參禪心,這在佛法的修持方面說;若就世俗來說,發心求財,名為發求財心,發心做官,名為發做官心,發心求名,名為發求名心,發心求知,名為發求知心。而且你發了什么心,必然去做什么事。所以論說:“如人貪名宦者,發求名宦心,修登名宦行;若貪財寶者,發求財寶心,作營財寶行。凡人欲求善之與惡,皆先標其心,而后成其志,所以求菩提者,發菩提心,修菩提行。”

唯此求證無上菩提的心愿,究竟要怎么樣方能發起?詳細而言,自亦可從多方面說,現在且簡單的略說兩種:

一、內在的自性發:吾人的內心本來具有菩提的覺性,但它在為煩惱之所蒙蔽的時候,覺的力量過于薄弱,不能發生強有力的作用。如人在有病的時候,運動的精神必然是提不起來的。雖在煩惱迷惑**不安的狀態中,但菩提的覺性仍然存在,并未因此而消失掉。但欲離此**不安之相,則非證得佛果菩提不可。有了這一念要成佛的心,當知這就是內在的自性發菩提心。

二、外在的資助發:或有人說,內在既可發菩提心,為什么現在不見眾生自發?由于沒有外緣的資助。什么是外緣資助?就是善友與圣教。如聽聞大乘圣教,以此圣教經常的熏習,于是自己發起大菩提心,是為圣教力的資助發?;蛴^佛菩薩的神通、道力等,使自己發起大菩提心,是為善友力的資助發。

發菩提心四字,已經逐步解說。還有上面一個勸字,再略為說明。菩提心的發起,有的是自發自動的,能夠這樣,當然是最好的。但另有一些人,盡管是在修學佛法,聽聞佛法,卻不能發起菩提心來。不能發菩提心,就不能度化眾生。而佛法是以度生為本的,在這情況下,就得勸導或勸勉一番,使之發起菩提心來,所以稱勸發菩提心文。原因人類根性不同,有的不經勸導、啟發、開示,根本不知什么叫做發菩提心。如將發菩提心的功德、妙用、利益,講給眾生聽,使他們明白發菩提心,在修學佛法上的重要性,自然也就會開始發菩提心。

根據以上所說,我們可以知道:真正修學大乘佛法的人,不但自己必須發菩提心,同時還應勸導他人發菩提心,唯有人人發菩提心,佛法始能繼續弘揚,眾生始能普被救濟!省庵大師深深的了解這一點,所以他老特別作成此文,來勸勉我們每一個修學佛法的人,不論僧俗男女,都需發菩提心。特別是在世亂時荒的今日,發菩提心,確是大乘行者當前的唯一急務!

四 本文作者的史實簡介

佛教的經論,是從印度傳譯過來的,所以講經說論,必然就要說到經論譯者的歷史?,F在所講的勸發菩提心文,是中國的祖師所寫的,不是從印度譯過來的,因而現在對于作者的史實,亦得加以簡略的介紹。

本文的作者,法名叫做實賢,字叫思齊,別號省庵,所以一般人只知道他老叫省庵大師。他老在凈土宗,素被尊為祖師之一。我曾看過兩部不同的凈土宗祖師傳,一部說他為第九代祖師,一部說他為第十一代祖師。我因未曾專心研究過凈土宗,亦未仔細考察凈宗諸祖的歷史,不能肯定他老究是第幾代祖師,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而無庸置疑的,就是他老確實為凈土宗祖師之一。

省庵大師,是我國江蘇常熟縣人,俗家姓時,父親是讀書人,母親張氏,是個賢慧的婦人。最特別的一點,就是師出生后,即茹素不葷。其父雖然早死,但其母親了解他的兒子具有宿根,于是當師七歲時,就送他到常熟清涼庵,禮容選大師為師,到十五歲正式剃度,二十四歲受具足戒于當時杭州昭慶寺。師聰慧過人,所讀的經典,能過目不忘。對于世學,不但能詩,且善書法。嗣因在普仁寺,見一僧人死亡,更為痛念無常,所以于受具后,嚴持凈戒,精進修道,日止一食,脅不貼席,習以為常。

后來覺得做個出家人,不明教理是不行的,于是依渠成法師聽講法華玄義,從紹曇法師學習唯識、楞嚴,因而對于性相二宗,無不洞明通達。學教的目的是為實踐,不是為的知識學問,在師明白義理以后,就又去崇福寺,親近靈鷲和尚,參究向上一著,只不過三四個月的時間,即恍然有所契悟。靈鷲禪師看他穎悟非凡,對他極為器重,想傳衣缽給他,讓他做該寺的住持,可是師無意接受,不得已,只好辭別靈鷲禪師。

離崇福寺去真寂寺,禁足于此,解行并進。白天閱讀三藏,晚上專心持念阿彌陀佛圣號。禁足三年期滿,寺眾請講法華,師乃升座開演,口若懸河泉涌,使諸聽眾聽了,無不深受法益,是為大師化他的開始。

后來,為了瞻禮佛陀的舍利,特去寧波阿育王寺。原因是他覺得,不能面見如來,實是我們業障,然阿育王寺有佛陀的真身舍利,如能見到佛陀的真身舍利,亦不愧為做了個佛弟子。于是在己亥春,特別去阿育王寺,朝禮佛陀的舍利。據人傳說:阿育王寺的佛陀舍利非常靈驗,塔內舍利的顏色,隨朝拜人的虔誠程度不同,或見白色舍利,或見紅色舍利,甚或有人見到是黑色的。省庵大師去朝禮舍利,由于他的至誠所感,不但見到舍利的上好顏色,并且見到舍利放光。因為得到這個感應,于是他就更加發心,在二月十五佛涅槃的這天,集合很多的緇素,舉行涅槃法會,廣修供養,而他自己先后五然指香供佛,且定每年佛涅槃日講演遺教、彌陀二經,示是心是佛之旨。

師于阿育王寺,啟建涅槃法會,與眾共發四十八愿,乃有種種殊勝感應,他老越覺希有難得,因而作這勸發菩提心文,勉勵四眾同共發菩提心,住持如來的正法,化度苦惱的眾生。這篇文章,寫得極為生動感人,當時讀及此文的,無不受它感動得淚下如雨,愿共發菩提心,同趣無上菩提,同濟三途諸苦。

大師生于清康熙二十四年八月初八日,寂于雍正十二年四月十四日,住世只有四十九秋,僧臘只有二十五年。生前曾住持過很多的寺院,不特和合寺內的僧眾,并且化度很多的人群,并不如現在一般專為照料寺務的住持。最后主席梵天寺,掩關于寸香齋,專心一意的念佛,屏絕世俗的諸緣,且限定晝夜念佛十萬聲。真是一分工夫,一分成就,所以到雍正十一年十二月佛成道日,師對大眾說:明年四月間,我就要去了。及至雍正十二年的四月十二日,師又對大眾說:我于十日之前,見到西方三圣降臨在虛空中,不意今日又復見到,吾大概要往生凈土了。說了這個話后,一方面將寺院內的事交代清楚,一方面到城中向諸外護告辭。當時有位侍者,請師留下偈言,師即寫下偈說:“身在華中佛現前,佛光來照紫金蓮,心隨諸佛往生去,無去無來事宛然”。

說完了這首偈,師又沐浴更衣,不復再進飲食,到十四日將要中午時,面西念佛,安然而逝。一代大德,忽然離開人世,向來親近他的以及一般信眾,自然不免感到很大悲痛!正當大家在悲痛時,師忽開眼對大家說:你們不要難過,我去去就來的。現在有句緊要的話對諸位說:“生死事大,各自凈心念佛”。這確是一句緊要的話。站在佛法的立場上說,世間任何重大的事,都沒有生死的事來得重大。世間不論事的大小難易,都可想辦法解決,唯有生死大事沒有商量的余地,亦即是說生死大事,沒有他人可以替代的。平時如不依法修行,生死大事就不能了。解決生死大事的方法,雖說是無量無邊,但以念佛為最要。所以省庵大師在臨終時,遺囑大家凈心念佛。

“沙門”是印度話,譯來中國叫勤息,如常說的“勤修戒定慧,息滅貪嗔癡”,就是這個最好的解釋。沙門是出家人的通稱,大師是出家人,所以稱為沙門實賢。實賢沙門最后住在杭州的梵天寺,寺在杭州的鳳山門外。該寺始創于宋朝,中間曾有一段衰弱的時期,到明朝再度中興起來。初期的梵天寺,可能是重參禪或念佛的道場,后來寺又改為梵天講寺,成為重于講教的教下門庭。

實賢大師字思齊,從這法名與字號,可以看出當年他的師父替他提名起號,是據儒家說的“見賢思齊,見不賢而內自省也”的話來。的確,大師沒有辜負他的師父對他的期望,因從他的一生行藏中,所作所為,真正合乎他的名號,不是假名無實的。

不肖愚下凡夫僧實賢,泣血稽顙,哀告現前大眾及當世凈信男女等,惟愿慈悲,少加聽察。嘗聞入道要門,發心為首;修行急務,立愿居先。愿立,則眾生可度;心發,則佛道堪成。茍不發廣大心,立堅固愿,則縱經塵劫,依然還在輪回,雖有修行,總是徒勞辛苦。故華嚴經云:“忘失菩提心,修諸善法,是名魔業”。忘失尚爾,況未發乎?故知欲學如來乘,必先具發菩薩愿,不可緩也。然心愿差別,其相乃多,若不指陳,如何趨向?今為大眾,略而言之,相有其八:所謂邪、正、真、偽、大、小、偏、圓是也。云何名為邪、正、真、偽、大、小、偏、圓耶?世有行人,一向修行,不究自心,但知外務:或求利養,或好名聞,或貪現世欲樂,或望未來果報。如是發心,名之為邪。既不求利養名聞,又不貪欲樂果報,唯為生死,為菩提。如是發心,名之為正。念念上求佛道,心心下化眾生。聞佛道長遠,不生退怯;觀眾生難度,不生厭倦。如登萬仞之山,必窮其頂;如上九層之塔,必造其巔。如是發心,名之為真。有罪不懺,有過不除,內濁外清,始勤終怠。雖有好心,多為名利之所夾雜;雖有善法,復為罪業之所染污。如是發心,名之為偽。眾生界盡,我愿方盡;菩提道成,我愿方成。如是發心,名之為大。觀三界如牢獄,視生死如怨家,但期自度,不欲度人。如是發心,名之為小。若于心外見有眾生及以佛道,愿度愿成,功勛不忘,知見不泯。如是發心,名之為偏。若知自性是眾生,故愿度脫;自性是佛道,故愿成就。不見一法,離心別有。以虛空之心,發虛空之愿,行虛空之行,證虛空之果;亦無虛空之相可得。如是發心,名之為圓。知此八種差別,則知審察;知審察,則知去?。恢ト?,則可發心。云何審察?謂我所發心,于此八中,為邪?為正?為真?為偽?為大?為?。繛槠??為圓?云何去取?所謂去邪、去偽、去小、去偏;取正、取真、取大、取圓。如此發心,方得名為真正發菩提心也。此菩提心,諸善中王;必有因緣,方得發起。今言因緣,略有十種。何等為十?一者、念佛重恩故;二者、念父母恩故;三者、念師長恩故;四者、念施主恩故;五者、念眾生恩故;六者、念生死苦故;七者、尊重己靈故;八者、懺悔業障故;九者、求生凈土故;十者、為念正法得久住故。云何念佛重恩?謂我釋迦如來,最初發心,為我等故,行菩薩道,經無量劫,備受諸苦。我造業時,佛則哀憐,方便教化,而我愚癡,不知信受。我墮地獄,佛復悲痛,欲代我苦,而我業重,不能救拔。我生人道,佛以方便,令種善根,世世生生,隨逐于我,心無暫舍。佛初出世,我尚沉淪,今得人身,佛已滅度。何罪而生末法?何福而預出家?何障而不見金身?何幸而躬逢舍利?如是思惟,向使不種善根,何以得聞佛法?不聞佛法,焉知常受佛恩?此恩此德,邱山難喻。自非發廣大心,行菩薩道,建立佛法,救度眾生,縱使粉骨碎身,豈能酬答?是為發菩提心第一因緣也。云何念父母恩?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十月三年,懷胎乳哺,推干去濕,咽苦吐甘,才得成人,指望紹繼門風,供承祭祀。今我等既已出家,濫稱釋子,忝號沙門。甘旨不供,祭祀不給。生不能養其口體,死不能導其神靈。于世間則為大損,于出世又無實益,兩途既失,重罪難逃!如是思惟:唯有百劫千生常行佛道,十方三世普度眾生,則不唯一生父母,生生父母,俱蒙拔濟;不唯一人父母,人人父母,盡可超升。是為發菩提心第二因緣也。云何念師長恩?父母雖能生育我身,若無世間師長,則不知禮義;若無出世師長,則不解佛法。不知禮義,則同于異類;不解佛法,則何異俗人?今我等粗知禮義,略解佛法,袈裟被體,戒品沾身,此之重恩,從師長得。若求小果,僅能自利;今為大乘,普愿利人,則世出世間二種師長,俱蒙利益。是為發菩提心第三因緣也。云何念施主恩?謂我等今者,日用所資,并非己有;三時粥飯,四季衣裳,疾病所須,身口所費,此皆出自他力,將為我用。彼則竭力躬耕,尚難糊口;我則安坐受食,猶不稱心。彼則紡織不已,猶自艱難;我則安服有余,寧知愛惜?彼則蓽門蓬戶,擾攘終身;我則廣宇閑庭,優悠卒歲!以彼勞而供我逸,于心安乎?將他利而潤己身,于理順乎?自非悲智雙運,?;鄱?,檀信沾恩,眾生受賜,則粒米寸絲,酬償有分,惡報難逃。是為發菩提心第四因緣也。云何念眾生恩?謂我與眾生,從曠劫來,世世生生,互為父母,彼此有恩。今雖隔世昏迷,互不相識,以理推之,豈無報效?今之披毛戴角,安知非昔為其子乎?今之蠕動?飛,安知不曾為我父乎?每見幼離父母,長而容貌都忘,何況宿世親緣,今則張王難記。彼其號呼于地獄之下,宛轉于餓鬼之中,苦痛誰知?饑虛安訴?我雖不見不聞,彼必求拯求濟。非經不能陳此事,非佛不能道此言。彼邪見人,何足以知此?是故菩薩觀于螻蟻,皆是過去父母,未來諸佛,常思利益,念報其恩。是為發菩提心第五因緣也。云何念生死苦?謂我與眾生,從曠劫來,常在生死,未得解脫。人間天上,此界他方,出沒萬端,升沉片刻。俄焉而天,俄焉而人,俄焉而地獄、畜生、餓鬼。黑門朝出而暮還,鐵窟暫離而又入。登刀山也,則舉體無完膚;攀劍樹也,則方寸皆割裂。熱鐵不除饑,吞之則肝腸盡爛,烊銅難療渴,飲之則骨肉都糜。利鋸解之,則斷而復續;巧風吹之,則死已還生。猛火城中,忍聽叫嗥之慘;煎熬盤里,但聞苦痛之聲。冰凍始凝,則狀似青蓮蕊結;血肉既裂,則身如紅藕華開。一夜死生,地下每經萬遍;一朝苦痛,人間已過百年。頻煩獄卒疲勞,誰信閻翁教誡?受時知苦,雖悔恨以何追;脫已還忘,其作業也如故。鞭驢出血,誰知吾母之悲?牽豕就屠,焉識乃翁之痛?食其子而不知,文王尚爾;啖其親而未識,凡類皆然。當年恩愛,今作冤家;昔日寇仇,今成骨肉。昔為母而今為婦;舊是翁而新作夫。宿命知之,則可羞可恥;天眼視之,則可笑可憐!糞穢叢中,十月包藏難過;膿血道里,一時倒下可憐!少也何知,東西莫辨;長而有識,貪欲便生。須臾而老病相尋,迅速而無常又至!風火交煎,神識于中潰亂;精血既竭,皮肉自外干枯。無一毛而不被針鉆,有一竅而皆從刀割。龜之將烹,其脫殼也猶易;神之欲謝,其去體也倍難!心無常主,類商賈而處處奔馳;身無定形,似房屋而頻頻遷徙。大千塵點,難窮往返之身;四海波濤,孰計別離之淚。峨峨積骨,過彼崇山;莽莽橫尸,多于大地。向使不聞佛語,此事誰見誰聞?未睹佛經,此理焉知焉覺?其或依前貪戀,仍舊癡迷;只恐萬劫千生,一錯百錯,人身難得而易失,良時易往而難追。道路冥冥,別離長久,三途惡報,還自受之,痛不可言,誰當相代?興言及此,能不寒心?是故宜應斷生死流,出愛欲海,自他兼濟,彼岸同登,曠劫殊勛,在此一舉。是為發菩提心第六因緣也。云何尊重己靈?謂我現前一心直下與釋迦如來無二無別,云何世尊無量劫來早成正覺,而我等昏迷顛倒尚做凡夫?又佛世尊則具有無量神通、智慧、功德莊嚴,而我等則但有無量業系、煩惱、生死纏縛。心性是一,迷悟天淵,靜言思之,豈不可恥?譬如無價寶珠,沒在淤泥,視同瓦礫,不加愛重。是故宜應以無量善法,對治煩惱。修德有功,則性德方顯。如珠被濯,懸在高幢,洞達光明,映蔽一切。可謂不孤佛化,不負己靈。是為發菩提心第七因緣也。云何懺悔業障?經言犯一吉羅,如四天王壽五百歲墮泥犁中。吉羅小罪,尚獲此報,何況重罪?其報難言!今我等日用之中,一舉一動,恒違戒律;一餐一水,頻犯尸羅。一日所犯,亦應無量,何況終身歷劫!所起之罪,更不可言矣。且以五戒言之,十人九犯,少露多藏。五戒名為優婆塞戒,尚不具足,何況沙彌、比丘、菩薩等戒,又不必言矣。問其名,則曰我比丘也;問其實,則尚不足為優婆塞也,豈不可愧哉!當知佛戒不受則已,受則不可毀犯;不犯則已,犯則終必墮落。若非自愍愍他,自傷傷他,身口并切,聲淚俱下,普與眾生求哀懺悔,則千生萬劫惡報難逃。是為發菩提心第八因緣也。云何求生凈土?謂在此土修行,其進道也難;彼土往生,其成佛也易;易故一生可致,難故累劫未成。是以往圣前賢,人人趨向;千經萬論,處處指歸;末世修行,無越于此。然經稱少善不生,多福乃致。言多福,則莫若執持名號;言多善,則莫若發廣大心。是以暫持圣號,勝于布施百年;一發大心,超過修行歷劫。蓋念佛本期作佛,大心不發,則雖念奚為?發心原為修行,凈土不生,則雖發易退。是則下菩提種,耕以念佛之犁,道果自然增長;乘大愿船,入于凈土之海,西方決定往生。是為發菩提心第九因緣也。云何令正法久???謂我世尊無量劫來,為我等故,修菩提道,難行能行,難忍能忍,因圓果滿,遂致成佛。既成佛已,化緣周訖,入于涅?,正法像法,皆已滅盡,僅存末法。有教無人,邪正不分,是非莫辨,競爭人我,盡逐利名。舉目滔滔,天下皆是,不知佛是何人,法是何義,僧是何名?衰殘至此,殆不忍言,每一思及,不覺淚下!我為佛子,不能報恩。內無益于己,外無益于人;生無益于時,死無益于后。天雖高不能覆我,地雖厚不能載我。極重罪人,非我而誰?由是痛不可忍,計無所出,頓忘鄙陋,忽發大心,雖不能挽回末運于此時,決當圖護持正法于來世。是故偕諸善友,同到道場,述為懺摩,建茲法會;發四十八之大愿,愿愿度生;期百千劫之深心,心心作佛。從于今日,盡未來際,畢此一形,誓歸安養,既登九品,回入娑婆。俾得佛日重輝,法門再闡,僧海澄清于此界,人民被化于東方。劫運為之更延,正法得以久住,此則區區真實苦心,是為發菩提心第十因緣也。如是十緣備識,八法周知,則趨向有門,開發有地。相與得此人身,居于華夏,六根無恙,四大輕安,具

有信心,幸無魔障。況今我等,又得出家,又受具戒,又遇道場,又聞佛法,又瞻舍利,又修懺法,又值善友,又具勝緣,不于今日發此大心,更待何日?惟愿大眾:愍我愚誠,憐我苦志,同立此愿,同發此心,未發者今發,已發者增長,已增長者今令相續。勿畏難而退怯,勿視易而輕浮,勿欲速而不久長,勿懈怠而無勇猛,勿委靡而不振起,勿因循而更期待,勿因愚鈍而一向無心,勿以根淺而自鄙無分。譬諸種樹,種久則根淺而日深;又如磨刀,磨久則刀鈍而成利。豈可因淺勿種,任其自枯;因鈍弗磨,置之勿用?又若以修行為苦,則不知懈怠尤苦;修行則勤勞暫時,安樂永劫;懈怠則偷安一世,受苦多生。況乎以凈土為舟航,則何愁退轉?又得無生為忍力,則何慮艱難?當知地獄罪人,尚發菩提于往劫;豈可人倫佛子,不立大愿于今生?無始昏迷,往者既不可諫;而今覺悟,將來猶尚可追。然迷而未悟,固可哀憐;茍知而不行,尤為痛惜!若懼地獄之苦,則精進自生;若念無常之速,則懈怠不起。又須以佛法為鞭策,善友為提攜,造次弗離,終身依賴,則無退失之虞矣!勿言一念輕微,勿謂虛愿無益;心真則事實,愿廣則行深。虛空非大,心王為大;金剛非堅,愿力最堅。大眾誠能不棄我語,則菩提眷屬從此聯姻,蓮社宗盟自今締好。所愿同生凈土,同見彌陀,同化眾生,同成正覺,則安知未來三十二相,百福莊嚴,不從今日發心立愿始也。愿與大眾共勉之!幸甚!幸甚!

甲緒說

一心愿為修行宗本

不肖愚下凡夫僧實賢,泣血稽顙,哀告現前大眾及當世凈信男女等,惟愿慈悲,少加聽察。

這幾句話,是師在為大眾說話之前,特別表示自己的謙虛,并且表現的非常誠懇。惟誠懇可以感動人,惟謙虛可以說服人,所以這是很重要的幾句話。

“不肖愚下凡夫僧實賢”的幾個字,可倒轉過來,先從實賢兩字講起。實賢是大師的法號,前已講過。在實賢上面加個僧字,是表明他的身份,顯示他是一個已出家的僧人。僧在印度叫做僧伽,譯來中國為和合眾。佛經中所說的僧,本是有很多種的,現大體說為兩類:一類是斷惑證真的賢圣僧,一類是世間的凡夫僧。一般人總以賢圣僧為崇敬的對象,而對凡夫僧不免要差些,以致今日有很多出家人,為要抬高自己的身價,往往自稱為高僧。但實賢大師不但謙虛的自稱凡夫僧,且在凡夫僧上更冠愚下兩字,以示自己很愚蠢的。愚下倒轉來說,就是下愚。在儒家的論語上說:“唯上智與下愚不移”。以上智與下愚比較,下愚之人當然是不及上智之人的。下愚雖不及上智,但兩者卻有一共同點,就是不易遷移。上智之人所以不移,是因他的智慧高超,對于事理認識正確,決不隨他人的腳跟而轉,總能本著自己的智慧,堅定不移的照著自己所了解所認識的去行。如想改變他的意旨,轉移他的方向,是絕對不可能的,這就是上智不移。下愚的人智慧雖不及上智,但他也有一股不移的毅力,就是他的純樸性格,一旦受人導引,告以怎樣去做,他就堅定不移的做去。如很多目不識丁的老婆婆,看上去好像很愚拙的樣子,但若我人告訴她老實念佛,可以往生西方,她就深信不疑的抱著這個宗旨做去,沒有人能再改變或轉移她的這個意志,這就是下愚不移。像這樣的愚下之人,我們還認為是很希有難得的。最容易轉移而搖擺不定的,是那既不是上智又不是下愚的人,他們的心好像墻頭草一般的隨風搖擺,今天聽到佛教好,就來信奉佛教,明天聽到其他宗教好,就轉變了信仰,像這樣的人,反而是不易化度的。

大師自認是愚下之人,不過是大師的自謙,并非真是什么都認不清的愚人。大師所自認的愚下,我們可以“大智若愚”的這句形容詞來看他。在愚下上面還有不肖兩字:肖,當似或像字來講。如世俗上的為子女者,常自稱為不肖子或不肖女,意即表示自己不像父母一樣的為人。若說某人“酷肖其父”,是即顯示他很像他的父親?,F在這兒的不肖兩字,如在其下加一逗點,則不肖就是我的別名,其句可以讀為:我是愚下僧,凡夫僧。如將不肖連接下面,就可讀為不肖僧,愚下僧,凡夫僧。所謂不肖僧,意思是說:我雖出家而為僧人,但并不像個如法的出家人,出家人所應具備的完美僧格,我還不能做得好。如再說得深刻一點,我雖出家為僧,并不像個賢圣僧,多么慚愧!

不論大師自承是不肖僧,愚下僧或凡夫僧,都是大師的自謙之詞。實際上,大師往生西方而被尊為一宗之祖,自不是普通的凡夫僧;往生西方得見彌陀而開悟,自不是一般的愚下僧;生前戒律清凈,教理精通,修持精進,可說是個標準的僧人,怎么可說不像一個僧人?總之,不論從哪方面講,實賢大師都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德高僧,不愧為凈土宗的一代祖師。在此或有人說:一個人驕傲固然要不得,但謙虛亦不必謙虛到這樣。諸位須知大師寫這篇文章,是在當時涅槃會上向大眾宣讀的,也就等于在佛前宣講這篇文字。一個在佛前說話的佛弟子,怎么能不謙虛?再說佛法是不可思議的,每每在法會中,說不定有佛菩薩示現其中,不過我們凡夫肉眼看不出認不得而已。大師當時宣讀這文章時,想到這一點,恐或有諸佛菩薩示現其中,或有其他的大德高僧,大善知識在座,自覺自己的學問、道德、修持各方面都不及,怎能不謙虛?是為大師自謙的主要原因。

大師表明了身份后,開始要向大家講話,特又以沉痛的態度出之,所以說“泣血稽顙”。泣血是哭的意思。講到哭有兩種:有淚有聲的是為哭,有淚無聲的是為泣,或聲音很細微的哭叫做泣。泣血,表示悲哀沉痛到極點,為了自己,為了人群,為了佛法,乃不自覺的悲傷涕泣,血淚交流?;嬍琼敹Y的意思,與稽首或稽禮的意義差不多。稽首,謂于禮拜時,將頭一直頂到地面,稽顙,更為誠懇一點,謂于禮拜時,不但將頭頂到地面上,而且還要將頭貼在地面上的時間稍久。

“哀告現前大眾及當世凈信男女等”:哀是哀痛或哀傷的意思,當有悲傷哀痛的事而想告訴別人時,叫做哀告。省庵大師因觀察到佛法的衰敗,眾生的痛苦有增無已,內心有說不出的悲傷痛苦之情,為了挽救危亡的佛教,為了解救苦難的眾生,乃很哀痛的傾訴自己的心聲,希望大家都能發起菩提心,上弘佛道,下化眾生,所以稱為哀告。告訴什么人?就是告訴當時在阿育王寺參加涅槃法會的大眾,所以說現前大眾。除了現前大眾,同時還哀告當世凈信男女等。當世兩字,有兩種解釋:一是當時之世,因為除了現前參加涅槃法會的人以外,還有其他很多沒有來參加法會的佛徒,大師同樣希望他(她)們也能發菩提心,行菩薩道。二是當來之世,因為大師下面所要講的話,不但有望于現世的佛教徒發心,更有望于未來的佛教徒也如此發心,所以叫做當世。男女,是指在家學佛的人。凡是在家學佛眾,不論男女,首要對于三寶具有信心,如果沒有信心,不但不會信奉佛法,可能還要反對佛法,是以信心對佛徒來說,的確是非常重要的??墒峭瑯邮切判?,清凈與否亦有很大的差別。所謂凈信,是說這份信仰佛法的心是很純潔的,其中沒有夾雜一絲的染污成份。信奉三寶如果含有雜染而不純潔的成份,那就很難得到佛法的受用,亦即難以真正表現出恭敬來。經說:“信無濁染令心凈,棄除我慢恭敬本”。十法經又說:“信為最勝乘,運載成正覺,是故信等事,智者應親近。若人無信根,不生諸白法;譬如焦谷種,亦不生芽莖”。是以我人必需以純潔無疵的信心,恭敬尊重的信奉三寶,接受三寶的教誡。

大師在哀告大眾的時候,深恐自己人微言輕,不為他人之所接受,所以又特別客氣的說:“惟愿慈悲,少加聽察”。意即愿望現前大眾及當世凈信男女等,發起慈悲心來,不要以人廢言,對我所要哀告的話,能稍加留意的細聽省察。聽察,聽是聽聞,察是省察。吾人不論聽什么話,如果只是聽而不察,那就聽了等于不聽,所以聽了須加省察。以佛法說:聽是聞慧,察是思慧,唯有從聞而思,始能得到法益。實際說來,在聞思外,還須要修。所以在這句中,包含有聞思修的三慧。經中常有“諦聽!諦聽!善思念之”的這樣經文,省庵大師當然不敢用佛的語氣來講,所以特別謙虛的表示,惟愿大家對他所說的話,慈悲的加以注意細聽與省察,并且要依照著去實行??梢娬嬲犅劮鸱?,必須具備聞思修三慧,能以三慧聽聞佛法,那就可以得到佛法的受用了。

嘗聞入道要門,發心為首;修行急務,立愿居先。愿立,則眾生可度;心發,則佛道堪成。茍不發廣大心,立堅固愿,則縱經塵劫,依然還在輪回,雖有修行,總是徒勞辛苦。

從此開始直到末后一句,就是省庵大師為大眾所要說的話,雖說是他所說的,卻不是他自己所發明的,而是常由佛經中聽聞得來。由此可知以下所說的,雖非佛陀親口所宣,而實都是根據佛經的意思,加以組織起來寫成的。

“嘗聞”,就是常常聽到佛經中這樣說:“入道要門,發心為首”。入道,就是進入佛道。凡是修學佛法的人,一定要走入佛道,但要進入佛道,必須通過一道門。如要進入講堂的中間大道,定要通過講堂前面的一道大門。門有正門與旁門,以一般房屋說,大門為正門,小門為旁門。進入佛道所要通過的主要之門,就是發心,唯有發心,才能進入佛道。所以不論在大小乘經典中,佛陀都以發心為最第一開示我們。我們想進入解脫道,固然需要發心,想進入菩提道,更須要發心。即使走上世間的人天道,也同樣的需要發心。如果不發心,縱然門是打開的,道路是平坦的,那你亦不會通過這道門,走上你所希望要走的大道。據此,證知發心的確是非常重要的。嚴格的說,不但要走上佛法的大道,需要發心,就是想要完成世間的任何一件事情,也要發心。如不發心,任何大小事情,都不會成功的。

發心以后,進一步所要做的,就是依所發的心實踐實行。從開始的起點,到最后的終點,其間繼續不斷的,一步緊接一步的向前邁進所做的一切,都可稱為修行,而“修行”最“急”的要“務”是什么?“立愿居先”。就是在你走上任何一條佛法的大道時,必須首先樹立一個堅定不移的志愿,以此堅定不移的志愿,然后方可一步步的向著目的地,不休不息的勇猛邁進。因此,我們想要修行有所成就,立愿是絕對不可缺少的,且居于先決的條件之一。關于這,諸位知道,要做世間的任何事情,如果不先立愿,就不能完成所要完成的事業。世間一般的事業尚且如此,何況是修學佛法的大事?度化眾生的大事?莊嚴佛土的大事?完成佛果的大事?如不樹立堅定的宏愿,怎能完成這些大事?是以佛在經中一再的開示我們:修行急務以立愿為先。

如上所說,發心與立愿,在佛法上,具有同等的重要性。為什么要這樣講?現在不妨再進一步的來顯示:立愿所以重要,因為“愿立則眾生可度”。我們知道,世間任何事情,如不樹立堅定不移的志愿,尚且難以期望有成,何況學佛度生的大事?發菩提心的行者,其最重要的任務,莫過于度化眾生。可是講到度生,不特眾生有無量無邊的多,而且是剛強難以化度的。菩薩行者能不能度化剛強的眾生,關鍵不在眾生的眾多及剛強,而在行者是否立了堅定的志愿?如果立了堅定的志愿,本此堅毅的愿力,百折不撓的去度化眾生,眾生總有被你化度的一天。所以說:愿立則眾生可度。

