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女性詩歌大全
女性詩歌.txt你無法改變別人,但你可以改變自己;你無法改變天氣,但你可以改變心情;你無法改變生命長度,但你可以拓展它的寬度。現當代詩歌中的女性意識探幽
概要:詩歌作為心靈的一種呈現,在很大程度上透露了意識的流變 歷程。在當前后現代主義甚囂塵上的文化氛圍里,女性詩歌一反過去女性話語缺席和半缺席的僵局,女詩人們自白,吶喊抗爭,勇猛地拆解著男性話語中心的模式,在當代詩壇中豎起了自己的詩歌大旗。然而要在詩歌中尋找到自我的言說方式亦如女性要在生活中找到自我的言說方式一樣困難。由于女性對生活體驗的相對缺乏,女性詩歌中的苦難和不安意識就更多地集中于女性自身所熟悉的情感體驗,甚而至于過份關照女性自身的身體體驗和自身的命運。本文如下幾方面闡述現當代詩歌中的女性意識:
一, 寫作及其語言的憩居:軀體寫作的定位 二, 黑夜意識:黑暗浸染的心 三, 雄化的歇斯底里:抗爭與理解 四, 灰暗里飄搖的心:苦難與不安
五, 女性視角的定位:男人、女人和世界 關鍵詞: 女性詩歌 女性意識 詩歌寫作
在現當代詩歌中,女性的主體意識總潛藏著艱辛和困惑,在自己走出自己,自己追逐自己中,女性詩歌中女性意識總飄搖著隱隱約約模模糊糊的霧團。于青說:“女性文學從昨天到今天,都沒有走出這抹霧氣所籠罩的怪圈”,①女性詩歌也一樣,也未能幸免這種失重狀態。詩歌作為心靈的一種呈現,在很大程度上透露了意識的流變歷程。在當前后現代主義甚囂塵上的文化氛圍里,女性詩歌一反過去女性話語缺席和半缺席的僵局,女詩人們自白,吶喊,抗爭,勇猛地拆解著以男性話語中心的模式,在現當代詩壇中豎起了自己的詩歌大旗。然而要在詩歌中尋找到自我的言說方式亦如女性要在生活中尋找到自我的言說方式一樣困難。女性詩歌里的女性意識在步履維艱的迷茫中,同樣凸現了女性生活中心靈的困惑。
由于社會歷史文化生理等的原因,女性比男性面臨的更多。她們不僅要與男性共同面臨一個苦難莫測的世界,還得面臨一個由男性主宰操縱的世界。女性的心理不僅要承受來自客觀世界的風霜雨雪,還得更多地承受來自男性世界的困惑和隔膜。面對世界的多重壓榨,女性意識中的苦難體驗和不安全感彌漫開來。這種苦難和不安來源于“女性對自身命運的困惑和對未來前程的莫測”,②它滲透于女性的主體意識中,對女性意識有著很重要的影響,在男性主義的歷史中,女性本身并無歷史,她們僅有的歷更也是被男性界定的歷史,“歷史是一副男人面孔男人心思男人意志”,③在如此“男性化”的社會生活中,女性幾乎沒有機會參與社會生活,(包括文學創作),沒有堅實的生活作基礎,她們的歷史也相對懸空。由于女性對生活體驗的相對缺乏,女性詩歌中的苦難和不安意識就更多地集中于女性自身所熟悉的情感體驗,甚而至于過份關照女性自身的身體體驗和自身的命運。她們借用適合自我表達的“自白話語”,并將審視的目光轉向女性的內心世界,從女性心理世界的探尋和思考中,生發女性本身的生存意義和價值――― 渴望獲得女性的自尊;渴望女性能得到整個社會的理解和認同;渴望女性也能與男性一樣在人生中扮演一個重要角色。當然,由于女性意識的特別和女性經驗的獨到,使得女性詩歌的寫作有了女性獨特風格的同時,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迷茫。我們隨便翻翻翟永明、唐亞平、伊蕾,海男、張真、伊果,藍色馬蹄蓮,伊儼,咕咚,小舞,桃子,flyingkite,黎陽等的詩,感受莫不如此。
寫作及其語言的憩居:軀體寫作的定位
“寫作乃是一個生命與拯救的問題”,“寫作是一個人終之一生一刻也不能放棄對生命的觀照問題”。④文學寫作是男性的事,也是女性的事。而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封建社會里,女性用寫作的方式來抒發自己的情感,往往不被提倡,甚或受到壓制。“就是一些開明的士大夫,也只允許女性寫一些風花雪月的短詩小令”。⑤因此,歷史上的女作家女詩人就那么屈指可數幾個。即便在講求男女平等的現代社會里,女作家女詩人也是不多見的。女性由于渴求世界,男性的認同和理解,或者作為抗爭的一種手段,或者作為對世界介入的一種方式。她們苦苦尋覓一個切入點,寫作便是她們找到的其中一個突破口。藍色馬蹄蓮在談到自己的體驗時說“詩歌偶然闖入我的世界,以其特有的美讓人感覺到精神世界的一切盈盈在握,一個空中樓閣,讓我忘乎所以”。⑥于是乎,女性開始迷戀語言文字,寫作意識強烈起來,女性由被講述者,而成為講述(寫)的主體。女詩人在語言文字中遨游,把寫作當作主動自覺的行為,當作生命中應有的部份。一如男性,寫作成為了一種使命和責任。婦女與寫作就這樣深深聯系起來,它使得作為男性特權的寫作也成為女性的權利,尤其對知識女性來說,對寫作的介入就成了女性尋找自己尋找世界的陣地。“抹去漢字的皺紋/在語言的荊棘中匍伏前行”(唐亞平《自白》),詩人對寫作的介入是不畏艱險的,對唐亞平來說詩歌己成了她“生命存在的形式”。“我寫世界/世界才低著頭出來/我寫你/你才摘下眼鏡看我”,“我還要寫詩/我是狹隘房間星的固執制作者”(王小妮《應該做一個制作者》),“我拿自己的詩歌和母語/控制了外面的汽車聲,頻繁的干擾和失戀”(海男《我們拿它怎么辦》)。寫作作為女性進入世界的鑰匙,成為女性尋找自我的一種方式和手段。《飛行》(趙瓊)、《陰影己經來臨》(海男)等也都表現了女性在寫作意識里對自己,對男性,對世界的把握介入。
女性要以寫作對世界進行把握和介入,必須尋找到一個語言的憩居點,也就是語言必須尋找到一個適合自我乘載的主體,以便更好地對世界進行把握和介入。汪劍釗認為對女性生理特征的關注已成為當代詩歌中建立女性話語的一個據點。⑦這里的“生理特征”,其實就是“身體寫作”的具體說法。在文學創作的過程中,女性處在一種失語的狀態下,“她們還沒有自己的話語,還沒有一支真正屬于自己的筆”。⑧在世界和男性世界的雙重壓榨下,女性寫作被逼回了自身,甚至逼回了肉體。詩人們撤退到女性最熟悉的,最易直接感受的“自己的肉體上的體驗”上(伍爾芙語)。西蘇在《美杜莎的笑聲》里認為女性寫作的實踐是與女性軀體和欲望相聯系的,她說“婦女的身體有一千零一個遁向激情的門檻。”唐亞平把軀體當作“世界的依據”,當作“個人完美的所有”,“世界的所有”。她說:“當我有了懷孕的體會,當我有了兒子,自身的覺悟便一一體現”。⑨女性對自我身體體驗的關注導致了身體寫作詩歌的大量涌現。我國的女性詩歌在80年代后“自我發現”,“自我撫摸 ”(謝冕語)的詩學形式也就是身體寫作的表現。《你原意得到贊美嗎》(伊蕾),《出梅入夏》(陸憶敏),《人生在世》(翟永明),《胎氣》(唐亞平),《流產》(張真),《病因》(flyingkite)等都是對身體生長、發育、月經、懷孕等身體體驗的表現。
