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讀《石濤畫語錄》心得
讀《石濤畫語錄》心得
宋烈
繪畫創(chuàng)作是畫家對客觀事物感受的形象反映。但是,畫家所反映出的物象,已不是客觀事物本身,而是經(jīng)過加工、取舍、提煉、概括,是藝術(shù)化、典型化、理想的形象。從這一點來講,繪畫作品是畫家心中之物。對于中國山水畫家的創(chuàng)作來說,他既不能沒有自我主觀意識和主觀感受,同時又不能離開自然生活中的萬事萬物,必須以大自然中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為表現(xiàn)內(nèi)容。
早在南北朝時期,姚最就已經(jīng)提出了“心師造化”的觀點,到了唐代張璪又進一步提出“外師造化,中得心源”的理論,開始指出繪畫中的主客體關(guān)系問題,以及畫家對自然感受進行加工提煉的能動性作用。但是,還沒有確切地表達出畫家在創(chuàng)作中的思想情感作用。然而石濤在借鑒前人繪畫經(jīng)驗的基礎(chǔ)上,并經(jīng)過豐富地生活實踐,則提出了“畫者,從于心”與“畫者,形天地萬物”的理論。在石濤看來,繪畫的最終目的,并不是對自然物象的純粹摹寫,也不是為了單純地顯示筆墨技巧,而是借助于客觀物象,感我所感,發(fā)我所發(fā),傳達自己的人生感受和審美理想。
繪畫創(chuàng)作作為畫家思想情感的顯現(xiàn)方式和對客觀事物意象的表現(xiàn),它是主體精神與客觀事物、主觀與客觀的交融統(tǒng)一,是作者胸臆吐納于筆端的過程,有著很強的主觀能動創(chuàng)造作用。實質(zhì)上,繪畫創(chuàng)作是一個復(fù)雜的思想情感活動過程。正象黃賓虹所言:“山水畫乃寫自然之性,亦寫吾人之心。山水與人以利益,人生息其間,應(yīng)予美化之。”道出了山水畫創(chuàng)作的真諦。
“畫者,從于心”與“畫者,形天地萬物”是石濤關(guān)于山水畫創(chuàng)作的基本觀點。石濤在強調(diào)畫者從于心的同時,并沒有忽視對客觀自然的把握,他認(rèn)為,“從于心”與“形天地萬物”兩者是相互依賴相輔相成的。在創(chuàng)作實踐中,只有認(rèn)真地深入生活,了解客觀自然變化的規(guī)律,遵守天地運行的規(guī)矩,懂得“乾旋坤轉(zhuǎn)之義”得其理法,并不役蒙于理法之中,從而畫方可從心,即“人不見其畫之成,畫不違其心之用。”使胸中造化自然地流露出來,變成可視的藝術(shù)形象,實現(xiàn)借物寫心之目的。
“從于心”,與“形天地萬物”其實也就是指“心”與“物”或“情”與“景”的關(guān)系問題,這和中國文學(xué)創(chuàng)作中的“感物”與“言志”意思是一致的。如劉勰曾在《文心雕龍》中提出,“賭物興情”、“情以物興”、“物以情觀”、“神與物游”以及“目既往還,心亦吐納”等文藝創(chuàng)作觀點,這些均是指情與景或心與物的契合。在繪畫創(chuàng)作中,畫家的思想貫穿于創(chuàng)作的全過程,并在這個過程中得到凈化和升華,然后帶著詩意的藝術(shù)形象躍然于畫面,從而實現(xiàn)作者思想情感的對象化。只有使思想情感對象化,才能成為可視的藝術(shù)形象,使情成體,化無形為有形。如果畫家的思想情感不經(jīng)過對象化,那只是滯留在心中的一種沖動,因為情寓景中,并感于物而動,即“景無情不發(fā),情無景不生。”因此,在繪畫創(chuàng)作中,情與景是不可截然分割的,假若情離開了景,情就會無所體現(xiàn),相反,景脫離了情,結(jié)果就會因景中無情而索然寡味,正象王夫之所言:“景以情合,情以景生,初不相離,唯意所適。截分兩撅,則情不足興,而景非其景。”說明了情與景兩者是合一的東西。所以,繪畫作品既是作者心中之景物,亦是情感之返照。
畫家對繪畫作品的創(chuàng)構(gòu),是使客觀景物作為自我主觀情思的象征,作者心中情感起伏,波瀾變化,儀態(tài)萬千,并非是一個固定的狀態(tài),這種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的情態(tài),其中有快樂、痛苦、孤獨??。作者所有這些思想情感的變化,都必將通過創(chuàng)作注入到繪畫作品之中。如清初遺民畫家石溪、漸江、八大山人等,他們對國破家亡的滿腔悲憤和對現(xiàn)實的不滿,都通過繪畫作品毫無余蘊地抒發(fā)出來了。在石溪的作品中所流露的是一種憤懣、郁結(jié)不平,或鏗鏘有聲的金石之氣,或蒼渾老辣的古拙之氣,有一種不合時宜的感覺。漸江的作品則體現(xiàn)的是冷和靜,這和他精神上的冷以及思想中的靜是一致的。在八大山人的作品中更是讓人感到他筆下有怒罵之聲,墨中有憤恨之氣,他所表現(xiàn)的魚翻白眼,鳥睜怒目,張口鼓肚,有一種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煎熬之狀。從八大山人的繪畫作品中,似乎可以讓人感到淚水的存在,鄭板橋曾評價八大山人的畫說:“橫涂豎抹千千幅,墨點無多淚點多。”八大山人自己也有詩云:“墨點無多淚點多,山河仍是舊山河。”表現(xiàn)了他對故國山河受到蹂躪的悲痛心情。然而,在他的畫中寄托的也正是這種國仇家恨所轉(zhuǎn)化的清高絕俗、超脫、淡泊、閑逸和苦悶的思想情懷。從而體現(xiàn)出中國畫創(chuàng)作借物寫心的特點。