關于立愿的重要,佛在經中曾特別開示說:“如來大智尊,顯說功德證;忍慧福業力,誓愿力最勝”。意謂大悲大智如來,曾明顯的為我人宣說功德證:

一、忍力,就是忍辱的力量。經說:“能行忍者,乃可名為有力大人”??匆粋€人是不是強而有力的,就看他的忍辱功夫,到了什么程度為定。一個能容忍的人,那他必能得到最后的成功,可見忍力是很大的。

二、慧力,就是智慧的力量。為人能不能分別是非,抉擇邪正,完全看他有沒有智慧。對于是非邪正,如沒有智慧去分別抉擇的話,那他就將成為邪正不分,是非不辨的人。因此,慧力是不可忽視的。

三、福德力,人能依照善行方面去做,那他將來所得的福德,一定是很大的,而且你所得的福德,有股力量存在你的身心中,而為任何人所劫奪不去的。

四、業力,就是造業的力量。不論我人造了什么善惡之業,它總有一股推動的力量,使你隨業或東或西的奔馳,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敵得過業力的,所以說:“業力不可思議”。

佛陀為我們說了這幾種不同的力量后,接著又指示說:“誓愿力最勝”。意謂在諸力量中比較起來,還是要算愿力最為殊勝。諸位試想:我們在這世間所要做的事情,乃至我們想要了生死、得解脫、度眾生、成佛道,有哪一樣不須志愿之力來支持?沒有支持的愿力,什么也做不成的。所以經論中,常有勸我們發愿的話。因為發了真切的愿,以此愿力的支持,向著目標邁進時,就不會懈怠而退下來,且定能夠到達終極的目標。

立了度化眾生的宏愿,眾生就將為我們所化,這從諸佛菩薩的示跡中,可以找到榜樣。諸佛如來所以能夠度化所應度化的眾生,原因就是有著弘誓的愿力在支持,如阿彌陀佛的四十八愿,藥師佛的十二大愿;諸大菩薩所以能在生死中度化眾生,又何嘗不是一股弘誓愿力在支持?如觀音大士的十二大愿,普賢菩薩的十大愿。說實在話,在生死海中度化眾生,如沒有堅定不移的愿力,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每個發心菩薩,要發四弘誓愿,原因就在于此。諸佛如來,大心菩薩,更立各別的別愿,原因亦在于此。是以奉勸每個學佛者,首先立堅固愿。

其次說到發心的重要。不論做什么事,不發心則已,一旦發了心,你要做什么,都可以完成。如做世間的普通事,由于你的發心,最后總歸會成功的。站在佛法的立場,以修學大乘佛法說,你最后的希望是成佛,但要證得最高無上的佛果,首先你得發菩提心。發了這念菩提心,不論佛道是怎樣的長遠,不論菩提路上是怎樣的難行,不論在過程中遇到多少魔障,受到多少打擊,但因有了成佛的一念心在支持,使你會精進不懈的向佛道前進,設法排遣佛道上的種種困難,破除菩提路上的種種魔障,再接再厲的,百折不撓的,向著佛道前進,在未到達佛果前,決不終止前進。如是,久而久之,自然就可成佛。所以省庵大師說:“心發則佛道堪成”。

立愿與發心的重要,以上是從正面顯示,以下再從反面顯示。省庵大師接著開示我們說:“茍不發廣大心,立堅固愿,則縱經塵劫,依然還在輪回,雖有修行,總是徒勞辛苦”。這是極為重要的教授,值得我們深切的注意。

茍字,在這里作假定的意思來講。所謂發廣大心,是約成佛的心與度生的心說的。當知同樣是發心,但有大小的不同:如單為自身、家庭、村落、社會、國家,乃至世界而發心,都不得稱為發廣大心。什么是廣大心?所謂盡虛空,遍法界而發心,才稱得上是廣大心。亦如我們常在佛經中所讀到的,所謂虛空無盡,眾生無盡,我之心愿亦無盡。唯有如是發心,才夠資格叫做發廣大心。因為要有這樣的廣大心,才能普遍的度一切眾生。

講到立愿,以世間的人說,盡管各各所立的愿不同,但大體是都有其志愿的。可是有人立了愿后,固能成功他所期望成功的事業,完成他的愿心,但也有人立了愿后,結果卻是一無所成,根本沒有達到他的愿望。同樣是立愿,為什么有成功不成功的差別?問題就在立愿的堅固不堅固。如有些人在立愿后,不能堅定自己的志愿,稍為遇到一些挫折,或者受到一點打擊,就動搖了本立的志愿,這怎么能得成功?既立了愿,就要堅定不移,不因挫折而動搖,不因打擊而畏縮,不因困難而后退,不因阻礙而氣餒,能這樣的立定堅固志愿,那就無事不辦了。所以立愿不只立愿而已,還要立堅固愿,決不因任何困難,而喪失自己本愿,必抱生命可以犧牲,我愿決不動搖的決心才行。

假定不發這樣的廣大心,不立這樣的堅固愿,其后果又是怎樣呢?那我現在告訴你,不說如向所說你在三大阿僧?劫中修學佛法,不能讓你超出生死輪回,就是縱然讓你經過塵點之劫這么長的時間如法修持,而你依舊還在生死苦海中浮沉不得解脫。塵劫,這在大乘經典中,是常常說到的。以我們所居的這個娑婆世界來說:將這世界的大地分析開來,變成一粒粒的微塵,以一粒微塵代表一劫,經過這么多的微塵劫的微塵劫數的時間,從事佛法的修學,原想超出生死輪回的,結果仍在生死中無法跳出。原因在什么地方?就在沒有發廣大心,立堅固愿。諸位請想想看,這對我們關系多大?不特如此,依一般觀點說,學佛修行,無非希望在佛法上有所成就,但如不發廣大心,立堅固愿,雖然說是用功修行,結果總是徒勞辛苦,不能得到佛法的實際受用。如修世間的福行,將來生到天上去,固可享受天福,一旦福盡下墮,后果更不堪設想,這不是徒勞辛苦是什么?所以同樣是用功修行,發廣大心,立堅固愿的,其成就就大;不發廣大心,立堅固愿的,其成就就小,而且徒勞辛苦一場。所以發廣大心,立堅固愿,是修學佛道不可或缺的兩大條件。

故華嚴經云:“忘失菩提心,修諸善法,是名魔業”。忘失尚爾,況未發乎?故知欲學如來乘,必先具發菩薩愿,不可緩也。

發廣大心,立堅固愿,換句話說,就是發菩提心,立菩提愿。發起菩提心,樹立菩提愿,以此心愿去修一切善行,才能成為佛業菩薩業,亦即是出世間的無漏善業。如不發菩提心,不立菩提愿,那所修的一切善法,是不是與佛法相應,自將成為一大問題。不但如此,據華嚴經說:即使發了菩提心的行者,最初發心的動機,雖說是為度化眾生,但是久而久之,在菩提道的中途,或因忙于世法的處理,或因經不起當前的考驗,或因感到眾生的難以度化,于是不知不覺的,將最初所發的一念菩提心愿,逐漸予以忘失。于是佛陀告訴我們說:“忘失菩提心,修諸善法,是名魔業”。所謂菩提心的忘失,不要以為不會有的。經說:過去有位菩薩,遇到一位如來,發起大菩提心。這本是很好的,可是后在世間修行,竟然忘了原來所發的菩提心,根本不知道有這么一回事了!

如是忘失菩提心的行者,縱然仍在世間修諸善法,如修五戒、十善、四禪、八定;再通俗點說,如修橋、鋪路、施衣、施食、施茶、施藥等,都可說是善法??傊灿幸嬗谌巳荷鐣?、世界人類的種種慈善事業等,亦都可以稱為善法。但所修的這一切善法,如與菩提心相應,自然成為成佛資糧,不與菩提心相應,那就一切皆屬魔業。

所謂魔業者,魔是大家所知道的,就是魔王。魔王的唯一作用,在阻礙我們向上、向善、向光明。不要以為六欲天上的魔王才是魔,凡是阻礙吾人向出世道路上走的,都可叫魔。以天魔說,唯一邪欲,就是希望三界內的眾生,都做他的魔子魔孫,都為他的眷屬。因此,當一個人想要出三界時,魔王就發生恐慌,恐怕他的眷屬又少了一個,于是施展種種魔法詭計,留難這個想出三界的人,使他不能跳出三界去。所以忘失菩提心而修諸善法,充其量,不過感到人天福樂果報而已。沒有辦法跳出魔王的掌心,仍在魔王的控制下,乖巧的做他的魔眷屬。

所謂修諸善法,當然不是專指世間的善法,出世的善法亦包含在這里面。在此或有人這樣的提出問題:忘失菩提心所修的世間善法,固然可以說是魔業,忘失菩提心所修的出世善法,難道亦可說是魔業?從楞嚴經中將聲聞緣覺列在五十種陰魔內,說所修的出世善法亦是魔業,沒有什么不可以的。況且魔王在因地中,不但修十善業,亦修未到定。但因沒有發菩提心,所以報生欲界頂天,成為擾亂世間的魔王,使諸欲界眾生皆為其眷屬。

進一步說,發了菩提心而又忘了,修諸善法,尚且是魔業,何況根本沒有發過菩提心,立過菩提愿?這一類人所修一切善法是屬魔業,自然更加不用說了。所以說:“忘失尚爾,況未發乎”?由此更加顯出發心的重要了。

根據以上所說,可以明顯了解,一個修學佛法的人,如他自愿修人天乘的善法,或只想修聲聞緣覺乘法,那就不談,如果真的“欲學如來乘”勢“必先”要“具發菩薩愿”,而且這是“不可”或“緩”的。如來乘,有的地方,亦稱佛乘。如法華經說:“唯有一佛乘”。佛乘就是如來乘,二者是沒有差別的。亦有經中稱如來乘為一乘,一乘是對三乘說的。三乘,是指聲聞、緣覺、菩薩。一乘,是專指無上佛乘,一佛乘以成佛為最高的目的。站在大乘佛法的立場講,三乘是不究竟的,唯一佛乘是究竟的。佛乘或如來乘,又是對菩薩乘說,如通俗的說,菩薩乘與如來乘,都可稱為大乘,經中所以有時稱為菩薩乘,有時稱為如來乘,亦還有些分別的:菩薩乘是約因位說的,如來乘是約果位說的。我們修學佛法,希望未來成佛,而如來乘就是修學的最后目標。但如來是由修學菩薩成的,沒有一尊佛不經過菩薩道的修學,而得成為最高佛陀的。因此,菩薩乘,是約發了菩薩心的人,在因中修菩薩行,一步一步向佛果前進說的;而如來乘是約我們已經到達的目標說的。菩薩乘是因,如來乘是果,世間有著因果的關系。不論是菩薩乘,抑或是如來乘,當你想要走上這條菩提大道時,首先必須具備的第一個條件,是發菩薩愿。發菩薩愿,不但是不可缺少的條件,而且還不能馬虎拖延。普通人大都有種通病,就是拖延,什么事情都喜歡推到明日。殊不知明日是過不完的,過了一個明日,又是一個明日,試問推到哪個明日為止?所以我國有四句話說:“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事事待明日,吾生已蹉跎”!所以我們不但要發菩提心,而且要趕快發菩提心,立刻發菩提心,不可留待明日。如果老是明日復明日,過了無數個明日,人已經老邁了,甚至快入土了,到那時,不說不可能發菩提心,即使想發菩提心,已是為時太晚!因此,省庵大師勸勉我們說:不可緩也。真的,我們什么都可慢慢來,唯有學佛,特別是大乘法,發菩提心,絕對不可慢慢來,要立刻開始,時間是不等待我們的。

二心愿為立行標準

然心愿差別,其相乃多,若不指陳,如何趨向?今為大眾,略而言之,相有其八:所謂邪、正、真、偽、大、小、偏、圓是也。

以上,已將心愿在修行上的重要性,略為說明;以下,再從心愿的差別行相,指出修行的標準。發心,在前文題中已經說過,用的范圍是很廣的,不論做什么事,都可用發心兩字,而且是不簡善惡。如發心趨求菩提,叫做發菩提心;如發心厭離世間,叫做發厭離心;如現在正值冬令時節,很多貧苦的人們,在這寒冷冬天里,饑寒交迫,與生存搏斗,我們佛教徒是慈悲的,見到這種悲苦的景象,就想發心給予救濟,這可叫做發冬令救濟心,所以發心的范圍是很廣的。發心是如此,立愿也如此。從世法上好的方面說:有人立愿從商,而以牟利為其宗旨;有人立愿做大官。立愿與立志,大致是相同的。記得中山先生曾經說過:“要立志做大事,勿立志做大官”??墒牵廊肆⒅咀龉俚暮芏?,立志做大事的卻不多見。所以,立愿也是各各不同的。如從佛法方面來講:發心立愿的相狀,同樣是很多的。因此,省庵大師說:“然心愿差別,其相乃多”,是即表示發心立愿的相狀,是有各式各樣的差別的。

發心立愿的相狀,既然是有這么多,那我們要發心立愿,究竟發什么心立什么愿?自然是個問題。為此,省庵大師特別為我們指陳出來,讓我們本此而知有所趨向,所以說:“若不指陳,如何趨向”?這確是一個很重要的指示。不過這樣的指陳,在佛法的熏陶上,如沒有相當工夫與認識,是很不容易指陳心愿行相差別的,所以能將心愿差別,正確的指示出來的,還有賴于真正的善知識。假如沒有這樣一位大善知識,為我們指陳出心愿行相的差別,那我們是就真的不知應怎樣的發心立愿了。當知所謂發心立愿,必定有個趨向目標,設若不把心愿行相指陳出來,那就要東碰西撞的茫無目標了。

省庵大師是位高明的大善知識,對于發心立愿的差別行相,有正確的認識和了解,所以他老很慈悲的說:“今為大眾,略而言之”。略言是對廣說講的:廣說心愿行相,那是很多很多的,在這篇短文中,自不能詳為指出,只好略略的說出幾種。

大師略為指陳的心愿行“相有其八”種,哪八種呢?就是“所謂邪、正、真、偽、大、小、偏、圓”的八種。而這發心立愿的八大行相,歸納起來共為四對:就是邪正一對,真偽一對,大小一對,偏圓一對。在這四對中,是對兩類人說的:邪正與真偽的兩對,是對世間凡夫說的;大小與偏圓的兩對,是對出世圣者說的。然不論對凡夫或對圣者說,其目的是為我人指示修行的標準。

在此,我們亦可得到一個啟示,就是發心立愿,雖是任何人都可做到,但必須得善知識的指陳。從善知識的指陳中發心立愿,固可向著正確的目標邁進,設遇邪師惡友,教你發心立愿,那你不特沒有正確的目標可以趨向,而且你的前途是很危險的,所以這點不可不特別注意。

云何名為邪、正、真、偽、大、小、偏、圓耶?

上面將發心立愿的八種行相指陳出來,但還沒有加以解釋。究竟什么是“邪”?什么是“正”?什么是“真”?什么是“偽”?什么是“大”?什么是“小”?什么是“偏”?什么是“圓”?必須再為說明,方能使人知所取舍,所以特再征問。以下就是解釋這八種行相的。

我常常說:佛教說的發心,就是一般說的動機。動機的純正與否,對你的前途,有著很大的關系。如動機是偽曲而不正當的,那你所立的愿亦必是邪偽。發心立愿既然都是邪偽,那你的行為自亦是乖僻的,而結果當然也不會好的??墒乾F在一般發心立愿的人,真正為了生死得解脫的,可說少之又少,大都是發心不正立愿邪曲的。

世有行人,一向修行,不究自心,但知外務:或求利養,或好名聞,或貪現世欲樂,或望未來果報。如是發心,名之為邪。

在八種發心立愿中,現在先講第一種邪心邪愿之相。大師告訴我們說:“世”間“有”一類修“行人”,雖說知道發心修行,但他們“一向”以來的“修行”,只知這樣的去修,根本“不”知道怎樣的去探“究自心”。一個真正修學佛法的人,最重要的是修心,所以在佛經中,有時稱修行為修心。在整個佛法中,雖不能說全部是屬唯心論思想,但在大體上說,佛法是重視心的。所以永明延壽禪師在所著的宗鏡錄上說:“千經萬論,悉明唯心”。記得過去我曾說過:一般人總自以為了不起,而實際上卻是可憐得很。為什么?不說別的,單就我們自己這念心說,不說認不清它,亦控制不了它。既然如此,還有什么了不起?諸位不妨一試,看看自己能不能控制這一念心?吾人的一念心,終日心猿意馬,時而奔向東,時而奔向西,從不聽我們指揮和控制的。既不能控制它,當然亦不認識它。如我人平時動的一念心,明明是向惡的方面走的,自還以為是存的好心,這不是普遍存在的一種現象嗎?所以佛陀老早告訴修學佛法的人,要時刻參究自己的這念心。當我們在修行時,應常這樣自問:現前這念心究竟是什么?是在內在外抑在中間?是善是惡抑是無記?修學佛法的人,所以用功辦道,無非是要參究自心,真把自心參究到家時,那就可說大事已畢,一切獲得圓滿成功。

所可惜的是,就是現在一般發心修行的人,盡管天天在修行,日日在辦道,但始終沒有能把自心參究得清楚,亦始終沒有認識自心究竟是什么?這才所以沒有達到修行辦道的目的。吾人的自心從無始以來,是否如現時這樣虛妄分別?在這虛妄分別心的內在,是否還有一個無分別心在?在修行時,應該這樣參究。如能長期的這樣摸索,這樣參究,一旦豁然貫通,找到自己的主人翁,見到自己的本來面目,那時什么問題都解決了。世有一般修行人,不但不能這樣的參究自心,而且“但知外務”。所謂外務,下面還要分別解說,現在總括的說一句,就是使自己的這念心向外奔馳,追逐東西,無法收攝。正因為這念心整日間沒有一剎那不向外奔跑,所以修行始終不得相應。

但知外務的現前一念心,其所外務的對象,說來當然是很多的,現在扼要的說幾點于下:

“或求利養”,這是外務的第一個對象。利養,就是財利供養。勸發菩提心文,主要是對出家人講的。吾人舍棄世俗財物而出家,到寺廟中來過出家的生活,生活所需的一切,是靠外來的供養以維持的。站在佛法的立場講:原來是有一分修行,必然就會感應一分供養,問題就在看你,是否老實修行,老實修行辦道,不愁沒有供養。但事實上,多數出家人,仍懷著一份畏懼心理,深恐自己的供養會間斷,于是不斷的向外追求利養,以期滋養自己的生命,維持日常的生活。佛在世時以及現在南傳佛教國家,出家人都是托缽乞食以維持生活的,根本不要儲存財物。但佛教傳來中國,受到中國家庭本位的影響,出家眾過著寺廟生活,托缽制度不能實行??墒怯辛怂聫R,就如有了家庭,不免需要儲蓄道糧,以備生活不時之需,于是種種流弊因此發生。你也為利養而追求,我也為利養而追求,有時在利養的對象上碰到頭,甚至發生如世俗所有的爭奪戰,由于利養爭奪戰的展開,進而必然走上你破壞我我破壞你的一條路線,以致搞得佛教內在,不得清凈!

“或好名聞”,這是外務的第二個對象。名聞,就是名稱遠聞,亦即普通說的名譽。名譽為人的第二生命,一個人有了好的名譽,不但可以與人相處得很融洽,而且在立身處世方面,是一種極為重要的因素。如我人要做一件什么事情,是否可以獲得美滿的成功,這完全看你的平時名譽如何為定。因此,做人應當建立一個很好的聲譽,這本沒有什么不對的。但做一個出家的修行者,如何精進用功修行,這本是出家人的分內事,用不著常常掛在口頭上宣揚,更用不著常常以此來標榜自己,你如真的是為己躬大事而修行,別人會看得清清楚楚的,知道你確是一個老實的修行人。可是從事實去看,我們隨時隨地都會發現,就是有很多發心修行的人,專門喜歡炫耀自己的工夫如何,以便別人知道他的怎樣修行。揆其原因和目的,無非是想博得他人的贊美,而使自己的名聞傳揚開去,這就是貪求好的名聞。一個真正修行的人,既不應求利養,亦不應好名聞,因為這與修行是不相應的。所以凡是真實修行的,大都躲在深山中,不愿為人知道的。

“或貪現世欲樂”,這是外務的第三個對象。依佛法說:真正修行,必要呵斥五欲。如對現世欲樂,不能呵斥厭離,反而有所貪著,那你修行絕對是修不上路的。當知色聲香味觸的現前五欲之樂,有股很大的力量,常常迷惑世間的一般俗人,使你對它生起深深的愛著。殊不知你現在貪著了它,卻成為未來地獄的五條根。因為我人一旦得到這五欲,那就只有一天天的陷入五欲的深坑中,如火益薪,其焰更加熾盛。說老實話:吾人于無量劫來,常處六道輪回中,生死不能度脫,就是因為貪著現前五欲之樂。諸佛告訴我們說:任何一個佛法行者,欲想舍迷途而登覺岸,轉煩惱而成菩提,唯一的辦法,就是舍棄五欲。所以不論在家出家,如要真正發心修行,對于世間的現前欲樂,應該看得很淡的,不應對它有所貪著或追求。假定仍然有所貪求,那你現前的一念心,自然活躍在五欲境界上,時而奔向眼所見的好色,時而奔向耳所聽的好聲,乃至時而奔向身所受的好觸。在此情形下,你的一念心,怎能安放在所觀的對象上,如實的修行?所以貪求現世欲樂,是使令心向外馳務的一大動力。

“或望未來果報”,這是外務的第四對象。修學佛法的真正目的,自然是為了生死得解脫,不應有任何其他希求的,更不應該希望未來的福樂果報如何??墒嵌鄶敌扌腥?,特別是在家修行人,往往以求未來的福樂果報而學佛修行,這實在是錯誤的。要知指望未來的果報比現世好,縱然為你求得,但你仍然在生死輪回中,未能解決自己的問題,試問這樣修行,究有什么意義?而且如是發心,由于一心指望未來果報,時刻盤算未來福樂,那你的一念心自然外務,不能如法的安住佛法的境界上修行了。所以或望未來果報發心修行,同樣是要不得的。

“如是發心,名之為邪”,這是總結。如是像上所說這種種發心,就是發的邪心。以此邪心而立的種種志愿,亦是立的邪愿。依正確的佛法說,與其這樣的發心立愿,倒不如不發心不立愿,因這不但與佛法決不相應,而且對自己有害無益的。所以證知:不論何人,發心立愿,如不依于正理,不循正軌而行,貪求世間的利養,愛好世間的名聞,染著現前的欲樂,希望未來的果報,都不得名為真正發心立愿,只可說是邪心邪愿。

講到這里,不得不順便談談,世間流行的旁門左道,所有發心立愿,都是邪心邪愿,值得每個正信佛子,加以密切留意辨別,如果誤入這些邪教,那對自己有百害而無一利。告訴諸位:在這末法時代,邪師邪教,的確是很多的,稍為一不留心,就誤墮入其中。楞嚴經說:“佛滅度后,末法之時,邪師說法,如恒河沙,令真修行,總為魔眷”。想一想看,這是多么可怕?印光大師在顯正辨誤一文中也說:“今之外道,遍世間皆是”。如先天、大道、普度、同善、無為、長生、彌勒、大乘、龍華各種教門,皆是邪道,皆不值得崇奉。但最可惡的,就是這些附佛法的外道,假托佛門,誘聚徒眾,造作非法,誑惑無知,入于外道,誤投邪徑,不知者還以為是正法哩!

在這些附佛法的外道中,姑以同善社來說:任何一個入社的人,在其最初求道時,首先要由什么教授,臨時替他敬請圣佛仙真臨壇,并且要求道的人,自己在杯中拈一紙鬮,得到一個準字,方許可他入社。既然許他入社,還要叫做發誓,不得將教中傳授的密語,告知任何未入教的人,就是父子母女夫婦兄弟之間,亦不得妄說,如違自己的誓言,或愿被雷擊,或愿遭火焚,或愿遭水溺,或愿受到任何不正當的死亡。像這樣的發心立愿,就是前面所說的邪心邪愿。不唯同善社如此,所有左道旁門,都是這樣詭秘的。像這樣的不正當的教門,值得我們去學習及信奉嗎?稍微有點知識的人,都知其非其妄,不與之接近的。我們是奉行正法的佛弟子,怎可隨其邪說而轉?

既不求利養名聞,又不貪欲樂果報,唯為生死,為菩提。如是發心,名之為正。

邪相發心已經講完,現在續講正確發心。這所講的發心與上所講的發心,剛剛相反:前者以貪求利養,好樂名聞為出發,后者“既不”貪“求利養”,又不好樂“名聞”;前者以求現世欲樂及未來果報為出發,后者既“不貪”求現世“欲樂”,又不希求未來“果報”,一心一意的,“唯為生死,為菩提”而發心修行?!叭缡前l心,名之為正”。

為了生脫死而發心,粗看起來,好似但為個己的解脫,然而切實說來,學佛的唯一目的,確是為了解決生死這一大問題。我們應當知道:在生死狂流中,一個生命接著一個生命,形成一相續不斷的生命之流,而這生命流浮沉在生死海中,是一極大痛苦的事!佛教與其他宗教的絕大不同處,就在這個大問題上。任何其他宗教,在其教義中,從來不曾指示人們如何解決生死的,甚至教人求長生,如我國的道教,或者教人求永生,如現在的基督教等。根據佛法正義說:眾生在這世間,除非你不生,生了就不能不死。如果想要不死,首先必須不生。所謂長生永生,老實不客氣說,只是騙騙一些愚人而已。自古以來,我們何嘗見有一人長生或永生的?總是生而死、死而生,死生不息的。所以真正學佛的人,絕對不求長生或永生,唯以了生脫死而發心,唯以求證無上菩提而發心。一天沒有達到這個目的,一天不停止向這目標前進。

念念上求佛道,心心下化眾生。聞佛道長遠,不生退怯;觀眾生難度,不生厭倦。如登萬仞之山,必窮其頂;如上九層之塔,必造其巔。如是發心,名之為真。

發心,的確有真發心和假發心的不同,現在先說什么是真正的發心:“念念上求佛道,心心下化眾生”,就是前面說過的,發菩提心有兩大任務:一是上求佛道以自利,一是下化眾生以利他。念念上求佛道,即屬第一任務。當我們要想完成這一任務時,必須前念后念之間,沒有其他任何意念,唯一是以佛道為念,沒有一念一剎那的忘記,更不會從半途中退失下來。心心下化眾生,即屬第二任務。當我們要去完成這一任務時,必須前心后心之間,一心無二用的,唯以度化為心,決不有一念心是為己的。

不過這一心念發起,還要進而使之堅強,就是有時聽“聞佛道長遠,不生退怯”之心。首先必須承認自己目前還是一個苦惱凡夫,由凡夫的起點到佛果的終點,其間是有一段遙遠而艱苦的道路的,所謂“菩提路長”,就是指此。根據法華經比較二乘與菩薩所走的道路說:二乘所走的只三百由旬,菩薩所走的卻五百由旬。不用說,五百由旬是遠過三百由旬的,但這還只不過是相對的形容,實際上,由凡夫到佛果所走的菩提道路,是很長很長的,不是短時間所能走到的。發菩提心人,不能因聽佛道這么長遠,而就生起退怯之心,必須懷著無比的勇氣,奮起勇猛無畏的精神,克服種種的困難,排除重重的障礙,以不達目的誓不休的意志,走完這條長遠的菩提大道的路程。

還有,就是“觀眾生難度,不生厭倦”。眾生,在數量方面說:有無量無邊的那么多,真是多得不可計算;在根性方面說:有著各個不同的根性,淳良的眾生,固容易度化,但多數是頑劣而剛愎的。逢到這些剛愎而頑劣的眾生,不但不接受你的教化,而且可能出言侮辱,甚至拳足交加。遇到這類眾生,行菩薩道的人,必須要能經得起考驗,不但決不因此生起厭倦之心,且更生起憐愍心來,覺得這類眾生太過愚癡,我不去感化他還有什么人可以感化?于是更加想方設法的教化他,必要使其接受教化,走上佛道而后已。假定因為眾生難化,而就生起厭倦之心,甚而至于從此不再度化眾生,那你就不能完成度化眾生的本愿,這在發心度生的行者方面說,是異常可惜的!