女性對世界的把握介入,在身體上充滿了一種自虐和對抗(有很濃的性色彩)的味道。藏棣認為“當代最優秀的女性詩歌都深刻地觸及了女性的性意識”,⑩這在一定程度上受了美國自白派詩人西爾維亞譜拉斯 “挖掘潛意識,大膽地寫隱私和禁忌”的影響。同時,男權社會的影響也不容忽視,如同孫紹先所說“女子在男權社會己經被壓向自己最后的一點領地----性的權利。而男子在這個問題上依然以自我為中心向女性橫施禁令。”(11)從而女詩人們便將性作為詩歌的一個重要關注點,把愛情當作偉大的事業。伊蕾曾自稱“我的詩中除了愛情還是愛情,我并不因此而羞愧。愛情并不比任何偉大的事業更低賤。”(12)其詩在這方面作了大量的實踐。如《獨身女人的臥室》、《情舞》、《流浪的恒星》、《迎春花》等。在女子性意識上 “具有石破天驚的大膽描寫而不沾一點邪惡和骯臟”,(13)“可能是中國女性最赤裸的自白,卻沒有一點肉麻和卑污的感覺”。(14)這個評價同樣適合當代的女性詩歌。雖然如此,但女性對于性意識的過份關注,使得女性的放縱和自虐感加強。鄭敏認為“女詩人發現自己,是發現了自己心理中陰暗隱蔽的那部份。有的詩歌象個人病態的泄,性意識過于強化,以至于泛濫成災”。(15)女性身體寫作對身體的進入其實也是對世界的進入,是對世界把握的一種方式策略。由于女性生理與自然四季更替,月事圓缺直接相應,她們在進行身體寫作的同時也進入了世界。女詩人走進世界亦是為了進一步探索自身,正如唐曉渡所說“對世界的進入就是對自我的進入 ”。(16)唐亞平的 “懷腹” 詩學,就是詩人對自己,對世界介入的反映。“懷腹是詩人詩意的孕護,孕育世界的一種狀態”,⒄ 詩人不但寫自己的身體體驗,也寫身體對世界的感知。這類詩作有唐亞平的《月亮的表情》、《二月的湖》、《黑色沙漠》,翟永明的《靜安莊》、《女人》組詩,伊蕾的《獨身女人的臥室》、《被圍困者》,flyingkite》的《病因》、《不感說愛你》等。女性“軀體寫作”對自身和世界進入的定位,使女性對世界把握介入的參與意識有了一個憩居點。但有的“身體詩作”有過份囿于“身體體驗”的傾向,從而減輕了對世界的進一步進入。鄭敏就曾指出“有的女性詩歌缺乏對現實的關注和深刻真實的生存體驗”。(18)黑夜意識:黑暗浸染的心
黑夜意識或者黑暗心態是女性自我拯救,反抗亦或逃避的策略方式。在男性話語圍困著的世界,女性經驗始終是一種無意識的存在,它一直處于男性經驗的壓抑,掩飾和否定的境地。要使女性詩歌中的女性經驗有表達的可能,它必須使寫作從男性經驗的自晝表達中沖破出來,并且與男性經驗的白晝相對峙。于是,一股洶涌狂亂的黑色潮流在詩人筆下漫延為女性經驗的黑夜表達。
這種黑夜意識還與人類先天洞穴居住的心態有關,它被女性強烈地意識到,并且從她們的心靈中折射出來。因此“女性經驗的黑夜表達”不是僅僅局限于自身的視覺,而是上升到了關注整個人類的高度。杰佛斯曾說,“至關重要的是我身上必須有一個黑夜”,可見,黑夜對于女性的重要,對于女性寫作的重要。翟永明在《女人》中寫道“自晝曾是我身上的一部份/現在被取走了”,“我目睹了世界/我創造黑夜使人類幸免于難”,詩人為了對抗自身命運的暴戾,又服從內心召喚的真實,于是在充滿矛盾的二者之間建立起黑夜意識,自己走進去,也讓世界走進去。女性渴望參與到世界中來,在對寫作沖動與參與中,她們聯系了“黑暗意識”,“我們一生下來就與黑夜維系著一種神秘關系,一種從身體到精神都貫穿著的包容在感覺之內和感覺之外的隱形語言”,“對于我們來說,它就是黑暗”。⒆林珂的“我來自黑夜/我走向黑夜”(《黑女人》),也道出黑夜與女性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女性的黑暗意識來源于女性對世界的迷惑和不信任。在女性面臨的世界和男性世界的雙重壓榨下,她們迷失了路,她們雙眼漆黑,世界的黑暗無可避免地浸透了她們的心靈。女性在男性世界的白晝意識中無法茍延殘喘,她們于是遁入自我心靈的黑夜中尋找慰藉,逃避亦或反抗。唐亞平的《黑色沙漠》組詩(包括《黑夜》、《黑色沼澤》、《黑色眼淚》、《黑色猶豫》、《黑色石頭》等)從題目到篇章字句,黑色情調一泄到底。在濃重的黑暗意識圍攻下,在黑夜意識的浸泡下,女性成為受苦受難寂寞無助而又歡悅無比的人。她們同夜晚或黑色的動物相親相近,甚至幻化為這些動物。她們對這些動物的理解,對黑暗的深刻體驗,讓人無比驚嘆。“夢里有土拔鼠”、“我和它如此親近/它滿載黑夜,滿載憂迷”(翟永明《土拔鼠》);“蝙蝠是我的朋友/照看我的心靈”(翟永明《蝙蝠》);“我必須接受烏鴉的命運和你/你背后的陰影張開翅膀,帶來黑夜”(薩瑪《烏鴉的翅膀》);“流出黑夜使我無家可歸/在一片漆黑中我成為夜游之神”(唐亞平《黑色沙漠》);“住進黑樓/與烏鴉相伴而居”(海男《烏鴉》)等。不管是土拔鼠還是烏鴉、蝙蝠、夜游神,它們的心態與黑暗意識中的女性心態息息相通,女性在同黑暗的依存和相抗中亦同它們組成了某種聯盟。
女性詩歌中的黑暗意識從無到有并且搶占了歷史的制高點,且在某種程度上形成了黑色語言的狂歡。我們隨便翻翻翟永明、唐亞平、伊蕾、林珂的詩歌、莫不充斥著大量的黑色語言。在這些黑色語言中,深藏著詩人對黑暗意識的認識和理解及其對自我生存的黑暗命運的認同和面對。如“我創造黑夜使人類幸免于難”(翟永明《黑色沙漠》),“我感到了黑色的偉大”(海男《啊.漏洞》),“我摸到了黑暗/一直到我死去”(海男《快樂之前》),“我來自黑夜/我走向黑夜”(林珂 《黑女人》),“我們天生不屬于黑暗/那里有黑暗/我們就放射光芒”(張燁《珍珠》),“我們原本是屬于黑暗的嗎”(張燁《月色夜話》),“失去黑暗/我們不知所措”(虹影《眷戀黑暗》),“ 拖40#男式拖鞋/我們以夜的長度衡量散漫”、“啤酒和冰淇淋詮釋的幸福/是一個落魄女子在夜里細數影子”(伊果《這個夏天不結婚 》,“我坐在門口,和黑夜一樣大”(咕咚《進步》 等不一而足。詩人們在黑色語言里任意遨游,她們聯系歷史現實,聯系自身和世界,從各個側面,不同角度對黑夜意識作了大量的表現,反思和剖白,在黑暗意識中反諷還原或正視浮躁生活的黑夜。