中國山水畫創(chuàng)作講求“天人合一”、“物我合一”,講求深沉的人生感、宇宙感,講求主客觀的融合,從而導(dǎo)致一種壯闊,以宏大的藝術(shù)氛圍去擁抱宇宙自然的博大胸襟。山水畫家的這種藝術(shù)創(chuàng)作思想,和莊子“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為一”的齊物論,以及孟子“萬物皆備于我”的宇宙觀是一致的,這也充分說明了人與宇宙自然之間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在山水畫家看來,人的思想和大自然是可以相互勾通的。石濤根據(jù)自己的繪畫作實踐和生活實踐兩方面的經(jīng)驗,頗有體會地寫道:“山川脫胎于予也,予脫胎于山川也”,“山川與予神遇而跡化也。”這種“物我合一”的思想在他的繪畫理論和繪畫作品中均徹底的表達出來了,其曠達灑脫的情懷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xiàn)。
中國山水畫家總是自覺地將自己的人格精神納入宇宙自然中去,以求得與自然精神相冥合,獲得生命的升華。畫家所表現(xiàn)的物我合一的境界,已經(jīng)超越了事物的表象。山水畫家要實現(xiàn)對大自然之美的把握及表現(xiàn),就必須依靠自我的修養(yǎng)與自然精神求得冥合,只有使人的心胸與大自然合為一體,美的藝術(shù)作品才會產(chǎn)生。山水畫家在求得與自然精神相冥合的同時,極為重視自我心靈的凈化作用,因為這是獲得對美的自然把握的先決條件。宗炳在《畫山水序》中提出“澄懷味象”的論點,即滌除心中的塵濁和雜念,使心胸變得沉寂清明,然后去體味物象。劉勰在《文心雕龍·神思篇》中也說:“陶鈞文思,貴在虛靜,疏瀹五藏,澡雪精神。”人的心境、胸次只有在虛靜的情況下才能與大自然求得冥合,才能領(lǐng)略天地萬物之美,吸引、容納“萬景”、“萬境”之致。
自然山川以博大的胸懷哺育著山水畫家,滿足著無止境的索取和需求,并賦予以智慧和無窮無盡的創(chuàng)造力。山水畫家只有將自己的整個身心完全納入宇宙自然之中,方可獲得美的真諦,否則強弄筆墨則難以創(chuàng)造出美的藝術(shù)作品。山水畫創(chuàng)作并不是直接向大自然攫取創(chuàng)作媒題,而需要畫家置身于客觀自然之中進行虛靜養(yǎng)氣,誘發(fā)創(chuàng)作靈感,進而使自己的心胸借助于自然山川并通過筆墨語言酣暢地抒發(fā)出來,同時也使得自然萬物得以美的表現(xiàn)和藝術(shù)升華,并使物我得以交融、共存,最終實現(xiàn)借物寫心的目的。
第二篇:石濤畫語錄
石濤畫語錄
石濤(1642-1707)清代杰出畫家。原姓朱,名若極,小字阿長,削發(fā)為僧后,更名元濟、超濟、原濟、道濟,自稱苦瓜和尚,游南京時,得長竿一枝,因號枝下叟,別署阿長,鈍根,山乘客、濟山僧、石道人、一枝閣,他的別號很多,還有大滌子、清湘遺人、清湘陳人、靖江后人、清湘老人、晚號瞎尊者、零丁老人等。廣西全州(今全縣)人。明靖江王朱贊儀十世孫,父亨嘉因自稱監(jiān)國,被唐王朱聿鍵處死于福州。時石濤年幼,由太監(jiān)帶走,后為僧。凡山水、人物、花果、蘭竹、梅花,無不精妙。且能熔鑄千古,獨出手眼。其構(gòu)圖之奇妙,筆墨之神化,題詩之超逸,都表現(xiàn)了他的風(fēng)骨,早脫前人窠臼。他輕視泥古不化之風(fēng),是明末清初畫壇革新派的代表人物。強調(diào)“畫家要面向現(xiàn)實,投身到大自然中去”,“搜盡奇峰打草稿”,創(chuàng)造自己的藝術(shù)意境。要“借古以開今”,從實際生活中獲得感受。其創(chuàng)造性,就表現(xiàn)在他個人心情與自然的交流,達到從古人入、從造化出的藝術(shù)境界。他的皴法是為山川“開生面”,用得很靈活。他分析畫中的“點”說:點有雨雪風(fēng)睛,四時得宜;點有反正陰陽襯貼;點有夾水惡化墨,一氣混雜;點有含苞藻絲,纓絡(luò)連牽;點有空空洞洞,干燥沒味;點有有墨無墨,飛白如煙;點有似焦似漆,遢透明;點更有兩點,未肯向人道破;有沒天沒地,當(dāng)頭劈面點;有千巖萬壑,明凈無一點。直到年老力衰病重時,仍作設(shè)色山水冊書畫各十二幀。作品有:《松鶴圖》、《十六阿羅應(yīng)真圖卷》、《疏竹幽蘭圖》、《枯墨赭色山水》、《云山圖》、《蘭竹圖》、《喬松圖》以及《山水冊》。
宋王孫趙彝齋者,其品峻絕千古,其畫妙絕一世。品不以畫重,而畫益以品重也。宋亡,隱居廣陳鎮(zhèn),山水之外,別無興趣,詩酒之外,別無寄托,田叟野老之外,別無知契。孤昂肅潔之操,如云中之龍,云中之鶴,不可昵近者也。乃今之大滌,非昔之彝齋乎?其人同,其行同,其履變也無不同。蓋彝齋之后,復(fù)一彝齋。數(shù)百載下,可以嗣芳徽,可以并幽躅矣。兩先生之隱德,吾知頡頏西山之餓夫固然耳。且其浩浩落落之懷,一皆寓于筆墨之際,所謂品高者,韻自勝焉。吾觀大滌子論畫,鉤玄抉奧,獨抒胸臆。文乃簡質(zhì)古峭,莫可端倪。直是一子,海海內(nèi)不乏解人,當(dāng)不以余言為河漢也。