如寶積經中就曾說到有位常精進菩薩,為了度化一個剛強的眾生,經過無量劫的這么長時間,緊隨著這個眾生,一時一刻的不舍,可是這個眾生,仍然不受教化,但常精進菩薩對他,仍無一念棄舍之心,仍舊常隨教化不厭。原來在菩薩的行愿中,是決不放棄一個眾生的。易于度化的,固很歡喜的去度化他,難以度化的,亦同樣的要用種種方便去度化他。真正行菩薩道者,不但不舍棄頑劣作惡的眾生,而且對這一類眾生,還要更優先的去度化他,以免他們無知造惡,而受到更大的痛苦。這就是菩薩精神的偉大處,也就是發了菩提心的菩薩行者,能觀眾生難度而不生厭倦的原因,發心菩薩如果沒有這種精神,是不能長期在生死中度生的。

為了堅定心愿,現在再舉喻說:“如登萬仞之山,必窮其頂”。萬仞是形容山的高度,依我國古代說,八尺為一仞,萬仞,就是八萬尺。萬仞之山,就是八萬尺高的山。如我們去爬山,不可因山勢高聳而生退怯之心,因要擴展我們的視線,必須爬上山的頂端,才能看清四野全景,假如爬到半山就退下來,那山頂的種種境界,你就領略不到。又“如”要“上九層之塔”,務“必”要“造其巔”,不可上了一兩層塔就下來。我國有兩句詩說:“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F在套用這兩句話說:“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塔”。唯有爬上塔的最高層,那所見的境界與下面幾層所見的,必然有著很大的不同。

“如是”像上這樣的“發心”,才可“名之為真”正的發心。真發心者,是極希有難得的。

有罪不懺,有過不除,內濁外清,始勤終怠。雖有好心,多為名利之所夾雜;雖有善法,復為罪業之所染污。如是發心,名之為偽。

發心,有真正的發心,自亦有虛偽的發心。上已講過真正發心的相貌,現在辨別虛偽發心的相貌。虛偽發心,就是心愿發得不真。楞嚴經說:“因地不真,果招紆曲”。本此可知:在因地中發心,必須發得真切,不可稍存虛偽歪曲的心意,假定以虛偽歪曲之意而發心的話,那你將來不會得到良好結果的。

什么是虛偽的發心?這段文中有詳切的說明。首先需要了解的:人,生存在這世間,不論是誰,多少總不免有點過失,甚至有些罪惡?,F生尚且如此,過去生中更不能否認沒有造過種種罪業,只是我們現在不復記憶而已。罪與過既是人所不免,現在想要走上菩提大道,對于過去以及今生所有的罪過,就得加以痛切的懺悔。假定不如法將身心所造的罪過予以懺悔,那你縱然發心,但很容易招致業障現前,不能如法的走上菩提大道。因此,凡是一個修學佛法的人,必須懺悔業障,即或是個初發心歸依三寶的人,在舉行歸依禮時,亦有懺悔業障的一法。如所念的“往昔所造諸惡業”等四句懺悔文,或“弟子某某,從于無始,以至今生”等的長篇懺悔文。當知我人身心,若不懺悔清凈,很難接受佛法的熏陶。舉明顯的例說:如以一塊白布,拿去染成黃色或者藍色,而這白布,設若是白凈而無瑕疵的,自然可以染成黃色或者藍色,設若上面有了黑色的斑點,你如拿了去染,必須在未染前,先洗去這塊斑點,使白布恢復本有的白凈,然后再拿去染,才能染成純凈的黃色或藍色。不然的話,縱然染成其他的顏色,但那黑色的斑點仍然存在。如果以這塊布去做衣服或作其他用途,無論怎樣,總是有失美觀的。白布上的斑點,譬喻我人身心中的罪過,現在我人要將身心沐浴在佛法中加以熏染,使成為清凈的身心,首先就得將過去以及今生所造的罪惡或過失加以懺悔。這是進入佛法必要而不可或缺的唯一步驟。假如我們入于佛門,不能將身心所有的罪惡與過失,在三寶前發露懺悔,那你就很難得到佛法的實益,而你所謂發菩提心,也就不免成了問題。

罪與過,通??偸锹撛谝黄鹬v的,如一般人口中說的罪過。但實際上,罪與過是稍有差別的:罪約有心而造說的,即凡造成的罪惡,都是經過有心的安排。例如想去偷盜別人的財物,或去殺害痛恨的仇人,是必經過種種籌劃,再加行動上的表現,然后始造成一種罪惡,而這所造的罪惡,其罪比較重的。過約無心而成說的,即過失往往在無意中造成,根本沒有經過什么籌劃。這種無心構成的過失,較之有心所造的罪惡,其過失當然是輕微些的。因為佛法說到犯罪造惡,是側重在動機上講的。假如是有心的,本著不良的動機去做,那就根本沒有寬恕的余地;假如是無心的,沒有經過一種壞的意念,而在不知不覺中造成某種過失,雖說亦是一種錯誤,但卻可以原諒。這就是罪與過兩字的簡單區別。

我們既承認自己身心上有罪過,就應該懺悔而加以消除。假如“有罪”而“不”求“懺”悔,“有過”而“不”去“除”滅,那就必然形成“內濁外清,始勤終怠”的現象。內濁,是示內心混濁而不澄清的意思;外清,是示外表矯柔造作而很正經的樣子。在這末法時代的今日,這種情況是很普遍的。如某些人,滿肚子的奸刁陰險,貪嗔煩惱,可是在外表上,卻表現得恰到好處,那一派君子的風度,使你感到他確是不凡。殊不知這正是內濁外清的流露,而一般人為他這種矯飾的外表之所欺騙而已。俗說:“滿口仁義道德,一肚男盜女娼”,正是這一寫照。以修學佛法者說:如內心貪求無厭,或施設種種心計對付他人,而在外表上,卻又表現得似乎很修行的樣子,這同樣是屬于內濁外清的偽裝。這種現象的形成,病在不肯把自己的罪惡與過失好好的加以懺除。不但不懺罪除過,而且在修學過程中,開“始”的時候,是很精“勤”的,但結果“終”于非常的懈“怠”。這是一般人所犯的通病,就是有始無終,不管最初是怎樣的精進,然而時間一久,那懶惰懈怠的習性,就又發作起來。如很多學佛的人,在其最初學佛或初歸戒時,道念是很好的,等到日子一久,道心就逐漸衰退,有的甚至索性不修行了。古德說:“學佛如初,成佛有余”,這真是發人深省的一句名言。的確,發心學佛的人,茍能從始至終,如初發心時的努力,時刻不離正念,時刻提起道念,那就成佛有余了?,F在學佛的人是這樣的多,為什么不能成佛?念佛的人又是那樣的多,為什么不能往生極樂凈土?推究它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始勤而終怠,不能始終如一的貫徹下去。

這么一來,有很多學佛的人,“雖”然說是存“有好心”,并且很想做點好事,如救濟貧窮,憐恤孤兒,贈醫施藥,修橋鋪路,以及做種種有益人群的事,我們不能說這不好。但當他們進行這些事時,卻存有一種博得名譽的欲望在內,甚至還進一步的希望藉此行善的名義,而圖謀個人不正當的利益。這樣的好心,“多為名利之所夾雜”,是算不得清凈的。以不清凈的心,做世間慈善事,看起來是不錯的,實質是不可說的。問題在什么地方?仍在有罪不懺,有過不除。

以上說的存好心做好事而為名利之所夾雜,那還僅是內心的動念,沒有通過身口而表現到實際的行動上,自亦未能完成善事的功德?,F在說的“雖有善法,復為罪業之所染污”,是約已經通過身口而完成善法功德說。當知此中所說的善法,包括五戒、十善、四禪、四空、四無量心等。這些善法,如果不被罪業之所染污,那這一切善法功德,就都成為無漏,也就成為成佛的資糧。然而,可惜的是,雖修習了種種善法,但因過去與現生的罪過沒有懺除,再加以貪嗔等的煩惱未斷,致使一切所修的善法,為諸煩惱及諸罪業之所染污,都成為有漏的,不得成為無漏清凈。有些人不了解這個道理,以為自己這樣的用功修行,為什么還這樣的心地不凈?殊不知這是受到惑業的染污。

有漏善與無漏善的差別何在?不清凈的,為煩惱罪業之所染污的,是有漏善;清凈的,不為煩惱罪業之所染污的,是無漏善。學佛的人,無可否認的,多少都有修些功德善法,其之所以不能了生死得解脫,病在所作的一切功德善法,為諸煩惱及諸罪業之所染污。假定不是這個原因,緣此所修功德善法,自然可得了生脫死。

一個學佛的人,假定以虛偽不實的心,發菩提心立菩提愿,那不但是不真切不誠懇,且還含有諂曲假冒的成份在內。“如是發心”,自然“名之為偽”。以此發心而想完成最高無上的大菩提果,當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我們不想發心則已,如果想要發心,就得發真切的心。先將自己所有的罪惡過失,用一番工夫加以懺除。

眾生界盡,我愿方盡;菩提道成,我愿方成。如是發心,名之為大。

這是第五發心的相狀,亦即是發廣大心。在怎樣的情況下,才能顯示是發的廣大心?這幾句文中為我們指示出來,如能依著這個指示去做,是就名為發廣大心。

前已一再講過,所謂發菩提心,不外上求佛道,下化眾生兩大任務。講到所要下化的眾生,真是所謂蕓蕓眾生,其數多得不可思量。如普賢行愿品第九恒順眾生愿中說:“盡法界,虛空界,十方剎海,所有眾生,種種差別”。換句話說:虛空無有窮盡,眾生亦是無盡。眾生雖是無窮無盡的那么多,但都是發菩提心的行者所應化度的對象,是以菩薩所要化度的眾生是很多很多的。

前亦說過:一個真正發廣大心的行人,絕對不可局促在一個很小的范圍里以度化眾生,必須擴展自己的心胸,不分種族、親疏、敵友、難易,普遍的去救度一切。不但全世界的人類需要去度化,乃至三界五趣中的一切眾生亦應去度化;不但娑婆世界的眾生需要度化,乃至盡虛空遍法界所有眾生都誓必度化。要愿無量無數的眾生都度盡了,然后自己這一度生之愿才盡。地藏大士本愿中的“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固是等于這里說的“眾生界盡,我愿方盡”;阿難尊者在楞嚴會上發的“如一眾生未成佛,終不于此取泥洹”,亦是等于這里說的眾生界盡,我愿方盡。反過來說:如果眾生界不盡,而我的愿心也隨之不盡,必仍本著所發的菩提大愿勇猛前進,時刻以度眾生為念。

再就上求佛道說:行者最初發菩提心的宗旨,就是為的上求佛道,而佛道路遠,不是一天兩天所能走到盡頭的,必須經過長時間的去行,然后才能完成佛道的目標。在所求的菩提大道,一天沒有完成以前,那你的愿力也就不算完成。所以發廣大心的行者,在向菩提大道前進的過程中,絕對不可得少為足,即使證得聲聞菩提,或者證得緣覺菩提,乃至登地以后,完成菩薩菩提,都不能算是圓成了上求菩提的愿心,必須“菩提道成”,然后“我愿方成”。可見菩薩行者,真正圓成廣大的愿心,必須證得最高無上菩提。

“如是”像這樣的“發心”,才可“名為”發廣“大”心。所以,吾人不發心則已,發心就得發廣大心。

觀三界如牢獄,視生死如怨家,但期自度,不欲度人。如是發心,名之為小。

這是第六發心的相貌,亦即是發小乘心。“觀三界如牢獄,視生死如冤家”,這是我們熟知的兩句話。三界,就是欲界、色界、無色界。有的經中,亦將三界稱為三有,就是欲有、色有、無色有。三界為什么要稱為三有?在經論中解說,由于有因有果的原故。眾生在:“三界輪回中轉來轉去,有如是因必有如是果,所以稱為三有。有,又有存在的意思,而三界眾生的生命,的確存在于這世間,誰也否認不了的”。至于三界的界,就是界限的意思。如欲界不是色界,色界不是無色界,各各有它的分齊界限,不容有絲毫的混亂。

三界的范圍,以佛法的觀點說,確是很大的。所以眾生在這三界中,能無礙自在的來去,也就自覺三界實在很大。生存在這三界里,似乎是很自由的,從來沒有想到要跳出三界。可是以修學小乘佛法的行者看來,三界不但不可說它很大,而且覺得特別狹小,狹小得有如困于牢獄之中,不能自由的活動,不能自在的生活。誰都知道:被系在牢獄中的囚犯,無時無刻不想出離牢獄的,決沒有一個囚犯,愿在牢獄中過一輩子的。二乘根性的行者,觀察三界內的所有苦況,就如在牢獄里受諸痛楚一樣。因此,出離三界的心非常殷切,不愿一時一刻留住在三界中。被包圍在苦痛大羅網中的眾生,果能觀察到三界猶如牢獄,不管什么人都會想到如何跳出這苦痛牢獄的。

可是世間有一些人,當其最初犯法而鋃鐺入獄時,感到關閉在牢獄中的種種不自由,恨不得立刻能插翅飛離出去,但久而久之,不但不以為苦,且把牢獄當成家園。這猶如在三界中流轉的眾生,明明是痛苦不堪的,久之則習以為常,壓根兒不再想到出離三界。阿含經說:有很多已證阿羅漢果的圣者,為了感受:“三界痛苦的逼迫,等不及到涅槃的時候就想出離,或求佛陀的慈悲神通威力的加被以求出世,或用不正當的自殺方法以求脫離”。如雜含一三·三一一經說:“有諸世尊弟子,當厭患身:或以刀自殺,或服毒藥,或以繩自系,或投深坑”。這雖不是佛陀所許可的,但若不是對三界中的痛苦有痛切之感,怎么會對牢獄般的三界,有如此急切的要求?

再就視生死如怨家的這句話說:在這現實世間,人與人的相處,假如彼此意氣相投,必會發生密切的關系。真的,知己相遇,互訴衷曲,實是人生一大樂事。反之,假如彼此意見相左,相處久了,必然成為冤家對頭,甚至彼此不能互容。所謂“冤家相見,分外眼紅”,實是人生一大痛事??墒俏覀儜撝?,世上沒有永遠的親家,亦無永遠的冤家。因在“人之順逆,無有定性”的法則下,今日所謂親家,原是昔日冤家;現在所謂冤家,焉知他日不成親家?這在現實的人間,可說是常見到的現象。實際上,我們共同有個真正的大冤家,而且永遠的跟隨著我們寸步不離,那就是生死。所以二乘人“視生死如怨家”,恨不得立刻與生死斷絕關系。

當知冤家之所以稱為冤家,就是他能給予你感受很大痛苦,而一切痛苦中的最大痛苦,自莫過于生死。經說“生死大苦”,就是這個意思。我人一日不解決生死這個大問題,那就等于日日與冤家相聚一處。諸位想一想看,這是多么痛苦的一回事?可是愚癡的眾生,雖日日與生死冤家相聚在一塊,卻木然不知,甚至還留戀這個冤家而不思脫離。當然,世人留戀于死的自不會有,但留戀于生的人卻很多。殊不知這種想法,根本是個大顛倒。根據佛法來說:死是由生而來,設若沒有生,怎么會有死?嘉祥大師在臨終時留偈說:“含齒戴毛者,無愛生不怖死。死依生來,吾若不生,因何有死?宜見其初生知終死,應啼生勿怖死”。有生必然有死,如要不死,首先必須不生。

唯有不生,才能不死,這是佛法的定論。我們如知生死是我人的真正冤家,那你要求出離的心,自然就萬分的迫切,且必專重于要求自己的解脫,再也無暇去度化他人同得解脫。因此,佛稱二乘人為自了漢,只顧自己,不顧別人。

“如是發心”,只能“名之為小”,二乘人的發心,經中說為發厭離心。站在個己解脫方面講:厭離三界,厭離生死,是無可厚非的。因為他們知苦而求出離,不但是極為希有難得的,且必是所要走的一條正路。試看這個世間,有幾個人,肯得出三界,遠離生死的?大都是渾渾噩噩的與世浮沉,不知生死大事為何事?這里所以說它是小,是針對他們不以眾生為念,不去度化眾生而言。

若于心外見有眾生及以佛道,愿度愿成,功勛不忘,知見不泯。如是發心,名之為偏。

這是第七發心的相貌,亦即是發偏而不圓的心。大乘佛法說到行菩薩道的菩薩,向來說有兩類,就是權教菩薩與實教菩薩。講到菩薩所行,都是六波羅密,但權教菩薩所行的是事六度,實教菩薩所行的是理六度。行事六度,有所執著,以為我能行六度,六度為我所行,不能體達能行所行的空無自性。行理六度,不起執著,不見有能行六度的我,不見有六度為我所行,深切的體達能行所行的無自性空。由此可知所謂權實的分別,根本就在有無執著的這一點上。不用說,有所執著的權教菩薩,較之無所執著的實教菩薩,是要差一些的。

所謂權教菩薩與實教菩薩,以天臺家的四教分判:藏、通、別三教中的菩薩,都是權教菩薩,唯有圓教中的菩薩,才是實教菩薩。權實之分,固然在于有無執著,但不是絕對可以完全隔絕的。所謂權,是屬巧設分別,實是屬于實家所有的,亦即依實而建立的。所謂實,乃是究竟證得,實亦屬于權家所有的,亦即因權而詮顯的。這樣說來,可知三乘之權,同歸一乘之實。離權無實,離實無權,權實有著密切的關系。真正一乘的菩薩發心,如經中說:“我今發心,不為自求人天福報、聲聞、緣覺乃至權乘諸位菩薩,唯依最上乘發菩提心。愿與法界眾生,一時同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大乘菩薩的發心,應該是如此的。絕對不是為個人或少數人而發心的。

然而,在怎樣的情況下是為權乘菩薩發心?省庵大師告訴我們說:“若于心外見有眾生及以佛道,愿度愿成”,這就是屬于權乘菩薩發心。眾生,在圓頓一乘大教中說:眾生是菩薩心內的眾生,菩薩是眾生心內的菩薩,顯示眾生與菩薩原本是一體的。眾生與菩薩既是一體的,則菩薩所度化的眾生,自是菩薩自心內的眾生。可是權乘菩薩見所度化的一切眾生,以為都在自心之外,因而成為愿度心外之眾生。如果菩薩以為眾生是心外的眾生,那眾生的苦痛,就與自己不發生密切關系,亦即與自己無關痛癢。有了這樣的觀念存在,有的時候不免生起何必去度眾生的心理?如是,那是很容易退失菩提心的。很多菩薩敗退下來,亦可說是由于不把眾生的痛苦看成自己的痛苦。

如果明白眾生是自心中的眾生,那就大不同了,見到眾生的痛苦,就如同自己痛苦,眾生與自己有著密切而不能分割的關系,自然就會多多的廣度眾生。假使見諸眾生為心外的眾生,而發心立愿去度化他,這是不夠圓滿的。

再就上求佛道說:無上佛道,本亦在我們自心之中的。經上說:“即心是佛”,“心即是佛”,可見佛道不是在我們心外的。權乘菩薩,不但以眾生為心外的眾生,亦以佛道為心外的佛道。因此,在發愿愿成無上佛道時,專心一意的在向心外去求佛道,殊不知心外根本沒有佛道可得的。要想真正圓成無上佛道,唯有在我們自心中去求,一旦將自心中煩惱垢穢拂除,顯現出本有自心的光明,立刻就證無上佛道。而這又是無成而成,成無所成的。

若認眾生與佛道都屬于心外所有,則你度心外眾生及成心外佛道時,其過程中精進修行的一切“功勛”,就會時刻記在心中而“不”能“忘”懷。換句話說:就是執著自己度化眾生的功德及修學佛道的一切行門。所謂“知見不泯”的知見,是指分別知見。以度化眾生說:當菩薩行者去度化眾生時,想到我是能度化眾生的人,眾生為我所度化的對象,是為能度所度的分別知見不能泯除。以圓成佛道說:一個上求佛道的菩薩,如認為我能求證無上菩提,無上菩提為我所求證的,是為能證所證的分別知見不能泯除。權乘菩薩不能以空無自性的智慧,來泯除分別知見,來忘掉成度功勛,“如是發心”,雖則度生成佛,“名之為偏”。在這里,偏是偏執于一邊而不歸中道之義。

若知自性是眾生,故愿度脫;自性是佛道,故愿成就。不見一法,離心別有。以虛空之心,發虛空之愿,行虛空之行,證虛空之果;亦無虛空之相可得。如是發心,名之為圓。

這是第八發心的相貌,亦即是發圓而不偏的心。了解以上偏而不圓的發心,對此圓而不偏的發心,自然也就容易明白。在這文中,最重要的,是自性兩字。而這自性,可以作為人的自心本性講,亦可作為真如自性講,亦即通常說的妙真如性。放蒙山時,其中有兩節不同的四弘誓愿必須讀念的。其一是:“眾生無邊誓愿度,煩惱無盡誓愿斷,法門無量誓愿學,佛道無上誓愿成”。這可說是權教菩薩所發的四弘誓愿,亦可作為心外見有眾生可度,心外見有佛道可成來講。其二是:“自性眾生誓愿度,自性煩惱誓愿斷,自性法門誓愿學,自性佛道誓愿成”。這可說是實教菩薩所發的四弘誓愿,亦可作為這段文的注腳?!叭糁孕允潜娚试付让摗保褪恰白孕员娚脑付取钡囊馑?。若知“自性是佛道,故愿成就”,就是“自性佛道誓愿成”的意思。華嚴經說:“心佛及眾生,是三無差別”。所以眾生原是我們自性中本具的眾生,因而眾生的苦痛,我們怎么能不發愿去救拔和度脫?是以必須發愿愿度自性本具的一切眾生。佛道,亦是我們自性中之所本具的。換句話說:自性本來是佛,我們所以要想成就佛道,不過是為恢復本來佛道的本有面目。因為本有的自性佛,被重重煩惱、重重業障所蒙蔽了,不能顯現出來?,F在所謂圓成佛道,并不是在自性外另有一佛道可成,不過是將自性是佛道的自性所蒙上的一層塵垢,加以不斷的磨練,使之恢復本來的清凈,就成佛了。假定以為在自性外另有一佛道可成,不但成佛變為萬難,而且根本是不可能的。正因為眾生與佛道,都不離自己的本性,所以發心度生成佛的人,必須不見更有一法,是離心性而別有的,若見眾生和佛道是心外有法,那就不是佛法所說的正見。

依佛法說:不論世間法,或出世間法,無有一法是離我人自性而有的。楞嚴經說:“虛空大地,皆是妙明真心自性中物”。離開真心,何處有物?如果有人以為心外有物可見,那是外道見,不是佛法。眾生之所以見到心外有法,實因心游于外不能反躬自省。如真能運用般若智慧來透視一切,那你就將發現山河大地無不在我們自性之中。天臺家說:十法界依正都在一念心中,一念心中具十法界依正。既然一切都在一念心中,更何有法離心而有?所以本文說:“不見一法,離心別有”。

這末說來,我們應該怎樣發心立愿?又應怎樣修行證果?省庵大師告訴我們四句話說:“以虛空之心,發虛空之愿,行虛空之行,證虛空之果”?,F在略釋如下:

我們這一念心,雖說無法不在其中,但是當下空無自性,沒有它的實在自體可得。而這空無自性的一念心,沒有一法足以形容它的無量無際,只得譬喻如同虛空。心念是如此,愿力亦如此。發心立愿的人,如果執著自己所立的菩提愿,那愿就成有限有量,不能廣大猶如虛空。正因不執所立的菩提愿,其愿才如虛空一樣的廣大。

發心立愿是如此,修行也應是“行虛空之行”,不應執著自己怎樣的行菩提行。以布施為例:布施一定要能做到三輪體空,就是沒有實在的能布施者,沒有實在所布施的物,沒有實在接受布施的人。像這樣的去行布施,就是行虛空之行。雖無實實在在的布施三方面,但不妨經常的廣行布施。如金剛經說:“不住色布施,不住聲香味觸法布施”。不可因為三輪體空而就不行布施。不但布施如此,所修一切善法,都應如此,是為行虛空之行。

行者本于所修的菩提行,終于證得最高無上的菩提果而得成佛,這是誰都可以想像得到的。但這所證的無上菩提果,也是空無自性的,沒有它的實在自體。如前引的金剛經說:“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梢娝C的菩提果,亦如虛空一樣的了無所得,所以說:“證虛空之果”。雖說證無所證,但仍不妨求證菩提。如果因其空無所得,而就不求無上菩提,那又大錯特錯。

還有一說,虛空是形容大的意思。謂依廣大心,發廣大愿,修廣大行,證廣大果,所以一切都以虛空來形容,唯有廣大的虛空,才能形容菩薩的心愿行果。這一說也有他的道理,因為菩薩的心愿,確是廣大如虛空的,菩薩的行證,也是廣大如虛空的。

在此或有人會發生這樣的疑問:若如前說,一切是空無自性的,行愿是空,果證亦空,一切莫不是空,我們固可承認,但無自性的空性,總不能說亦是空無的,若這亦是空無的,那又何必求證空性?殊不知這個想法,又是錯誤的。所以省庵大師特別指明說:“亦無虛空之相可得”。若以為有個實有的虛空相可得,那又成為執著。所以不但行愿果證是空,空亦復空,空相亦是了不可得的。如金剛經先說我空,次說法空,最后說空空。如執著有所發的菩提心,所立的菩提愿,所修的菩提行,所證的菩提果,固然是錯誤。如執著有個實有的空性,同樣是錯誤。必須了解心、愿、行、果是空無自性,進而通達自性空亦空,而不有所取著,到達這一程度,方是真正悟證諸法空性。

能夠“如是發心”,即得“名之為圓”。圓以不偏為義。于此圓發心中,詮圓理,明圓行,悟圓旨,起圓信,證圓果,一切無不是圓的,亦即圓乘菩薩的發心。

知此八種差別,則知審察;知審察,則知去??;知去取,則可發心。

八種發心的相狀,前已一一的略釋。修學大乘佛法的行者,如果真正“知此八種”發心的“差別”相狀,那就自然“知”道對它加以“審”度思“察”,從審察思度中,明白邪、偽、小、偏是不怎樣理想,真、正、大、圓是最極理想的。對于理想不理想的,既然“知”道“審察”,當然就可進一步的“知”道“去取”,“知”道有所“去取”,“則可”如法“發心”,不致有所錯誤。

云何審察?謂我所發心,于此八中,為邪?為正?為真?為偽?為大?為小?為偏?為圓?

怎樣叫做“審察”?“謂”發心的人,看看“我”自己“所發”的這念“心”,“于此八”種之“中”,究竟是屬那種?是“邪”的還是“正”的?是“真”的還是“偽”的?是“大”的還是“小”的?是“偏”的還是“圓”的?這只要反問自己,立刻就會明白的。

云何去取?所謂去邪、去偽、去小、去偏;取正、取真、取大、取圓。如此發心,方得名為真正發菩提心也。

怎樣叫做“去取”?真正發菩提心的行者,對于邪心、偽心、小心、偏心,必須毫無保留的去掉?!八^去邪、去偽、去小、去偏”,正是指此。反過來說:對于正心、真心、大心、圓心,必須無條件的采取而發。所謂“取正、取真、取大、取圓”,正是指此。唯有在去取間,“如此發”菩提“心”,“方得名為真正發菩提心”。

乙正說

一略標

此菩提心,諸善中王;必有因緣,方得發起。今言因緣,略有十種。何等為十?一者、念佛重恩故;二者、念父母恩故;三者、念師長恩故;四者、念施主恩故;五者、念眾生恩故;六者、念生死苦故;七者、尊重己靈故;八者、懺悔業障故;九者、求生凈土故;十者、為念正法得久住故。

本文的緒說,已經講完;本文的正說,現在來講。所謂正說,就是正式的說明發菩提心的因緣,亦即告訴我們以何因緣發菩提心。以佛法說,不論做什么,都有其因緣,具備了因緣,然后才可做成你所要做的什么。發菩提心,自亦缺少不了因緣,如果沒有因緣,不會發菩提心。

在未解說發心因緣之前,先來贊嘆一下菩提心的殊勝。初二句是贊嘆菩提心,次二句是說菩提心要因緣才得生起。“此菩提心,諸善中王”。王是自由自在的意思。如古代的國王,能自由自在的統治國家的一切,沒有誰能超過國王的權力,所以稱王。菩提心在一切善法中,的確具有自由自在義,沒有一個善法可以超過它,因此稱王。其所以稱之為王,是約它特別殊勝的意義說。在世間的一切善法中,要以菩提心的這一善法,為最殊勝最高超的。諸善,不用說,是包含著很多善的,然而,大體上可分為世間善法與出世間善法。善法雖說很多,但當我們發了菩提心后,一切善法無不為這菩提心之所統攝。換句話說:菩提心能領導一切善法,而一切善法卻不能領導菩提心。是即菩提心為諸善中王的意義。在大乘經典中,常說到菩提心是由大悲心所觸發的,因此二者有著密切而不可分離的關系。觀音大士一次曾向佛陀這樣表白過:一個菩薩行者,不必廣修一切法門,只要修學大悲法門,其他一切法門都將隨大悲心而轉。因為你能抱持一念大悲心以等視眾生,由于大悲心的驅使,一切善法自然跟著而來。以布施說:如果具有大悲心,縱然自身很困難,但因抵抗不住大悲的動力,使你自然而然的去實踐布施這一善法。再以持戒來說:假如具有大悲心,看到眾生的苦痛不已,你自然就會守持不殺生、不偷盜等戒。以忍辱來說亦然,你如具有大悲心,即使蒙受眾生的凌辱,或遭遇重重的打擊,可是因悲心的在抱,那你就能容忍這些凌辱與打擊??梢娨磺猩品?,都是隨逐大悲心而轉的。如果不是大悲菩提心,縱然能修善法,也是狹小而不廣泛的,是間斷而不常恒的。本此可以了解,菩提心在一切善法中,是能率領群善的領導者,一切善法莫不在菩提心的統領下而得完成,所以稱為諸善中王。

“必有因緣,方得發起”,是表示菩提心的發起,并非是無因無緣的。“法不孤起,仗境方生”,這是我們常聽到的兩句話。一切事事物物的生起,必各有其條件,而這有主要的條件與次要的條件之分,以此主要與次要的因素配合,然后一切事物方得生起。這主要與次要的條件,在佛法說,就是因緣。因是菩提種子,如不具有菩提種子,即使遇到外緣,亦不會發菩提心。由于內在具有菩提種子,一旦與外緣接觸,立即就發起菩提心來。法華經說:“佛種從緣起”。更可知道發菩提心的因緣不可缺少。

講到發菩提心的因緣,自然是很多的,如要一一的說出來,事實是屬不可能的。省庵大師為此,特簡括的提示十種,所以說:“今言因緣,略有十種”。在這十種因緣中,前五種是屬外在的因緣,后五種是屬內在的因緣?!昂蔚葹槭??”這是徵問。以下就列出十種因緣,而這十種因緣,是有其必然次第而不容有所混亂顛倒的。

修學佛法的佛弟子,不論是在家出家的,最重要的莫過于時常思念佛陀所給與我們的深恩重德而思有以報答,所以“一者念佛重恩故”發菩提心列為第一。

要報佛恩,當然是要運用我們的生命體,而這生命體是由父母賜給我們的,對于父母的恩德,自亦不能不報,所以“二者念父母恩故”發菩提心列為第二。

吾人的生命體,雖由父母而來,但能得到各種知識,乃至了解一些佛法,都由師長教導而來,假定不是這樣,你將一無所知,所以“三者念師長恩故”發菩提心列為第三。

以出家學佛者說,父母生我,師長教我,固然不錯,如沒有施主的財物供養,就不能安心辦道,住持佛法,度化眾生,是以出家學佛者,必須還要時時刻刻念施主恩,所以“四者念施主恩故”發菩提心列為第四。

人與人間有著相互依存的關系,所以世界人類交織成一種非常密切的關系網。眾生,似與我們沒有什么關系,但從無始以迄于今的長時間來看,同樣有著親屬的關系,所以“五者念眾生恩故”發菩提心列為第五。

如上所說的念五種恩,是修學佛法者所應具有的觀念。但修學佛法的終極目的,是為了脫生死的大苦,假定不是為了這個終極目的,那又何必學佛?學佛又有何意義?所以“六者念生死苦故”發菩提心列為第六。

了解生死是一大苦,而想解決這大苦時,必須尊重己靈,就是自己尊重自己。假如一個人不尊重己靈,那他在世間就會造作種種罪愆,為人不善,怎么能夠了脫生死?所以“七者尊重己靈故”發菩提心列為第七。

尊重己靈為的是出離生死,要出離生死苦,還得如法修行。在修行的過程中,要得順遂無礙的前進,必須懺除業障。因為業障是修行道路上的大障礙,必須予以懺除,所以“八者懺悔業障故”發菩提心列為第八。

在這惡濁的世間修行,障道的因緣是很多的,如欲獲得理想的清凈環境,順利的了脫生死,并且還學得很多的度生方便,這唯有求生凈土。因為在凈土中最易修行的,所以“九者求生凈土故”發菩提心列為第九。

在未去到凈土之前,如了解到佛法,不但對自身有利益,且對人類有利益,甚至對三界五趣中的一切眾生有利益,那就必須努力,使如來的正法,得永恒的住在世間,所以“十者為念正法得久住故”發菩提心列為第十。

以上十種因緣,看是各自獨立,實則有著互相連鎖的關系,不容我們改變其前后次第的。省庵大師從經典中,取出這十種的發心因緣,亦可看出他老的悲智深廣。二別釋

⑴念佛重恩發菩提心

云何念佛重恩?謂我釋迦如來,最初發心,為我等故,行菩薩道,經無量劫,備受諸苦。我造業時,佛則哀憐,方便教化,而我愚癡,不知信受。我墮地獄,佛復悲痛,欲代我苦,而我業重,不能救拔。我生人道,佛以方便,令種善根,世世生生,隨逐于我,心無暫舍。

這是發菩提心的第一因緣。從這段文看,可知大圣釋迦牟尼,對于我們這班一直在生死中流轉的眾生,其恩德是如何的深重,所以一個真正修學佛法的佛弟子,對自己所信奉的佛陀深恩重德,如果不知思念酬報的話,那就不夠資格稱為真正的佛教徒了。

然而“云何念佛重恩”?答覆這個問題說:“謂我釋迦如來,最初發心”。這里說的釋迦如來,是專指娑婆教主而言。如擴大說:十方諸佛,無不對我們有大恩德,但我們現在生于娑婆世界,所以能夠知道修學佛法,完全是由本師釋迦如來告訴我們的。但釋迦如來對于我們有恩,不是在二千五百年前成佛后來度化我們才有恩,早在他老人家最初發心行菩薩道時,就已度化我們而有恩了。

釋迦如來,這是圣者之名,而為諸位所常聽到的。釋迦是姓,為剎帝利種的一族。本來是姓瞿曇氏,后來由于分族,才稱為釋迦的,義譯叫做能仁。釋迦佛陀的最初發心,根據如來在經典中的自我介紹,是在古釋迦佛那個時候開始發心的。如以三大阿僧?劫的時間說,是在三大阿僧?劫前的那時;如以無量阿僧?劫的時間說,是在無量阿僧?劫前的那時,在那時候,有佛出世,名釋迦佛——為揀別不是我們現在所信奉的釋迦,所以經中稱為古釋迦佛。當古釋迦佛出現于世時,我們的教主釋迦牟尼,還是一個做陶器的陶師。古釋迦佛以天眼觀察,得知這個陶師的學佛因緣已經成熟,于是就去到陶師家里,并在那兒借宿一宵。陶師見到佛陀的莊嚴感到非常歡喜,生起恭敬信心,很樂意的供養他。古釋迦佛也就在這個時候,為陶師說法。陶師聽了佛法,就發起菩提心,而且心中這樣的默忖:“愿我未來成佛時,亦如釋迦如來”。當時在陶師旁,有四個幫忙做工的工人,見到這一情景,也心生歡喜,并作這樣默禱:愿將來陶師成佛時,作為佛的四大弟子。所以到陶師成為釋迦佛時,這四個工人也就成了佛陀座下的四大弟子——舍利弗、目犍連、須菩提、富樓那。由此可知這里說的最初發心,是約佛在古釋迦前初發菩提心說的。如依法華經的開跡顯本說,佛陀早在久遠劫前已經發心,自是又當別論。

釋迦牟尼在古釋迦佛前發心,是為他老上求佛道,下化眾生的開始。菩薩發心無非為的度化眾生,所以說:“為我等故”。為了使諸眾生,也能走向佛道,菩薩不辭艱苦、不厭疲憊的“行菩薩道”。一個初發心的菩薩行者,仍然是在生死之中,于生死往來中,度化各類眾生,“經”過“無量劫”這么長的時間,真可說是“備受諸苦”。初心菩薩所受的諸苦,與現實人生所受的諸苦,是同樣的。除了現實人生所難避免的痛苦外,菩薩在度化眾生時,還得備受眾生所給予的種種痛苦。

以入深山潛修與入社會度眾比較來說,前者較后者為易。因為前者只為解決個己的問題,沒有人事上的紛擾,而后者要入社會荷負度化工作,不得不與人群發生聯系接觸??墒侨伺c人間,一旦發生接觸,那人事上的磨擦,必然是免不了的。由于人事的磨擦,挫折與打擊,自然跟著而來。在現實中,我們就常見聞到:居于深山專做自修工作的行者,因環境單純,不與人接觸,所以就不會受到他人的嫉妒與排擠。不唯如此,而且還博得各方的同聲贊美。相反的,一個菩薩行者,當他行菩薩道弘法度生時,不但難博得他人的贊譽,甚且還招來別人的嫉妒與不正確的批評。在這種情況下,常使志愿不堅的菩薩行者,因經不起肉體與精神的雙重痛苦,而退失菩提心。但一個志愿堅毅的菩薩,是不以痛苦為痛苦的,仍精進勇猛的去完成度化的行愿。菩薩度生所以要備受諸苦,我們還可這樣的說:度生,在時間方面不應有所揀別,就是不論什么時候,只要有眾生可度,冷熱也好,風雨也好,都得去做你應做的救生事業,不可怕苦而不前的。度生,在空間方面不應有所揀別,就是不論什么地方,而且越是苦的地方,越要去度苦的眾生,不可怕苦而不去的??傊灰闶瞧兴_行者,你就得不怕吃苦的去度生。所以菩薩在菩薩道的過程中,確是要受無量無邊的痛苦的。

佛在因地行菩薩道時,見到“我”們作惡“造業”的“時”候,“佛則”生起“哀”痛“憐”愍心來,覺得我們眾生實在太可哀憐了!因佛深悉因果不泯,造了惡業的因,一定難逃惡報的果。是以佛為大悲心之所驅使,不得不運用種種善巧“方便”,以“教化”愚癡的眾生,希望制止眾生不要去造后果堪虞的惡業??墒莿倧婋y調難伏的眾生是不易教化的,佛雖苦口婆心施以種種教化,“而我”們這班“愚癡”的眾生,根本“不知信受”如來的教誡,以為這是蒙蔽人群的迷信——如現有很多受時代洗禮的新人物,聽了佛法的理論,不但不肯信受,反而譏為傳播迷信,或者評為阻礙時代的前進。像這樣冥頑不靈的人群,你說不是愚癡顛倒是什么?