雄化的歇斯底里:抗爭與理解
遁入自我的黑暗心態使得女性的邊緣地位愈來愈明顯地突兀出來。在警醒世人的同時,也使得女性更加無奈和消沉起來。于是詩人們在跨越黑暗意識或者在宣泄黑夜意識的同時,還更多地表現對男性社會的抗爭和尋求男性世界的認同和理解上。
女性在同男性面臨同一世界的同時,還得獨自面臨一個由男性組成的獨特世界。她們在多重勢力的圍攻下,困惑和隔膜加重了,于是渴求認同理解,吶喊反抗的意識也自然而然地產生了。時至今日,女性的困惑仍然來自她們生息的不能構通的男性世界。無庸諱言,男性世界與女性世界是有隔膜的。也正是這種性別的隔膜或者準確地說是兩性意識的對立,使女性詩歌呈現出清一色的對男性世界的不滿和反抗。詩語多亢奮,粗豪,直率,大膽,有鋒芒畢露之嫌。它超越了籠罩語言世界的男性話語,而形成了一定程度的準男性的雄化語言。它挪用男性語言談論女性經驗,并有讓男性作家詩人有大為遜色之勢。這種“歇斯底里的話語”是在男權制話語控制之下,婦女既要女性化又要拒絕女人氣所能做的,在豪勇而聲嘶力竭的吶喊中,隱藏著虛弱和迷茫。
在女性的自尊意識里,女性往往對男性報有一種敵對的情緒。正是這種情緒和主觀的偏執“使部份女性文學呈現出一種桀驁不馴的傾向,并帶給讀者一道可望而不可及甚至望而生畏的心理隔膜”。(20)在女詩人的詩中籠罩著“以反面的壞女人自居,甚至不惜自我毀滅的傾向”,崔衛平將其概括為“深淵沖動”,“沉論沖動”。女詩人們以語言的大膽潑辣,熱請奔放,洶涌而來的氣勢,向千方百計削弱女性力量的世界發起進攻,撕毀其可惡虛偽的面具。伊蕾“比誰都知道如何向那個千方百計削弱女性力量的怪物發動進攻,撕毀其虛偽的面具”。(21)她的女性意識的覺醒體現為一種“突圍表演”。她本能地感到,“我被圍困/就要瘋狂地死去”(伊蕾《被圍困者》),而曾經熟悉的那些東西,從來都是將“我”(女性)排斥在外,“我”只能徒勞地掙扎。意識到命運的不公,反抗是必然的。然而歷史郁積的力量過于強大,任何個人的妄想與抗衡都是微不足道的,挫折失意,頭破血流總是難免的。突圍不成,伊蕾便以自虐的方式向世界進行抗議,詩人在對自我的摧毀中,展露女性對男性世界的報復。?把你野性的風暴摔在我身上》、《獨身女人的臥室》、《被圍困者》《流浪的恒星》等都是這類詩作。在瞿永明《預感》里,“貌似尸體的山巒被黑暗拖曳/附近灌木的心跳隱約可聞/那些巨大的石頭從空中向我俯視/帶著人類的眼神”,“冬天起伏著殘酷的雄性意識”,詩人代表女性群體立于男性話語的世界中,野蠻的空氣和殘酷的雄性意識讓她們所感覺到了,同時也構成了詩人反抗的對像。唐亞平的呼喊就更沉勇,坦率到了一定高度,“找個男人來折磨”,“要跟蹤自殺的腳印活下去/信心十足地走向失望”(《黑色石頭》),“我披散長發飛揚黑夜征服的欲望”,“要么就放棄一切/要么就占有一切”,“我非要走向黑色沼澤”(《黑色沼澤》),對男性意識的抗爭在字里行間毛刺刺地呈現出來,帶有西方女權主義身體反抗的性對抗和自虐的味道。讓許多男性公民都自愧不如,汗顏不止。女性歷來都處于被動地位,有人曾說“男性是主動詞,女性是被動詞”。伊蕾、張燁等的詩作在反思女性被動地位方面也作了大量的探索。如《獨身女人的臥室》、《喝一杯酒女人》(伊蕾),《姐妹坡》、《方舟》(張燁),《首身分離的女妖》、《自畫像的破碎》(林珂)等。
詩人們在吶喊抗爭的同時,內心充滿著渴求男性和整個世界的認同和理解。在男性化的世界中,女人在男人視點下倍加尷尬,要求理解的信息往往難以得到交流。“說不定我真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女人了/每天就這樣活著/想象著我們會有一個家”(小君《冬天》),擠身男性眼光認可的世界,女人要成為女人而不能成為女人,要成為男人而不能成為男人,她們邊緣地位導致了她們處境的艱難。“等我變成了真正的婦人/成了媽媽/成了老奶奶/你還能記得”(小君《去青青的麥田》,在對母性認同和渴求的同時,對難以勾通的男性世界渲泄了某種憤懣。“我身上定有一些東西不被人了解/我對自己也知之甚少/我相信有些人甚至完全不了解自己”(伊蕾《你愿意聽到贊美嗎》,詩中漫延著尋求理解而又不被理解的困惑。“作為一個女人,獨身的女詩人”(張燁《自白》,“我無法坦露真誠/一個獨身女人的隱秘”(張燁《獨白》),“一道道獵奇的目光/探我內心的奧秘/一簇輕蔑的人言/像起哄的灰蝙蝠/在我身旁上下翩舞”(張燁《老處女》)。作為一個女人,一個獨身女人,一個老處女,本身就己夠孤苦無依的了,再加上周圍猜忌與隔閡的氛圍,更把她們推向了苦難的深淵。無怪乎詩人發出了尋求理解與認可的感慨“理解別人很難/想讓別人理解自己更難”,“如果你理解我/我就不必說了/如果你不理解我/我又有什么必要說呢?”(伊蕾《被圍困者》)。理解勾通就那么難,女性尋求世界的認可與理解的路充滿了無奈與困惑,艱辛與磨難。
灰暗里飄搖的心:苦難與不安
浮泛,急躁,過于情緒化的抗爭與吶喊似乎并未引起女性所預想的效果,女性自身的信心也并未增強,她們仍未從苦難和不安的氛圍里走出。于是詩人們就把視點放在對女性自身的苦難和對社會的懷疑與不信任上。詩調多凄清,蒼涼、沉痛、哀怨。詩人們以此來表現自我面壁臨淵的困境及其忐忑不安焦慮惶恐的心情,并期望引起別人的關注。