一畫章 第一
太古無法,太樸不散。太樸一散,而法立矣。法于何立?立于一畫。一畫者,眾有之本,萬象之根。見用于神,藏用于人,而世人不知。所以一畫之法,乃自我立。立一畫之法者,蓋以無法生有法,以有法貫眾法也。夫畫者,從于心者也。山川人物之秀錯,鳥獸草木之性情,池榭樓臺之矩度,未能深入其理,曲盡其態(tài),終未得一畫之洪規(guī)也。行遠(yuǎn)登高,悉起膚寸,此一畫收盡鴻蒙之外,即億萬萬筆墨,未有不始于此而終于此,惟聽人之握取之耳。人能以一畫具體而微,意明筆透。腕不虛則畫非是,畫非是則腕不靈。動之以旋,潤之以轉(zhuǎn),居之以曠。出如截,入如揭。能圓能方,能直能曲,能上能下。左右均齊,凸凹突兀,斷截橫斜。如水之就深,如火之炎上,自然而不容毫發(fā)強也。用無不神,而法無不貫也;理無不入,而態(tài)無不盡也。信手一揮,山川人物,鳥獸草木,池榭樓臺,取形用勢,寫生揣意,運情摹景,顯露隱含,人不見其畫之成,畫不違其心之用,蓋自太樸散而一畫之法立矣,一畫之法立而萬物著矣。我故曰:吾道一以貫之。
了法章 第二
規(guī)矩者,方圓之極則也;天地者,規(guī)矩之運行也。世知有規(guī)矩,而不知夫乾旋坤轉(zhuǎn)之義,此天地之縛人于法。人之役法于蒙,雖攘先天后天之法,終不得其理之所存。所以有是法不能了者,反為法障之也。古今法障不了,由一畫之理不明。一畫明,則障不在目,而畫可從心,畫從心而障自遠(yuǎn)矣。夫畫者,形天地萬物者也,舍筆墨其何以形之哉?墨受于天,濃淡枯潤,隨之筆,操于人,勾皴烘染隨之。古之人未嘗不以法為也,無法則于世無限焉。是一畫者,非無限而限之也,非有法而限之也。法無障,障無法。法自畫生,障自畫退。法障不參,而乾旋坤轉(zhuǎn)之義得矣,畫道彰矣,一畫了矣。
變化章 第三
古者,識之具也。化者,識其具而弗為也。具古以化,未見夫人也。嘗憾其泥古不化者,是識拘之也。識拘于似則不廣,故君子惟借古以開今也。又曰:至人無法。非無法也,無法而法,乃為至法。凡事有經(jīng)必有權(quán),有法必有化。一知其經(jīng),即變其權(quán),一知其法,即功于化。夫畫,天下變通之大法也,山川形勢之精英也,古今造物之陶冶也,陰陽氣度之流行也,借筆墨以寫天地萬物,而陶泳乎我也。今人不明乎此,動則曰:某家皴點,可以立腳。非似某家山水,不能傳久。某家清澹,可以立品。非似某家工巧,只足娛人。是我為某家役,非某家為我用也。縱逼似某家,亦食某家殘羹耳,于我何有哉!或有謂余曰:某家博我也,某家約我也。我將于何門戶,于何階級,于何比擬,于何效驗,于何點染,于何鞟皴,于何形勢,能使我即古,而古即我。如是者,知有古而不知有我者也。我之為我,自有我在。古之須眉,不能生在我之面目;古之肺腑,不能安入我之腹腸。我自發(fā)我之肺腑,揭我之須眉。縱有時觸著某家,是某家就我也,非我故為某家也,天然授之也,我于古何師而不化之有?
尊受章 第四
受與識,先受而后識也。識然后受,非受也。古今至明之士,藉其識而發(fā)其所受,知其受而發(fā)其所識,不過一事之能。其小受小識也,未能識一畫之權(quán)擴而大之也。夫一畫含萬物于中。畫受墨,墨受筆,筆受腕,腕受心。如天之造生,地之造成,此其所以受也。然貴乎人能尊得其受,而不尊自棄也,得其畫而不化自縛也。夫受畫者,必尊而守之,強而用之,無間于外,無息于內(nèi)。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此乃所以尊受之也。
筆墨章 第五
古之人有有筆有墨者,亦有有筆無墨者,亦有有墨無筆者。非山川之限于一偏,而人之賦受不齊也。墨之濺筆也以靈,筆之運墨也以神。墨非蒙養(yǎng)不靈,筆非生活不神。能受蒙養(yǎng)之靈,而不解生活之神,是有墨無筆也。能受生活之神,而不變蒙養(yǎng)之靈,是有筆無墨也。山川萬物之具體,有反有正,有偏有側(cè),有聚有散,有近有遠(yuǎn),有內(nèi)有外,有虛有實,有斷有連,有層次,有剝落,有豐致,有飄緲,此生活之大端也。故山川萬物之薦靈于人,因人操此蒙養(yǎng)生活之權(quán)。茍非其然,焉能使筆墨之下,有胎有骨,有開有合,有體有用,有形有勢,有拱有立,有蹲跳,有潛伏,有沖霄,有崱屴,有磅礴,有嵯峨,有漓岏,有奇峭,有險峻,一一盡其靈而足其神。
運腕章 第六
或曰:繪譜畫訓(xùn),章章發(fā)明,用筆用墨,處處精細(xì)。自古以來,從未有山海之形勢,駕諸空言,托之同好。想大滌子性分太高,世外立法,不屑從淺近處下手耶?異哉斯言也。受之于遠(yuǎn),得之最近。識之于近,役之于遠(yuǎn)。一畫者,字畫下手之淺近功夫也。變畫者,用筆用墨之淺近法度也。山海者,一邱一壑之淺近張本也。形勢者,鞟皴之淺近綱領(lǐng)也。茍徒知方隅之識,則有方隅之張本。譬如方隅中有山焉,有峰焉,斯人也,得之一山,始終圖之,得之一峰,始終不變。是山也,是峰也,轉(zhuǎn)使脫瓿雕鑿于斯人之手可乎,不可乎?且也,形勢不變,徒知鞟皴之皮毛;畫法不變,徒知形勢之拘泥;蒙養(yǎng)不齊,徒知山川之結(jié)列,山林不備,徒知張本之空虛。欲化此四者,必先從運腕入手也。腕若虛靈,則畫能折變;筆如截揭,則形不癡蒙。腕受實則沉著透徹,腕受虛則飛舞悠揚。腕受正則中直藏鋒,腕受仄則欹斜盡致。腕受疾則操縱得勢,腕受遲則拱揖有情。腕受化則渾合自然,腕受變則陸離譎怪。腕受奇則神工鬼斧,腕受神則川岳薦靈。