眾生既在現實世間造了惡業,自然是有如是因而感如是果,將來必定會要墮入地獄等的三惡趣中去的。當“我”們“墮”入“地獄”去受苦報時,“佛”又“復悲痛”不已,?!坝眮怼按摇眰兪堋翱唷?。如八大人覺經說:“愿代眾生受無量苦”,這差不多是每個菩薩行者共有的愿心??墒欠鹪谝蛑行衅兴_道時,雖以不可思議的威德神通之力,想要來代我們受苦,但因眾生的業力也是不可思議的,佛陀雖很大慈大悲的要這樣做,“而”因“我”們眾生的“業”障太過深“重”,自己作業必須自己受果,所以不能代替我們受苦,“不能救拔”我們出離地獄。如要出離地獄,不受地獄之苦,必要等你業報受盡。一天業報未盡,一天不能離苦,一天不得出于地獄。

到我們在地獄的苦報受盡,由于過去生中的戒善因緣,而“我”們再次“生”到“人道”中來,“佛”又大慈大悲的,“以”種種的善巧“方便”,來開導教化我們,使“令”我們再度“種”下“善根”。這里說的善根,是很廣泛的,或是人天善根,或是解脫善根,或是成佛善根。為了要使我們種下深厚的善根,恐怕我們有的時候忘記,佛又特別“世世生生”的“隨逐于我”們,其“心無”有一時一刻的“暫舍”。真的,佛陀自從發心以來,生生世世的都隨逐在我們的前后,用各種不同的方法進行感化教導,希望我們出離生死苦海。從不因為我們的難以教化,就棄舍我們而不加以過問。相反的,越是最頑劣的眾生,越是最苦惱的眾生,越為菩薩所要度化的對象。因在佛菩薩的觀念中,認為這些眾生,才是真正需要濟度的。假定因為眾生的頑劣而就放棄教化,這是不合慈悲精神的。當知一個知道向上的眾生,暫時不去度化他,他還不致于墮落,一個不知向上的眾生,而且在妄造罪惡,如不去度化他,那他未來的前途,是很悲慘的!所以佛菩薩特別度化罪業深重的眾生,希望這些眾生改轉過來向上向善向解脫。由此,亦可看出佛菩薩對于我們的恩德是怎樣重大了。如世間的父母對于子女也是這樣,聰敏而能自立的子女,父母固然同樣的疼愛他,但對頑劣不上進的子女,父母尤其對他們關心,時刻的將心放在他們身上,予以種種的照顧,給與種種的指導,希望他們得以成人。父母之愛子女如此,佛菩薩慈愛眾生亦然。

佛初出世,我尚沉淪,今得人身,佛已滅度。何罪而生末法?何福而預出家?何障而不見金身?何幸而躬逢舍利?

關于這段文的前四句,古德曾有這樣的四句話說:“佛出世時我沉淪,我得人身佛滅度,懊惱此身多業障,不見如來金色身”。這是幾句痛心疾首的話,我們如果真能體會其中意義,必然會要痛哭流涕的。站在一個修學佛法的佛弟子立場說,如能親見佛陀,是最理想不過的。從大小乘的經典中,可以明白的看到:佛在世時,多少人得到解脫,多少人證得阿羅漢果,多少人發廣大心行菩薩道。是以做個佛弟子,總希望生在有佛出世的時代,不愿意生在佛前佛后。因佛前佛后,是八難之一,修學佛法是很不容易的。大乘經中常常說到親近諸佛,亦即是表示與佛同在一處,最為圓滿??墒遣恍业氖牵寒敗胺稹弊睢俺醭觥爆F于“世”時,“我”們“尚沉淪”在三途中,根本沒有機會見佛聞法;到了“今”天,我們雖“得人身”,而“佛”卻“已”老早“滅度”,又沒有因緣見佛聞法。試想想看,我們的業障,是多么深重?說實在的,假定我們生在二千五百多年前佛出世的時代,我們恐怕早已獲得解脫,哪里還會在生死中沉淪?當知佛的威德神通之力,是不可思議的,只要我們一見佛的相好莊嚴,一聞佛的微妙音聲,不期然的就為佛陀之所感化,跟隨佛陀如法修行以證果。所以為佛子者,要常常的發愿生在佛前,要發愿到十方世界去親近諸佛。彌陀經說:“彼佛國土眾生,常于清旦,各以衣?,盛眾妙華,供養他方十萬億佛,即以食時還到本國”。是即顯示,要常在佛前,要多得見佛。

現在我們是生在末法時代,不特沒有生在佛住世的時候好,亦沒有生在正法及像法的時代理想。然而這能怪誰?只怪自己業障深重,其他還有什么話說?究是“何”種深厚的“罪”障“而”使我們“生”于“末法”時代?這當然由于沒有種下見佛的善根,而反造了很多的罪惡,才生在這個末法時代的。生在末法時代,不論從哪方面說,都是不理想的。不特業障重,相對的福德亦薄,智慧亦淺,困難亦多,要做什么,都很難得到成就,修行自更是障礙重重。所以佛法行者,一旦想到這里,不免自譴自責,責問自己以什么罪障而生在末法時代的?這句話可說是對自己嚴格的譴責。

不錯,末法時代是不理想的,但同樣生在末法時代的人群,有的迷醉于欲樂的生活,不知佛法為何物,更不知道什么叫做學佛修行?我們現在不但能夠學佛,而且還能從佛出家依法修行,不能不說是不幸中的大幸。因而自慶的說:在這末法時代,究是“何”種深厚的“?!钡拢刮摇岸A出家”僧倫之數,做個如法修行的出家佛子?依佛法說:出家不是容易的,沒有深厚的福德善根,是沒有因緣出家的。出家不但是大丈夫事,更是大功德事。如經中說:“出家之利,高于須彌,深于巨海,廣于虛空。所以然者,由出家故方得成佛,三世諸佛未有不因舍家出家成佛者也”。是以佛法行者,得在佛法中出家,應該深自慶幸的,應為得到僧倫三寶之數而歡欣的。

生在末法時代,得預出家之林,雖是值得慶幸的,但佛畢竟已經滅度兩千多年,我們不能親見如來金色之身,不能不說這是我們最大的憾事,不能不說這是我們的業障所致。佛身稱為金色之身,如傳燈錄說:“西方有佛,其形丈六而黃金色”。所以佛出人間,雖諸示同人法,但佛的色身,不特其形態高大,而且是純黃金色,是還有別于一般常人的。若見如來金色之身,不用說,這是有很大福德的,現在不能親見如來金色之身,當然是由于我們的罪障深重。然而究竟為了“何”種罪“障”而使我們“不”能“見”到如來“金”色之“身”?這樣的反躬自問,自亦含有深自譴責的意思在內。所以我們不見金色之身,不要怪佛不慈悲示現,只怪自己的業深障重。不錯,不見如來金色之身,誠然是值得遺憾的,不過佛雖滅度了兩千多年,但佛的舍利仍留存人間,還有機會禮拜佛陀的舍利,仍是值得慶幸的。因而自慶的說:在佛涅槃后的今天,究是“何”種的“幸”運“而”使我“躬逢”佛陀的生身“舍利”?舍利,又叫設利羅,或名室利羅,中國話叫做堅固。謂人的生命肉體,死后經過烈火的燃燒,其所留存下來的,名為舍利。普通叫做靈骨或骨骸,因烈火不能燒毀,所以稱為堅固,不過其中有種“晶瑩光耀的圓狀凝固體,彩色間錯,燦爛奇觀,唯有戒德清凈,定慧莊嚴的大德高僧,始能燒得出來,非一般人所能有。故學佛人特別珍視之,并以此作為有無真實修行功德的考驗??金光明經舍身品說:‘此之舍利,乃是無量戒定慧香之所薰馥’,應即指此”。佛陀的舍利,向來說有兩種:一是生身舍利,就是佛滅后所燒出的無量舍利;二是法身舍利,就是佛所說的大小乘一切經典。這兒說的躬逢舍利,是指生身舍利說的。因為當時省庵大師在阿育王寺禮拜舍利而說這樣的話。

如是思惟,向使不種善根,何以得聞佛法?不聞佛法,焉知常受佛恩?此恩此德,邱山難喻。

依上種種所說,而作“如是思惟”:假定我們在過去生中,一“向”以來“使”令自己,“不”曾在三寶門中,“種”過各種不同“善根”的話,那我們在現生中,“何以得”有因緣聽“聞佛”陀的正“法”?如果“不”聽“聞”到“佛法”,又“焉知常”時承“受佛”的深“恩”重德?如上說的方便教化,欲代我苦,令種善根,都是佛陀所給予我們的恩德。而佛的“此恩此德”之高大,以世間的邱陵山岳來比喻,是難以為喻的,所以說“邱山難喻”。邱是土邱,山是高山。不論邱陵高山,若與如來所給予眾生的恩德比較,真有天壤之別,無法可以相比。

如釋尊前生投身喂虎:據說,過去有三個王子,一同出外游玩,最小的一個就是釋迦。他們經過一處山林,看見一只老虎,產了七只小虎,已經七天沒有東西吃了。釋迦看見了,很不忍心,便擺脫兩位哥哥,解開身上的衣服,投身到餓虎的面前,給它們吃。老虎很是感動,不敢吃他,他又用干竹刺頸,流出鮮血,餓虎見了血,才把他吃了。這時候,大地震動,天上的花像雨點般散下來。

除了投身喂虎的犧牲精神,其他如舍眼施人,截頭施人,割肉救鴿,自愿代雌鹿去供獻國王,無一不是舍己為人,無一不是慈悲流露,無一不對眾生有深重恩德。佛對眾生的恩德,真是說不能盡,嘆莫能窮。

自非發廣大心,行菩薩道,建立佛法,救度眾生,縱使粉骨碎身,豈能酬答?是為發菩提心第一因緣也。

如來所給我們的深恩重德,假使根本不知道,你不去酬報,那還情有可原,假使知道佛恩重大,而不去酬報,不特不夠資格做佛弟子,就連做個普通人亦不夠資格,因為世人很多能知恩報恩的。所以為佛弟子,應時刻不忘佛的恩德而思有以酬報。但應怎樣報答佛的恩德?這不是供養禮拜稱揚贊嘆,可報佛恩于萬一的。真正要報佛的恩德,“自非發廣大心,行菩薩道,建立佛法,救度眾生”不可。發廣大心,就是發菩提心;行菩薩道,就是本菩提心去實踐實行。凡是菩薩所應做的,都應切實的去做。而在菩薩道的過程中,最要做的兩大任務,無過于建立佛法與救度眾生。沒有佛法的地方,要竭力提倡佛法;有佛法的地方,要盡力護持佛法,是為建立佛法。佛法建立起來,就要救拔度脫眾生,使眾生離苦得樂,了生脫死。假定不發廣大心,就不會行菩薩道;不行菩薩道,自不會去建立佛法;不建立佛法,又怎能去度眾生?佛所最希望于我們的,就是怎樣將佛在三大阿僧?劫的長時間中,辛勤所證得的正法,得在世間不斷的流傳下去,使在生死苦海流轉的苦惱眾生,受到佛法的教化,走上解脫的大道。

文中的“自非”兩字,是反面詞,意即假定不是這樣,不說我們香花供養,不能報答佛的深恩,“縱使粉骨碎身”,亦不能報答佛恩于萬一,所以說“豈能酬答”?華嚴經說:“假使頂戴經塵劫,身為床座遍大千,若不說法度眾生,畢竟無能報佛恩”。在時間方面,頂戴佛陀是這樣的長久,在空間方面,為佛床座是這樣的普遍,就一般說,不能不說是報了佛的深恩,就佛法說,這不是真正的報佛恩,真正的報佛恩,唯有說法度生。不能宣說如來的正法,不能度化苦惱的眾生,不論你怎樣做,總歸是不能報佛恩的。因為唯有說法度生,才能契合如來的悲心與慈意。諸佛子們!你要報佛恩嗎?假定是要的話,請從說法度生做起,不要再做販賣如來家業的事了!“是為發菩提心第一因緣也”。

⑵念父母恩發菩提心

云何念父母恩?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十月三年,懷胎乳哺,推干去濕,咽苦吐甘,才得成人,指望紹繼門風,供承祭祀。

這是發菩提心的第二種因緣,就是念父母恩發菩提心。中國向來有句話說:“百善孝為先”。孝道,在我國固有文化中,是極受重視的一種德行??墒沁@一美德,自從民國以來,已被逐漸忽略。今日,正熱烈于復興中國固有文化工作。孝道,既為我國固有文化的美德之一,尤應值得積極提倡實行。今日我們如不將中國固有美德的孝道,予以保存及發揚光大的話,我國光輝燦爛的優美文化,真有被摧殘殆盡的一日,這實是值得國人警惕的。

說到這里,我們信佛而又稍知佛理的人,對于佛法的重視孝道,當然不會有所懷疑。但不信佛或不明佛理的人,或許會產生這樣的疑問:就是所謂孝道,只有儒家的學說特別提倡的,佛家哪有講孝?至于說到不孝,佛教教主釋迦牟尼,可謂是天地間第一不孝,因他違背父王而潛逃去出家修行。不特一般人有這樣的誤解,就是不少文人學士,亦有不明佛理的誤會。他們以儒家所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是孝之始也”。出家人剃度時,剃度須發;受戒時,燃燒香疤,這豈不是有違儒家所說的孝道?現我可以告訴以為佛家非孝的人士,佛法不但不違背孝道,且是真正徹底講孝的。古德說:“大孝釋迦尊,歷劫報親恩”。所以嚴格說來,儒家所講的孝與佛家所講的孝,有著天壤之別,怎么可說佛法不講孝道?佛法所說的孝道是超然的,非其他宗教或學說所說的孝道,得以相提并論。

然則應“云何”思“念父母”的深“恩”?省庵大師首引詩經爾雅篇的幾句話說:“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哀哀,是形容詞,形容為人子女的,假定真切思念父母對自己所付予的深恩重德,那在內心必會不期然的激起陣陣的哀傷之音。念父母恩,為什么會心生悲感?因為我的受生,完全是由父母,而父母生我的時候,那種辛酸勞瘁的情景,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得到的,所以說:“生我劬勞”。這只要我們仔細的想一想,想想這個身體是什么人生的,你就知道父母之恩,一時一刻都不可忘了。至這生命出生以后,我們這個身體是怎樣長大的?全虧什么人撫養的?你再仔細的想一想,就知道父母的恩德,一時一刻亦不可忘了。等到我們稍為長大,能夠知道東南西北,是由什么人的教訓指引的?你如仔細的想一想,就知道父母的恩德,一時一刻也不能忘了。古人把父母的恩德,比同天高地厚,真是一點不錯。所以做人應該知道孝順父母。人能孝順父母,就是天地間第一等好人;人能孝順父母,就是天地間第一等好事。由此可知孝順是怎樣的重要。

“十月三年,懷胎乳哺”:這兩句文,如拆開對照起來,就是“十月懷胎,三年乳哺”。這是重在母恩一方面講的。一個胚胎,在母胎中,逐漸完成一個新生命體,約須經過十個月的時間。在這期間內,所以能成新生命,是依靠母親胎內所供給的滋養料,以維持其生命在胎內成長的。其經過情形,猶如胎兒出胎后,須以飲食去維持他的生命,是一樣的道理。而胎兒在母體內,所受用的飲料,是母體的血液。不論母體本身的血液是否充足,但她必須以她的血液,分出一部分來供給胎兒,免使胎兒因缺乏滋養而胎死腹中。正因如此,所以一個懷孕的母親,不論在飲食上、行動上,都須小心翼翼的,以免影響胎兒的安全。由此不難想像一個孕婦的苦況為何如了。

到了十月懷胎期滿,胎兒出現到這世間,做母親的,又開始第二階段的辛勞。在佛法中說到胎、卵、濕、化的四生有情,講到與母體關系最密切,無過于胎生有情。而胎生的人類,依賴母體尤為顯著。其他胎生有情,如豬馬牛羊,離母體后不久,就能獨立生存,不需要完全依母親的照料。胎生的人類,不但在三年內,必須母乳的哺養,即使斷乳以后,仍不能脫離母親的照料和養育,直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長大成人。在三年的乳哺期間,母體所供給嬰兒的白色分泌液體——乳汁,實際是母體中的血液精華。當一個母親,將她的血液精華,分施給她的嬰兒,嬰兒得到充分的滋養,以致身體長得肥胖可愛時,做母親的看到,內心就感到無限的喜悅。

在這世界上,沒有一個做母親的,不希望自己的兒女,長得健康活潑,因而,也就沒有一個母親,對她的兒女會吝惜而不供給乳哺。不但如此,且不論在多么寒冷的季節,只要聽到嬰兒的饑餓啼哭,就毫不顧及本身的寒冷,立刻解衣乳哺。如發現嬰兒便溺,立即為嬰兒“推”換“干”的而取“去濕”的,不讓嬰兒感受潮濕之苦。一旦到嬰兒斷乳后,必須喂給固體食物時,又必先自嘗試辨味,如果苦味的,就自己咽了下去,如果是甘美的,就喂吐給嬰兒。所以說:“咽苦吐甘”。母愛的流露,到此可謂無微不至??傊趮雰旱倪@段期間,做母親的不知受了多少艱難勞苦,更不知擔了多少憂愁驚怕,請再想一想,父母的深恩重德,豈可一時或忘?

現在不妨再引一段論孝的文在這里:“凡人在初生之時,一刻也離不得父母;半載周歲,認得人的面目,在父母懷中便喜,若別人抱去便啼;自三四歲以至十四五歲,饑則向父母要食,寒則向父母要衣”。而做父母的,“若是見兒嬉笑,心里就有許多喜歡;見兒啼哭,心里就有許多煩惱。自己未曾吃飯,先怕兒子肚里饑餓;自己未曾穿衣,先怕兒子身上寒冷。時時防兒有病,事事要兒常安。已得長大成人,就代你延師教訓,不惜銀錢;定親婚娶,多費資財。期你興家治業,望你立志成人。若是兒子有些疾病,為父母的,不說幼弱難養,反怨自己調理失錯,就日夜焦心,急忙去合藥求醫,恨不得將身替代。你若出外遠行,為父母的,日常牽心掛意,夜常睡夢難安,就是早去遲來,還要倚門懸望??偠灾?,為父母的,一生一世,經營算計,哪一件不是為兒女的心腸?若教得像幾分人,父母便不勝歡喜;若教得不成人,便死不瞑目??蓱z父母的精神心血,都費在兒子身上。及至兒子年紀長大,要知父母日漸衰老,如此深恩,急圖報答,尚恐不及盡萬分之一。你們為子的,各人細細想一想,可不趁早孝順么”?接著又說:“人若不知父母的恩愛,但看自己撫養兒子,同此式樣;知道自己養活兒子的劬勞,便知道父母生長自己的恩愛;知道自己責成兒子的心腸,便知道父母指望自己的主意。常言道:‘養兒防老,積谷防饑’。父母受了千辛萬苦,也只指望兒子孝順,有個后望。我看今世的人,將父母生養你,教訓你,婚配你,卻似該當的,所以不能孝順。試看那烏鳥也曉得反哺,羔羊也知道跪乳,禽獸尚能報本,哪有為人不知孝順的理?人若不知道孝順,反不如禽獸了”!

做父母的對于兒女,不知經過多少年的苦心培育,然后兒女“才得”逐漸“成人”。待成人后,父母又必“指望”兒子,能夠“紹”隆“繼”承自家一貫的“門風”。舊時的我國,對家庭中歷代相傳的良好門風,是特別注重的。所以為父母的,不但希望第二代能繼承固有的門風,而且更指望門風因第二代的努力,愈益發揚光大。如果為子女的,敗壞自家的門風,做父母的認為是奇恥大辱。我們常聽父母責備子女說:你做什么都可以的,如違家規門風,是不容許的。可以想見繼承門風的重要。

為父母者,不但望子紹繼門風,亦復望子“供承祭祀”。供承,是約父母在世說的,祭祀,是約父母死后說的。所謂供承,就是供奉承歡之意。如說:“何為養父母的身?人家貧富貴賤,自有不同,各人隨自己的力量,各人盡自己的家私。父母饑,則進食;父母寒,則進衣。有一樣好飲食,就思想與父母吃;有一件好衣服,就思想與父母穿;有一處好房屋,就思想與父母?。挥幸话愫闷魑铮幸粋€好仆人,就思想與父母使用呼喚。冬夏晨昏,俱要誠心照管,凡事俱要小心恭敬,一意喜歡。逢時節以禮慶拜,遇生辰以禮祝賀??要奉得父母歡喜,就是盡心??其行住坐臥,俱要照管扶持。只要得父母安穩自在,快活過日,就是盡心??”。盡心供承,就是孝子。

所謂祭祀,就是祭典拜祀。祀是似的意思。儒家有句話說:“祭神如神在”,意即當你去祭神的時候,雖不能見到神是怎樣的,亦當好像神在你的面前一樣,不可稍有一點茍且。我們祭祀祖先,亦應存有“祭祖如祖在”的意念,態度必須恭敬嚴肅,不得草率怠慢隨便。真能做到這樣,祭祀不是沒有其意義的。說到這里,我得向諸位交代一句,就是為人子孫的,對已去世的父母或祖先,以祭祀來紀念追思,絕對是合情合理的事,然如世俗以燒錫箔、錢紙、紙衣、紙箱、紙房、紙汽車等,來供奉祖先,是絕對不合佛法的,是毫無一點意義的,更可說是荒謬的。這不但在民間是常見的事,就是一般不明佛理的佛徒,不明所以的亦照做一番,實在要不得,應革除這個陋習。

除了生前供承,死后祭祀,特別是父母在疾病中,“為人子者,須要加意調攝,小心扶持,請名醫用藥。病中煎制湯藥,進奉飲食,俱要自己親為,不可盡委奴婢,切不可生一個懈怠的心。只想你在幼小的時候,有了疾病,為父母的,不知為你調理了多少,你今日可有不盡心的理?試看當日漢文帝,母后有病,湯藥尚且親嘗呢。父母有病,萬一作污床褥,為子者,俱要勤勤洗換,切不可生一個厭惡的心。只想你在懷抱中,便溺糞污,為父母的,不知替你潔凈了多少,你今日可有嫌惡的理?試看當日?黔婁,為孱陵縣的縣官,因父親有病,尚且嘗糞憂心呢。這疾病調理,為人子者,俱要放在心上”。佛經說:“八福田中,看病福田,第一福田”,父母病怎可不照顧?

今我等既已出家,濫稱釋子,忝號沙門。甘旨不供,祭祀不給。生不能養其口體,死不能導其神靈。于世間則為大損,于出世又無實益,兩途既失,重罪難逃!

這段文,完全是針對出家僧眾說的。儒家說:“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一個標準的孝順兒女,應這樣如法實踐的?,F“今我等,既”然“已”經“出家”,且又“濫稱釋子”。釋子,是出家修行者的通稱,即凡為釋迦牟尼佛座下的弟子,都可稱為釋子。阿含經說:“四河入海,同一咸味;四姓出家,同稱釋子”。從佛出家的行者,不論你原來的種姓是什么,只要一進入佛法的僧團,就失去你原有的種姓,而以釋為姓氏了,所以稱為釋子。做了釋迦弟子的出家人,如能如法如律的修持,戒德莊嚴,行為端正,那就不失為是個安分守己的釋子;如在釋子的行列中,沒有好好的依法而行,只是濫竽充數的像個出家人,那就只好說為濫稱釋子,不夠資格稱為真正的釋子。因為真正的釋子,一定是要依法修行的。

再者,出家修道的行者,除了叫做釋子,亦還名為沙門。沙門,嚴格的說,不是容易稱的。如說:“勤修戒定慧,息滅貪嗔癡”,固是做沙門的所應該做的工夫;若如四十二章經說:“識心達本源,故號為沙門”,那更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得到的了。設若不能做到這點,是即“忝號沙門”,不是真正沙門。如所說的“污道沙門”或“壞道沙門”,當知就是這里說的忝號沙門,意即只是忝為沙門這么一個名號,實際是不夠資格叫做沙門的。真正稱為名符其實的沙門的,只有勝道沙門、示道沙門、命道沙門。初如稟佛出家,能滅煩惱而證勝道的出家人;次如斷惑證真,能宣示正法而使眾生入佛道的出家人;后如調伏煩惱,勤修諸有善法,能使智慧之命增長的出家人。這末說來,做個真正的沙門,實在是不簡單的。省庵大師看透當時一般出家人,既不能如法修行,又不能勤修三學,所以不客氣的說為濫稱釋子,忝號沙門。

假定不出家,在雙親面前,還可行世間的孝道,現既已出家,離開了家鄉,辭別了爹娘,在這情形下,當然是“甘旨不供,祭祀不給”了。父母在生的時候,不能以美味的飲食供養父母,是為甘旨不供。以行孝說:“飲食的事,為人子者,哪個不欲竭力珍饈,羅列甘旨?若是個富貴人家,何難措辦?若是家業淡泊的,便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要知古人說得好,菽水承歡,蓋為貧賤者言也。就是家常的菜蔬,只要咸淡得宜,生熟中節,不敢潦草,然后敬奉。略有好食先進父母,至于自己,粗糲俱不計較,要奉得父母歡喜,就是盡心。大約年老的人,脾胃自然虛薄,飲食難得消化,進的飲食,須要燉得熟的,軟爛的,香美的,方才有益。凡是生冷粘膩堅實難化之物,不可與食,新米新面傷脾之物,亦不可與食。頓數要頻,食不可過飽。這飲食調理,為人子者,俱要放在心上”。可是出了家的,雙親在世之日,不能甘旨是供,豈不是有違孝親之道?當然,如真正做個佛子,自然又當別論。至于父母去世以后,因為出家在外的關系,又不能祭祀以禮,同樣是失孝道的。換句話說:不論父母在世去世,都未能盡到為人子的責任,說來能不有愧于心?

進一步說,既不能供奉父母的佳肴美味,當然就無從滋養和維持父母的口體,所以說:“生不能養其口體”。舍離父母的出家人,當父母去世時,大都不能親視左右,自然也就不能引導父母的神靈向于善趣,所以說:“死不能導其神靈”。神靈,以世俗一般來說,是指的靈魂;以佛法的意義說,是指第八阿賴耶識。一個人死了,其第八阿賴耶識,就離開現實生命體,而另再去投胎受生。在這時候,如有一個真具道心而修行工夫不錯的兒子,從旁依照佛法為其助念,就可引導父母的第八識,再到人間來受生,或上生到天趣去,甚至令其往生西方。出家的兒子,如在佛法方面修持工夫不夠,那就不會有這樣的力量,可以引導父母的神識去到善趣。

為人子者,照理應該供給父母的甘旨,養其口體,使二老娛樂晚年;可是由于我們不能做到這點,站在父母的立場說,有個甘旨不供,口體不養的兒子,在養兒防老的期望下,豈不是個大損?所以說:“于世間則為大損”。

為人子者,照理應該給予父母的祭祀,導其神靈,使二老能生善處,或者能得到解脫;可是由于我們修持工夫的不夠,不能做到一子出家九祖超升的境界,對于父母可說毫無利益和受用,所以說:“于出世又無實益”。

“兩途既失,重罪難逃”,意即世間及出世間的兩條孝道,出家兒都已失去應盡的責任,其不孝的重罪,自然是難以逃避。由此可知,即使是出家的子女,對父母生養死葬的責任,還是不可推諉不管的。如在世間的孝道上,不能做到承歡膝下,侍養供奉,則在出世的孝道上,應當做到應盡的本份,如勸導父母信奉三寶,茹素持齋,離惡向善,使之逐漸走上佛法的正道。做一個出家人,對這點如也做不到,那就未免太差勁了。試仔細想一想:我們這個生命體,是由父母而來的,假定沒有這生命體,你以什么而得出家?不出家怎能用功辦道而獲解脫?由此推想,就可知道父母的恩德,的確是很深重的。父母的恩德既如此深重,為子女的,當然應該報答父母。一個真正的佛子,必然是孝敬父母的。若說我已辭親出家,父母不關我的事了,那就不夠資格稱為釋迦兒孫。

為佛子者,當以佛為榜樣,現在就來看看佛是怎樣報答現生父母的:釋尊成道不久,就回到迦毗羅衛的祖國,去為父王說法。父王聽了佛法,立刻就受度化,而證得了初果。到佛將要入涅槃時為了報答母后深恩,特去忉利天上,為母說法三月,使母亦得佛法的實益。最后,在凈飯王將去世時,雖說他已證得初果,但仍不免舐犢情深,極為思念他那已經成道的長子,希望佛陀能回去見他最后一面。在外度化的佛陀,因父王的思念深切,而亦心靈有所感通,于是佛就率領阿難、羅?羅、優波離等,趕回祖國去見凈飯大王的最后一面,使凈飯王滿足地含笑而逝。佛是人間的大覺者,雖沒有一般世俗之情,但仍不失為子之道。我們是什么人?豈可因出家而不報父母恩?