女性的苦難和不安來自女性生生息息的世界 ―――女性自身和被男性界定的世界。正如張燁所說:“我毀了,被自己,被你們/被這一片土壤多風多雨氣候”(《我的那些所謂的朋友》),在對女性帶有偏見的社會里,“我,在劫難逃”。我們可以想見詩人對女性和自身苦難命運的悲慨。女性的這種苦難意識在一定程度上帶有女性原罪意識的因素,“你將格外不幸,因為你是女人”(張潔語)。女性在很長一段時期內,自己也或多或少地承認“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在對自身苦難的認可,表現和反思中,滲透著女性對自身怯懦的哀傷和對世界存在的迷茫和恐慌。“真不敢想像/有個女人是我”(吳麗麗《白晝盡頭》,)有對女性苦難逃遁的傾向。更多的詩人則“強烈地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女人,渴望做一個女人”,(22)面對和關心同性的命運,就成了其詩作的一個切入點。“做一個女人很難很難”(李夢《北方少婦》);“你讓我生下來/你讓我與不幸構成/這世界可怕的雙胞胎”、“無力到達的地方太多了/腳在疼痛,母親”(翟永明《母親》);“宇宙沒有道路/每走一步都有如萬丈深淵”(伊蕾《獨身女人的臥室·象征之夢》),詩人們走入女性自身的苦難發掘女性悲慘的命運。歷史淤積的精神枷鎖無形地套在女性脖上,她們不能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男性為自己創造了女性,而女性則模仿這一形象創造了自己”。在身不由己的生活里,女性步履維艱。“愛人,我要學會過艱苦的生活/我要學會穿男人的衣服”、“我還愛美/我還是個女人”(小君《我曾這樣》),渴望象男性一樣堅強,渴望象男人一樣受到男性世界的重視和認可,又渴望保存女人愛美的天性,進退唯谷的困境表達了女性退不能進不能的兩難處境。“我一生都在恥辱中度過/你不愛我/只將我認作你的財產/你一件可憐的家俱/你不值一提的臭襪子”、“我們全是你的生產力/小生產力小囚犯/除了生產什么也不會干”(薩瑪《父親》),寫詩人的父親,其實是所有人的父親,是男性化歷史的代表。由男性思維鑄造的女人,喪失了自我,成了生產力,并到了“除了生產什么也不會干”的可悲境地。詩中滿含對“重男輕女”社會的揭露,對男性強力壓榨下的反抗,同時也隱含著對女性附庸地位的吶喊與無奈。“那古舊的苦難讓女人們變成夜鶯,變成燕子”(海男《照耀.環繞》),女人們在痛苦中生活,她們需要飛需要自由,需要從苦難中走出,她們不能不飛起來。而在英雄的年代,在男性話語控制下的年代,女人們臨淵面壁。正如詩人寫的一樣“跟著英雄/英雄們讓女人成為魔鬼圣母”(同前),作為女人就那么難,她必須按男人指定的方式生活。我們不妨再讀讀如下詩作,《小女子出嫁》(劉蹤)、《 船長 》(伊儼)、《手的詛咒》(伊儼)、《懷舊以及所謂的愛情》(鬼皇)、《圈套》(瀟湘妃子)等。
女性主體地位的缺失,使她們在現實生活中找不到自己,找不到自己的歷史,她們在自我的失重里飄搖。“誰曾經是我/誰是我的一天,一個秋天的日子”、“誰曾經是我”(陸憶敏《美國婦女雜志》),女性自身無史,在否定男性界定的歷史之后,詩人看重一天的歷史,瞬間的歷史,在對剎那歷史的占有中,詩人仍然感到了深層的迷茫虛幻。“我一半是實體/一半是虛幻”(伊蕾《女性心態》),在男性界定的歷史中,在邊緣地帶,再夾縫中,哪怕只“一天”,“一個秋天的日子”,雖是片刻的占有也形同虛設。咕咚在《無聊的詩歌》中所表現的枯躁乏味的無聊的菜市場場景,女性眼中無聊的膚淺的男人女人的雜亂排列,是對失去深度,失去詩意的生活的一種慨嘆,是對生活真實的無聊虛幻的一種無、耐和反諷。“人是什么,只有他的歷史清楚,歷史是什么”。(23)男人困惑了,女人更困惑,“歷史是什么”,真實還是虛幻。女性在對自我,對自我的歷史失去真實感,確定感之后,女性的焦慮,恐懼與不安便罩住了自己,變幻無定的世界莫測高深地令女性的心感到飄搖失落。在李小雨的《懸念》中,“聲音”、“面孔”、“心跳”、“命運”、“我和他”、“四周中的人群”、“淚水”、“微笑”、一切都是懸念,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懸念中“一萬種未知的感覺/懸在頭頂”(《懸念》)。并且這種懸念不安還無法言傳,“我張嘴,但沒有聲 一些我需要的詞匯/還沒有來到”(李小雨《不安》女性的不安感因地困擾著女性,她們卻又找不到敵人,在焦慮不安的困惑中,她們無所適從,她們的敵人是誰,她們向誰宣戰。她們不知道,然而敵人總是實實在在存在的。于是,在女性心目中“敵人,是出入于某個夢魘的對象”,“關于敵人誰都沒有看見/無非是看見一頭美洲豹和看見一頭獅子/在這些危及火焰和不安全的道德中/敵人經常在睡覺中出現”(海男《敵人》)。無所不在的敵人使女性無法面對,她們遁回潛意識(夢魘和睡覺)幻化敵人形象美洲豹,獅子(男性強力的象征)。我們不妨再讀讀如下詩人的詩作,鬼皇、瀟湘妃子、月隱寒霜、黎陽、君兒、秋千、小舞等。在女性的不安焦慮中,青春容顏,生死興衰的無常易變,對她們也成了威脅。“女人啊,一轉眼就衰老”(伊蕾《訴禱》),“她下樓的第一步就急劇地老去”(林雪《渴睡》),“所有的歲月卻在一瞬間/在我臉上布置斗換星移”(翟永明《瞬間》)。對時光易逝的恐懼體驗在女性對生死的詠嘆中也有所涉入,如翟永明的《死亡圖案》、《母親》,唐亞平的《意外風景》,君兒《致死亡》等。
女性的困惑,焦慮不安更進一步把女性推向了失望的境地。她們對世界進一步失去了信心,對自己、對男人,對世界的懷疑與不信任便占據她們的心靈。她們不敢也無法正視世界的多艱,于是只能采取被動和隨遇而安的態度。“在人生的坡道上/我不相信那雙強有力的手會撫愛著挽扶你”(張燁《姐妹坡》,對男性世界的失望,懷疑與不信任本來就難以勾通的兩性,世界又生了一層隔膜。她們懷疑與不信任男性,對男性世界的不理解,延緩了男性走向自己的腳步。伊蕾在組詩《獨身女人的臥室》14首中,每一首都以“你不來與我同居”作結,不是主動而是被動地渴求男性世界,在大膽,潑辣、坦誠、率真之中,詩人從深層發掘女性的潛意識。她們對生活的失望,懷疑和不信任,使得她們對生活的等待形而上起來,“我懷著絕望的希望夜夜等你”、“你來了會發生世界大戰嗎/你來了黃河會決堤嗎/你來了會有壞天氣嗎/你來了會影響收麥子嗎,”在一連串對難以預料的事情沒有把握沒有信心的發問后,對生活的懷疑不信任所產生的不自信盡顯無余。詩人接著發出了對女性自身的深沉慨嘆“面對所恨的一切我無能為力/我最恨的是我自己”。翟永明的《女人·結束》在其它幾首詩所鋪墊的灰暗意識里,詩人所面對的一切都飄搖起來,“完成之后又怎樣,在那白晝”,“并對天長嘆:完成之后又怎樣”,“并被重新寫進天空:完成之后又怎樣”,“卻無人回答/完成之后又怎樣”,“誰能告訴我完成之后又怎樣”的疑問,盡現女性對世界存在虛無的困惑迷惘。面對莫測高深的世界,“完成之后又怎樣”男人不知道,女人也不知道。誠惶誠恐的總是女性的心,未來會怎樣,只有未來自己知道。伊儼在《 船長》中寫道“ 我想讓你請我上船”,“雖然你不老 /可我還是希望你有大把的白胡子 /很嘮叨也和藹”,“ 我走上去時把手交給你/ 然后交上我的生命 /像殉情的姑娘走向她的斷頭臺 ”“船長 請把你的詳細航線 /寫在海邊 /讓所有的,守望都有明天 ”,卻又是對男性信任與依托的一中回歸探索。其間依然隱藏難以言說的惶恐與不安。