絪缊章 第七
筆與墨會,是為掞缊。掞缊不分,是為混沌。辟混沌者,舍一畫而誰耶!畫于山則靈之,畫于水則動之,畫于林則生之,畫于人則逸之。得筆墨之會,解掞缊之分,作辟混沌手,傳諸古今,自成一家,是皆智得之也。不可雕鑿,不可板腐,不可沉泥,不可牽連,不可脫節(jié),不可無理。在于墨海中,立定精神。筆鋒下決出生活,尺幅上換去毛骨,混沌里放出光明。縱使筆不筆,墨不墨,畫不畫,自有我在。蓋以運夫墨,非墨運也;操夫筆,非筆操也;脫夫胎,非胎脫也。自一以分萬,自萬以治一。化一而成掞缊,天下之能事畢矣。
山川章 第八
得乾坤之理者,山川之質(zhì)也。得筆墨之法者,山川之飾也。知其飾而非理,其理危矣。知其質(zhì)而非法,其法微矣。是故古人知其微危,必獲于一。一有不明,則萬物障。一無不明,則萬物齊。畫之理,筆之法,不過天地之質(zhì)與飾也。山川天地之形勢也。風(fēng)雨晦明,山川之氣象也;疏密深遠(yuǎn),山川之約徑也;縱橫吞吐,山川之節(jié)奏也;陰陽濃淡,山川之凝神也;水云聚散,山川之聯(lián)屬也;蹲跳向背,山川之行藏也。高明者,天之權(quán)也;博厚者,地之衡也。風(fēng)云者,天之束縛山川也;水石者,地之激躍山川也。非天地之權(quán)衡,不能變化山川之不測。雖風(fēng)云之束縛,不能等九區(qū)之山川于同模;雖水石之激躍,不能別山川之形勢于筆端。且山水之大,廣土千里,結(jié)云萬里,羅峰列嶂。以一管窺之,即飛仙恐不能周旋也,以一畫測之,即可參天地之化育也。測山川之形勢,度地土之廣遠(yuǎn),審峰嶂之疏密,識云煙之蒙昧。正踞千里,邪睨萬重,統(tǒng)歸于天之權(quán)地之衡也。天有是權(quán),能變山川之精靈;地有是衡,能運山川之氣脈。我有是一畫,能貫山川之形神。此予五十年前,未脫胎于山川也,亦非糟粕其山川,而使山川自私也,山川使予代山川而言也。山川脫胎于予也,予脫胎于山川也。搜盡奇峰打草稿也,山川與予神遇而跡化也。所以終歸之于大滌也。
皴法章 第九
筆之于皴也,開生面也。山之為形萬狀,則其開面非一端。世人知其皴,失卻生面,縱使皴也,于山乎何有?或石或土,徒寫其石與土,此方隅之皴也,非山川自具之皴也。如山川自具之皴,則有峰名各異,體奇面生,具狀不等,故皴法自別。有卷云皴,劈斧皴,披麻皴,解索皴,鬼面皴,骷髏皴,亂柴皴,芝麻皴,金碧皴,玉屑皴,彈窩皴,礬頭皴,沒骨皴,皆是皴也。必因峰之體異,峰之面生,峰與皴合,皴自峰生。峰不能變皴之體用,皴卻能資峰之形聲。不得其峰何以變,不得其皴何以現(xiàn),峰之變與不變,在于皴之現(xiàn)與不現(xiàn)。皴有是名,峰亦有是知。如天柱峰,明星峰,蓮花峰,仙人峰,五老峰,七賢峰,云臺峰,天馬峰,獅子峰,峨眉峰,瑯琊峰,金輪峰,香爐峰,小華峰,匹練峰,回雁峰。是峰也居其形,是皴也開其面。然于運墨操筆之時,又何待有峰皴之見?一畫落紙,眾畫隨之,一理才具,眾理付之。審一畫之來去,達眾理之范圍。山川之形勢得定,古今之皴法不殊。山川之形勢在畫,畫之蒙養(yǎng)在墨,墨之生活在操,操之作用在持。善操運者,內(nèi)實而外空,因受一畫之理,而應(yīng)諸萬方,所以豪無悖謬。亦有內(nèi)空而外實者,因法之化,不假思索,外形已具而內(nèi)不載也。是故古之人虛實中度,內(nèi)外合操,畫法變備,無疵無病。得蒙養(yǎng)之靈,運用之神,正則正,仄則仄,偏側(cè)則偏側(cè)。若夫面墻塵蔽而物障,有不生憎于造物者乎!
境界章 第十
分疆三疊兩段,似乎山水之失。然有不失之者,如自然分疆者,到江吳地盡,隔岸越山多是也。每每寫山水如開辟分破,豪無生活,見之即知分疆。三疊者,一層地,二層樹,三層山,望之何分遠(yuǎn)近,寫此三疊奚翅印刻。兩段者,景在下,山在上,俗以云在中,分明隔做兩段。為此三者,先要貫通一氣,不可拘泥分疆。三疊兩段,偏要突手作用,才見筆力。即入千峰萬壑,俱無俗跡。為此三者入神,則于細(xì)碎有失,亦不礙矣。
蹊徑章 第十一
寫畫有蹊徑六則:對景不對山,對山不對景,倒景,借景,截斷,險峻。此六則者,須辨明之。對景不對山者,山之古貌如冬,景界如春,此對景不對山也。樹木古樸如冬,其山如春,此對山不對景也。如樹木正,山石倒,山石正,樹木倒,皆倒景也。如空山杳冥,無物生態(tài),借以疏柳嫩竹,橋梁草閣,此借景也。截斷者,無塵俗之境,山水樹木,剪頭去尾,筆筆處處,皆以截斷。而截斷之法,非至松之筆,莫能入也。險峻者人跡不能到,無路可入也。如島山渤海,蓬萊方壺,非仙人莫居,非世人可測,此山海之險峻也。若以畫圖險峻,只在峭峰懸崖,棧直崎嶇之險耳。須見筆力是妙。
林木草章 第十二
古人寫樹,或三株五株,九株十株,令其反正陰陽,各自面目,參差高下,生動有致。吾寫松柏古槐古檜之法,如三五株,其勢似英雄起舞,俯仰蹲立,蹁躚排宕,或硬或軟,運筆運腕,大都多以寫石之法寫之。五指四指三指,皆隨其腕轉(zhuǎn),與肘伸去縮來,齊并一力。其運筆極重處,卻須飛提紙上,消去猛氣。所以或濃或淡,虛而靈,空而妙。大山亦如此法,余者不足用。生辣中求破碎之相,此不說之說矣。