凈飯王駕崩后,佛與阿難等三尊者,都守護在凈飯王的靈前,直到出殯的那一天,阿難尊者以佛的堂弟身份,請求為其伯父扶棺;羅?羅尊者亦以凈飯王的長孫身份,要求為其祖父扶棺。佛陀,一方面對他兩人的請求予以婉拒,一方面又這樣的開示他們說:你們的這個孝行,確是非常可嘉的,亦為我所歡喜的。然而,為向末法時代兇惡殘暴藐視禮儀的眾生示范,今日必須由我親為父王扶棺,以免一般人們誤會,以為出家不問父母的事。結果,佛陀親扶其父的靈柩,步行直到火葬之處。佛為三界導師,四生慈父,父死尚且親扶靈柩,誰說佛教不講孝道?說佛教不講孝道的人,是對佛教沒有絲毫認識,不加考證而下的膚淺評言,實不值識者一笑。

我國唐朝時代,有位有名的大學者韓愈,就是極力主張辟佛的人。后來因故被貶到潮州去,在潮州認識了一位大顛和尚,談話之間,仍對佛教予以批評。大顛和尚問他:你對佛教究竟有那些不滿?韓愈回答說:我最不滿和反對佛教的原因,就是佛家不講孝道。做人不講孝道的怎么可以?大顛和尚聽他這么說,就又進一步的問道:你說佛家不講孝道,請問閣下在哪一部佛經中,看到佛陀對孝道不予重視的言說?韓愈被這一問楞住了,竟然不知如何作答。因他根本是個主張焚毀佛經的人,從來沒有去翻閱過經書。沒有閱讀佛經,當然無從了解佛經所說是什么了。韓愈經過大顛和尚這么當頭一棒,才如夢初醒的,知道自己從來所反對的佛教,是錯誤的,因而對佛教生起信念。

從這事實的說明,我們可以得到一個啟示:就是我人對某一宗教或某一學說,不感同意而欲以文字言說來評駁時,首當對這一宗教或學說,加以虛心的研討一番,然后針對他的某一種或多種問題予以駁斥,始能真正的破斥了它。像韓愈那種主觀而又盲目的態度,不但有失學者的風操,且在歷史的記載中,留下一個笑柄,對佛教固不會受到絲毫的損害,對自己學者的聲譽,卻是大大不利的。

以上是以佛陀的孝行為例,現在再以我國古時高僧的孝行為例:唐朝是我國禪宗鼎盛的時代,有位有名的黃檗禪師,在二十歲的時候出家,一別母親三十年,到五十歲都沒有回家探過老母,可是老母卻時刻的思念著愛子。由于久望不見子歸,不免經常老淚縱橫,以致哭得雙目失明。雖然她的眼睛瞎了,但想念兒子的一念心愿,并未因此稍減,仍然時刻想著,并且想出一個特別方法,以求達到一見其子的心愿。她的方法是:不論哪個出家人,到了她的村莊,只要她知道了,便一定請回家來供養,供養完畢,再汲取一盆水來,親為受供養的出家人洗腳。她之所以這樣做,因她兒子的左腳上,生有一顆大肉痣,她想藉此方法,查出來者是否是她的和尚兒子,如果摸到肉痣,就可知道來的這位出家人是自己的兒子。這樣經過數十年,從來沒有碰到兒子來受供養,難免使她感到有些失望,但她并不放棄這一心愿,當有出家人經過家門時,仍舊請回來供養,洗足如儀。這樣又經過一段時期,一天黃檗希運禪師,真的回到自己的家鄉,想學大禹治水般的過門而不入其家,可是他的老母不放過他,照例把她兒子和尚,請回家來接受供養,飯食畢,亦同樣的為他洗足。黃檗禪師知道母親的用意,竟很機警的把右足給母親洗了兩次,母親也就被兒子瞞了過去,不知他就是自己的兒子。而這老婦每次于失望之余,總向被供養的出家人殷殷懇切說:我有一個兒子出家做和尚,不知現在云游到什么地方,假如你這位師父能碰著他,務請代為轉達一聲,要他回來看我一次。這次遇到自己兒子,亦照樣的說一遍。真的兒子回答她說:哦!我知道你的兒子,現在山西的五臺山。這望子心切的老婦人,就再三的請托他,如再見到他,定要叫他回來一見。黃檗禪師唯唯諾諾的告別而去??墒?,當禪師在離家門不遠的半途上,突然碰到一個認識其面貌的村人,這個村人很興奮的立刻去奔告禪師的母親,問她重逢了數十年不見的兒子,為什么不把他多留住幾天?老婦人聽到這個村人的話,才恍然明白她剛才所供養的,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和尚兒子。這一急非同小可,不顧自己的眼瞎,立刻飛也似的追趕出去,禪師亦發覺母親從后追來,不但不停步以待母親,且還疾步的向前走去,當到達一條河邊時,其母因眼瞎不見而失足墮河,禪師見到母親墮河,就急忙的返身去救,可是老母已溺斃了。

人死不能復生,禪師只好為母親料理善后,且極悲痛的為眾說偈曰:“一子出家,九族生天,若不生天,諸佛妄言”!由這可以看出禪師是多么的充滿自信,即他確信他的母親,因他出家修道的力量,能于死后獲得生天的福報,不然就是諸佛妄言??墒钦l都知道,諸佛是不妄言的,因此他的母親,必定生天無疑。由此亦可知道,禪師不是個平凡的出家人,而是出家修道有所悟的人。這從后來他為母親舉行火葬所說偈語,更可得到證明。如說:“我母多年迷自性,如今華開菩提林,當年三會若相值,歸命大悲觀世音”。說完了這個偈語,兩岸觀禮的群眾,親見其母于火光中轉女成男,升到天上去了。其后他的母親又托夢對他說:當年好者沒有碰著你,如果碰著你,受你一粒米的供養,則我已經墮入地獄,哪里還有今日生天之事?說了,并向黃檗禮拜而去。當然,像這樣的行孝,一般以為不孝,殊不知這才是真正的大孝。

從佛與黃檗禪師行孝的兩個例子,足見佛教所講的孝道,非世俗孝道所可比擬。佛教所說孝道是徹底的,圓滿的,豈僅是晨昏定省養其口體而已。

再如一個出家人的俗家,假定家境清寒,雙親無人奉養,那你出家的兒子,亦不能對父母置之不顧,仍得負起奉養責任的。如我國清朝的玉琳國師,就曾接他母親到寺中去侍養的。他將檀那平時供養他私人的錢,分作五份:一份供佛,一份流通法寶,一份奉養其母,一份自己受用,一份與眾結緣。這是多么合于情理!所以出家佛子,同樣是孝敬父母、侍奉父母的。

彌沙塞部五分律中,明父母對子女的恩德,曾有這樣的話說:“若人百年之中右肩擔父,左肩擔母,極世珍奇,衣食供養,猶不能報須臾之恩。從今諸比丘,盡心盡壽,供養父母,若不供養,必得重罪”。不唯如此,在擔父擔母的時間內,設若父母大小便溺于肩上,亦不可生一念厭惡之心。如以世俗所說:“久病無孝子”來比觀,則佛教所說孝道的偉大,豈是一般宗教及學說所及?如大乘本生心地觀經說:“若復比丘,有人以父著左肩上,以母著右肩上,至千萬歲,衣被飲食,床座臥具,病瘦醫藥,即于肩上放屎尿,猶不能得報恩。比丘當知父母恩重??是故諸比丘當供養父母,常當孝順,不失時節”。又小乘增壹阿含經說:“善男子!于諸世間,何者最富?何者最貧?慈母在堂,名之為富;慈母不在,名之為貧。慈母在時,名為日中;慈母死時,名為日沒。慈母在時,名為月明;慈母亡時,名為暗夜。是故汝等勤加修習,孝養父母,若人供佛,福等無異,應當如是報父母恩”。

不過,佛又進一步的告誡我們,僅是這樣,還不能算作報答父母的深恩,要于父母在世時,未信三寶的令生信心;于諸戒行有所缺乏的,當和言相勸使守如來禁戒;于諸錢財慳貪不舍的,當設法勸之使其發心布施;于諸事理愚暗迷昧的,當設法勸之使其修學智慧;于念佛法門不生凈信的,當設法勸其念佛求生凈土。如能做到這點,堪稱標準的孝順子女。蓮池大師說:“人之于父母,服勞奉養以安之孝也;立身行道以顯之大孝也;勸以念佛法門,俾得往生凈土,大孝之大孝也”。是以真正的大孝,一定要使父母離苦得樂,不在外邊的擺布與體面。

生活在世界的人們,在慶幸安寧幸福之余,必須更要提倡孝道。唯有恢復固有美德的孝道,才是我國固有文化的真精神。如只口喊復興中國文化,而把孝道置在一旁,試問中國固有文化何在?當知孝德,過去固然是很重要,在紛亂如麻的今日,更顯出他的重要性。所以必須在家庭、在學校,灌輸兒童、少年、青年如何奉行忠、孝、仁、愛、信、義、和、平的各項美德,特別是怎樣孝順父母的美德,才是當前復興中國文化的唯一要務。如忽略了這點,所謂復興中國文化,就將毫無意義。

如是思惟:唯有百劫千生常行佛道,十方三世普度眾生,則不唯一生父母,生生父母,俱蒙拔濟;不唯一人父母,人人父母,盡可超升。是為發菩提心第二因緣也。

做一個出家人,想到“兩途既失,重罪難逃”,必會感到深自內疚,假定仍然無動于衷,那就如孟子所說:“人之異于禽獸者幾希”!不特沒有資格做個出家人,就是做個普通人亦不夠格。出家人要追償彌補父母對自己的恩德,唯有遵照釋迦如來所說的發菩提心去行,才能真正報答父母的恩德。經過“如是思惟”,覺得“唯有”于“百劫千生”中,不斷的“常”恒修“行佛道”,在行佛道的過程中,于“十方”的空間,“三世”的時間內,“普”遍的去“度”化一切“眾生”中,這么一來,“則不唯”報答了今之“一生父母”,即過去“生生”世世的“父母”,“俱”因我的發菩提心,修菩薩行的功德,而“蒙”超“拔”與“濟”度;同時“不唯”自己“一人”的“父母”,因我發心而得了生脫死的利益,即人類的所有“人人父母”,亦因我的發心而“盡可”以獲得“超升”。這里說的拔濟與超升,都不是指的世間利益,而是約了生死得解脫說的。蓮池大師曾說:“父母恩重,過于山邱,五鼎三牲未足酬,親得離塵垢,子道方成就”。這可說充分表露了佛家所講的孝道崇高。所以從佛出家,能發廣大道心,才能真正對父母有益,亦才能報答親恩于萬一。假定出家以后,終日奔走經懺,不特對父母毫無實益,就是對自己亦沒有意義。即此念父母恩,“是為發菩提心第二因緣也”。

⑶念師長恩發菩提心

云何念師長恩?父母雖能生育我身,若無世間師長,則不知禮義;若無出世師長,則不解佛法。不知禮義,則同于異類;不解佛法,則何異俗人?

這是發菩提心的第三種因緣,就是念師長恩發菩提心。師長的恩德,以佛法來說,僅次于父母。不錯,我們這個生命肉體,是由父母的辛勞撫養,然后才得逐漸長大成人的。可是,“父母雖能生育我身”,但當我們成長到學齡階段時,必須接受知識或技能的教育。而教育就得依賴師長的指導與灌輸,沒有師長的教導,是不可能得到知識與技能的。所以現在進一步的說到師長所有的恩德。

在今日,隨著潮流的演進,國家有強迫教育,使每個適齡兒童,都入國民學校就讀,進步的國家,中學亦是屬于義務教育。在過去的舊時代,國民教育程度的高低,端視其父母的如何培植。沒有一個為人父母的,不希望子女具有廣博的知識與特殊的技能,因為唯有這樣,才有美好的前途,才能光宗耀祖。因此,人生世間,良師的指引與教導,是就更加不能缺少。今日這個世界,可說是個知識競爭的時代,試看那諾貝爾獎金(NobelPrizes),沒有一個國家,不以其國民能得此獎金為榮,亦沒有一個科學家或文學家,不夙夜匪懈的勤懇努力,以求得這舉世矚目的獎金,為畢生的大榮幸。這也就證明了今日世界人類,對于學識的重視,是到達了怎樣的程度。

不論是教授學識,或者是傳授技能,統可稱為師長,但在這里特別側重教育而論。師者,我國有句老話,所謂傳道授業者是。站在佛法的立場說,師長是有兩類的:一是世間的師長,一是出世間師長。世間師長,是教導我人知諸禮義的,“若無世間師長”教育我們,“則”我們就成了個沒有學識修養、粗俗而“不知禮義”的人。出世師長,是開示我們了解佛法的,“若無出世師長”開示我們,“則”我們就“不”了“解佛法”是什么了。這是針對佛教徒說,特別是側重出家人說。出家人的師長亦有多種:如剃度時的剃度師、受戒時的說戒和尚、羯磨和尚、教授和尚等,還有依之修學佛法的依止師。雖有多種不同,但都能夠使我們對佛法有所了解的。

人之所以不同于異類,就在人有能力和智力,接受文明的教化。在文化的不斷熏陶中,而能知禮達義。做人如果“不知禮義”,老實不客氣的說,“則同于異類”是一樣的了,還有什么人的尊嚴可言?在禮記哀公問中,孔子曾這樣的論禮:“孔子曰:民之所由生,禮為大。非禮無以節事天地之神也;非禮無以辨君臣上下之位也;非禮無以別男女父子兄弟之親、婚姻疏數之變也”。世間的上下尊卑之分,可說完全是由禮來區別的。禮記仲尼燕居又這樣的說:“子曰:敬而不中禮,謂之野;恭而不中禮,謂之給;勇而不中禮,謂之逆”。論語泰伯佾篇亦說:“子曰:恭而無禮則勞,慎而無禮則葸,勇而無禮則亂,直而無禮則絞”。禮之于人的重要,于此已全透露出來。再以人禽之辨來說,更可看出禮的重要。“禮記曰:是故圣人作為禮以教人,使人以有禮,知自別于禽獸”。孟子又說:“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舜明于庶物,察于人倫,由仁義行,非行人義也”。做人一定要知禮與仁義,假定不知禮與仁義,則人倫道德毀滅,其與禽獸又有何異?即或其貌是人,其心已為禽獸,哪里還可稱之為人?“人倫道德,非禮無以使其增進親義序別信之關系;朝野社會,非禮莫由成其吉兇軍賓嘉之儀文,故定親疏,決嫌疑,辨同異以禮。經國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役嗣亦以禮。所謂禮者,天之經也,地之義也,國之干也,身之基也,政之輿也”。禮有這樣的重要,做人怎可不明禮?又怎能忽略禮?

知禮固然重要,明義亦極重要。易說卦傳第二章曰:“立人之道,曰仁與義”。仁與義是做人的根本,亦人倫的基礎,若無仁義,則不足以為人。孫明復詩說:“人亦天地一物爾,饑食渴飲無休時,若非道義充其腹,何異鳥獸安須眉”?可見做人,是不能沒有仁義的。論語憲問篇子路論成人說:“見利思義,見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為成人矣”。反過來說:“如果見利忘義,那就不成其為人了。因而君子,寧可舍生取義,不愿偷生忘義。所以楊氏說:“君子有舍生而取義者”,正是這一精神的表現。誰都知道,死是誰都不愿意的,生是誰都所要求的,可是為了正義,寧可犧牲自己的生命,決不做出違反正義的事情。什么是義?“義者事之宜”,這可說是義字較為正確的解釋。有人這樣說:“孟子謂集義可生浩然之氣;韓愈謂行而宜之之謂義;宋儒以為義者心之制,事之宜也。夫宇宙間事物,茍能以親親仁民為心,愛物生物為念,又能集其義發為浩然之氣,使應事接物,修己治人,無不各制其宜,則無往而不負仁抱義,人得其和,事得其序,自然仁至義盡而人道立矣”。義,有的時候,又與利對起來說??鬃釉鵀槲覀冞@樣分別:“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義利之辨,亦即君子與小人的分野。陸象山說:“學者于此,當辨其志。人之所喻,由其所習,所習由其所志。志乎義,則所習者必在于義,所習在義,斯喻于義矣。志乎利,則所習必在于利,所習在利,斯喻于利矣”。因而做人,應志乎義,不應志乎利,這是最要緊的。

比丘所以不同于俗人,就在比丘能本著求法的精神,在佛法的不斷熏陶中,而能了解佛法。做個出家人,如“不”了“解佛法”,老實不客氣的說:“則何”有“異”于一般“俗人”?亦即與世間一般俗漢又有什么不同?佛法是人類覺者所創說的,不但告訴我們怎樣做人,更使我們明因識果,本著因果律的法則,或向解脫道奔馳,或向菩提道邁進,而這都是我們出家人所應走的正確道路,但這要了解佛法,才不會走錯道兒。所以出家人,對世間一般知識不了解還可原諒,若對如來正法不了解則難以原諒。是以佛在世時,為僧團中比丘,特別制定幾年的強迫教育,就是你出了家,非得受佛化教育不可,免得不解佛法,而在佛法中東碰西撞,以致墮坑落塹。

今我等粗知禮義,略解佛法,袈裟被體,戒品沾身,此之重恩,從師長得。

省庵大師說:“今”日“我等”所以能夠“粗知禮義”,并且能夠“略解佛法”,還更能得“袈裟被體,戒品沾身”,不是偶然的。能將這些給我們的,是即對我們有大恩德?!按酥囟鳌?,從何而來?是“從師長”所“得”的。如粗知禮義,是從世間師長得來的;略解佛法等,是從出世間的師長得來的。

對于禮義粗知,是即表示我們知得還不怎樣精確,因為禮義是很煩瑣的,特別是關于禮,不作專門的研究,很難得到精確了知。世間不論什么,都離不了一個禮。諸如朝覲之禮、聘問之禮、喪祭之禮、鄉飲酒之禮、婚姻之禮等,你要弄得清清楚楚,真是談何容易?所以說為粗知。

對于佛法略解,是即表示我們了解得還不怎么詳盡。佛法深廣無涯,猶如大海一樣,不說大小乘的各宗派別,我們難以盡解,就是佛所說的教典,我們竭畢生之力,敢說亦研究不了。所謂精通三藏,談何容易?一經一論的學習,只能知法海中的一點一滴,所以說為略解。

袈裟是印度話,中國或譯為壞色衣,或譯為赤色衣,或譯為不正衣,是出家二眾所著的衣裳,通常亦稱為解脫服,有五衣、七衣、大衣的類別?!胺鹬票惹?、比丘尼應蓄三衣,不蓄余衣,是適應印度氣候的一種規定。三衣常不離身,睡的時候以之為被,起的時候以之為衣,死也不離。假定衣離于身,便名犯戒”。著此三衣,不但是出離世俗的表相,且其德堪為世間的福德,而接受信徒的供養,所以又稱為福田衣。一個人能得袈裟被體,不是容易的事,是有大善根的。但你怎么會有袈裟被體的?還不是由于授戒師所賜給的。假定沒有戒師為我們授戒,我們是不可著此袈裟的。所謂戒品沾身,是得戒的意思。不論受沙彌、沙彌尼戒,比丘、比丘尼戒,在你正當受戒時,必然得到個戒體,即此戒體在你生命內在,發生防非止惡的力量,使你保持所受的戒而不毀犯。但你怎么會得到戒體的?亦是由于授戒師所賜給的。假定沒有戒師為我們證明授戒,我們是不可能得戒體的。這么說來,出世師長所給予我們的恩德,豈不是深而且重?然則應怎樣的報答師恩?沒有別的辦法,唯有發菩提心,為什么?曰:

若求小果,僅能自利;今為大乘,普愿利人,則世出世間二種師長,俱蒙利益。是為發菩提心第三因緣也。

念報師長恩德,假“若求”證聲聞、緣覺的“小”乘圣“果”,即使你能達到目的,充其量不過得出三界,“僅能”得到“自利”而已,根本不能去利濟廣大群生,自然難以報答累生累世的師長恩德。“今為”發心趨求“大乘”,“普愿利”濟一切天“人”,所有無始以來一切眾生,無不在自己的悲愿中,予以普遍的攝化。如是,“則”多生多劫以來,所有“世出世間二種師長,俱”都“蒙”受你的救濟“利益”,而你對于兩種師長的恩德,也就由此真正的得到報答。所以為人弟子者,不求報師長恩不談,否則,就得發菩提心?!笆菫榘l菩提心第三因緣也”。

⑷念施主恩發菩提心

云何念施主恩?謂我等今者,日用所資,并非己有;三時粥飯,四季衣裳,疾病所須,身口所費,此皆出自他力,將為我用。

這是發菩提心的第四種因緣,就是念施主恩發菩提心。施主,印度稱為檀那,中國譯為信施,亦有稱做施主。有時華梵合舉,叫做檀信。念施主恩,顯然全是針對出家學佛二眾說的。以上所說報佛恩,通于學佛的四眾;報父母恩,不但通于四眾,即不信佛的人,亦應念父母恩的;報師長恩,除了非佛教徒,出家者,不但應報出世間師長的恩,即使世間師長的恩,亦同樣的應思念酬報。在家者,世間師長固應予以酬報,而出世師長更應思念酬報,因在家學佛的人,要想略為了解佛法的義理,亦是從出世間師長那里學習而得來的。至于這里說的念施主恩,那就專約出家二眾來說,因為唯有出家二眾,才須施主供養。

依據佛制,出家眾,不得蓄有私產,亦不得經商、不得務農、不得做工等等。遺教經一開頭,就告訴出家持戒者,有十一類事不應做:

一、不得販,二、不得賣,三、不得貿易,四、不得安置田宅,五、不得蓄養人民,六、不得蓄養奴婢,七、不得豢養畜生,八、不得種植一切,九、不得蓄聚財寶,十、當遠離市塵,十一、不得斬伐草木墾土掘地。這是屬于世俗一般的,還有類似外道邪術,藉以聚斂財物的五事,亦為出家者所不應做的:

一、不得合和湯藥,二、不得占相吉兇,三、不得仰觀星宿,四、不得推步盈虛,五、不得歷數算計。無論世間俗事,或者外道邪術,都是妨害修學正道的因緣,所以佛制比丘不得做一般人所做的生產事業,唯以清凈乞食以維持生活。

世俗各項謀生事業,比丘既然都不得做,維持日常生活的一切費用,當然有賴于在家信施的發心供養。因為佛陀所付予出家的唯一任務,就是怎樣住持如來正法,以利益世間眾生;而佛付予在家信眾的唯一任務,就是怎樣護持如來正法,以發心供養三寶。換句話說:出家眾重法施,在家眾重財施,是為僧俗二眾所負擔的任務不同。在家眾衛護出家眾的生活,使出家眾因生活安定而得安心辦道或弘化,在俗的施主,對出家僧眾,當然是有恩的,有恩須當報,所以省庵大師在此,特別勉勵僧人念施主恩。

出家學佛的行人,不論是重在自利,或者重在化他,而其生活不能不得到一合理解決,不然,自修或化他,就將不免有后顧之憂,而難以得到成就。天臺講修止觀,在具五緣中,就有“衣食具足”的一個重要助緣。因為衣食等的日常生活品,是助道的資糧,假定衣食不具,必然裸餒不安,怎能修行辦道?所謂“身安則道隆”。在修行的過程中,要得道心增進,道業隆盛,就必須身心安泰,否則終日為生計憂慮,不但不能增進道業,而且很可能的令人退心。自修者尚且須要衣食具足,弘法者當然更是不能缺少衣食的。所謂“falun未轉食輪先轉”,就是此意。因為一個弘法者,他所擔任的工作,是異常艱巨的,除了要將佛陀的教義,傳播給每一個眾生了知,使眾生從而歸信佛教,依法修行,同時他在弘法之余,還要繼續苦研教義,以便未了解的而得了解,已了解的再去弘布眾生。因此,弘法者的生活,更不能使之有所操心,如果還要憂慮日常生活,那他怎能到處弘揚佛法?又怎能還有多余時間去深究佛理?當更不能在他本人的修持上再下一些工夫。

所以一個出家學佛的行者,不論是自利化他,要能不憂于生活,必須有施主發心供養,因施主的發心供養,而成就出家人的道業,或度生的行愿,那施主對出家人的恩德,自然是很大的。但在這里必須要說明的,就是施主供養僧寶,決不可含有不純潔的心理,決不可附帶著什么副作用,才是真正有大功德的,假定不是這樣的話,縱然發心供養僧人,其功德也就微乎其微,甚至沒有功德。

放眼看看今日佛教圈中,以真摯懇切心來供養三寶的,固然不乏其人,而以不純潔及帶有副作用來供養三寶的,也不能說沒有。有人以護持三寶的美名,而實利用三寶以謀其名位,對這樣供養三寶的人,自不敢恭維。不過,一個真修實學的出家人,不會貪圖這樣的供養,而為人利用的,被信施利用的,老實不客氣說,多是些沒有真實德學的出家人,因為自己本身的才能短拙,又想在佛教中出人頭地爬上佛教的最高位子,于是就被別有用心的俗人乘虛而入,以致攪得佛教烏煙瘴氣,說來真是佛教的不幸。太虛大師在“居家士女學佛之程序”一文中,對在家學佛者,曾有這樣的批評:“比來之學佛者,或盲從他人以附和,自無心中之主;成好奇趨時以標榜,惟任妄情之所馳;或徒托佛以逃世;或更藉佛以沽譽”。

據說某地近來有個女居士,常以得道式的姿態,見到有人去她那里,她就裝著入定的模樣,說這人過去怎樣具有善根,說那人過去善根缺少等,說得像煞有介事,好似她有了宿命通或天眼通,能夠解決他人所不能解決的困難,可是她自己本身的困難,卻是一籌莫展的無法解決,所以具正知見的人,決不會相信她的鬼話,唯有愚蠢無智的人,才會相信她這一套。真正行正常道的佛法行者,絕對不作這些庸俗而怪誕鬼祟的事,因與正常道違悖的。施主發心供養僧寶,其恩德本是很大的,但不能有違正常道,否則就不是正法,設或還有其他的副作用,那就更加離開佛法太遠,當今這個時代,遠離佛法的人是很多的。

基于以上所說,我們可以明了,出家人應思念施主的恩德,是屬天經地義的事,亦是不容有所懷疑,而施主的供養僧寶,亦應純正無疵,站穩真正護持三寶的立場,絕對不可有絲毫的別有用心,或滲雜著任何的副作用,能夠這樣,住持正法的負住持正法的責任,護持正法的負護持正法的責任,今后佛教,就能發揚光大。否則,大家都走神奇怪誕的途徑,競向這一方面發展下去,就要把佛法變成天魔外道,哪里還能見到佛法樸實的本質?

現在我們要問:應當“云何念施主恩”?省庵大師謂:“我等今者,日用所資,并非己有”。我,省庵大師自稱;等,是指所有出家的同道。我們現今日常所用的一切資生之物,沒有一樣是以自己勞力換取來的,完全都是施主布施我們的。還有“三時粥飯,四季衣裳”,亦是施主供養得來的。三時兩字,有的本子,說為二時,是指早晨與中午的兩餐。早晨食粥,中午食飯,是為二時粥飯,所以不說晚餐,因佛制出家比丘,過午不食,所以每日只能兩餐?,F在所謂三時,是適應中國的風俗,佛教過午不食這條戒,未能在中國實行,所以不論叢林小廟,出家人都吃晚飯的。四季,是指春夏秋冬。我國四季的氣候,調和得非常勻平,所以人們所著的衣裳,也就有四季氣候的冷熱不同:即夏天有夏天的衣裳,冬天有冬天的衣裳,春秋有春秋的衣裳。衣裳兩字,略有分別:上服叫做衣,下裙叫做裳,所以古說:“上曰衣,下曰裳”。不管是上衣下裳,都是被身體的。亦即人所依以庇寒暑的。

除了日常生活所必須的衣食,還有“疾病所須”的醫藥,亦同樣是由施主所供給的。人生在世,血肉之軀,難免會被疾病所襲擊的,有了疾病,自然需以醫藥治療,小病小治,大病大治,沒有經濟,怎能做到?而出家人既不做工,又無任何積蓄,一旦病倒,沒有施主的發心,你的醫藥費用,請問從何而來?如上所說的四季衣裳,是身體上所有的費用,三時粥飯,是口頭上所有的費用,疾病所須的醫藥,通于身口兩方面所有的費用。衣服、飲食、臥具、湯藥四者,一切“身口所費”,沒有一樣是自己辛苦得來的,都由施主們的勤勞得來而供給我們所用的,所以說:“此皆出自他力,將為我用”。我們怎能不報施主之恩?怎能不依佛法如法奉行?

彼則竭力躬耕,尚難糊口;我則安坐受食,猶不稱心。

施主中,固有境況富裕的,供養一點,不致影響他的生計,但在這現實世間,往往有這樣的現象,就是越有錢的,越不肯布施供養,越是經濟困難的,越肯得發心供養。可是在謀生不易的時代之下,大多數施主本身,確是生活艱困的。下面所說的施主,都是約貧窮施主說。所以特別舉出貧窮施主來,是要從比較中,令我人生慚愧而報其恩。

先說農耕的施主:“彼”種田的農夫,終日“竭”盡心“力”,“躬”親下田“耕”種,或插秧,或施肥,或耘草,或犁田,或收割,披星戴月,風吹日曬,不知受了多少辛苦?等到有所收成時,除了花費在種子、人工、肥料、交租一切必要的開支,所剩下的,尚不足維持一家全年的溫飽,所以說:“尚難糊口”。這不是夸大其詞,從農村家庭中,可以明白看見的,反觀“我”們出家人,“安”然的“坐”在寺廟中,享“受”現成的飲“食”,有的時候,“猶”還感到“不”能“稱心”滿意,覺得這樣不可口,那樣不合胃,試問你究有什么福德要如此?特別是我國住在叢林的僧眾,“所謂十指不粘水,百事不操心,筷來伸手,飯來開口”,假定仍不稱心,真是罪過無邊。

彼則紡織不已,猶自艱難;我則安服有余,寧知愛惜?

次說紡織的施主,紡是紡紗,織是織布。在工業未發達的時代,在鄉村中,看到“彼”婦女們的“紡織不已”,亦即終日不停的工作,在她們“猶自”感覺衣著的“艱難”,往往衣不蔽體,或是補了又補,雖說如此,仍然想方設法的,留下一些衣料,供養出家僧眾,而“我”們不但能不付出任何勞力,以獲得施主們的衣物供養,“安”然’服”四季不同的衣裳,甚至還可能“有”多“余”的衣物,貯藏在衣篋中還未曾穿用,“寧知”衣物的可貴而加以“愛惜”?依佛制:出家人只許三衣一缽,如有多余的衣物,就屬“長物”,必須舉行“作凈”的儀式。就是在僧團中,表示施贈別僧,然后再由其僧,轉交給你保存。假定不經過這樣的儀式,那就是犯戒。佛法傳入我國,由于氣候關系,必須具有四季厚薄不同的衣裳,來適應四季冷暖不同的氣候。如果我們安享其成,而不知道愛惜,試問罪不罪過?

朱柏廬治家格言說:“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由這格言,可見一般生活的不易。做人,對于衣食,固應常常作這樣想;做出家人,更應常常作這樣想,不可有不稱心的想法,亦不可有不愛惜的心理。如以飲食言:佛要我們食時,必須心存五觀,于五觀中的第一觀,就是觀“計功多少,量彼來處”,可見佛是怎樣重視比丘們的珍惜衣食。

彼則蓽門蓬戶,擾攘終身;我則廣宇閑庭,優悠卒歲!

后說寒苦的施主:前面是約衣食說的,現在是約住處說的,合起來,衣、食、住為人生的三大問題。生存在這世間的人,不單有衣食維持生活就可以了,一定還要有其安身的住所,否則,仍然難以生存下去。從現實世間看,可以明白看出:有的是住高樓大廈,有的是住蓬門蓽戶,是有著很大差別的。如現在的很多都市,一面是高入云際的摩天大樓,一面是聊蔽風雨的木屋區,形成極為尖銳的對照。不僅一地如是,可說到處皆然。

門戶兩字,通常是聯在一起說的,如說注意門戶,或說門戶小心,還有門當戶對之說。其實,門與戶,是稍有不同的,即雙扇名門,單扇名戶。“彼”一般貧寒施主所住的屋宇,門是“蓽門”,戶是“蓬戶”。蓬與蓽,都是茅草,顯示其所有的門戶,都是用茅草做成的,不特沒有鐵門,亦復沒有板戶。門戶既是用的茅草,其屋當然亦是茅草蓋的。由此可以想見他們環境的窮困,已經到達了什么程度。他們住在簡陋的茅屋里,如果生活安定亦還可以,事實“擾攘”不安的忙碌“終身”,很少有時間休息。雖則如此,但他仍然縮衣節食的發心布施。

可是反觀“我”們出家人,住的是“廣”大屋“宇”,行的是寬敞“閑”靜的“庭”園,“優悠自得的“卒”度“歲”月,根本想不到蓽門蓬戶人家所住環境的惡劣。試看:不論佛教發展到什么地方,所有寺廟都是莊嚴堂皇的。可是我們要知道:佛教寺廟叫做道場,或者是作弘化的道場,或者是作修行的道場,不是讓我們住在里面享福的。一個佛教寺廟,如不做為弘化修道之所,那是有負施主們的樂施凈資。到了現代,一般大寺,固然成為營業的場所,終日敲敲打打的,做些死人的事情;一般小廟,亦已成為個人享樂的所在,與一般世俗的住家無異,有幾個在做弘化事業的?又有幾個是在真參實學的?看看木屋區,看看茅草房,我們能不感到慚愧!

以彼勞而供我逸,于心安乎?將他利而潤己身,于理順乎?

這是幾句極為感動人的通俗而又懇切的話,實在值得每個出家佛子,時刻記在心里加以玩味的。

請想想看:“以彼”農夫、織女、貧苦大眾們的終年卒歲的勤“勞”所得,“而”來“供”給“我”們過著安“逸”舒適的日子,你如不好好的用功辦道,弘法利生,清夜捫心自問:“于心安乎”?稍微有點血性良知的人,我想絕對會感到不安的,除非是麻木不仁的人。

再想想看:“將他”農夫、織女、貧苦大眾們所得的極其微薄的“利”益,從省吃儉用中,“而”來滋“潤”我們自“己”的“身”體,使我們不致受到饑餓凍餒之苦,你如不好好的藉假修真,說法度生,在道理上講起來是不是對的?所以說:“于理順乎”?稍為明理的人,亦知于理不順。既然如此,怎可優悠卒歲,臥尸終日?