突圍與逃遁:自戀、夢幻、憶昔及其它
在自身的苦難里,女性對世界失望起來,對自我,對男性,對世界的不信任和懷疑又進一步使自己喪失了自信。于是女性的心靈世界就更加飄浮無依起來。她們只好遁入自我的魅力,遁入昔日和未來的羅曼斯中去,在流浪中在精神的自我放逐中尋找些許的慰安,無奈和自以為是的情調在詩中有所顯現,苦難意識相對淡化。
“我的身體到底有多美”(林雪《情人》),愛美是人的天性,更是女性情所獨鐘的。從某種角度上看女人是美的代名詞,尤其是在男性所界定的世界里女性的梳妝打扮被定值為“女為悅己者容”。女性四處尋找自我的憩居點,又四處失落,于是她們把視線轉移到男性看重自己看重的自身的魅力上,它在一定程度上也滿足了女性的虛榮。她們往往過份看重自我在他人心目中的形象:溫柔、漂亮、賢惠、文雅等。“這就是你愛的深度了/我的神情木募然黯淡/為自己的魅力/不能將你的心兒永久占有”(張燁《外白渡橋》,是墜入情網的女性對自身魅力的看重,并想借此增加男友愛的深度。“顧影自憐—/四肢發達身體窈窕/臀部緊湊肩膀斜削/碗壯的乳房輕輕顫動/每一塊肌肉都充滿激情/我是我的模特/我創造了藝術藝術創造了我”(伊蕾《獨身女人的臥室·土耳其浴室》),寫女性囿于自身的魅力,孤芳自賞美麗性感的身體藝術,女性以眷念自我身體的形式尋找生活的憩居點。(伊蕾《獨身女人的臥室·鏡子的魔術》則表現了女性沉湎于自我的形貌而不能自拔的心情。(伊蕾《獨身女人的臥室·自畫像》又從女性對自我形象的過份丑化中,自虐地從反面表現女性對自我形象的在乎。伊蕾在《跳舞的豬》中充滿了女性對自身美的關注,“我美嗎”的疑問深藏內心,同時,詩中也透露出對傳統觀念的蔑視與放縱“我是好女人嗎/我貞潔嗎/我是否該收回那個叛逆的觀點。” 小舞在《戀愛是一種生活方式》中“在成為自身的傀儡之前/打扮自由,浪漫”則是女性對美與自由的捕捉與沉思。林珂的《自畫像的破碎》,林雪的《情人》、海男的《美人》、《唱歌》,咕咚的《安靜的屋子》、《寫給自己》等也是對女性自戀的表現和反思的詩作。“凡有房間的地方必有懷舊的網絡幽寂縹緲”(海男《照耀,學校》),“昨日的昨日去了又來”(翟永明《無限時刻》),對往昔的回首使人想起自己的歷史,一步一個腳印,苦樂是自己的。昔日因遠去而虛幻縹緲,它使往事的痛苦得到淡化,使逝去的美好事業更加美麗。人不想現在就想將來,不想將來就憶起昔日。往昔無處不在,回首成了人生不可缺少的一段。“愛人,如果這一切可以忘記/那么世界還有什么意義”(李琦《我們》),“在記憶中溫熱暖我一生”(李小雨《撫摩舊信》),懷抱昔日美麗甜蜜的愛情,親情、友誼等美好的事物,給乏味,孤寂難耐,痛苦異常的現實生活增添了歡樂,從而使面對現實的慘痛有所減輕。但在無法面對的現實中,逃避現世的苦痛而遁入昔日的苦痛,――減輕,更多的卻是加重了生活的產竣形式。“我時常將自己釘在往事中”(林珂《自畫像的破碎》),一個“釘”字就使得詩人對自我的回味血淋淋起來,“我只是一只/被你的煙火熏黑了翅膀的烏鴉/夜夜哀嚎”(林珂《往事如煙》),女性的歷史不堪回首,女性的生活不忍回視,她們的苦難使她們的形象定位成“ 夜夜哀嚎的烏鴉”。難怪詩人們驚嘆,“在回憶中荒涼衰老”(林雪《情人》),“追溯的苦惱加劇了白晝的法則”(海男《上坡者的頭頂》)。月隱寒霜的《昨日之墓》、流星的《傷逝》也是對往事的懷念與反省。遁入睡眠,遁入夢,遁八對未來浪漫的想象,避開生活令人觸目驚心的真實,女性想借此減輕一點女性自身的沉疼和不安。她們放開思維的野馬,任意馳騁,“她們自己為自己傾吐現實生活――幻化生活”,(24)她們隨心所欲地建構在生活中不可能或很少可能實現的桃花園。楊如雪在《愛的尼西亞信經》中大幅度地感悟凸現現代人對神秘烏托都的渴望及失望。“從十月的陸地深處遙想六月的海洋”,詩人看到“美麗而危險的海”,“眼簾內外的兩個真空”,“遙遠的漠不關心的星辰”,詩人遁入人類一相情愿所制造的幻化世界中,以尋得片刻的內心寧靜和慰安。在海男的《照耀.·花園》中,詩人塑造了一個擠身于多桀,人世的女性化身“黑暗中的女王”,詩人將她置身于人類的悲歡,女性的苦樂所建構的花園中。在翟永明的《靜安莊》里,詩人同樣為我們建構了一個現實半現實的生活環境。遁入睡眠,夢幻想象的世界,詩人更加縱馬由韁,“在睡眠中隨心所欲”,可“暫時擺脫身體在時空中的束縛”,“獲得自由和解放”、“遺忘或回憶,向往或逃避”,“喜歡或哭泣,相遇或別離”。(25)走入夢中,免去了生活中擔驚受怕的真實,以現實生活里繃得緊緊的神經得以松弛,讓心得以自由。在睡夢中,亦真亦的仙境里,何妨想象夢境上“開滿鮮花”,“夢中微笑過”,“秋天的花朵不是為了果實才開”,“秋天的花是不會凋謝的”,(唐亞平《秋天的花是不會凋謝的》)現實生活中不能實現的事情在夢中得以實現,且比現實生活更美、更浪漫。何妨“看著冰層看著詩看著尖銳的元素”,“看著我突然僵臥”,“冬天非常冷”,“不習慣的奴役”(海男《睡眠吸引我》)。在夢中凸現生活的艱辛,既然生活中的苫癱沉重得女性無法肩負,而夢中的苦難再沉再重也總是虛無縹緲的,想想又有何妨。我們隨便翻翻開詩集《守在你夢的邊緣》(李坷)、《純情愛如夢》(陸新瑾)、《月亮的表情》(唐亞平)等表現睡眠、夢幻的詩亦不在少數。我們不妨再翻翻《詩歌報》中鬼皇的《睡夢中的混亂思緒》、冷雨桑的《端坐愛情之上》、以梵的《星夜蕩舟》等。女性始終在尋找自己的天地,“自己的屋子”(伍爾芙語)。目的是為了“心里空前的安全/心里空前的自由”(伊蕾《獨身女人的臥室》)。遁入女性自我的籠子,尋求自由,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不做,在寂寞中,在昏昏糊糊的幻想回憶中,女性更加的孤獨寂寞,更加的無助無援。于是便想到了出去流浪,象男人一樣去闖世界,去掙脫靈魂與肉體的枷鎖。“肉體被束縛”,“靈魂將終生流浪”,在“我終于只有去流浪”的無從選擇下,“我試著邁出了自由的一步”“只一步/就接近了萬丈深淵”、(伊蕾《流浪的恒星》),詩人看見了女性出走的困境。在這個世界,男性出走尚且步履蹣跚,更何況女性。《房東房東》(翟永明)、《一朵失控的云》(李小雨)、《被圍困者》(伊蕾)都是表現流浪心態的詩作。