海濤章 第十三
海有洪流,山有潛伏。海有吞吐,山有拱揖。海能薦靈,山能脈運。山有層巒疊嶂,邃谷深崖,漓岏突兀,嵐氣霧露,煙云畢至,猶如海之洪流,海之吞吐。此非海之薦靈,亦山之自居于海也。海亦能自居于山也,非山之自居于海也。山海自居若是,而人亦有目視之者。如瀛洲閬苑,弱水蓬萊,玄圃方壺。縱使棋布星分,亦可以水源龍脈,推而知之。若得之于海,失之于山,得之于山,失之于海,是人妄受之也。我之受也,山即海也,海即山也。山海而知我受也,皆在人一筆一墨之風(fēng)流也。
四時章 第十四
凡寫四時之景,風(fēng)味不同,陰晴各異,審時度候為之。古人寄景于詩,其春曰:“每同沙草發(fā),長共水云連。”其夏曰:“樹下地常蔭,水邊風(fēng)最涼。”其秋曰:“寒城一以眺,平楚正蒼然。”其冬曰:“路渺筆先到,池寒墨更圓。”亦有冬不正令者,其詩曰:“雪慳天欠冷,年近日添長。”雖值冬似無寒意,亦有詩曰:“殘年日易曉,夾雪雨天晴。”以二詩論畫,“欠冷”、“添長”易曉,“夾雪”摹之。不獨于冬,推于三時,各隨其令。亦有半晴半陰者,如“片云明月暗,斜日雨邊晴”。亦有似晴似陰者,“未須愁日暮,天際是輕陰”。予拈詩意,以為畫意未有景不隨時者。滿目云山,隨時而變,以此哦之,可知畫即詩中意,詩非畫里禪乎。
遠(yuǎn)塵章 第十五
人為物蔽,則與塵交。人為物使,則心受勞。勞心于刻畫而自毀,蔽塵于筆墨而自拘。此局隘人也,但損無益,終不快其心也。我則物隨物蔽,塵隨塵交,則心不勞,心不勞則有畫矣。畫乃人之所有,一畫人所未有。夫畫貴乎思,思其一則心有所著,而快所以畫,則精微之入,不可測矣。想古人未必言此,特深發(fā)之。
脫俗章 第十六
愚者與俗同識。愚不蒙則智,俗不濺則清。俗因愚受,愚因蒙昧。故至人不能不達,不能不明。達則變,明則化。受事則無形,治形則無跡。運墨如已成,操筆如無為。尺幅管天地山川萬物,而心淡若無者,愚去智生,俗除清至也。
兼字章 第十七
墨能栽培山川之形,筆能傾覆山川之勢,未可以一邱一壑而限量之也。古今人物,無不細(xì)悉。必使墨海抱負(fù),筆山駕馭,然后廣其用。所以八極之表,九土之變,五岳之尊,四海之廣,放之無外,收之無內(nèi)。世不執(zhí)法,天不執(zhí)能。不但其顯于畫,而又顯于字。字與畫者,其具兩端,其功一體。一畫者,字畫先有之根本也。字畫者,一畫后天之經(jīng)權(quán)也。能知經(jīng)權(quán)而忘一畫之本者,是由子孫而失其宗支也。能知古今不泯,而忘其功之不在人者,亦由百物而失其天之授也。天能授人以法,不能授人以功。天能授人以畫,不能授人以變。人或棄法以伐功,人或離畫以務(wù)變。是天之不在于人,雖有字畫,亦不傳焉。天之授人也,因其可授而授之,亦有大知而大授,小知而小授也。所以古今字畫,本之天而全之人也。自天之有所授,而人之大知小知者,皆莫不有字畫之法存焉,而又得偏廣者也。我故有兼字之論也。
資任章 第十八
古之人寄興于筆墨,假道于山川。不化而應(yīng)化,無為而有為。身不炫而名立,因有蒙養(yǎng)之功,生活之操,載之寰宇,已受山川之質(zhì)也。以墨運觀之,則受蒙養(yǎng)之任。以筆操觀之,則受生活之任。以山川觀之,則受胎骨之任。以鞟皴觀之,則受畫變之任。以滄海觀之,則受天地之任。以坳堂觀之,則受須臾之任。以無為觀之,則受有為之任。以一畫觀之,則受萬畫之任。以虛腕觀之,則受穎脫之任。有是任者,必先資其任之所任,然后可以施之于筆。如不資之,則局隘淺陋,有不任其任之所為。且天之任于山無窮。山之得體也以位,山之薦靈也以神,山之變幻也以化,山之蒙養(yǎng)也以仁,山之縱橫也以動,山之潛伏也以靜,山之拱揖也以禮,山之紆徐也以和,山之環(huán)聚也以謹(jǐn),山之虛靈也以智,山之純秀也以文,山之蹲跳也以武,山之峻厲也以險,山之逼漢也以高,山之渾厚也以洪,山之淺近也以小。此山天之任而任,非山受任以任天也。人能受天之任而任,非山之任而任人也。由此推之,此山自任而任也,不能遷山之任而任也。是以仁者不遷于仁,而樂山也。山有是任,水豈無任耶?水非無為而無任也。夫水汪洋廣澤也以德,卑下循禮也以義,潮汐不息也以道,決行激躍也以勇,瀠洄平一也以法,盈遠(yuǎn)通達也以察,沁泓鮮潔也以善,折旋朝東也以志。其水見任于瀛潮溟渤之間者,非此素行其任,則又何能周天下之山川,通天下之血脈乎?人之所任于山,不任于水者,是猶沉于滄海而不知其岸也,亦猶岸之不知有滄海也。是故知者知其畔岸,逝于川上,聽于源泉而樂水也。非山之任,不足以見天下之廣;非水之任,不足以見天下之大。非山之任水,不足以見乎周流;非水之任山,不足以見乎環(huán)抱。山水之任不著,則周流環(huán)抱無由。周流環(huán)抱不著,則蒙養(yǎng)生活無方。蒙養(yǎng)生活有操,則周流環(huán)抱有由。周流環(huán)抱有由,則山水之任息矣。吾人之任山水也,任不在廣,則任其可制;任不在山,則任其可靜;任不在水,則任其可動。任不在古,則任其無荒;任不在今,則任其無障。是以古今不亂,筆墨常存,因其浹洽,斯任而已矣。然則此任者,誠蒙養(yǎng)生活之理,以一治萬,以萬治一。不任于山,不任于水,不任于筆墨,不任于古今,不任于圣人,是任也,是有其資也。
第三篇:黃賓虹畫語錄
黃賓虹畫語錄