佛教中有兩句話說:“五觀若存金易化,三心未了水難消”。五觀是:

一、計功多少量彼來處;

二、忖己德行全缺應供;

三、防心離過貪等為宗;

四、正事良藥為療形枯;

五、為成道業應受此食。三心是:

一、貪心;

二、嗔心;

三、癡心,即所謂三毒煩惱。所以出家比丘,接受了施主的供養,必須用功辦道,弘法利生,才能消受得了。否則,即使是一滴水,那不勞而獲的過失,亦是難以逃避得了的。且以吃飯來說:當正飲食之時,對于世間美味,應不貪嗜而常持著正念,固然是不可缺少的一個條件,同時還要“當愿眾生”,令得“禪悅為食,法喜充滿”。

自非悲智雙運,?;鄱溃葱耪炊?,眾生受賜,則粒米寸絲,酬償有分,惡報難逃。是為發菩提心第四因緣也。

是則應要怎樣來報施方之恩?這當然不是今天請施主吃一餐齋,明天向施主孝敬一點禮物,后天為施主做些什么事情,就算報答了施主之恩,真正施主是不需要這些的,所謂:“為法而來,非為食來”。因而真正報施主之恩,必須發菩提心,以法指導施主,使彼依法修行,而得身心解脫,“自非”——假定不是這樣的“悲智雙運,福慧二嚴”,亦即如果不是發菩薩心,行菩薩道,不特不能報施主的深恩,自己的罪過亦即難以逃脫。

悲智雙運,這是菩薩行者必修的兩大行門:悲以下化眾生為他的功用,智以上求佛道為他的特能。行者不發菩提心則已,發了菩提心的,必然要在上求下化的兩條道路上不斷前進。福慧二嚴,是證得佛果所有的二大莊嚴,亦即通常說的福德莊嚴,智慧莊嚴。而此福慧二嚴,實由悲智雙運來。謂因不斷的下化眾生,所以就積集無量的福德;因為不斷的上求佛道,所以就積集廣大的智慧。通常說:菩薩要廣修六度。六度中的布施、持戒、忍辱的修學,就是積集福德;最后禪定與智慧二度的修學,就是積集智慧;至于精進一度,通于福慧二嚴。謂修福德,固須精進不已;而修智慧,亦要精進不懈;沒有懶惰懈怠者,可以獲得?;鄱赖?。到了六度修學圓滿,就得完成福慧兩足,而為無上正覺的最高佛陀,所以佛被稱為?;蹆勺阕?。足,是圓滿的意思,即福德與智慧,都已得到圓滿。

悲智雙運,是約因地修學菩薩行說的;福慧二嚴,是約果位已得無上正覺說的。不論是在進行的因地中,運用悲智去度化眾生,或者到達最高的佛果位,完成?;鄣膬纱笄f嚴,都可使“檀信沾”染佛法的“恩”惠,亦可令一切“眾生受”到佛法的恩“賜”。

檀是檀那,即現在所說的施主;信是信心,即信仰佛法僧三寶。因為發菩提心的行者去度化眾生,施主為眾生之一,從佛法的聽聞中,深信因果,改惡向善,廣種福田,并且依據佛法的正道去行,或得人天的善果,或得二乘的解脫,或得無上的菩提,這就是施主從發菩提心的菩薩處,沾到恩澤的最大明證。不但檀信沾恩,亦令一般眾生,受到菩薩度化的恩賜。

出家比丘果能這樣,無論受人多少供養,不但沒有過失,而且有大功德。假定不是這樣,“則”雖接受施主一“粒米”,或受施主一“寸絲”,將來“酬償”宿債,都會“有”你“分”的,亦即惡果是逃不了的。古德說:“十方一粒米,大如須彌山;若還不了道,披毛戴角還”。所謂披毛戴角,就是做牛馬來還宿世業債。

關于這個,現在說個事實證明:過去有個出家人,是很有道心的,一心住茅蓬用功。住茅蓬修行,不能不生活,當時有母女二人,供養他的衣食,讓他安心辦道,不必下山募化。這個僧人在山中,雖一住即二十年,但始終未悟禪理,不免感到甚深慚愧,并且常常這樣想:我老是如此受人供養,工夫又不相應,將來怎樣報答人家?由于動了這個念頭,就想到處訪師學道,以期得明心地,一天將這意思告訴信徒,并向信徒辭行。信徒雖很懇切的挽留,并且表示愿終生供養,不必再到別個地方去。

出家人將自己的真意告訴信徒說:我不是不喜歡這個地方,而是因為未明心地,長期的受你們供養,這是難以消受得了的,不能不到諸方去參學,以求了脫生死大事。信徒見師心意是這樣的決定,當然不便再多請求,唯祈懇留再住數日,做一件衲衣送師御寒。

師見信徒這樣的懇切,也就接受她們的請求。母女利用這個短短的時間,在家里裁縫衲衣,一針一句阿彌陀佛圣號,做好了后,再包四錠馬蹄銀,送師在路上做路費。某日,母女二人,誠心誠意的送到師那里,師亦老實的將之接受下來,定于明日動身離去,晚上照樣精進坐禪。

到了半夜,有一青衣童子,手里拿著一旗,后面還有數人,隨之鼓吹而來,另外又有數人,扛一朵大蓮花,到達師的面前,該童子對師說:請你上這蓮臺。禪師聽說以后,心中暗暗在想:我是修禪定的,從未修過凈土,怎么會來接我往生西方?這不是事實,恐是魔來擾亂我的,于是就不理他。但那童子,仍一再的勸請,要師不必久延。師在這樣情況下,就拿了一把引磬,插在那蓮花臺中。時候一到,青衣童子就又率領來人鼓吹而去。

就在第二天的早上,其徒家中的母馬,竟然生下一把引磬,馬夫見了很以為怪,就去報告主人,母女走去一看,見該引磬,原是師物,不知什么原因,會走入馬腹中?不覺大為驚駭,立刻馳至師處,而師正要動身,問師曾失去什么東西?師說沒有少了什么。母女將引磬拿給師看,并說這是師父的東西,怎么會從馬腹中生出來?其師見到引磬,聽到這樣說話,同樣的駭得汗流浹背!乃作一首偈說:“一襲衲衣一張皮,四個元寶四個蹄;若非老僧定力足,幾與汝家作馬兒”。說完這偈,就將衣銀還給她們母女,而自己孑然一身去參訪了。

從這故事,可知出家比丘,若不如法修行,信施的確難消。不過,在末法時代的今日,真能潔身自愛的出家人,確實已不多見,多數是隨波逐流,甚至甘于鄙俗的。但站在護持正法的白衣立場說,是不應該訾議出家人的過失的,因這無益于佛教,且對佛教有不利的影響。

在佛教中流行著這兩句話:“錢歸山門,福歸施主”。出家人是不是如法的用功修行,這是出家人本身的事。做個有道的僧人,自有他的功德;做個無道的和尚,自有他的過失。發心供養的施主,只是依法不依人。人可能有不理想的地方,法是永恒不變的真理,照著法去做,總不會錯的。如布施貧窮有布施貧窮的功德,如供養三寶有供養三寶的功德,而且這個功德,唯屬自己所有,別人是得不到毫分的。所以做在家的佛弟子,應站穩自己本身立場,其他一切可以不管,以免招來謗僧罪過。在家學佛人固應如是,而出家學佛者,亦應體念佛陀出世的本懷,從發菩提心的悲智雙運中,以求報答施主成就我們修己化他的功德,“是為發菩提心”的“第四因緣也”。

⑸念眾生恩發菩提心

云何念眾生恩?謂我與眾生,從曠劫來,世世生生,互為父母,彼此有恩。今雖隔世昏迷,互不相識,以理推之,豈無報效?

這是發菩提心的第五種因緣,就是念眾生恩發菩提心。眾生這個名詞,在佛法中是常見的,為有情的異名。約它的意義說:眾緣和合而生,名為眾生。因吾人這個生命體,不是獨一體,而是結合體,所以是由種種條件之所組織成的?;蛘f數數不斷的趣生,名為眾生。因有情在這世間,不是一生結束就算完了,還有新的生命繼續而來。所謂生了又死,死了又生,生生不已的有著眾多的生,所以得名眾生。再就名字說:所謂眾生,是指眾多具有情識活動的生命而言。不但世間的六凡,叫做眾生,就是出世的四圣,亦名眾生。如智論說:“眾生無上者,佛是”。所以眾生這個名稱,是通于十法界的。分別而言:天上是著樂的眾生;修羅是嗔疑的眾生;三途是受苦的眾生;人間是苦樂參半的眾生;二乘是自了漢的眾生;菩薩是大道心的眾生;佛是無上眾生。

念諸佛恩,因佛是度脫我們出離苦海的;念父母恩,因二親是生育我們生命自體的;念師長恩,因師長是教授我們了解禮義的;念施主恩,因施主是供給我們衣食受用的。這些,誰都可以知道,應該要去報恩。惟報眾生之恩,很難令人理解,因不知其間究有什么恩德關系,而且在我國的儒道兩家,根本沒有觸及這個問題,講報眾生恩的唯我佛法。佛在經中所以常常提出報眾生恩的這一論題,因佛以天眼通親切的見到眾生間的關系密切,是從實驗得來的論說,不是隨便說說的,因此我人應重視報眾生恩。

然則應當“云何念眾生恩”?佛在經中告訴我們“謂”:“我與眾生,從曠劫來,世世生生,互為父母,彼此有恩”。事實的確如此。吾人從無始來,不息的輪轉在生死中,彼此互為父母子女,已經不計其數。今生是我子女的,過去極可能是我的父母;反過來說,現生是我父母的,宿世當然亦極可能為我的子女。所以佛說:“從無始以來至于今日,一切眾生曾為我父母,我亦曾為一切眾生父母”。由此推想,足可證知,生生世世,互為父母,互為子女,彼此都有恩德于對方的。所謂生生世世,依通常的解說:三十年叫做一世,一百年叫做一生,或一回生來一回死去,名為一生。

既然如此,為什么我們現在互不認識?當知這是由于彼此隔了一世或多生的關系。加之,我們認識的智慧之力,已不能到達那樣的程度,所以彼此相見不相識。不說隔世如此,即在現生當中,我們亦常見有這樣的事實:人或受到突然極度的驚懼,或在受到什么重力的打擊,或由高處仆跌而受到過度的震驚,致腦神經受到損傷,而失去了記憶力,對直接親屬或朋友,都已不再認識。像這樣的情形,可說是很多的。因此,我們可以知道,所謂隔世昏迷的道理,是很合于生理學上所說的義理,絕對不是無稽之談。

經說:“羅漢有隔陰之迷,菩薩有出胎之昏”。一個菩薩行者,死后轉生人間,尚且是昏昧的;一個證果羅漢,轉生應化人間,亦暫忘失過去。不過,他們與凡夫所不同的是:即一遇到機緣,略為予以點醒,立刻就可恢復記憶。我們凡夫,生而死,死而生,生生世世,改頭換面,自然互不認識。“今雖隔世昏迷”,彼此“互不相識”,但確曾經互相做過眷屬,彼此實在互有恩惠,論情度理,怎能沒有什么報效的表示?所以說:“以理推之,豈無報效”?果能想通或深信眾生之間,是有著親屬關系的存在,而你又能具有高度孝思的話,你必然會念累劫父母的深恩,要去報答眾生之恩。佛法的理論,超過各宗教各學說,重視念眾生恩,亦可說是主要原因之一。

今之披毛戴角,安知非昔為其子乎?今之蠕動?飛,安知不曾為我父乎?

在五趣中,不論哪趣,都有我們的父母,這從上說可以證明的?,F在且約畜生趣來加推論:披毛戴角,是指豬馬牛羊等類的畜生,亦即一般說的動物中的家畜。除此,還有其他的老虎、豹子、山羊等亦屬于此?!敖裰鹘恰闭吡?,我們不要把它看成與自己一點沒有關系,說不定就是某人過去的兒子或女兒,所以說:“安知非昔為其子乎”?這在因果輪回錄中,是有很多記載的,現在不去引說。蠕動,是沒有脊椎骨的動物;?飛,是昆蟲螻蟻之類。這些,看上去雖是微細的生物,你又怎知它們在過去生中,不曾做過我們的父母?所以說:“今之蠕動?飛,安知不曾為我父乎”?諸如此類的事情,在佛法因果律中,可謂舉不勝舉,我們稍一審思,能不有所凜然?

每見幼離父母,長而容貌都忘,何況宿世親緣,今則張王難記。

過去的父母子女,現在我們不認識,再舉現實的事例來說:如在現實中,就每“每”的“見”到有人于年“幼”時,“離”開自己的“父母”,到別個地方去,等到“長”大成人,再度回到家鄉,“而”彼此的“容貌,都”已淡“忘”,父母固不識兒女的容貌,兒女亦不識父母的容貌,因在長時期的別離中,雙方的生命肉體,都已有了顯著的變化,當然難以辨別其容貌了。中國有首詩說:“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可以作為這兩句的最好注腳。今生尚如此,“何況”是在“宿世”有過“親”屬之“緣”,到了現生,他是姓張姓王,抑或姓李姓趙,當然更加沒有辦法記得,所以說:“今則張王難記”。

彼其號呼于地獄之下,宛轉于餓鬼之中,苦痛誰知?饑虛安訴?

以上是約畜生道的眾生說,現在再約地獄與餓鬼的眾生說。過去生中的我們親緣眷屬,很可能的因造惡業,墮入地獄或餓鬼道中,受種種的痛苦。

以地獄說,地藏經的地獄名號品里,說有各種不同的地獄,通常說有八寒地獄、八熱地獄等。不論墮入哪個地獄,其痛苦都是不堪言狀的。這從經中所描寫的,可以明白的看到。在無間阿鼻二大地獄里面,還有一個叫喚地獄?!斑@地獄,是八熱地獄中的第四叫喚,第五大叫喚,獄卒捉了罪人,擲入大鑊中,用熱湯沸煮,又提到大?盤里,反復煎熬,所以痛得號哭叫喚”,甚至號啕大叫。我們宿世父母,現在于地獄中,因受不了煎熬沸煮,而在那兒號呼不已,他們的悲慘,他們的痛苦,在人間為其眷屬的我們,又有哪個知道?所以說:“彼其號呼于地獄之下,苦痛誰知”?

以餓鬼說,經中描寫餓鬼中的眾生,受諸饑餓之苦,亦是難以忍受得了的。因為餓鬼,往往于千百年間,不聞漿水之名的,其悲慘的苦況,也就可想而知。這不是說,世間沒有漿水及米飯等,而是由于他們的業障,沒有辦法可得到這些。譬如明明是很好的飲食,但在餓鬼看來,不是滾熱的火炭,就是極熱的鐵丸,再不然,就是為余手執矛劍的有情,守護該飲食令不得食,設若硬要強行去取,清泉池水,就又變成膿血令不能飲。所以餓鬼眾生,時感饑渴之苦。我們宿世父母,現在于餓鬼中,因受不了饑餓所逼,而在那兒輾轉反側,他們的悲慘,他們的痛苦,又能向我們人間哪個眷屬去哭訴,真可說是哭訴無門。所以說:彼其“宛轉于餓鬼之中,饑虛安訴”?

我雖不見不聞,彼必求拯求濟。非經不能陳此事,非佛不能道此言。彼邪見人,何足以知此?

“我”們苦惱凡夫,因為沒有得到天眼通及天耳通,所以不能見到或聽到地獄與餓鬼的苦況,可是,“雖不見不聞”這些實際情形,但不能否認有這樣的事實,而且更要相信“彼”在地獄餓鬼中的過去親屬,“必”然很迫切的要“求拯”拔與在“求”救“濟”,以使他們出離水深火熱的苦境。這些非我人所見所聞的事情,“非”佛“經不能陳”述“此事”,“非”具一切智的“佛”陀,亦絕對“不能道”出“此言”。陳述此事的經典,如阿含經、大日經、悲華經、地藏經等。經中所陳述的這些,都是佛陀親口所宣說的。佛之所以能夠說出地獄呼號,餓鬼宛轉,不是想當然的幻想出來的,而是以天眼通及宿命通親知親見的。親知親見說出來的話,難道還會假嗎?況且“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絕對不會欺騙我們的。所以我們應深信實有其事,不可稍存一念懷疑之心。

如所熟知的一個事實,就是目連尊者救度母親。目連當年以天眼通見到母親墮在餓鬼受苦,立刻就運用其所具有的神通之力,以飯供奉母親,希求救其饑餓。豈知當他母親接到手時,該飯卻變成了火炭,根本沒有辦法受用。尊者見這情形,心中很是難過,就來請佛救拔,佛開示尊者說:你母親罪業太重,不是你一人之力所能救得了的,必須仗藉眾僧之力,方能救拔你的母親。因而佛教有盂蘭盆法會救母之說。

經中另有一個事實說:過去有個餓鬼,忽然見到佛陀,就凄切的對佛訴苦說:佛呀!我現在饑渴得實難忍受得了,請佛慈悲救拔我的苦難。佛回答說:這里不是很多水嗎?你為什么不喝?鬼又答覆佛說:在你佛的眼中看來,這固然是清凈水,但在我的眼中看來,這并不是什么水,而是又臟又臭的膿血,要我怎能喝得下去?佛憐憫其苦,就運用神通,使其見水而飽飲一餐。他飽飲后,向佛辭謝。佛開示他說:你過去世慳貪成性,才墮到餓鬼中受苦,以后應當改過自新。餓鬼聽了佛的教誨,深知過去慳貪的錯誤,發愿痛切改悔。

“彼邪見人,何足以知此”?這是對不信因果的痛切批評。以佛法的因果律說,造了什么因,必得什么果,不容有絲毫假藉的??墒遣恍乓蚬男耙娙?,由于否定因果,當然就不知道依惑造業,依業受報,苦樂升沉,完全是隨善惡業力以轉移的。修善業,就得向上高升,而得快樂的果報;造惡業,就會向下沉墜,而得苦痛的果報。如是因果分明,哪里是彼邪見人所知道的?邪見人雖多,主要是指常見與斷見的兩種人。斷見人說:人們生存在這世間,就只有這么一世,一旦生命結束,是就永歸斷滅,所謂死了完了,或說人死如燈滅,根本沒有后世,后世尚不可得,哪里還有善惡果報?常見人說:人死就沒有了,這話是不對的,因為生命確是連續不斷的,不過,做人不要為生命結束害怕,因為人是生生世世做人的,這個生命結束了,可能會有更好的生命,來這世間做人。至于畜生,亦是累生累劫做畜生的,要想改換畜生的生命,而為人類的生命,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他們是這樣的看法,所以就不承認有善惡輪回的這事。不論是常見斷見,在佛法看來,都是屬于邪見。

邪見,以現在的話說,就是不正確的思想。佛陀住世時代,對于當時各種不同思想,都曾加以破斥,但破斥得最激烈而不予以絲毫留情的,無過邪見。因為邪見這個錯誤思想,如果誰接受它,誰就要受它毒害,而成為世間罪大惡極的人,必然攪得社會不安,人性盡失。因此,為佛子者,必要深信因果,不要中邪見毒,撥無因果。我常常說:你對一切都可存疑,唯對因果不可不信,因為這是世間的事實,絕對不可抹煞的。

是故菩薩觀于螻蟻,皆是過去父母,未來諸佛,常思利益,念報其恩。是為發菩提心第五因緣也。

由于如上種種分別,“是故”發菩提心的“菩薩”,在得世俗智后,以其智慧“觀于”世間的“螻蟻”,并不如常人一樣的,把它當作一般螻蟻看,認為它們“皆是”自己“過去”的“父母”,亦是“未來”將成正覺的“諸佛”。螻是螻蛄,是害稻、麥的蟲子;蟻是螞蟻,即通常所見的。這些微賤的生物,尚且視為過去父母,未來諸佛,其他各類眾生,自然更不用說。

或有以為:螻蟻視為過去父母,還猶可說,視為未來諸佛,難以信受。這是不對的。佛在經中一再告訴我們:“一切眾生,皆有佛性;凡有心者,皆得成佛”。怎么可以不信?當知現在雖是螻蟻,但并不會永做螻蟻,一旦這個螻蟻生命結束,轉過頭來做人,在人類中修學佛法,豈不就有成佛的可能?是以菩薩視螻蟻為未來諸佛,乃從佛性本同的這一觀點出發的,我們不可不信。

因此,我們如果傷害了螻蟻,就等于傷害了過去的父母,亦等于傷害了未來的諸佛。我們是具人性的人,你能忍心傷害自己的父母嗎?我們是奉佛的佛子,你能膽敢傷害未來的諸佛嗎?我深信誰都不忍和不敢的。如傷害父母或出佛身血,那是五逆重罪,要墮無間地獄受無量苦的。佛教這一觀點,當知全是基于同體大悲這一思想而來。正因如此,所以發菩提心的菩薩,常“常思”念如何“利益”一切眾生,常常思“念報其”給與我們的“恩”德。而利益眾生及報眾生恩,最好的方法,莫過于發菩提心,唯有發菩提心,才能真正報眾生恩,如不發菩提心,不能度化眾生出離苦輪,是不能究竟報恩的,念眾生恩發菩提心,“是為發菩提心”的“第五”種“因緣也”。

⑹念生死苦發菩提心

云何念生死苦?謂我與眾生,從曠劫來,常在生死,未得解脫。人間天上,此界他方,出沒萬端,升沉片刻。俄焉而天,俄焉而人,俄焉而地獄、畜生、餓鬼。

這是發菩提心的第六種因緣,就是念生死苦發菩提心。以上已經講過的五種發菩提心因緣,是側重在報恩方面,亦即由外在的影響而激發內在的菩提心生起;以下所要講的五種發菩提心因緣,是側重在本身方面,不過其中亦有與眾生發生連帶關系的。如念生死苦,自身的生死,固應深加思念,由自身的生死苦,推及到他人,以及一切眾生,無不在生死苦海中浮沉,因此,乃又想到如何度脫自己與一般苦惱眾生,出離生死大苦,于是菩提心就被激發起來。假定我們只念自身的生死苦,而對其他眾生所受的生死苦,漠不關心,甚至以為與自己毫不相干,自然就不會生起菩提心來,因為單為自己的生死而想出離,那只是發的厭離心,亦即八種相中的小發心。

大小乘都是由苦而發心,其中差別,專在但為自度,抑于自度之外,同時能觀法界眾生,與我同苦,不僅為個己求解脫,亦要拯拔一切眾生,同得解脫。如純為個己痛苦而求解脫,則所發的心,必然是厭離心。如從個己而念及眾生,那你將會感到:生死大苦,在我本身,雖還沒有得到解決,但流轉在生死海中的蕓蕓眾生,醉生夢死,渾渾噩噩,不但不覺悟到生死是苦,反以為世間是快樂的,不惜終生追求欲樂。這種將苦作樂,不能不說是顛倒。如是顛倒愚癡的眾生,我怎么能夠坐視不救?我不去感化他們又讓誰去感化?由是觸發起大菩提心來。所以,念生死苦,雖以個己為主體,但也含有一切眾生的意思。

然而,究應“云何念生死苦”?說到苦,佛經說有三苦、八苦、無量諸苦的差別。但在眾多的痛苦中,以生死為諸苦的大本。假定沒有生,哪來生命體?沒有生命體,在生滅演化中,苦又從什么地方來?一切痛苦,都根源于這個生命體,所以尋求諸苦的根源,就是生死。如把生死大苦的這棵樹,運用大力將之從根砍掉,徹底拔除,則一切枝末的痛苦,就可不解而自然除滅。

佛經描寫眾生的生苦,特別是在初出胎時,由于久處在溫暖的母胎中,習慣于胎內的溫度,一旦呱呱墮地,接觸到外面的冷空氣或堅硬的物體,那他幼嫩的皮膚所感受的痛苦,就如萬把鋼刀刺身一樣的難受。這種生苦,現在我們雖已忘失,但當時確曾吃過這樣苦頭,而且人人如此的,只要你出現到這世間來,誰也免不了這個苦的。

出生以后,經過童年、少年、壯年,最后進入老年,如不中途夭折,在數十年的人生旅程中,飽經憂患苦惱,甚至坎坷一生,而最終的結局,總不免于一死。當這生命體結束時,其所有的痛苦,雖是每個人所恐懼的,但每個人都必須接受的。老年人死時,固是很痛苦,而少壯的年齡,死時尤其痛苦。經說我人死時,猶如烏龜脫殼,或如剝活牛皮,加以吾人的生命體,是由四大組織成的,死時四大分張,真的如大山崩。由此,可以想象死苦為何如。

而且所謂生死,不是某個階段,一期結束就算,乃是生而死,死而生的一直在生死漩渦中流轉不息,如以佛眼看來,真是實堪憐憫??墒敲悦帘娚?,不但善忘過去生死大苦,且把生死當成家常便飯,習以為常,不自覺其苦。

我佛如來,不論在大小乘的任何經典中,都殷切的開示我們,應痛念生死之苦,必須去求得解脫。但世間的人,能有幾個會體認到這個道理?絕大多數的人,不但對生死大苦不能體認,即由生死帶來枝末之苦,亦沒有誰能體認到它的來源。

大乘經中所說發菩提心的教言是很多的。省庵大師在本文中,雖亦開示發菩提心的十種因緣,但通常說發菩提心,主要有兩種因緣:就是念生死苦發菩提心與觀佛法衰發菩提心。后者,在下講到第十令正法久住因緣會講到,現在先講念生死苦發菩提心的因緣。

“謂我”的我,站在省庵大師的立場,是即代表他自己,站在我們各自的立場,是即代表我們每個人。除了我們之外,“與”我們相對的,不論是人類、畜類以及其他種類的一切有情,都包括在“眾生”之類。“從曠劫來”,可以說為久遠劫來,亦可說為無始以來。如懺悔文說:“從于無始,以至今日”,在這漫長的時間里,我們與一切眾生,生而又死,死而又生的生生不已,形成了一個生命長流,“常在生死”中受諸痛苦包圍,而“未”能夠“得”到“解脫”。解脫是對系縛說的。在生死苦海中流轉不息的眾生,所以不能得到解脫,原因在于兩條無形的繩索,把我們系縛得緊緊的,使我們在生死牢獄中動彈不得,那就是無明與貪愛。這兩條無形而堅固的繩索,不是世間任何鋒利的鋼刀所能割斷的,只有運用吾人所有的智慧刀,能把它割除。

因此,我們每個修學佛法的行人,必須不斷的修習智慧。在座諸位也許常聽人強調:戒與定,在佛法修持上的重要性。不錯,戒定的確是很重要的,一個佛法行者,不持戒不修定,還成什么樣子?但據佛經所示,敢向諸位斷言,戒定不能割斷系縛生死的繩索,能夠割斷系縛生死繩索的,唯有清凈的無漏智慧。佛法行者,如一味的重視戒定而忽略智慧的修習,那所收到的成效,充其量不過是享受人天福樂而已,要想了生脫死,是決不可能的。可是學佛,無非是為解決生死大事,因而非修學智慧不可。

我們從無始以來,所以一直沉淪生死苦海,原因就在還未將我們本具智慧開發出來,以致無法沖破生死的網羅。再進一步說:我們學佛的目的,除了解決個己的生死大事,還希望度脫眾生而達到成佛的目的。既然如此,就得精進勇猛的修學智慧,以期完成學佛的最高目的。不然,不但成佛的希望會落空,而了生死亦不可能。

輪轉在生死中的眾生,未必固定的生于人間,而是隨著善惡業力的差別,或在“人間天上”,或在“此界他方”,是沒有一定的。天人等五趣,是約豎貫說的;此界與他方,是約橫遍說的。

此界,是指我們現在所居住的世界;他方,是指此界以外的他方世界。據佛經說:像我們所居的這樣世界,有無量無邊那么的多。這句話,在過去,特別是在天文學未發明前,是難以令人置信的。自從天文學家在天文方面的觀察上,發現有無量無數的恒星后,已證明佛經所說的真實不虛。

在這段文中所說的此界他方,是表示我們與眾生,并非永遠局限在此娑婆世界流轉不息,由于業力的牽引,亦可能流轉到他方世界去的。尤其是地獄眾生,經說:當這世界從壞劫進入空劫時,地獄就隨世界的毀滅而毀滅,在地獄將毀滅而未毀滅時,于地獄受諸苦報的眾生,如他們的罪報尚未受盡的話,則這批未受盡而應受盡苦報的地獄眾生,就隨著他們的各自業力,而被牽引到他方世界的地獄去,繼續去受他們所未受盡的苦報,直至這一世界經過空劫而又入于成劫時,這群地獄眾生,又從他方世界的地獄,遷回原居世界的地獄來,所以說此界他方。地藏經觀眾生業緣品說:“動經億劫,求出無期。此界壞時,寄生他界,他界次壞,轉寄他方,他方壞時,輾轉相寄,此界成后,還復而來”。

眾生既是不絕的往來天上人間,此界他方,當然就“出沒萬端”,而有無量生死,所謂頭出頭沒,真是頻繁得很。于中,或上“升”人天的善趣,或“沉”墮三途的惡趣,并不需要經過很久的時間,而是非常迅速的,只不過“片刻”而已。所以接著說:“俄焉而天,俄焉而人,俄焉而地獄、畜生、餓鬼”。俄焉,是忽然義,亦即形容時間的短暫。說明白點,就是忽而生天,忽而為人,忽而又墮入地獄,或者去做畜生,或者去當餓鬼,輪轉在五趣中,沒有辦法久停,所以說為俄焉。古德說:“鉆馬腹,入驢胎,剛從帝釋殿前過,又向閻君鍋里來”,正是這幾句話的最好寫照。生死事大,無常迅速,亦是這幾句話的最好明證。是以在這世間,生死確是一大問題。

黑門朝出而暮還,鐵窟暫離而又入。登刀山也,則舉體無完膚;攀劍樹也,則方寸皆割裂。熱鐵不除饑,吞之則肝腸盡爛,烊銅難療渴,飲之則骨肉都糜。利鋸解之,則斷而復續;巧風吹之,則死已還生。

此下明地獄苦:黑門與鐵窟,都是指的地獄。地獄,在我們所居地球的下端,是昏黑而無光的,所以稱為“黑門”。“朝出而暮還”,是形容作惡眾生,剛剛出離地獄不久,又因造諸惡業,而復墮入地獄受苦。佛說:“得人身者如爪上塵,失人身者如大地土”。眾生在這世間,要想上升善趣,確是很難的,其機會之少,如指爪上的一點灰塵;但要墮入惡趣,卻是非常容易,其機會之多,如大地之土一樣。“一失人身,萬劫不復”,細想起來,多么可怕!“鐵窟”,是指鐵圍山內的地獄。地藏經說:“圣女問曰:我聞鐵圍之內,地獄在中,是事實否?無毒答曰:實有地獄”。在這鐵圍山內的地獄,好似鐵的窟穴一樣,所以稱為鐵窟?!皶弘x而又入”,與朝出而暮還,其義是一樣的。從現實人間看,常有一些慣賊,因犯偷竊罪而鋃鐺入獄,等到刑滿而獲出獄,應改過重新做人,從此洗手不干才對,可是由于賊性難改,出獄以后一犯再犯,失手再度關入牢獄,其出入于牢獄,飽嘗鐵窗風味,似乎不知厭患。這正如作惡業的眾生,惡性難改,雖受盡苦報,卻不知悔悟,作惡如故,復入地獄受苦。誠如地藏經觀眾生業緣品所說:“如魚游網,將是長流,脫或暫出,復又遭網”,這是多么可怖的一幅畫面!

地獄,有各種形式的不同,以懲罰造不同惡業的地獄眾生。在地藏經及其他經中,對于地獄的描寫,是很詳盡的。如有地獄,叫做刀山,或名飛刀,亦名刀輪。地獄眾生,由于業力所感,當刀山顯現在罪人面前,其所見的,不是刀山而是自己一向所喜愛游玩的青山,或是其他能引起自己所喜歡攀登上去的東西,于是興高采烈的向這刀山走去,可是等他“登”上以后,立刻就變成了可怖的“刀山”,而且由于罪人的業力所感,刀山上的刀頭尖端,會隨罪人的上攀或下爬,而改變刀頭或上或下的方向。這樣,罪人在刀山上,受尖刀的剮割,自然是“舉體無完膚”了。或說四面都是刀山,空中有八百萬億極大的刀輪,旋轉落下,如雨點般的密接,一著罪人的肉體,立即首足分離,肌肉狼藉,哪里還有纖毫的完膚。

劍樹,是地獄的另一相,罪人亦因罪業的招感,其初所見的,根本不是劍樹,而是好吃的果樹,或是其他什么能引起罪人喜愛的樹,因此,罪人就欣然的“攀”上“劍樹”,可是等到攀上以后,豈知不是什么果樹,而變成了可以致人死命的劍樹,于是罪人的生命肉體,立刻就“方寸皆”被“割裂”。方寸,是顯示極小的部份,亦即表示沒有微塵許不被割裂開來。由此,我們可以想像,在地獄的刀山劍樹中受苦的眾生,那副血肉模糊的慘狀為如何!