女性視角的定位:男人、女人和世界
女性詩人以其主體意識為依托,在詩歌寫作中,尋找自我的言說方式。在長期的探索過程中回望,反思女性自身和社會,逐漸發展為女性詩歌的一個寫作心態。在這個過程中女詩人也進一步認識到以女性特有的視角客觀地關照自己和身外世界的重要性。“我將關注更加廣闊的空間以及身邊的萬物”,“我必須超越個人的命運和愛情,把目光放到更遠的地方”。(26)詩人在創作摸索中,逐漸發現了“自身生命的欠缺和個人經驗的有限”極其“本能的自戀、自我中心主義以及情緒化的偏狹”,(27)極大地束縛了詩人的創作,使詩人無力關注自身以外的事物。女性作為人類的半邊天,同男性共處于一個完整的世界。她們過重的“自我發現”、“自我撫摸”(謝語)。(包括苦難意識、軀體心態、焦慮不安、反抗與逃循等)導致了“有的女性詩歌缺乏對現實的關注和深刻真實的生存體驗”(28),并進而使部分女性詩歌流于情緒化和理想化。南子也談到其詩歌“缺乏女性本身意識的自覺和追尋,缺乏那種自我迷失到自我喪失的心靈痛苦的撞擊,也缺乏生命大遷徙中絕望和困惑的精美??”。(29)女性對自身和世界的契入,在詩歌和現實的壁壘面前“進亦艱,退亦艱”之時,女性不得不轉而反思自我和世界。她們把女性的主體意識融入人類的客觀意識之中,真正地以人類另一半的視角去關照人類生活,“在一個大的現實背景和時代背景下去展開真實的女性對世界的認知”,“關懷現實社會中婦女的真實命運,將之作為創作的一種基石,作為一種寫作的大背景”。(30)女性從而把封閉、狹隘的女性世界向博大開放的世界靠攏,詩人不再用偏激或純女性的眼光看世界,而是以一個女性的視角客觀、理智、平靜地抒寫生活。藍色馬蹄蓮在談到她的詩歌探索時說“我的詩歌目前正是朝這個方向在伸展,尊重事物原型并融入自我情感,形式語言力求隨意簡練、意識上向往大自然的純真美好,通過詩歌的真善美疊現同時代精神領域的渴求和應世觀物的態度,更多的時候是積極向上的生命的愉悅,我希望我的詩歌同我的人一樣給彼此帶來快樂,并把這種快樂延伸到與我有關的任何事物上。”(31)她的《這個冬天》 就是女性對冷與熱,淡淡的憂郁,又不乏淡淡喜悅的獨到感知。愛情、婚姻、家庭是女性意識中最敏感、最傷痛的部分,對女性來說,它成了女性感受自身和世界的最敏銳的神經。“對于女人,愛情就是一場命運”(《夏娃的天空》南子),“婚姻與做母親涉及她整個命運”(32),是最密切地關及她們的地方。女性要從附屬地位成為同男性平等的人,從某種意義上講,對愛情的渴望是女性情感世界的支柱,對婚姻的自主,是女性自身對人的尊嚴的維護。女性詩歌對自我和社會的反省與探索的焦點就很自然地聚集在愛情婚姻家庭上。張燁對女性愛情婚姻家庭的剖析反思已站上了一定的高度。她對女性心態的發掘已拓展到歷史的深度。如《姐妹坡》(組詩),《鬼男》(長詩)等。在以男性為中心的世界中,男性“僅將女人視為一匹溫順/繁衍的母馬”,在對傳統婚姻的蔑視,反抗與反思中,詩人感到了女性命運的悲慘。于是詩人盼望“你”(女性)“獨立挺立”,即使“凝成一座旋刮著雄風的雪山”(《姐妹坡-新娘》)。這種男性化的尷尬來源于“湊合家庭的遺痼”(《姐妹坡,我站得那么靜那么優郁》),現代和傳統意識的相撞與男女兩性地位的失衡導致了家庭的摩擦與硝煙。正象詩人所表述的那樣“妹妹,你的嗓音是矛/你的嗓音是盾/矛與盾在橙色空間交響”,詩人在詩的結尾,便忍不住嘆惋了,“愛情啊愛情,真十有八九是湊合”(同上)。在“婚姻是一種怪圈”(張燁《月色夜話》、“永遠無法逃脫這一命運,母親”(李小雨《梵岡教堂》)的婚姻愛情網絡里,發生了詩人的反抗與心態:“生兒育女,我不愿卷入/我缺乏母性是因為有太多的母性”(張燁《白雪詩人· 雪貓》。與張燁有所不同,薩瑪,李輕松對母性部分地采取了認可和贊美的態度,“我胸圍寬大/嘴唇厚實/適宜于做你們的母親”(薩瑪《天光》。翟永明在對待母性和家庭上,則是在正視母親之時目光已超越了母親,直抵母性(本性意義上的母性)的深層意識,把女性所依賴的家園置于家園之外的廣闊世界。詩人在“無兒無女/一天天成為一件害人的事情”(《此時此刻》)和“男人在近處注視/巴不得她生兒育女”(《人生在世》)的日常生活里,依然固執地拒絕成為母親,而寧可“表面保持當女兒的好脾氣/重蹈每天的失敗”(《黑房間》),寧可看見自己內心深處“升起一個天性當寡婦的完美時刻”(《此時 此刻》),她對母性這一角色的拒絕與“家庭是出發的地方”(《黑房間》)這一告白,幾乎是同義反復。
女性詩歌在對愛情、婚姻、家庭的反思探索時,對自身、男人和世界多了客觀的心平氣和的關照,使得女性帶著更全面更平靜更富理性的心態去詩中尋找靈魂的憩居點。藍色馬蹄蓮說“我的詩歌一直都在尋找自我并突破這種自我,并希望自我在上述矛盾統一里消融,而使詩歌更像詩歌更忠于詩歌,從這一層面上講,詩歌就是一種理想境地,是事物在現實中的臨界點!是給人、事物以安慰寄存的空中樓宇!在尋找中解脫,在背離中回返。如此周而復始!”(33)在女詩人人新的定位與觀照下,女性用比較平衡的心態,梳理自己的意識,世界開始成為男女兩性平等面對的世界。詩人把視線的焦點投向人,關心人的權利,價值和尊嚴上,不滿人的現實處境,把人放在過去、現實和未來的關系中進行思考。她們所反映的生活更廣闊了,同時,還增添了探究真理的色彩。這就使作品更豐富,更厚實,更有深度。對人性(主要指女性)和對歷史憂患意識的深入,我們不能不注意到張燁,其詩在一種深邃縝密的內涵中,在一種內在的張力之下,對女性意識和社會歷史表現了深深的關注。她的長詩《鬼男》就是一部以民族文化為背景,融入了宗教意識,并與時代精神意識相撞的詩。傅天琳的詩站在人生的高度,以客體物像為中介表現人生的理想和追求,給詩以新穎的生命力和深刻的內涵;以敏銳的洞察力,揭示了事物的本質,并給人以深刻的啟迪。如《真假繞口令》、《人與槍枝》、《逝川》、(長詩)等。舒婷在三年蟄伏期后復出,其詩作“堅定地站在個人生命和人性的立場,深入生存”,在她個人性題材中,展現出現代人的生存景觀,具有濃厚的現實感和深刻性。如《國光》、《阿敏在咖啡館》、《別,白手帕》等。黎陽在《 同 情》“ 蒼穹,你告訴我,黑云何時才能散盡? /大地,你回答我,苦難幾日方可暫停?/ 炎帝,你可知你千余年的輝煌已成冰凌?/ 黃帝,你可知你優秀的兒女全已遭囚禁?”,在連續的“天問”與對“山風,谷雨,黃金,明星”的呼告下,采取了一個全新的視覺,不僅僅觀注了女性的心靈,而且更多的關注了人類的靈魂心態。