1、元人商儔(原字王字旁),善用破墨,倪云林嘗稱之。以淡墨潤濃墨,則晦而鈍;以濃墨破淡墨,則鮮而靈。或言破墨,破其界限輪廓,作疏苔細(xì)草于界處,南宋人多用之;至元其法大備。
2、用水在墨,更在筆。筆含多水稱濕筆,筆含水少稱渴筆。濕筆,渴筆,作畫時都要用,都是在變化的;先是濕筆,用到后來成渴筆。但濕筆不可成墨豬,渴筆不可成枯木。垢道人下筆潤含春雨,干裂秋風(fēng),非一時之功,要在運筆的徐疾,提按,頓挫,點垛,轉(zhuǎn)折上多練習(xí)。
3、明季垢道人作焦墨渴筆,其后程松門,褚廷璋輩效之,皆不免枯槁之弊,而求所謂潤如春雨,干裂秋風(fēng)者,絕不可得。
4、積墨法,宋董源,巨然,二米,元梅沙彌(吳鎮(zhèn)),特工其術(shù)。
5、點染——在各部分施以大小點染(一般用較大點染),在輪廓上不出大體的陰陽面及起伏凹凸。補陰面者用用濃墨點染,補陽面者用淡墨點染;并點出大體上的葉叢,苔草,遠(yuǎn)樹……等,或為此等物象做好底層筆墨的準(zhǔn)備工作。
6、醒——等到所皴所渾干卻以后,用重墨在全副幾個部分物象的主要地方,再加以勾勒點染,突出或拓大全副及部分物象的主要精神所在。有時候,醒的作用在于明確各部分之間的界限。
7、潑墨亦須見筆,畫遠(yuǎn)山及平沙為之。如帶膠即俗矣,求勻亦俗。
8、此法宋元人所長,而明人幾失其傳,知者極鮮,故所作均枯硬不忍賭。清代石濤,復(fù)用此法,如以淡墨平鋪作地,然后以濃筆畫細(xì)草于其上,得水墨之自然滲化,備見其欣欣向榮,生動有致,此以濃破淡之例也。然以濃破淡易,以淡破濃難。近代北方齊白石先生作花鳥草蟲,得破墨之法,此其獨到;然猶多見以濃破淡,少見以淡破濃。
9、墨為黑色,故呼之為墨黑,用之得當(dāng),變墨為亮,可稱之為“亮墨”。每于畫中之濃黑處,再積染一層墨,或點以極濃宿墨,干后此處極黑,與白處對照,尤見其黑,是為“亮墨”。亮墨妙用,一局畫之精神,或可賴之而煥發(fā)。
10、積墨法以米元章為最備,渾點叢樹,自淡增濃,墨色爽朗。思陵嘗題畫端云:“天降時雨,山川出云。”董思翁《云起樓圖》謂元章多勾云,以積墨輔其云氣。至虎兒全用積墨法畫云。王東莊謂“作水墨畫,墨不礙墨;作沒骨法,色不礙色;自然色中有色,墨中有墨”。此善言積墨法者也。
11、二曰圓。畫筆勾勒,如字橫直。自左至右,勒與橫同;自右至左,勾與直同。起筆用鋒,收筆回轉(zhuǎn)。篆法起訖,首尾銜接。隸體更變,章草右轉(zhuǎn),二王右收,勢取全圓,即同勾勒。書法無往不復(fù),無垂不縮。所謂如“折釵股”,圓之法也。
12、晉魏六朝,專用濃墨,書畫一致。東坡云:墨,多貴其黑而不取其光,光而不黑,固為棄物,若黑而不光,索然無神。要使其光清而不浮,精湛如小兒目睛。
13、唐王洽性疏野,好酒,醺酣后,以墨潑紙素,或吟或嘯,腳蹴手抹,隨其形狀,為石,為云,為水,應(yīng)手隨意,倏若造化,圖出云霞,染成風(fēng)雨,宛若神巧,俯觀不見墨污之跡。時人稱曰“王墨”。
14、一曰平。古稱執(zhí)筆必貴懸腕,三指撮管,不高不低,指與腕平,腕與肘平,肘與臂平,全身之力,運之于筆。由臂使指,用力平均,書法所謂“椎畫沙”是也。
15、折釵股,筆法線條,要求婀娜中仍保持剛勁;圓渾潤麗,亦不能流于柔媚。舍剛勁而言婀娜,多失之柔媚,皆未足以語圓也。
16、四曰重。重非重濁,亦非重滯。米虎兒筆力能扛鼎,王麓臺筆下金剛仵(應(yīng)該是木字旁,沒有找到)。點必如高山墜石,努必如弩發(fā)萬鈞。金至重也,而取其柔;鐵至重也,而取其秀。
17、用硯不能不凈,但筆含宿墨,有時益見其佳。倪云林猶善其法,在善于領(lǐng)會而已。漸江僧學(xué)云林,解用宿墨法。宿墨之妙,如用青綠。元人樸拙,亦善用宿墨而已。
18、山有脈絡(luò),石有棱角,鉤伒(原為石字旁)之筆必變;水有行止,木有菀枯,渲淡之筆又變。未能變者不拘于法。
19、學(xué)唐畫千變而成,此王宰“五日一水,十日一石”皆有點積成,看是渲染,其實全是筆尖點,就此是畫家真訣,今已不傳。明以后畫多薄弱,失其法也。學(xué)宋畫亦一二百遍,元畫數(shù)十遍。若吳道子“三百嘉陵山水一日而就”,即是第一遍白描。畫家重粉本,粉本即白描,西畫名為素描。
20、收拾補充——掌握全面,對各部分物象再加以細(xì)心的補充或收拾。
21、七種墨法齊用于畫,謂之法備;次之,需用五種;至少要用三種;不滿三種,不能成畫。
22、畫家稱濃干黑淡濕白六字,得用墨之秘鑰。近人林畏廬作畫,必先調(diào)三五色墨水,分別其淺深而用之,此為初學(xué)者簡易之法,直到熟境,即可不拘于此。蓋世俗以水墨淡雅為氣韻,以筆毛干擦為骨力,因此誤入歧途,幾數(shù)百年無人力辯是非。
23、古人用墨,必?fù)窬罚惶亟杳烙诮瘢脗髅烙诤蟆x唐之書,宋元之畫,皆傳數(shù)百年,墨色如漆,神氣賴以全。若墨之下者,用濃見水則沁散湮污,未及數(shù)年,墨跡已脫。蓄古精品之墨,以備隨時致用;或參合上等清膠新墨研之,是亦用濃墨之一法。
24、勾勒——意在筆先。從全局著眼,從大處落筆,勾出各部分大體輪廓。勾的線條順筆為之,勒的線條逆筆為之。(右手執(zhí)筆,由內(nèi)向外畫為順筆,由外向內(nèi)畫為逆筆。)
25、王維水墨,全是濃墨;只用清水,以水破墨,以墨破水。