又有鐵丸地獄,其丸都是熱得滾熱的,不用說,如是“熱鐵”之丸,根本“不”能“除饑”,可是地獄中的罪苦眾生,看到鐵丸,好似人間可以充饑的肉丸或菜丸,于是立刻取來吞入口中,即或有時自己不知道吞此鐵丸,當你有時感到饑餓,獄卒就用鐵箝箝開你的口,將灼紅的滾熱的鐵丸,拋入你的口中,使唇、舌、腭依次焦爛,經過小腸,向下而出,鐵丸還是紅的,肝腸當然也都糜爛,所以說:“吞之則肝腸盡爛”。

又有烊銅地獄,烊是溶化的意思,銅放到高度烈火中去燃燒,就溶化為銅汁,而變成了液體,不用說,如是“烊銅”,是“難”以“療渴”的,但是地獄中的罪苦眾生,看到烊銅,以為是什么上好飲料,于是立刻取入口中,期能以之療渴,哪知飲入口中,不但不能療渴,而且使得骨肉,因抵不住火燙的銅液而都糜爛。即或有時自己不知道飲此烊銅,當你有時感到口渴,獄卒會用鐵箝箝開你的口,將溶化了的銅汁,灌入你的口中,使你的唇、舌、腸、胃、小腸及至骨肉,依次熱得糜爛不堪,所以說:“飲之則骨肉都糜”!

在地獄里受苦報的眾生,另外還有一種罪報,即由獄卒以犀利鋸子,把罪人的身體,予以鋸斷支解,受種種的痛苦,而且鋸斷以后,問題并未解決,因業力的推動,而又重復的接續起來,又得勞煩獄卒再來鋸斷,所以說:“利鋸解之,則斷而復續”。被利鋸鋸斷的生命體,當然已告生命結束,可是由于巧風,亦即所謂業風一吹,使得罪人死了又活過來,再行重復受罪,所以說:“巧風吹之,則死已還生”。可見眾生一入地獄,就萬死千生的受苦無盡。如經中說:“一日一夜,萬死萬生,求一念間,暫住不得”。諸位請想想,這是怎樣一種境界?

猛火城中,忍聽叫嗥之慘;煎熬盤里,但聞苦痛之聲。

這是形容八熱地獄的苦痛。“地獄在地下,即地球中心,地心確是火熱的”。“地獄為各宗教所共同承認的,佛經說主要是八熱地獄,基督教也說地獄中是火”。在地獄中,有名猛火地獄,或名流火地獄,于中遍處火燒,罪人被圍困在這“猛火城中”,受到烈火燃燒身體,要想逃出這猛火城,但又絕對沒有出路,因而城中猛火,燒彼罪苦有情,使他沒有別的辦法,唯有發出受苦的叫號之聲,乃知彼猛火中,尚有有情存在,且其叫嗥之聲,真已到了聲嘶力竭,令人慘不忍聞地步。所以說“忍聽叫嗥之慘”,如真聽到他們凄慘叫號,絕對不忍聽聞!

八熱地獄中,有燒熱地獄和極燒熱地獄,或將罪苦有情,置于極熱燒燃多瑜繕那的大鐵?上,猶如炙魚那樣的煎熬罪人,或將罪苦有情,倒擲于熾然灰水滿鐵鑊中而煎煮之,上下漂轉,涌沸而行,待皮肉血皆銷爛已,唯留骨瑣存在之時,尋復從鐵鑊中漉出,置鐵地上,令其皮肉血脈復生,還置鑊中煎煮,這樣的處置罪人,罪人發出的苦痛呻吟之聲,可以想像是怎樣的情況?所以說:“煎熬盤里,但聞苦痛之聲?!比缛碎g以活生生的魚蝦之類,放在烈火的鍋盤上煎熬,其痛苦的情形是一樣的。

冰凍始凝,則狀似青蓮蕊結;血肉既裂,則身如紅藕華開。

這是形容八寒地獄的苦痛。

一、?部陀,譯為皰。

二、尼拉部陀,譯為皰裂。此二是從寒冷逼身,以致有皰及皰裂得名。

三、阿吒吒。

四、阿波波。

五、阿喉。此三都是聲音,即從寒冷所發出的苦痛聲音而立名的。

六、?缽羅,譯為青蓮。

七、缽頭摩,譯為紅蓮。

八、摩訶缽頭摩,譯為大紅蓮。此三是從寒冷的逼迫,而使身色變成如青蓮等?!氨鶅觥眲倓傞_“始凝”結,“則”其罪人的形“狀”,就好“似青蓮蕊結”一樣。據經說:罪人的皮肉裂如青蓮,是因遭遇大風的逼迫,令到膚色變為青瘀,而裂成五破或六破。在寒冰地獄中,“血肉既”然凍得“裂”開,“則”其罪人的“身”體,就“如紅藕華開”一樣。據經說:罪人的皮肉裂如紅蓮,是即顯示罪人的皮膚,由青轉紅,裂為十分,或復更多。設若裂如大紅蓮華,是即顯示罪人的皮膚,轉為極紅,破為百數,或復多于彼數。諸位請想一想,八寒地獄又是怎樣一種苦況!

一夜死生,地下每經萬遍;一朝苦痛,人間已過百年。

在經論中,說到人間與天上的時間,是有很大差別的。人間天上地獄的時間,更是絕對不同。首先要知道的,地獄有情的壽命極長,不但長過我們人間,亦復長過欲界六天。如人間五十年,為四天王天的一晝夜,彼天壽命有五百歲?,F來簡單的計算一下:彼天一晝夜是人間五十年,十晝夜就是人間五百年,一個月就相等于人間一千五百年,一年總共是人間一萬八千年。彼天五百歲,如以人類的年月計算,那就等于人類九百萬年,再向上去,忉利天的一晝夜,等于人間的一百年,而其天人壽命計一千歲。如以人類的年月計算,則等于人類一千八百萬年。再往上推,到欲界第六他化自在天,壽高一萬六千歲。如以人類的年月計算,則等于人類二億八千八百萬年。

然而人天與地獄的時間又是怎樣?俱舍論告訴我們:人間九百萬年,亦即四天王天的五百歲,為等活地獄的一晝夜。因為如此,所以說:“一夜死生,地下每經萬遍;一朝苦痛,人間已過百年?!币嗉瓷厦嬲f的:“出沒萬端,升沉片刻”。而等活地獄有情的壽命,有五百歲。如依年月計算起來,確是人間驚人的數字。所以經說:“一失人身,萬劫不復”,這實在值得我人深長思的!

以上都是描寫地獄之內的慘況,而且是佛金口所宣說的。所謂:“非經不能陳其事,非佛不能道此言”。省庵大師為了警惕學佛行人,特根據佛經而略為我們指出。世人如稍明因果,特別是我們佛弟子,別的不信尚可,而對如來所說地獄苦痛的實情,應予深信而不應置疑的。因如前說:“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佛的目的是為憐愍我們,不是以此來嚇唬我們,所以我們應堅定的信受,不可大意的墮入地獄。

頻煩獄卒疲勞,誰信閻翁教誡?受時知苦,雖悔恨以何追;脫已還忘,其作業也如故。

地獄中有獄卒,猶如人間牢獄有獄卒一樣。地獄中的罪苦眾生,是受獄卒管束,并受獄卒施刑。所謂地獄中的獄卒,就是通常說的牛頭馬面之類。是否真有這類形相的獄卒?依唯識學說:這是地獄有情本身業力所感招的,亦即罪苦有情的業識所變現的,根本沒有什么真正的獄卒。假如有人認為真有這些獄卒,那么,地獄是純苦無樂的,去到地獄里的眾生,必然要受諸苦痛。如是,地獄里的獄卒,是否也同樣受苦?獄卒本是驅使罪人受苦的,如果獄卒本身亦要受苦,則本身受苦已感不堪,哪還有力量令諸罪人受苦?設若獄卒本身不需受苦,那他們又是以什么業力而墮入地獄,去當這份差使?如是輾轉推尋,證知獄卒不是實有的。但在小乘大眾部及正量部的學者,不承認獄卒是假有的,而認為是實有的有情。這在唯識二十論中,有詳細的論爭,現在姑且不去談它。

以獄卒驅使罪人受苦來說,它亦運用各種施罪的器具:或用燒熱的鐵杵和鐵臼,碓舂罪人的身體,或把罪人用磨來磨,用鋸來鋸,用鑿來鑿,或將罪人拋入大鑊里用湯煮,或用燒紅的鐵網纏絡罪人的身體等。是以一夜死生每經萬遍的地獄受苦眾生,真的常常麻煩獄卒,且使獄卒感到疲勞不已,所以說:“頻煩獄卒”施刑的“疲勞”。

閻翁,就是大家所熟知的閻羅王,閻羅王常派遣使者,來這人間巡察人群的善惡,將之一一記錄在功過簿上,死后到閻羅王前,按他的功過予以處罰,既不循從人情,亦復無法抵賴。因在閻羅王的立場,本不希望眾生作惡,而愿一切人類行善,所以閻王對于世人,常常進行多方教誡。如人到老邁時,或牙齒脫落,或白發斑斑,或眼花繚亂,或腰彎背駝,是即閻君來催請你的訊號,亦即告訴你為日無多,應如何的“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免得將來按罪施刑,可是那個肯真相信?所以說:“誰信閻翁教誡”。站在佛弟子的立場,更應好好的有番修持的工夫。

俗說:“病后方知身是苦,閑時多為別人忙”。又說:“眼見他人死,我心熱如火,不是熱他人,看看輪到我”。自己病也罷,他人死也罷,這都是閻君以現實從旁來告誡我們??墒怯廾帘娚?,在生不知這些,造作種種罪惡,等到墮入地獄去“受”苦“時”,才“知”道其“苦”不是好受的。雖悔恨當時不該作惡,但為時已遲,所以說:“雖悔恨以何追”?等到苦報受盡而“脫”離地獄轉生到人間“已”后,“還”復“忘”了在地獄受苦時的慘狀,依然如過去那樣的作種種惡業,所以說:“其作業也如故”。地藏經利益存亡品說:“我觀是閻浮眾生,舉心動念,無非是罪,脫獲是利,多退初心,若遇惡緣,念念增益”。閻羅王眾贊嘆品又說:“然諸眾生,脫獲罪報,未久之間,又墮惡道”。復說:“自是閻浮眾生,結惡習重,旋出旋入”。正因眾生旋出惡道而又旋入惡道,所以勞苦了地藏菩薩,經過久遠的劫數,專做救度這些眾生的事業。

鞭驢出血,誰知吾母之悲?牽豕就屠,焉識乃翁之痛?食其子而不知,文王尚爾;啖其親而未識,凡類皆然。

以上是說的地獄苦,以下來顯畜生的苦,亦即證明佛法說的輪回真實不虛,更示因果報應的絲毫不爽。所以這段文所說的畜生苦,同樣是值得吾人警惕的。

“鞭驢出血,誰知吾母之悲”,這是說明因果報應的一個事實。在以前,我國北方的鄉村,鄉民常以驢子背負什物到市場去賣。驢子的行動如果稍為走得緩慢一點,主人就嫌其行走不夠迅速,而以鞭子在后抽打,使其行動加速,有時將驢子鞭撻得出血。以因果律的觀點說,被鞭撻的驢子,誰能知它不是趕驢主人過去生中的母親?關于這,現在不妨說個事實:在我國南京金耕縣,有個養驢的人家,主婦生下一個兒子,剛滿三歲,母即去世??墒沁@個母親,生平沒有做過什么善事,所以死后就墮入畜道為驢,且即生到她原來的家中。經過十六年的時間,一日其子令驢負糧食返家,由于驢已衰老,行走極為緩慢,其子不大高興,立刻予以鞭撻,直至皮破出血,驢望其子悲哭不已,可是其子不知驢就是他自己的母親,并不因為驢的悲哭而稍加憐惜!但到這天晚上,驢以神魂托夢給她的兒子說:你不要這樣狠心的打我,我就是你生身的母親,因我過去偷你父親四兩銀子,所以今生變驢而來還債?,F在債已還清,我亦已經脫苦,今后再駕驢出,不要再痛切的鞭我,以減輕我的痛苦。兒子從這夢中驚醒,知道驢是親生母親,不特不再鞭撻,且亦不再使用,而予以撫養之。

“牽豕就屠,焉識乃翁之痛”,這亦是說明因果報應的一個事實。豕就是豬,當養豬人,或屠宰人,牽著一只豬去就屠時,在你或以為不過是一只豬,殺了給人去食又有什么關系?殊不知就屠的這頭豬,就是你過去生中的父親亦說不定,怎么可以隨便殺而食之?現在不妨亦說一個事實:經說:從前有一屠夫,買了一頭肥碩大豬,當他想把所買的這頭豬牽去宰殺時,說來真是奇怪,不但自己用力牽它不動,就是請了很多人去牽,亦同樣的牽它不動。當大家正在無計可施時,文殊菩薩示現一個普通人來對屠夫說:你請這么多工人,花這么多工

第二篇:正體:《勸發菩提心文》

勸發菩提心文

省庵大師著

不肖,愚下凡夫僧實賢,泣血稽顙(sǎng),哀告現前大眾,及當世淨信男女等,惟願慈悲,少加聽察。嘗聞入道要門,發心為首;修行急務,立願居先。願立則眾生可度,心發則佛道堪成。茍不發廣大心,立堅固願,則縱經塵劫,依然還在輪回;雖有修行,總是徒勞辛苦,故華嚴經雲:“忘失菩提心,修諸善法,是名魔業”。忘失尚爾,況未發乎?故知欲學如來乘,必先具發菩薩願,不可緩也。

然心願差別,其相乃多;若不指陳,如何趨向?今為大眾略而言之。相有其八:所謂邪正真偽大小偏圓是也。雲何名為邪正真偽大小偏圓耶?世有行人,一向修行,不究自心,但知外務:或求利養,或好名聞,或貪現世欲樂,或望未來果報。如是發心,名之為邪。既不求利養名聞,又不貪欲樂果報,唯為生死,為菩提。如是發心,名之為正。念念上求佛道,心心下化眾生。聞佛道長遠,不生退怯;觀眾生難度,不生厭倦。如登萬仞之山,必窮其頂;如上九層之塔,必造其顛。如是發心,名之為真。有罪不懺,有過不除,內濁外清,始勤終怠。雖有好心,多為名利之所夾雜;雖有善法,複為罪業之所染汙。如是發心,名之為偽。眾生界盡,我願方盡;菩提道成,我願方成。如是發心,名之為大。觀三界如牢獄,視生死如怨家;但期自度,不欲度人。如是發心,名之為小。若于心外見有眾生,及以佛道,願度願成;功勳不忘,知見不泯。如是發心,名之為偏。若知自性是眾生,故願度脫。自性是佛道,故願成就。不見一法,離心別有;以虛空之心,發虛空之願,行虛空之行,證虛空之果,亦無虛空之相可得。如是發心,名之為圓。知此八種差別,則知審察;知審察,則知去??;知去取,則可發心。雲何審察?謂我所發心,於此八中,為邪、為正?為真、為偽?為大、為???為偏、為圓?雲何去取?所謂去邪、去偽、去小、去偏,取正、取真、取大、取圓;如此發心,方得名為真正發菩提心也。

此菩提心,諸善中王;必有因緣,方得發起。今言因緣,略有十種。何等為十?一者念佛重恩故。二者念父母恩故。三者念師長恩故。四者念施主恩故。五者念眾生恩故。六者念生死苦故。七者尊重己靈故。八者懺悔業障故。九者求生淨土故。十者為念正法得久住故。

雲何念佛重恩?謂我釋迦如來最初發心,為我等故,行菩薩道,經無量劫,備受諸苦。我造業時,佛則哀憐,方便教化;而我愚癡,不知信受。我墮地獄,佛複悲痛,欲代我苦;而我業重,不能救拔。我生人道,佛以方便,令種善根,世世生生,隨逐於我,心無暫舍。佛初出世,我尚沉淪;今得人身,佛已滅度。何罪而生末法?何福而預出家?何障而不見金身?何幸而躬逢舍利?如是思惟,向使不種善根,何以得聞佛法?不聞佛法,焉知常受佛恩?此恩此德,丘山難喻。自非發廣大心,行菩薩道,建立佛法,救度眾生;縱使粉身碎骨,豈能酬答?是為發菩提心第一因緣也。

雲何念父母恩?哀哀父母,生我劬(qú)勞。十月三年,懷胎乳哺;推幹去濕,咽苦吐甘,才得成人。指望紹繼門風,供承祭祀。今我等既已出家,濫稱釋子,忝號沙門。甘旨不供,祭掃不給;生不能養其口體,死不能導其神靈。於世間則為大損,於出世又無實益;兩途既失,重罪難逃。如是思惟,惟有百劫千生,常行佛道;十方三世,普度眾生。則不惟一生父母,生生父母,俱蒙拔濟;不惟一人父母,人人父母,盡可超升。是為發菩提心第二因緣也。

雲何念師長恩?父母雖能生育我身,若無世間師長,則不知禮義;若無出世師長,則不解佛法。不知禮義,則同於異類;不解佛法,則何異俗人?今我等粗知禮義,略解佛法,袈裟被體,戒品沾身;此之重恩,從師長得。若求小果,僅能自利;今為大乘,普願利人,則世出世間二種師長,俱蒙利益。是為發菩提心第三因緣也。

雲何念施主恩?謂我等今者,日用所資,並非己有。二時粥飯,四季衣裳,疾病所需,身口所費,此皆出自他力,將為我用。彼則竭力躬耕,尚難糊口;我則安坐受食,猶不稱心。彼則紡織不已,猶自艱難;我則安服有餘,寧知愛惜?彼則蓽門蓬戶,擾攘終身;我則廣宇閒庭,悠遊卒歲。以彼勞而供我逸,于心安乎?將他利而潤己身,於理順乎?自非悲智雙運,福慧二嚴,檀信沾恩,眾生受賜,則粒米寸絲,酬償有分,惡報難逃。是為發菩提心第四因緣也。

雲何念眾生恩?謂我與眾生,從曠劫來,世世生生,互為父母,彼此有恩。今雖隔世昏迷,互不相識;以理推之,豈無報效?今之披毛帶角,安知非昔為其子乎?今之蠕動蜎(yuān)飛,安知不曾為我父乎?每見幼離父母,長而容貌都忘;何況宿世親緣,今則張王難記。彼其號呼於地獄之下,宛轉於餓鬼之中,苦痛誰知?饑虛安訴?我雖不見不聞,彼必求拯求濟。非經不能陳此事,非佛不能道此言;彼邪見人,何足以知此?是故菩薩觀于螻蟻,皆是過去父母,未來諸佛;常思利益,念報其恩。是為發菩提心第五因緣也。

雲何念生死苦?謂我與眾生,從曠劫來,常在生死,未得解脫。人間天上,此界他方,出沒萬端,升沈片刻。俄焉而天,俄焉而人,俄焉而地獄、畜生、餓鬼。黑門朝出而暮還,鐵窟暫離而又入。登刀山也,則舉體無完膚;攀劍樹也,則方寸皆割裂。熱鐵不除饑,吞之則肝腸盡爛;烊銅難療渴,飲之則骨肉都糜。利鋸解之,則斷而複續;巧風吹之,則死已還生。猛火城中,忍聽叫嗥(háo)之慘;煎熬盤裏,但聞苦痛之聲。冰凍始凝(níng),則狀似青蓮蕊結;血肉既裂,則身如紅藕華開。一夜死生,地下每經萬遍;一朝苦痛,人間已過百年。頻煩獄卒疲勞,誰信閻翁教誡?受時知苦,雖悔恨以何追?脫已還忘,其作業也如故!鞭驢出血,誰知吾母之悲?牽豕就屠,焉識乃翁之痛?食其子而不知,文王尚爾;啖其親而未識,凡類皆然!當年恩愛,今作怨家;昔日寇仇,今成骨肉。昔為母而今為婦,舊是翁而新作夫。宿命知之,則可羞可恥;天眼視之,則可笑可憐。糞穢叢(cóng)中,十月包藏難過;膿血道裏,一時倒下可憐。少也何知,東西莫辨;長而有識,貪欲便生。須臾而老病相尋,迅速而無常又至。風火交煎,神識於中潰亂;精血既竭,皮肉自外乾枯。無一毛而不被針鑽,有一竅(qiào)而皆從刀割。龜之將烹,其脫殼也猶易;神之欲謝,其去體也倍難。心無常主,類商賈(gǔ)而處處賓士;身無定形,似房屋而頻頻遷徙。大千塵點,難窮往返之身;四海波濤,孰計別離之淚?峨峨積骨,過彼崇山;莽莽橫屍,多於大地!向使不聞佛語,此事誰見誰聞?未睹佛經,此理焉知焉覺?其或依前貪戀,仍舊癡迷;只恐萬劫千生,一錯百錯。人身難得而易失,良時易往而難追。道路冥冥,別離長久;三途惡報,還自受之。痛不可言,誰當相代?興言及此,能不寒心?是故宜應斷生死流,出愛欲海;自他兼濟,彼岸同登。曠劫殊勳,在此一舉。是為發菩提心第六因緣也。

雲何尊重己靈?謂我現前一心,直下與釋迦如來無二無別;雲何世尊無量劫來早成正覺,而我等昏迷顛倒,尚做凡夫?又,佛世尊則具有無量神通智慧,功德莊嚴;而我等則但有無量業系煩惱,生死纏縛。心性是一,迷悟天淵;靜言思之,豈不可恥?譬如無價寶珠,沒在淤泥;視同瓦礫,不加愛重。是故宜應以無量善法,對治煩惱。修德有功,則性德方顯;如珠被濯(zhuó),懸在高幢(chuán)。洞達光明,映蔽一切;可謂不孤佛化,不負己靈。是為發菩提心第七因緣也。

雲何懺悔業障?經言:犯一吉羅,如四天王壽五百歲,墮泥犁中。吉羅小罪,尚獲此報;何況重罪,其報難言!今我等日用之中,一舉一動,恒違戒律;一餐一水,頻犯屍羅。一日所犯,亦應無量;何況終身曆劫,所起之罪,更不可言矣。且以五戒言之,十人九犯,少露多藏。五戒名為優婆塞戒,尚不具足;何況沙彌、比丘、菩薩等戒,又不必言矣。問其名,則曰我比丘也;問其實,則尚不足為優婆塞也,豈不可愧哉!當知佛戒不受則已,受則不可毀犯;不犯則已,犯則終必墮落。若非自湣湣(mǐn)他,自傷傷他,身口並切,聲淚俱下,普與眾生,求哀懺悔,則千生萬劫,惡報難逃。是為發菩提心第八因緣也。

雲何求生淨土?謂在此土修行,其進道也難;彼土往生,其成佛也易。易故一生可致,難故累劫未成。是以往聖前賢,人人趣向;千經萬論,處處指歸。末世修行,無越於此。然經稱少善不生,多福乃致。言多福,則莫若執持名號;言多善,則莫若發廣大心。是以暫持聖號,勝於佈施百年;一發大心,超過修行曆劫。蓋念佛本期作佛;大心不發,則雖念奚為?發心原為修行;淨土不生,則雖發易退。是則下菩提種,耕以念佛之犁。道果自然增長;乘大願船,入於淨土之海,西方決定往生。是為發菩提心第九因緣也。

雲何令正法久住?謂我世尊,無量劫來,為我等故,修菩提道,難行能行,難忍能忍,因圓果滿。遂致成佛。既成佛已,化緣周訖,入於涅盤。正法像法,皆已滅盡;僅存末法,有教無人。邪正不分,是非莫辨;競爭人我,盡逐利名。舉目滔滔,天下皆是。不知佛是何人?法是何義?僧是何名?衰殘至此,殆不忍言;每一思及,不覺淚下!我為佛子,不能報恩。內無益於己,外無益於人;生無益于時,死無益於後。天雖高,不能覆我;地雖厚,不能載我。極重罪人,非我而誰?由是痛不可忍,計無所出。頓忘鄙陋,忽發大心;雖不能挽回末運於此時,決當圖護持正法于來世。是故偕諸善友,同到道場;述為懺(chàn)摩,建茲法會。發四十八之大願,願願度生;期百千劫之深心,心心作佛。從於今日,盡未來際;畢此一形,誓歸安養。既登九品,回入娑婆;俾(bǐ)得佛日重輝,法門再闡。僧海澄清於此界,人民被化於東方;劫運為之更延,正法得以久住。此則區區真實苦心。是為發菩提心第十因緣也。

如是十緣備識,八法周知,則趣向有門,開發有地;相與得此人身,居於華夏。六根無恙,四大輕安;具有信心,幸無魔障。況今我等,又得出家,又受具戒,又遇道場,又聞佛法,又瞻舍利,又修懺法,又值善友,又具勝緣;不於今日發此大心,更待何日?惟願大眾,湣我愚誠,憐我苦志;同立此願,同發是心。未發者今發,已發者增長;已增長者,今令相續。勿畏難而退怯,勿視易而輕浮;勿欲速而不久長,勿懈怠而無勇猛。勿委靡而不振起,勿因循而更期待;勿因愚鈍而一向無心,勿以根淺而自鄙無分。譬諸種樹,種久則根淺而日深;又如磨刀,磨久則刀鈍而成利。豈可因淺勿種,任其自枯?因鈍弗磨,置之無用?又,若以修行為苦,則不知懈怠尤苦。修行則勤勞暫時,安樂永劫;懈怠則偷安一世,受苦多生。況乎以淨土為舟航,則何愁退轉?又得無生為忍力,則何慮艱難?當知地獄罪人,尚發菩提於住劫;豈可人倫佛子,不立大願於今生?無始昏迷,往者既不可諫;而今覺悟,將來猶尚可追。然迷而未悟,固可哀憐;茍知而不行,尤為痛惜。若懼地獄之苦,則精進自生;若念無常之速,則懈怠不起。又須以佛法為鞭策,菩友為提攜;造次弗離,終身依賴,則無退失之虞矣。勿言一念輕微,勿謂虛願無益;心真則事實,願廣則行深。虛空非大,心王為大;金剛非堅,願力最堅。大眾誠能不棄我語,則菩提眷屬,從此聯姻;蓮社宗盟,自今締好。所願同生淨土,同見彌陀,同化眾生,同成正覺;則安知未來三十二相,百福莊嚴,不從今日發心立願而始也。願與大眾共勉之。幸甚幸甚!

第三篇:《勸發菩提心文》— 大安法師講記 (文字版)

《勸發菩提心文》— 大安法師講記(文字版)

省庵大師著

不肖,愚下凡夫僧實賢,泣血稽顙,哀告現前大眾,及當世凈信男女等,惟愿慈悲,少加聽察。嘗聞入道要門,發心為首;修行急務,立愿居先。愿立則眾生可度,心發則佛道堪成。茍不發廣大心,立堅固愿,則縱經塵劫,依然還在輪回;雖有修行,總是徒勞辛苦,故華嚴經云:“忘失菩提心,修諸善法,是名魔業”。忘失尚爾,況未發乎?故知欲學如來乘,必先具發菩薩愿,不可緩也。

然心愿差別,其相乃多;若不指陳,如何趨向?今為大眾略而言之。相有其八:所謂邪正真偽大小偏圓是也。云何名為邪正真偽大小偏圓耶?世有行人,一向修行,不究自心,但知外務:或求利養,或好名聞,或貪現世欲樂,或望未來果報。如是發心,名之為邪。既不求利養名聞,又不貪欲樂果報,唯為生死,為菩提。如是發心,名之為正。念念上求佛道,心心下化眾生。聞佛道長遠,不生退怯;觀眾生難度,不生厭倦。如登萬仞之山,必窮其頂;如上九層之塔,必造其顛。如是發心,名之為真。有罪不懺,有過不除,內濁外清,始勤終怠。雖有好心,多為名利之所夾雜;雖有善法,復為罪業之所染污。如是發心,名之為偽。眾生界盡,我愿方盡;菩提道成,我愿方成。如是發心,名之為大。觀三界如牢獄,視生死如怨家;但期自度,不欲度人。如是發心,名之為小。若于心外見有眾生,及以佛道,愿度愿成;功勛不忘,知見不泯。如是發心,名之為偏。若知自性是眾生,故愿度脫。自性是佛道,故愿成就。不見一法,離心別有;以虛空之心,發虛空之愿,行虛空之行,證虛空之果,亦無虛空之相可得。如是發心,名之為圓。知此八種差別,則知審察;知審察,則知去??;知去取,則可發心。云何審察?謂我所發心,于此八中,為邪、為正?為真、為偽?為大、為???為偏、為圓?云何去???所謂去邪、去偽、去小、去偏,取正、取真、取大、取圓;如此發心,方得名為真正發菩提心也。

此菩提心,諸善中王;必有因緣,方得發起。今言因緣,略有十種。何等為十?一者念佛重恩故。二者念父母恩故。三者念師長恩故。四者念施主恩故。五者念眾生恩故。六者念生死苦故。七者尊重己靈故。八者懺悔業障故。九者求生凈土故。十者為念正法得久住故。

云何念佛重恩?謂我釋迦如來最初發心,為我等故,行菩薩道,經無量劫,備受諸苦。我造業時,佛則哀憐,方便教化;而我愚癡,不知信受。我墮地獄,佛復悲痛,欲代我苦;而我業重,不能救拔。我生人道,佛以方便,令種善根,世世生生,隨逐于我,心無暫舍。佛初出世,我尚沉淪;今得人身,佛已滅度。何罪而生末法?何福而預出家?何障而不見金身?何幸而躬逢舍利?如是思惟,向使不種善根,何以得聞佛法?不聞佛法,焉知常受佛恩?此恩此德,丘山難喻。自非發廣大心,行菩薩道,建立佛法,救度眾生;縱使粉身碎骨,豈能酬答?是為發菩提心第一因緣也。

云何念父母恩?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十月三年,懷胎乳哺;推干去濕,咽苦吐甘,才得成人。指望紹繼門風,供承祭祀。今我等既已出家,濫稱釋子,忝號沙門。甘旨不供,祭掃不給;生不能養其口體,死不能導其神靈。于世間則為大損,于出世又無實益;兩途既失,重罪難逃。如是思惟,惟有百劫千生,常行佛道;十方三世,普度眾生。則不惟一生父母,生生父母,俱蒙拔濟;不惟一人父母,人人父母,盡可超升。是為發菩提心第二因緣也。

云何念師長恩?父母雖能生育我身,若無世間師長,則不知禮義;若無出世師長,則不解佛法。不知禮義,則同于異類;不解佛法,則何異俗人?今我等粗知禮義,略解佛法,袈裟被體,戒品沾身;此之重恩,從師長得。若求小果,僅能自利;今為大乘,普愿利人,則世出世間二種師長,俱蒙利益。是為發菩提心第三因緣也。

云何念施主恩?謂我等今者,日用所資,并非己有。二時粥飯,四季衣裳,疾病所需,身口所費,此皆出自他力,將為我用。彼則竭力躬耕,尚難糊口;我則安坐受食,猶不稱心。彼則紡織不已,猶自艱難;我則安服有余,寧知愛惜?彼則蓽門蓬戶,擾攘終身;我則廣宇閑庭,悠游卒歲。以彼勞而供我逸,于心安乎?將他利而潤己身,于理順乎?自非悲智雙運,?;鄱溃葱耪炊?,眾生受賜,則粒米寸絲,酬償有分,惡報難逃。是為發菩提心第四因緣也。

云何念眾生恩?謂我與眾生,從曠劫來,世世生生,互為父母,彼此有恩。今雖隔世昏迷,互不相識;以理推之,豈無報效?今之披毛帶角,安知非昔為其子乎?今之蠕動蜎飛,安知不曾為我父乎?每見幼離父母,長而容貌都忘;何況宿世親緣,今則張王難記。彼其號呼于地獄之下,宛轉于餓鬼之中,苦痛誰知?饑虛安訴?我雖不見不聞,彼必求拯求濟。非經不能陳此事,非佛不能道此言;彼邪見人,何足以知此?是故菩薩觀于螻蟻,皆是過去父母,未來諸佛;常思利益,念報其恩。是為發菩提心第五因緣也。