在《詩歌報》“女作者專號”98第5期中,這類詩作也得到了大量的體現。如李輕松表現的“生命低層的困惑、欲望、存在著的種種可能”和對“生存與毀滅”主題的關注。她的《微張的唇》、《微有缺痕》、《微瀾 》等有著女性對自身和世界見慣不驚的平靜或者有微有冷漠的反思感悟。又如雪凝對《雪原河流 》(組詩)“近視性”和“遠視性”的關照。再如《 沉思生命 》(組詩,楊如雪)、《雙人滑冰或永恒的激情》(雪女)、《女人河》(陸朋紅)等理性客觀平靜的剖析與沉思。女性以自我的眼光正確、客觀地面對的自己,男人和世界,必然有自己獨特的對世界的感知方式,她們用自己的眼光看世界,必然帶著“自己的情緒和感覺”(翟永明語),“無一不帶著自身的氣息――― 我生命的東西。它無法脫離我內心固有的狀態而孤立地存在,它甚至帶著我固執的血型、容顏與命運”。(34)李玲認為真實而充分地表達“女性大成一個世界的心緒”(35)應該被容忍乃至于理解。與此相反,沈綺、崔衛平、藏隸等主張“無性別寫作”。他們認為心臟、靈魂、生命、詩歌藝術是超越性別,超越角色的。唯有如此,才能觸及人類意識之共同視點和深度,去混沌而真實地理解和把握這個世界,并使自己的詩歌進一步開闊,高遠和永恒。在女性詩歌的寫作過程中,有的女詩人也自覺不自覺地受到無性別寫作的影響,使部分詩歌失去了性別角色的視點,或有略有性別角色的視點。無性別意識的詩歌寫作雖然沒有挪用“男性話語,也擺脫了”,“女子氣”的寫作方式,但仍帶有很強的“群眾體話語”寫作傾向。我個人認為人類是由男人和女人組成的,從生理角度上看,男女是有差別的。女性特有的生理又決定了女性特有的心理和看世界的特有視覺,何況傳統意識的積淀依然厚厚的存在。藍色馬蹄蓮在談到自己的定位策略時說“只有一點,就是在維持自身與生存世界的客觀聯系之外保持自己應世觀物的態度,在兩廂交錯撞擊后尋找并建立自己特有的精神宗教感,每一個可能和每一次機會都會造成新的意志的形成!我們必須時刻警惕著時刻準備著,不必附庸更無須裂變,這個時代賦予我們機會,我們沒有逃脫的可能,只有迎面而上,把一切揉入自己體內并吐出奇異的花朵!”,(36)女詩人在寫作時,不妨作一些一些參照。同時,我們也不妨讀讀藍色馬蹄蓮、黎陽(《抒情平原》、《為了母親》、《淌過男人河的女人》)、伊果、伊儼,咕咚等女詩人的詩作。作為近親參照,我們也不妨讀讀一些女作家的散文和散文詩,如《詩歌報》網站中心情文字里青舟、利子、紙耳環、蕭蕭琴音、月白流蘇、秋千、清舞流云、深谷嵐煙的一些作品。
鑒于此,女性詩人的寫作就一定多或少帶有“女性特有性別”的因素。女性認可和理解男女有別意識,將有助于女性自覺認識自我和把握陰陽共存的世界,從而給詩歌的寫作尋找到了一個依托點,并在詩歌寫作中得到了更為本真的表現。如伊果的《清明在農村》、《陽光三部曲》、《花間小店》,桃子的《十 二 月》、《水 色》、《麻 垅 女 孩》、《我是你額邊的另一種雪》,黎陽的《抒情平原》、《為了母親》、《淌過男人河的女人》等以女性細膩的筆調詩意的抒寫生活,透視了女性關照世界的溫柔細膩視覺。其實,女性意識作為女性詩歌的一個憩居點,過去,現在如此,將來也如此。它將在很長時期內影響女性詩歌的創作,并作為女性詩歌的獨有的美麗而有趣風景線而長期存在。
附注:
(1)、(2)、(20)《苦難的升華》于青著。
(3)《女人:一個悠遠美麗的傳說》,李小江著,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年8月版。(4)埃萊那·西蘇,《從潛意識場景到歷史場景》。
(5)《文學女性與女性文學》,第22頁,曹王文,(6)、(31)、(33)、(36)《現實與理想的臨界點:我的詩歌大樓》,藍色馬蹄蓮,詩歌報網站,理論文庫(7)《女性自白詩歌:“黑夜意識”的預感》,汪劍劊《詩探索》 1995 年第一期(8)《論中國女性意識縱深意識的演進》,余斌,《云南教育學院報》1995年6期。(9)(25)《我因愛你而成為女人》唐亞平,《詩探索》,1995年1期(10)《詩探索》第52頁,1995年3期(15)《詩探索》第65頁,1995年3期。(11)《女性主義文學》,9頁,孫紹先著,遼寧大學出版社1987年版。(12)《自序》,見詩集《叛逆的手》,伊蕾著。
(13)《中國新文學史》上卷,司馬長風主編,165頁(14)《中國新文學史》上卷,司馬長風主編,143頁。(16)《中國當代實驗詩選序》,春風文藝出版社,1987年
(17)(18)(26)(30)《凝望世紀之交的前夜》,陳旭光,《詩探索》1995年3期(19)《黑夜的意識》,翟永明。(21)《當代女性主義詩歌》,翟衛平,《文藝爭鳴》,93年5月。(22)《確認自己實現自己》,伊蕾。(23)《藝術本體論》,王岳川著,6頁,上海三聯書庫,94年3月版。(24)《女主角能做什么》,拉斯選自《女權主義批評理論》。(27)、(34)、《致命之處》李輕松(29)《生命是一強烈的渴望》南子(35)《詩歌:跨越身心的獨舞》李玲
上出自《詩歌報月刊》98年5期(28)、(30)《凝望世紀之交的前夜晚》陳旭光《詩探索》95年5期
(32)《女人是什么》西蒙娜· 波伏瓦著 中國文聯出版公司1998年6 月版。
第二篇:贊美女性詩歌
三八婦女節贊美女性詩歌
a:是駿馬奔騰如飛的渴望 b:是鮮花醉飲三月的陽光
a:我思想的閃電把心中的琴弦彈響 b:我情感的火焰把春風燃燒成詩歌
a :是歌,我們就要放聲歌唱,歌唱春天,歌唱北橋飛揚的希望 b:是光,我們必須釋放能量,彩繪理想,彩繪北橋錦繡的風光 a:春天只要第一棵小草染色,千萬棵小草就能匯成綠色的海洋 b:北橋只要第一聲號角吹響,千萬個兒女就會奏出恢弘的合唱 a :我聽見了奮進的鼓點無比雄壯 b:我看見了鮮艷的旗幟迎風飄揚
a:我熱愛春天的北橋,我知道,旗幟展開的道路越走越寬廣 b:我贊美北橋的春天,我知道,小康醉人的花朵越開越芳香 a:詩人哪!請乘著抒情的風,與我一起飛翔 b:歌手哪!請踏著時代的浪,與我一起放歌
a:我要用火一樣的熱情,歌唱博愛與奉獻,創造和理想 b:我要用鋼一般的堅強,書寫自尊與自信,自立和自強 a:平凡中蘊藏偉大 b:柔情里滿是激昂 a:巾幗英豪,明媚的春天里朝氣蓬勃 b:鏗鏘玫瑰,時代的風景里盡情綻放 a:從城市展示的風采到鄉村唱響的勁歌