26、宿墨法用筆,尤不得“拖”,“涂”,“抹”,必須“落”上去。不善學(xué)者,枯硬污濁,形其丑惡。
27、用筆之法。有云如“枯藤”“墜石”者,藤無枝葉,石本崢嶸,其狀可想。況乎蟉形屈曲,非同轉(zhuǎn)拂之條;虎蹲雄奇,忽躍層巖之麓,重又何如也?然重易多濁,濁則混淆不清;重又多粗,粗則頑笨難轉(zhuǎn)。善用筆者,何取乎此?要知世間最中之物,莫如金與鐵也。言用筆者,當(dāng)知如金之重而取其柔,如鐵之重而取其秀。
28、算學(xué)積點成線,畫亦由點而成線,是在于留也。筆意貴留,似礙流走,不知用筆之法,最忌浮滑,浮乃輕忽不遒,滑乃柔弱無勁。筆貴遒勁,書畫皆然。
29、用淡墨法,或言始于李營邱。董北苑平淡天真,在畢宏之上。峰巒出沒,云霧顯晦,嵐色郁蒼,咸有生意,溪橋漁浦,洲渚掩映,善用淡墨為多。
30、皴和渾——在第一步驟和第二步驟的基礎(chǔ)上,再行變化,層層加工。皴,在第二步驟的大陰陽面上,再清楚地加以縱橫交疊,分出小的陰陽面及物象的脈絡(luò)紋理等。(皴法也有順筆皴和逆筆皴,須順逆兼用);渾,以水墨融合各部分及其相互之間,反復(fù)行之,務(wù)使各部分物象達到圓渾而厚實,充分地表現(xiàn)出各部分物象的質(zhì)感,量感,明暗感,以及相互間的遠(yuǎn)近感等。
31、積墨之法,用筆用墨,尤當(dāng)著意于“落”,則墨澤中濃麗而四邊淡開,得自然之圓潤,筆跡墨痕,躍然紙上,如此層層積染,物象可以渾厚滋潤,且墨華鮮美,亦如永遠(yuǎn)不見其干者。
32、畫用宿墨,其胸次必先有寂靜高潔之觀,而后以幽淡天真出之。睹其畫者,自覺躁釋矜平。
33、用筆如“折釵股”者,圓是也。妄生圭角,則獰惡可憎。
34、戴鹿床稱,程穆倩畫干裂秋風(fēng),潤含春雨。干而以潤出之,斯善用焦墨者矣。
35、潑墨之法,始于唐之王洽,極于元季吳仲圭。文征明晚年學(xué)吳仲圭粗筆。故曰“粗文”;至僧石溪,石濤,力追仲圭法用墨,為得其正。
36、古人用宿墨者,莫如倪云林,以其胸次高曠,手腕簡潔;其用宿墨重厚處,正與青綠相同。水墨之中,含帶粗滓,不見污濁,益顯清華。后惟僧漸江能得其妙。
37、三曰留。筆有回顧,上下映帶,凝神靜慮,不疾不徐。蓋射者盤馬彎弓,引而不發(fā);善書者,筆欲向右,勢先逆左,筆欲向左,勢先逆右。算術(shù)中之積點成線,即書法如屋漏痕也。
38、五曰變。李陽冰論篆書云:“點不變,謂之布棋,畫不變,謂之布算”。氵為水,灬為火,必有左右回顧,上下呼應(yīng)之勢,而成自然。姑山水之環(huán)抱,樹石之交互,人物之傾向,形態(tài)萬變,互相回顧,莫不有情。
39、能水墨淋漓,而后能焦墨渴筆。
40、破墨法,是在紙上以濃墨破淡墨,或以淡墨破濃墨;直筆以橫筆滲破之,橫筆則以直筆滲破之;均于將干未干時行之,利用其水分的自然滲化,不僅充分取得物象的陰陽向背,輕重厚薄之感;且墨色新鮮靈活,如見雨露滋潤,永遠(yuǎn)不干卻于紙上者。
41、起訖分明,筆筆送到,無柔弱處,方可謂平。并非板實,……水有波折,固不害其為平;筆有波折,更足顯其流動。一波三折,起訖分明,此之謂平,平非板矣。
第四篇:王石語錄
王石語錄
1、萬科過去有一個每年干部20天的休假,如果你不休假,是有一個月的補貼。后來覺得這樣不對,為了鼓勵休假,如果你不休假,把補貼去掉,不鼓勵你不休假。現(xiàn)在到了第三步,強迫你休假。這也是企業(yè)的文化,你對中層的愛護更大,顯得他的價值更大一些。
2、但我們這個社會一直是強調(diào)抑制個性的,強調(diào)的是集體主義,完全抹殺個人主義的,而我有屬于個人表現(xiàn)愿望是極強的。我想如果我有一個天地,我能作主的話,我一定要實現(xiàn)我少年時代讀這些書時所追求的東西……
3、每個人都是一座山,世上最難攀越的山其實是自己。往上走,即便一小步,也有新高度。做最好的自己,我能。
4、不為誘惑所動的定力。
5、中國目前擁有170萬個品牌,與美國的品牌數(shù)量相差不多,近幾年,中國也出現(xiàn)了一批進入《財富》世界500強排行榜,有的品牌還在一些產(chǎn)業(yè)領(lǐng)域舉足輕重,但是跟世界級品牌相比還有較大差距。《商業(yè)周刊》推選《全球最具有價值品牌百強》當(dāng)中,美國共有58家公司入選,而中國企業(yè)無一入選。世界級品牌價值的標(biāo)桿是什么呢?世界范圍內(nèi)的市場占有率達到10%以上;該品牌全世界用戶中的認(rèn)知度達到10%以上。中國品牌未能夠入選也是情理之中。
6、我從來不培養(yǎng)接班人,我是培養(yǎng)團隊,我是建立制度,我是樹立品牌。這個團隊怎么建立?我覺得團隊是綜合性的。團隊建設(shè)當(dāng)中,需要把握的第一點是制度;第二,透明不黑箱;第三,規(guī)范不權(quán)謀,;第四,要講責(zé)任。
7、“其實,登雪山令我的生活產(chǎn)生很大改變。登雪山隨時伴著生命危險,這種狀態(tài)下,每次能安全地回來,最令我懷戀的是那些艱險歷程。你問我登頂?shù)母杏X怎么樣?有沒有一覽眾山小的豪邁?站在峰頂,天氣好的話,沒有云層遮擋,看著深不可測的山谷,心里很害怕,我只有一個想法:趕緊下山!因為,登頂只完成了登山的一半,更危險的還沒有來臨。若天氣不好,腳下都是云,不知能不能安全下山,更要趕快下山!”