云何念生死苦?謂我與眾生,從曠劫來,常在生死,未得解脫。人間天上,此界他方,出沒萬端,升沈片刻。俄焉而天,俄焉而人,俄焉而地獄、畜生、餓鬼。黑門朝出而暮還,鐵窟暫離而又入。登刀山也,則舉體無完膚;攀劍樹也,則方寸皆割裂。熱鐵不除饑,吞之則肝腸盡爛;烊銅難療渴,飲之則骨肉都糜。利鋸解之,則斷而復續;巧風吹之,則死已還生。猛火城中,忍聽叫嗥之慘;煎熬盤里,但聞苦痛之聲。冰凍始凝,則狀似青蓮蕊結;血肉既裂,則身如紅藕華開。一夜死生,地下每經萬遍;一朝苦痛,人間已過百年。頻煩獄卒疲勞,誰信閻翁教誡?受時知苦,雖悔恨以何追?脫已還忘,其作業也如故!鞭驢出血,誰知吾母之悲?牽豕就屠,焉識乃翁之痛?食其子而不知,文王尚爾;啖其親而未識,凡類皆然!當年恩愛,今作怨家;昔日寇仇,今成骨肉。昔為母而今為婦,舊是翁而新作夫。宿命知之,則可羞可恥;天眼視之,則可笑可憐。糞穢叢中,十月包藏難過;膿血道里,一時倒下可憐。少也何知,東西莫辨;長而有識,貪欲便生。須臾而老病相尋,迅速而無常又至。風火交煎,神識于中潰亂;精血既竭,皮肉自外干枯。無一毛而不被針鉆,有一竅而皆從刀割。龜之將烹,其脫殼也猶易;神之欲謝,其去體也倍難。心無常主,類商賈而處處奔馳;身無定形,似房屋而頻頻遷徙。大千塵點,難窮往返之身;四海波濤,孰計別離之淚?峨峨積骨,過彼崇山;莽莽橫尸,多于大地!向使不聞佛語,此事誰見誰聞?未睹佛經,此理焉知焉覺?其或依前貪戀,仍舊癡迷;只恐萬劫千生,一錯百錯。人身難得而易失,良時易往而難追。道路冥冥,別離長久;三途惡報,還自受之。痛不可言,誰當相代?興言及此,能不寒心?是故宜應斷生死流,出愛欲海;自他兼濟,彼岸同登。曠劫殊勛,在此一舉。是為發菩提心第六因緣也。

云何尊重己靈?謂我現前一心,直下與釋迦如來無二無別;云何世尊無量劫來早成正覺,而我等昏迷顛倒,尚做凡夫?又,佛世尊則具有無量神通智慧,功德莊嚴;而我等則但有無量業系煩惱,生死纏縛。心性是一,迷悟天淵;靜言思之,豈不可恥?譬如無價寶珠,沒在淤泥;視同瓦礫,不加愛重。是故宜應以無量善法,對治煩惱。修德有功,則性德方顯;如珠被濯,懸在高幢。洞達光明,映蔽一切;可謂不孤佛化,不負己靈。是為發菩提心第七因緣也。

云何懺悔業障?經言:犯一吉羅,如四天王壽五百歲,墮泥犁中。吉羅小罪,尚獲此報;何況重罪,其報難言!今我等日用之中,一舉一動,恒違戒律;一餐一水,頻犯尸羅。一日所犯,亦應無量;何況終身歷劫,所起之罪,更不可言矣。且以五戒言之,十人九犯,少露多藏。五戒名為優婆塞戒,尚不具足;何況沙彌、比丘、菩薩等戒,又不必言矣。問其名,則曰我比丘也;問其實,則尚不足為優婆塞也,豈不可愧哉!當知佛戒不受則已,受則不可毀犯;不犯則已,犯則終必墮落。若非自愍愍他,自傷傷他,身口并切,聲淚俱下,普與眾生,求哀懺悔,則千生萬劫,惡報難逃。是為發菩提心第八因緣也。

云何求生凈土?謂在此土修行,其進道也難;彼土往生,其成佛也易。易故一生可致,難故累劫未成。是以往圣前賢,人人趣向;千經萬論,處處指歸。末世修行,無越于此。然經稱少善不生,多福乃致。言多福,則莫若執持名號;言多善,則莫若發廣大心。是以暫持圣號,勝于布施百年;一發大心,超過修行歷劫。蓋念佛本期作佛;大心不發,則雖念奚為?發心原為修行;凈土不生,則雖發易退。是則下菩提種,耕以念佛之犁。道果自然增長;乘大愿船,入于凈土之海,西方決定往生。是為發菩提心第九因緣也。

云何令正法久???謂我世尊,無量劫來,為我等故,修菩提道,難行能行,難忍能忍,因圓果滿。遂致成佛。既成佛已,化緣周訖,入于涅槃。正法像法,皆已滅盡;僅存末法,有教無人。邪正不分,是非莫辨;競爭人我,盡逐利名。舉目滔滔,天下皆是。不知佛是何人?法是何義?僧是何名?衰殘至此,殆不忍言;每一思及,不覺淚下!我為佛子,不能報恩。內無益于己,外無益于人;生無益于時,死無益于后。天雖高,不能覆我;地雖厚,不能載我。極重罪人,非我而誰?由是痛不可忍,計無所出。頓忘鄙陋,忽發大心;雖不能挽回末運于此時,決當圖護持正法于來世。是故偕諸善友,同到道場;述為懺摩,建茲法會。發四十八之大愿,愿愿度生;期百千劫之深心,心心作佛。從于今日,盡未來際;畢此一形,誓歸安養。既登九品,回入娑婆;俾得佛日重輝,法門再闡。僧海澄清于此界,人民被化于東方;劫運為之更延,正法得以久住。此則區區真實苦心。是為發菩提心第十因緣也。

如是十緣備識,八法周知,則趣向有門,開發有地;相與得此人身,居于華夏。六根無恙,四大輕安;具有信心,幸無魔障。況今我等,又得出家,又受具戒,又遇道場,又聞佛法,又瞻舍利,又修懺法,又值善友,又具勝緣;不于今日發此大心,更待何日?惟愿大眾,愍我愚誠,憐我苦志;同立此愿,同發是心。未發者今發,已發者增長;已增長者,今令相續。勿畏難而退怯,勿視易而輕??;勿欲速而不久長,勿懈怠而無勇猛。勿委靡而不振起,勿因循而更期待;勿因愚鈍而一向無心,勿以根淺而自鄙無分。譬諸種樹,種久則根淺而日深;又如磨刀,磨久則刀鈍而成利。豈可因淺勿種,任其自枯?因鈍弗磨,置之無用?又,若以修行為苦,則不知懈怠尤苦。修行則勤勞暫時,安樂永劫;懈怠則偷安一世,受苦多生。況乎以凈土為舟航,則何愁退轉?又得無生為忍力,則何慮艱難?當知地獄罪人,尚發菩提于住劫;豈可人倫佛子,不立大愿于今生?無始昏迷,往者既不可諫;而今覺悟,將來猶尚可追。然迷而未悟,固可哀憐;茍知而不行,尤為痛惜。若懼地獄之苦,則精進自生;若念無常之速,則懈怠不起。又須以佛法為鞭策,菩友為提攜;造次弗離,終身依賴,則無退失之虞矣。勿言一念輕微,勿謂虛愿無益;心真則事實,愿廣則行深。虛空非大,心王為大;金剛非堅,愿力最堅。大眾誠能不棄我語,則菩提眷屬,從此聯姻;蓮社宗盟,自今締好。所愿同生凈土,同見彌陀,同化眾生,同成正覺;則安知未來三十二相,百福莊嚴,不從今日發心立愿而始也。愿與大眾共勉之。幸甚幸甚!http://www.tmdps.cn/tj/ptx/ 《勸發菩提心文》— 大安法師講記

第四篇:學佛必發菩提心(推薦)

學佛必發菩提心

省庵大師說:“嘗聞入道要門,發心為首。修行急務,立愿居先。愿立,則眾生可度;心發,則佛道堪成。茍不發廣大心,立堅固愿,則縱經塵劫,依然還在輪回。雖有修行,總是徒勞辛苦?!?/p>

顯密大乘佛法,雖然形式有所不同,修行各有側重,但接引眾生離苦得樂、返妄歸真的宗旨,卻從始至終未曾改變,也就是菩提心的主旨永遠不變。如果說空性慧像母親一樣,是三乘菩提的共因;那么菩提心則如父親,是無上菩提的決定因?!度A嚴經》云:“忘失菩提心,修諸善根,是名魔業?!逼刑嵝氖且磺写蟪诵扌兄A,上求佛道下化眾生之根本,自他利樂之源泉,滅除一切煩惱無明之甘露,直達無余涅槃彼岸之津梁。永明延壽禪師說:“若一發心,功德無際,念念圓滿十波羅蜜?!薄栋l菩提心論》云:“當發如是心,我今志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求余果,誓心決定,故魔宮震動,十方諸佛,悉皆證知?!?/p>

什么是菩提心?

依據寂天菩薩的《入菩薩行論》,菩提心可以分為兩類:一是“世俗菩提心”,一是“勝義菩提心”?!笆浪灼刑嵝摹庇址譃椤霸钙刑嵝摹焙汀靶衅刑嵝摹薄?/p>

所謂“愿菩提心”,簡言之,就是為利眾生愿成佛之心。發愿為盡虛空、遍法界一切有情、無情眾生,志求無上菩提,成就佛道,并且愿令一切眾生都能夠成就佛道。所謂“眾生無邊誓愿度,煩惱無盡誓愿斷,法門無量誓愿學,佛道無上誓愿成”。能夠發起這樣的心,就是“愿菩提心”。

愿心是行心之始,行心乃愿心之成。也就是說,我不僅要發愿為了一切眾生成就佛道,而且我落實到具體的踐行當中去,實踐四弘誓愿,廣修六度萬行,進入大乘見、修、行、果等無量法門的修持中,這就是“行菩提心”。

經過“愿、行菩提心”的修持,因緣成熟,學人明了法性,現見諸法實相,入“見道”位,即獲得“勝義菩提心”。何謂“勝義菩提心”?超越一切戲論與邊際,遠離一切造作與執著,空性智慧與大慈周遍雙運無二之結晶,堪稱勝義菩提心的定相。若廣說其甚深涵義,則無量無邊。

菩提心之相

依據省庵大師的《勸發菩提心文》,發心之相有八,即:邪、正、真、偽、大、小、偏、圓。

“世有行人,一向修行不究自心,但知外務?;蚯罄B,或好名聞,或貪現世欲樂,或望未來果報。如是發心,名之為邪。

“既不求利養名聞,又不貪欲樂果報;唯為生死,為菩提。如是發心,名之為正?!澳钅钌锨蠓鸬溃男南禄娚?。聞佛道長遠,不生退怯。觀眾生難度,不生厭倦。如登萬仞之山,必窮其頂;如上九層之塔,必造其巔。如是發心,名之為真。

“有罪不懺,有過不除,內濁外清,始勤終怠。雖有好心,多為名利之所夾雜;雖有善法,復為罪業之所染污。如是發心,名之為偽?!氨娚绫M,我愿方盡。菩提道成,我愿方成。如是發心,名之為大。

“觀三界如牢獄,視生死如冤家。但期自度,不欲度人。如是發心,名之為小?!叭粲谛耐猓娪斜娚?,及以佛道,愿度愿成,功勛不忘,知見不泯。如是發心,名之為偏。

“若知自性是眾生,故愿度脫;自性是佛道,故愿成就。不見一法,離心別有。以虛空之心,發虛空之愿,行虛空之行,證虛空之果,亦無虛空之相可得。如是發心,名之為圓。什么是真正的發菩提心呢?“去邪,去偽,去小,去偏;取正,取真,取大,取圓。如此發心,方得名為真正發菩提心。” 發起菩提心的功德

宗喀巴大師說:“若無菩提心攝持,出離不成無上覺,圓滿安樂之因故,智者應發菩提心。”即便我們已經具備了猛厲的出離心,但所作任何善業只是解脫之因,不能成為圓滿究竟佛果之因,不能成為解脫一切有情離苦得樂的無上菩提之因。如果我們具備了菩提心,則所作一切善業,下至施鳥一口食,都將成為大乘法,成為成佛之因;對于具有菩提心的補特伽羅,十方諸佛視如親子,諸大菩薩視如兄弟。所以,欲求佛位者必發菩提心。如《發菩提心論》云:“若人求佛慧,通達菩提心,父母所生身,速證大覺位?!?/p>

宗喀巴大師的《三主要道》總結了發菩提心的十種利益:

1.入大乘門。是否進入大乘之列,取決于相續中是否生起菩提心。

2.獲佛子名。是否能成為佛子,取決于有無菩提心。行者若發起菩提心,菩薩們將視其如手足同胞,十方諸佛也將像轉輪王得到太子一般歡喜,此人已成佛子;何時與此心分離,何時即己不在大乘菩薩之列。

3.映蔽聲聞?!稄浝战饷摻洝分姓f,譬如王子雖小然能映蔽諸耆老臣僚,金翅鳥雖小而能映蔽其它禽鳥;相續中發菩提心之初業菩薩,也能映蔽一切聲聞、獨覺眾。

4.成就最勝福田。相續中發起菩提心的人,當成為人天的最上供養田,所謂“人天世間皆應禮敬”,“除苦妙甘霖,其福何能量”。

5.易圓滿資糧。宗大師說:“猶如最勝點金汁,垢身得此將轉成,無價之寶勝者身,故應堅持菩提心?!眻A滿福德資糧,沒有比發菩提心更殊勝的方法。倘若不是懷著菩提心,縱使經歷幾十萬劫,將摩尼寶裝滿三千大千世界,布施給億萬有情,其果報終究有竭盡的一天,因為這一布施既非菩薩行,也不是成佛之因。反之,如果懷有菩提心,即便只布施畜生一摶之食,其果報也是無窮無盡,因為這一布施既是菩薩行,也是成佛之因。

6.速凈罪障。諸凈罪法中,沒有比發菩提心更為殊勝的。無著菩薩修習十二年的善業,抵不上他剎那生起大悲心的力量。正如《入行論》中所說:“罪惡力大極難當,舍此圓滿菩提心,何有余善能勝彼?”《寶樹經》云:“猶如大地,菩提心能消融一切不善法;如劫終之火,菩提心能焚毀一切罪業?!?/p>

7.成就所愿。菩提心發起之后,當能實現現前與究竟的一切目標。最殊勝的目標就是為一切有情除去生死等一切痛苦,并為他們成辦究竟解脫之樂。

8.損害與中斷不侵。菩薩能夠得到雙倍于轉輪王的保護。晝夜六時,一切傷害、魔祟、障難等不會發生;四大天王不請自來,像仆人那樣隨時衛護。9.速疾圓滿一切地道。生起一切善法的根本是菩提心,有菩提心者,即使小到布施給烏鴉一口之食的善根,都能轉成佛位之因。所以,地道的圓滿將極其迅速。

10.成就眾生無余安樂之良田。菩提心是一切法蘊的心要、諸大菩薩的修持中心,故能成為一切眾生究竟安樂的最勝良田。

總而言之,諸菩薩即便發一念菩提心,其福德果報都是百千萬劫說不能盡,況復一日一月一歲乃至百歲,發起、受持真實菩提心,一切諸佛于無量阿僧祇劫,贊其功德亦不可盡。如《大集經·無盡意菩薩品》說;“譬如天雨一滴之水墮大海中,其滴雖微,終無滅盡。菩薩善根愿向菩提,亦復如是,無有滅盡?!逼兴_發心無有齊限,等眾生界,虛空無盡故,眾生無盡;眾生無盡故,菩提無盡;菩提無盡故,回入菩提大海之福德亦永無窮盡?!队率谡垎柦洝氛f:“菩提心福德,假設若有色,遍滿虛空界,福尤過于彼?!笨v然初發心菩薩有時會現出昏睡或放逸的行為,但是他們利益眾生的意行功德,依然會相續不斷的增長。如龍樹的《寶鬘論》:“此無邊眾生,菩薩依大悲,從苦而拔濟,愿彼般涅槃,從發此堅心,行住及臥覺,或時小放逸,無量福恒流?!?/p>

菩提心修法

既然發起菩提心具備如此殊勝的功德,那么我們應該如何發起真實無偽的菩提心呢?按照世親菩薩在《發菩提心經論》上所說,菩薩發起菩提心需要十法:“若菩薩親近善知識,供養諸佛,修集善根,志求勝法,心常柔和,遭苦能忍,慈悲淳厚,深心平等,信樂大乘,求佛智慧。若人能具如是十法,乃能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發心修證無上菩提復有四種因緣:“一者,思惟諸佛發菩提心;二者,觀身過患發菩提心;三者,慈愍眾生發菩提心;四者,求最勝果發菩提心?!?/p>

依據阿底峽尊者和寂天菩薩的教言,修學菩提心可以分為二種方法:

一、七重因果;

二、自他相換。一、七重因果

七重因果的教授傳自阿底峽尊者,內容包括: 1.認知一切有情為母(親疏平等); 2.憶一切如母有情之關愛; 3.思有所報;

4.以慈心視之(愿彼得樂,慈); 5.以悲心視之(愿彼離苦,悲);

6.發愿救度一切眾生到彼岸(無苦安樂,喜);

7.欲成正覺以利他(雖行六度萬行而不執實有,平等心,舍)。七重因果之法易于上手,修學菩提心逐步深入。

二、自他相換

自他相換的教授始傳自寂天菩薩。華智仁波切曾以一個譬喻說明了自他相換的標準:有五個放牧的人,其中卻只有一個人有一件僅夠四個人使用的雨衣。當他們遇到一場大雨時,雨衣的主人就把雨衣讓給其他四個人,而甘愿自己挨雨淋。如果在所有的事情上都能夠這樣去做,這就是真正的自他相換之心。很多人不但做世間法是為了自己,而且連出世間的聞、思、修,也完全以自我為中心,這種人無法發起真實的菩提心,這也是當前很多人修行大乘佛法的最大障礙。

如何修自他相換呢?四川喇榮五明佛學院慈誠羅珠堪布介紹說,首先要按照七因果教言,詳細觀修一遍,并由此深深地體會到:一切眾生都是我的母親,都對我有這么大的恩德,今天該輪到我去報答母親深恩厚德的時候了。此處首先需要觀修兩點:

1.以大悲心領受眾生的痛苦

其中要修四個具備:第一,具備希望,即非常希望每一個眾生都能遠離一切大大小小的痛苦;第二,具備發愿,即從內心深處真誠地祝愿所有眾生,都能夠遠離一切大大小小的痛苦;第三,具備發誓,即發誓從現在起,我一定盡己所能,去減少乃至斷除眾生的一切痛苦;第四,具備祈請,即祈請上師三寶、諸佛菩薩加持我,能夠遣除眾生的痛苦,清凈眾生的罪業。

2.以大慈心布施自己的快樂

要從內心深處一心一意地思維:祝愿在此時此地,自己所有的幸福和幸福的因,如聞、思、修,或持戒、布施、忍辱等善業,都能立即成熟于如母有情的身心之上。這樣思維以后,還是要加上四個具備:首先是具備希望:希望能夠將我所有的幸福和善業都遷移到有情的身心上;其次是具備發愿:一心祝愿我所有的幸福和善業都能夠成熟于有情的身心上;再其次是具備發誓:即發誓從現在起,我一定盡己所能,給予眾生一切快樂;最后是具備祈請:祈請諸佛菩薩加持我,能夠真正實現我的誓言。

3.兩首偈頌

觀修自他相換時還要念誦兩首偈頌,即: 若幸以樂轉諸眾,祈愿利樂遍虛空。若苦領受他眾苦,祈愿苦海盡干涸。另外還有一首:

愿普眾生離苦及苦因,悉皆成熟于吾之相續。吾之一切利樂之善資,愿宿母眾獲而成正覺。

4.三個相換

下面我們重點介紹自他相換中十分重要的修法——三個相換,即:執著的相換、疼愛的相換、苦樂的相換。無論是在觀修中,還是在日常生活里,我們都要經常進行這三個相換的鍛煉。

(1)執著的相換

以前,我們從來不曾把其他眾生執著為我,而始終執著自己的身心是我;從今以后,我們就要反過來——對所有眾生生起殷重心,即把天、非天(阿修羅)和人等三善趣有情,當作自己的上半身;把旁生、餓鬼和地獄等三惡趣有情,當作自己的下半身。要以六道眾生作為自己的身體,并且要像以前執著自己的身體那樣來看待所有的眾生。

若能反復修習“執著的相換”,最后就的確可以待人如己般地對待一切眾生。(2)疼愛的相換

以前,我們每一個人都十分疼愛自己而不顧別人;從今以后,我們就要反過來——不再那么地疼愛自己,而是疼愛其他眾生,一心為其他眾生著想。

(3)苦樂的相換

以前,即或是在一件極小的事情上,我們也是盡量把好的留給自己,不好的才送給別人,一切都為自己著想,這就是凡夫的基本原則;從今以后,我們就要反過來——把世出世間的一切快樂、善根、光明等利樂都送給眾生;把一切痛苦、煩惱、黑暗等衰損都留給自己。以上修法非常重要。我們在日常生活中,在行住坐臥當中,都不能離開這兩首偈頌和三個相換的內涵。

5.三個發愿

作為一個菩薩,凡是與他有緣的眾生都應該能夠從他那里得到解脫的利益。要想將來實現這個目標,現在就要發三個大愿:第一個大愿是有關身體的,第二大個愿是有關受用(財產)的,第三大個愿是有關三世善根的。

第一大愿:從現在起乃至生生世世當中,凡是聽到我聲音,看見、接觸或者思維、觀想過我身體的所有眾生,不管他們是以信心、恭敬心等與我結成善緣,還是以貪心、瞋心等與我結成惡緣,總之,凡是與我結緣的一切有情,都能夠暫時遠離內心和身體的痛苦,并最終得到究竟圓滿的解脫。

第二大愿:從現在起乃至生生世世當中,我無論是作腰纏萬貫、揮金如土的億萬富翁也好,還是作食不果腹、流落街頭的乞丐也罷,凡是聽到、看見、接觸或者思維、觀想過我財產的所有眾生,而且不管與我結的是善緣還是惡緣,他們都能夠因此暫時遠離身心的痛苦,并最終得到究竟圓滿的解脫。

第三大愿:但愿依靠我三世所有的善根,能夠令所有眾生暫時遠離身心的痛苦,并最終得到究竟圓滿的解脫。

6.如何面對順緣

人的一生當中,不可能沒有任何的快樂。當享受到世間的幸福或修行上的法喜(如在聞、思、修上的進步)時,凡夫的表現往往是:得意洋洋,無所顧忌,不會去考慮其他眾生的幸福和解脫,從而讓幸福白白地消逝。

而大乘修行人的表現卻與此迥然不同!雖然大乘修行人不曾費盡心機地謀求自利,可是當福德因緣具足的時候,他們仍然會享有世間的幸福和出世間的圓滿,但他們卻不會浪費這份幸福和圓滿,而是抓住這些機會,使他們成為修行的資糧。具體的辦法就是要隨時隨地發起這樣的心念:雖然我所擁有的幸福和圓滿是微不足道的,但我仍愿一心一意地把他們全部無條件地送給一切眾生,毫無保留。

7.如何面對違緣

一個修行人不可能永遠一帆風順,那么應怎樣應對生活和修行中的違緣呢?若暫時還不能以空性正見應對,又該如何呢?

當凡夫遇到種種痛苦時,就會立即想盡一切辦法遠離痛苦。與凡夫不同,大乘行人卻會勇敢地面對并承受各種痛苦及痛苦之因:既然事已至此,我就應該把他們轉變過來——不但不能讓這些痛苦乃至破戒等罪業成為我修行的障礙,而且要把他們變成我修行的順緣。應該如何觀修呢?就是自他相換。

比如,當我們犯錯之后,就要這樣思維:我不應該太難過,而要把它變成修慈悲心的順緣。雖然現在我事事不順,而且罪業纏身,但是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多如牛毛的人,造了更為嚴重的罪業。既然是這樣,我就應該就此而發愿:但愿以我現今所造的犯戒等罪業,能夠代受所有眾生所造的罪業以及觸犯出家、在家別解脫戒等數之不盡的罪業;但愿在我接受這些罪苦之后,他們就能擺脫痛苦的折磨;祝愿我的違緣能夠真實地代替他們的違緣。若能誠心實意地這樣發愿,則這些違緣一定不會成為修行的障難,反而會變成前進的順緣。如此,則一切痛苦轉為道用,煩惱當下即為菩提。

生起菩提心的標準

如何了知我們的自相續中已經生起了真實無偽的菩提心呢?舉例言之,假設一位母親見其極為珍愛的孩子墮入火坑,身受苦逼,對此連一剎那的耽擱也無法忍受,而要急切地將孩子拉出火坑。同樣的,見到一切如母有情為輪回的難忍大苦所逼迫,我們對此連一剎那也不能容忍,而要速證無上圓滿果位,不舍一眾生乃至一切眾生,令其究竟成佛。當這種心無造作地現起時,便知我們已經生起了真實的菩提心。如喬美仁波切所說:“自己絲毫沒有造罪業,他人冤枉誣蔑害己命,然而終有一日令成佛,對于何人皆舍瞋恨心,拋棄生生世世損害念,此即修成菩提心標志。”

勝義菩提心淺釋

修學“愿、行菩提心”之后,學人因緣成熟,現見諸法實相,對法性確認無疑,即獲得“勝義菩提心”。所謂勝義菩提心,即現量明了一切諸法之實相,空性和大悲雙運不二之智慧。它遠離一切分別與造作,超越一切邊際、戲論和執著。若要明了并安住勝義菩提心,必在具格善知識的指導之下,必在清凈傳承的加持之下,因緣具足,始可契入。一旦真實契入此心,行人即入不退轉位。

勝義菩提心不立文字,亦不妨文字。若要明了勝義菩提心,需要認識如下幾點。1. 本自具足。勝義菩提心即生佛無有二致的本源清凈心,眾生本自具足,無欠無余。千佛出世度生,此心不增;千魔應劫現起,此心不減。唯此一心即是佛,佛與眾生更無別異。故《華嚴經》云:“初發心時,即成正覺。”學人但能明了此心,確認此心,更無別佛,亦無別心,即是“絕學無為真道人”。如黃檗希運說:“諸大菩薩所表者,人皆有之,不離一心,悟之即是?!蹦酥潦饺乐T佛,徹證此心,圓滿究竟解脫。

2. 本自空寂。勝義菩提心不曾生,亦不曾滅,猶如虛空一般了不可得,又不是空無。本具靈明妙知,隨緣顯現萬有;雖顯現萬有而一塵不染,一法不立。輪回、涅槃一切諸法皆依此勝義菩提心而自然呈現,成為妙用之莊嚴。

3. 大悲普周。勝義菩提心的無生空性,法爾現成,其同體大悲,亦是本來具足。行者證悟諸法空性時,大悲心自然不假造作,任運生起,此正乃傳承之不可思議加持力!所謂“善入觀一切眾生空寂而不舍大慈,善入觀一切眾生無我而不舍大悲”,勝義菩提心正是此空性大悲之雙運。對于被無明習氣所覆蓋、不能開顯本具菩提心的有情,菩薩自然會生起無緣大慈,同體大悲。如《金剛經》云,所有一切眾生之類,我皆令入無余涅槃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

4. 無修無證。勝義菩提心不屬于修,若言修得,即是造作有為,修成還壞,同于聲聞;若言不修,即同生死凡夫。修與無修皆成戲論。如馬祖道一說:“道不用修,但莫污染。何為污染?但有生死心、造作、趨向,皆是污染。”供養十方諸佛,不如供養一個無修無證者。很多后學不能明了此心,便于心上生心,向外著相求佛,向內著空求佛,皆是妄想造作,與道相乖。臨濟義玄說:“唯有聽法無依道人,是諸佛之母,所以佛從無依生。若悟無依,佛亦無得。若如是見得者,是真正見解。”

5. 隨緣任運。一切法本來清凈,畢竟涅槃,本無能度,亦無所度。發此勝義菩提心之學人自然任運隨緣,乃至嚴凈國土,廣度有情,具足妙?;坌?,皆是自身本具法、報、化三身的任運顯發,無有任何造作,最終圓滿證得究竟無上正等菩提。如世親菩薩所說:“行者若能如此趣入,當知是人已紹佛種,成就無邊功德智慧莊嚴,于未來世當得授記,決定當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第五篇:《修持菩提心發愿文》

《修持菩提心發愿文》

三年之前,在心印的要求下,我曾教給她一個發愿文,它流行于教內。心印看了,非常喜歡,她手抄而成,日日誦讀,屢屢發愿。在某種程度上,它體現了心印法師的某種心愿。

想及修悟菩提心至最高圓滿境界的圣觀音與諸佛菩薩,我發愿為自己及遍虛空眾生修持菩提心。

愿我攝入所有眾生的貪欲,以及餓鬼道的饑渴,并將我無所貪染的清凈與善根回向遍虛空眾生。

愿貪業之餓鬼道因此而空,眾生亦得證妙觀察智,成就蓮花部觀音。

愿我攝入所有眾生的嗔毒,以及大寒熱地獄的苦報,并將我無嗔的慈悲與善根回向遍虛空眾生。

愿嗔業地獄因此而空,眾生亦得證大圓鏡智,成就金剛部觀音。愿我攝入所有眾生的無明癡黯以及畜生道的愚癡闇鈍苦,并將我光明的法性智慧與善根回向遍虛空眾生。

愿癡業的畜生道因此而空,眾生亦得證法界體性智,成就佛部觀音。

愿我攝入所有眾生的猜疑忌嫉、內心折磨以及阿修羅道之爭斗苦,并將我身口意之包容與善根回向遍虛空眾生。

愿喜爭斗之阿修羅道因此而空,眾生亦得證成所作智,成就羯磨部觀音。

愿我攝入所有眾生的貢高我慢,以及天道之死亡下墜苦,并將我謙卑的精進與善根回向遍虛空眾生。

愿受死亡下墜苦的天道因此而空,眾生亦得證平等性智,成就寶部觀音。

愿我攝入所有眾生無始來之業報,以及生老病死苦,并將我無始來之身口意功德回向遍虛空眾生。

愿受別離之苦的人道因此而空,眾生亦得證俱生智,成就清凈法身觀音。

愿我攝入所有眾生破毀三乘戒律之過失,并將我獲持三乘戒律的功德回向遍虛空眾生。

愿三戒因此清凈無一絲污瀆,眾生亦成就總持五佛部之金剛薩埵。愿我攝入所有眾生短命之因的殺生、毀佛謗法等業,并將我獲持三寶與友愛有情之功德回向遍虛空眾生。

愿非時之死永遠不再,眾生亦得成就金剛不壞之長壽佛。愿我攝入所有眾生各種疾病,并將我慈愛有情及施藥功德之善根回向遍虛空眾生。

愿眾生清凈三毒業病,成就藍光身藥師佛。

愿我攝入所有眾生偷竊、不予而取,以及貧苦、饑渴之果報,并將我財、法施之功德回向遍虛空眾生。愿眾生福報自然俱足,擁有滿天的財富。

愿我攝入所有眾生極惡之行,以及墮生惡趣之果報,并將我發菩提心與修習十善之功德回向遍虛空眾生。

愿眾生得生于阿彌陀佛與金剛不動佛等之凈土。

愿我攝入所有眾生冒瀆三寶等邪見所起之禪修業障,并將我奉行信、念、行之善根回向遍虛空眾生。愿眾生深信因果,勤修善行,舍諸所惡。

愿我攝入所有眾生視己為敵之“執我”所生的貪嗔毒,并將我四無量心之善根回向遍虛空眾生。

愿眾生升起慈悲喜舍四無量心。

愿我攝入所有眾生執假相妄想為真的諸苦之因,并將“人無我”的空性體驗回向遍虛空眾生。

愿眾生終證空性,了悟圓融無礙佛性。

總而言之,愿我攝入所有眾生的怨憎會苦、愛別離苦、五陰熾盛苦、求不得苦以及諸種不順、意外災難、無常之苦等等。

愿我毫不猶豫承擔一切,并將我三世所積功德善業——財富、權力、生命等無分別的回向所有眾生。愿眾生獲得安樂,趨入菩薩道。

所有與我結有善惡緣者——曾為我講經說法、鼓勵修善者; 肉供我食、奶供我飲以養命者;誠心供養我飲食財物者; 信心不具惡意批評我者;偷我、打我、擊倒我、對我心存惡意者; 總之,所有曾見我、聞我名、思我功過,甚為我鼻息所觸者—— 愿他們的業障均能凈除,由圣觀音帶領進入彌陀凈土。愿我身口意之事業,甚至身體之氣味,都僅為利眾而存辦。愿傷我身、取我命者——人或邪靈——均能先我成佛。愿他們絲毫不受對我造業之果報。

需要告訴大家的是,心印的發愿,也是雪漠的發愿。多年來,此文承載的大悲之心,一直滋養著我,成了雪漠能走到今天的營養之一。

―― 雪漠 2013年11月28日晨 寫于“雪漠禪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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