8、從前我的字典里面是沒有“妥協(xié)”這兩個字的,現(xiàn)在我們要大場合的講,萬科能不能學(xué)習(xí)妥協(xié),因此在這樣的一個網(wǎng)絡(luò)時代,資源整合不是說聽誰的,或誰對誰錯,它就是一個互相妥協(xié)的場合,如果萬科學(xué)不會妥協(xié),這種整合能力是不具備的。
9、“其實,每次一進山我就后悔了,上到海拔四五千米,風(fēng)刮著,頭疼,惡心,我就罵自己,問自己怎么犯賤又來了?可爬著爬著,還沒登頂,我又開始想下一次該登哪座山了……”
10、作為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個人不行賄,但是你的公司就沒有行賄的行為嗎?我想一個公司,如果從制度上確定一件事不能做,那財務(wù)上就無法支出。作為萬科來講,它是制度上不允許行賄,盡管到現(xiàn)在很多人不相信,但是還沒有揭發(fā)一個案例說萬科在行賄。
11、“登山對我來說是一種生活方式。談判時我往那兒一坐就有優(yōu)越感,我在山上一呆就能呆一個月,你能嗎?無論從意志上還是體力上你都磨不過我。”
12、第一次登山時,特別擔(dān)心自己一但睡覺了就醒不過來……這時候你就開始考慮家庭、公司的事情,人生的終極目的到底是什么。考慮的結(jié)果就是你會發(fā)現(xiàn)自己慢慢地把過去不能直接面對的東西現(xiàn)在直接面對,而且你會發(fā)現(xiàn)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你面對了并不是說你不怕死,而是你更珍惜,即“我思故我在”,我怎么樣來好好地度過我存在的現(xiàn)在。回來之后,你會更加珍惜你原來所忽略的東西。
13、我從來不培養(yǎng)接班人,我給萬科建立了一個制度,培養(yǎng)了一個團隊,誰當(dāng)一把手也差不到哪兒去。
14、我有我的正常消費需要,我做公益是有公益的需要,我有很多需要,我的需要在我有能力時我都會去做。我不能說我的收入全部都只做這一件事情,我非常樂意承擔(dān)社會責(zé)任,行善要盡早,但是我個人該要得要,比如工資獎金,該正常消費的就得消費。
15、我的志愿不是當(dāng)所有者,而是當(dāng)管理者。中國目前缺少職業(yè)經(jīng)理階層,但現(xiàn)在的年輕人更想當(dāng)老板,既當(dāng)所有者又當(dāng)管理者。我只想當(dāng)后者。
16、我想中國既然面臨偶然性和荒誕性,實際上我們要走向法治社會,可以說很難,也可以說不難。比如說我們談到農(nóng)民問題,多少年的農(nóng)業(yè)稅,說取消,一個文件就取消了。現(xiàn)在我們既然談到平等,社會上更多強調(diào)的是一種生存的平等,我覺得是不夠的。要做到平等,最起碼在就業(yè)、受教育等方面,盡量取消二元化社會。農(nóng)民進城,他們的子女教育、醫(yī)療保險能和我們城市人一樣,我覺得中國的未來復(fù)興就非常有希望。
17、作為我來講,我一直是屬于不安分守己的,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56歲了,還是屬于激情四射,還是處于理想主義的激情,很想做一番事業(yè),大丈夫志在四方,做一番事業(yè)。
18、“中國房價漲得過快、升幅過大,已經(jīng)出現(xiàn)泡沫,泡沫早晚都會破裂。”
19、“站在整個人生的角度,管理企業(yè)與登山不無關(guān)系,同樣需要堅韌的意志和不懈的精神,而登山,更如人生一樣,雖時常不能預(yù)知結(jié)果,但只要堅持,終會成功。登山是人生的濃縮,之前,因為成功而有機會登山,而我仍需要繼續(xù)攀登一座峰,就是每個人心中的那座峰。”
20、健康豐盛是萬科的價值觀,希望在萬科的每一個職業(yè)經(jīng)理人都能夠愉快工作、成長和收獲,無論最終選擇了怎樣的職業(yè)生涯,也希望都能夠取得成功。
21、人對自己的命運有無窮好奇的期盼,一直試圖創(chuàng)造生命的意義。物質(zhì)生活越豐富,工作形態(tài)越超脫,事業(yè)成就越大,社會影響力越大,對這個問題的焦慮就越強烈。
22、我到哈佛去講演,很多老外教授不知道萬科是干什么的,我說我用5秒鐘來介紹萬科,就是城市住宅開發(fā)商。我的專業(yè)是房地產(chǎn),但房地產(chǎn)當(dāng)中只是搞住宅,第二我是一個上市藍(lán)籌股,是上市公司,而且在權(quán)重股。第三是受尊敬企業(yè)。5秒鐘的介紹,就把自己做什么的、社會地位以及在社會上的責(zé)任確定下來了。
23、“萬科把自己放在高峰,這樣才能有做大事的胸懷。同時也要把自己放在低谷,這樣才能吸收別人的長處。”
24、誘惑就像美麗的罌粟花,在你面前洋溢著芬芳……即使是毒藥你也想擁有而不能自拔而墮入陷阱。衡量一個人價值尺度,不僅在于他/她的能力,更在于
25、“比如說作為管理者來講,我把握三個原則。第一,決策,就是事做不做,這是王石來決定的,否則當(dāng)董事長,總經(jīng)理就失職。第二個,要做誰去做,就是用人的問題。第三個,他一旦做錯了,你承擔(dān)責(zé)任,無論他是什么原因做錯了,你承擔(dān)責(zé)任。這是我管理者的原則。”
26、“我不喜歡打高爾夫,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打高爾夫就一定安全嗎?它的時速是每小時100公里,像顆子彈一樣,我曾經(jīng)有一個香港朋友滿口金牙,正好高爾夫球飛到他嘴上,很巧,飛到這兒當(dāng)場斃命,滿口牙全掉了。”
27、病人比健康人更懂得什么是健康,承認(rèn)人生有許多虛假意義的人,更能尋找人生的信念。
28、“登山之后的樂趣就是,離開都市的你會以全新的眼光去看待現(xiàn)代文明給你的東西。平常,我住在賓館里,放在屋里的果盤,我一般動都不會動。進山后,一個普通的蘋果也變得異常珍貴。從山上下來,我在賓館睡覺前洗澡時,熱水痛快地從花灑中流下來,想想自己在山上好幾天不能洗澡,我會感嘆現(xiàn)代文明真好!坐在馬桶上,使用著漂亮而現(xiàn)代的潔具,我覺得太美了。在那樣艱苦的環(huán)境下,人都能挺過來,回到都市,還有什么不能容忍的?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困難呢?”
29、我想說,實際我不像你們想象的那樣很成功,盡管你發(fā)現(xiàn)我很自信,但實際上我還是一個普通人。
30、在1984年萬科剛成立的時候,萬科的員工手冊上就印著一句話:“人才是一條理性的河流,哪里有低谷就流向哪里。”
31、作為管理者來講,我把握三個原則。第一個,決策,就是事做不做,這是王石來決定的,否則當(dāng)董事長、總經(jīng)理就失職。第二個,要誰去做,就是用人的問題。第三個,他一旦做錯了,得承擔(dān)責(zé)任,無論他是什么原因做錯了,都得承擔(dān)責(zé)任。這是我作為管理者的原則。
32、與其說閱讀名著作者傳記是為了借鑒成功之路,毋寧說是人類的天生獵奇和窺視癖好。至于不出著作的知名歷史人物的傳記,你當(dāng)真相信?權(quán)當(dāng)人生游戲閱讀消遣吧。
第五篇:讀畫有感
今天,媽媽給我買了一本書,名叫《查理和大玻璃升降機》。書的封面有一幅圖,上面畫著查理一家和旺卡先生在大玻璃升降機里飄浮的樣子。畫上側(cè),小男孩查理“趴”在空中,兩手放平,小腦袋歪向大玻璃,正在看太空;約瑟芬奶奶已多年沒離開床了,在空中浮起來很不可思議,嘴巴張得好大,她踩在一張床上,床的墊子飛出來了,只剩下了床板。和約瑟芬奶奶挨著的是約瑟夫爺爺,他有著大大的鼻子,瘦瘦的臉,一臉的皺紋,像是此起彼伏的海浪,從老爺爺?shù)谋砬閬砜矗懿皇娣碱^微微皺著,嘴閉得緊緊的;旺卡先生兩手舉著,似乎在投降。
這幅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