b:從“雙學雙比”的春潮到“巾幗建功”的熱浪 a:走啊!雄鷹翱翔的藍天,放飛美好的理想 b:走啊!希望廣袤的土地,演奏激越的交響 a:到工業戰線編織輝煌,農業沃野收獲夢想
b:到市場經濟大潮英姿颯爽,建設“三個文明”精彩樂章
a:無論是敬業愛崗,還是爭做先進的榜樣,相信每一扇窗口都向美麗的季節開放 b:無論是春天播種,還是收割秋天的金黃,相信每一雙手都會托起生命的太陽 a:風啊!把旗幟吹得更加獵獵作響 b:鼓啊!把豪情擂得更加斗志昂揚
a:比希望更強大,誓言如火的巾幗一路浩蕩 b:比想象更美好,鏗鏘如歌的玫瑰恣意芬芳
a:希望彩虹,幸福花雨,我總想歌唱,歌唱北橋的無限春光 b:滿目新風,遍地瓊芳,我總想歌唱,歌唱巾幗的神采飛揚 a:假如我歌唱巾幗團隊挺直的脊梁,扛起的就是半邊天的希望 b:假如我歌唱鏗鏘玫瑰裝點的春光,閃亮的更有黨政口的形象 a:左手高懸法律的天平,讓監督的責任為發展保駕護航 b:右手緊握公正的寶劍,讓服務的春風為北橋增添榮光
a:所有的琴弦都在激情飛揚,我們巾幗的智慧要在北橋的天空閃閃發光 b:所有的日子都閃閃發光,我們北橋的巾幗要做全區婦女的楷模
a:繼續走啊!與奔流的漳河挽起臂膀,北橋的巾幗與全女的婦女正擁抱新的榮光
第三篇:李白女性詩歌探微
李白女性詩歌探微
李浩保
摘要:在古代男尊女卑的社會里,“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女人只是供男人賞玩的“尤物”,很少有人知道她們的酸甜苦辣。李白卻把她們反映在詩歌中,把封建社會中嚴重被忽略的一個方面反映出來,把幾千年來常被遺忘的二分之一的人類的生活和思想感情展現在我們眼前。
關鍵詞:
思婦
棄婦
勇婦
《李太白全集》中,關于婦女的詩歌共有八十余首,幾乎占全部作品十分之一。歷代詩人作品中寫婦女的,再沒有比李白更多的了。
李白關于婦女的詩歌中寫得最多的是“思婦”,即思念遠別的丈夫的婦女。她們主要是這兩種人:一種是從軍戍邊的征人之妻,一種是南來北往的商人之妻。關于前者有《烏夜啼》、《子夜吳歌》、《塞下曲》、《搗衣篇》、《北風行》等;關于后者有《長干行》、《江夏行》等。
人們都知道,唐代國勢強盛,經濟發達,前有“貞觀之治”,后有“開元盛世”,確是“雖秦皇與漢武兮,復何是以爭雄”,堪稱中國歷史上的黃金時期。唐代的文治武功,自然要歸功于“英主”和“賢相”們的勵精圖治,要歸功于“凌煙閣”上的英雄,但歸根結底應歸功于“男耕女織”的勞動人民。沒有勞動人民創造的大量物質財富作基礎,根本談不上任何文治武功。而在創造有唐代文治武功的物質基礎中,廣大的婦女付出了何等的代價?多少婦女貢獻了辛勤的勞動?多少婦女犧牲了她們的青春?多少婦女灑盡了痛苦的眼淚?這就沒有人或很少有人知道了。李白卻把她們反映在詩歌中,把封建社會中嚴重地被忽略了的一個方面反映了出來,把幾干年來常被遺忘的二分之一的人類的生活和思想感情展現在我們眼前。
請看《烏夜啼》:“黃云城邊烏欲棲,歸飛啞啞枝上啼。機中織錦秦川女,碧紗如煙隔窗語。停梭悵然憶遠人,獨宿孤房淚如雨”。再看《子夜吳歌》(其四):“明朝驛使發,一夜絮征袍。素手抽針冷,那堪把剪刀。裁縫寄遠道,幾日到臨洮?”還有《北風行》:“燭龍棲寒門,光耀猶旦開。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風號怒天上來。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臺。幽州思婦十二月,停歌罷笑
雙娥摧。倚門望行人,念君長城苦寒良可哀。別時提劍救邊去,遺此虎文金鞞釵。中有一雙白羽箭,蜘蛛結網生塵埃。箭空在,人今戰死不復回!不忍見此物,焚之已成灰。黃河捧土尚可寒,北風雨雪恨難裁!”
這幾首詩中的“思婦”,都是征人之妻,她們或從事農業勞動,或從事家務勞動;有的經歷的是生離,有的經歷的是死別。雖然她們并沒有建立什么豐功偉績,但“盛唐”一代的豐功偉績中也有她們的勞動和血淚。當我們緬懷我們偉大祖國歷史上這一黃金時代,也看看這些織機上的秦川女、絮征袍的長安人,和淚盡空閨的“幽州思婦”吧!
《長干行》和《江夏行》中的“思婦”都是商人之妻。兩詩的內容也基本相同,都是寫商人之妻想念遠別的丈夫。所不同的是:《長干行》中的女主人公是長干(今南京)人,想念的是她在四川經商的丈夫;《江夏行》中的女主人公是江夏(今武漢)人,想念的是她在楊州一帶經商的丈夫。而且人物性格各有特點,前者夫妻感情深厚,女主人公望眼欲穿;后者則丈夫一去沒有消息,女主人怨恨之情,溢于言表。都寫得真實動人。
“??十五始展眉,愿同塵與灰。常存抱柱信,豈上望夫臺。十六君遠行,瞿塘滟預堆。五月不可觸,猿聲天上哀。門前遲行跡,一一生綠苔。苔深不能掃,落葉秋風早。八月蝴蝶黃,雙飛西園草。感此傷妾心,坐愁紅顏老。早晚下三巴,預將書報家。相迎不道遠,直至長風沙”。
從長干到長風沙有七百里路,女主人公準備到七百里外去迎接她丈夫,還說不遠,其情之深,其心之苦,就可以想見了。《長干行》中的女主人公的癡情,固然令人感動。而《江夏行》中的女主人公面臨著被拋棄的命運,更是令人同情。
“??去年下揚州,相送黃鶴樓。眼看帆去遠,心逐江水流。只言期一載,誰謂歷三秋。使妾腸欲斷,恨君情悠悠。東家西舍同時發,北去南來不逾月。未知行李游何方,作個音書能斷絕!??”
“作個”(即今四川話“作個(怎樣)”。“作個音書能斷絕!”寫女主人公焦急、擔心、懷疑、恐懼之情,使人如見其形,如聞其聲。
只有真正關心婦女命運,同情人民疾苦,而又善于向民歌學習的詩人,才能寫出這樣真實動人的詩篇。
李白關于婦女的詩歌中,多次寫到的還有“棄婦”。如《白頭吟》、《寒女吟》、《妾薄命》、《長門怨》、《悲歌行》等,都是被遺棄的婦女舒幽憤鳴不平的作品。這些作品中的“棄婦”,有被遺棄后卻無路可歸的婦女,有始亂終棄的富家婦女,還有“以色他人,難得幾日好”的貴族婦女,反映出在封建社會中,婦女卑賤被遺棄,是一個普遍的社會現象,是一個嚴重存在的社會問題。
“錦水東北流,波蕩雙鴛鴦。雄巢漢宮樹,雌弄秦草芳。寧同萬死碎綺翼,不忍云間兩分張。”寫人不如禽。
“兔絲因無情,隨風任傾倒。誰使女蘿枝,而來強縈抱。兩草猶一心,人心不如草。”寫人不如草。
“莫卷龍須席,從他生網絲。且留琥珀枕,或有夢來時。復水再收豈滿杯,棄婦已去難重回??”“棄婦”幻想丈夫能夠和她重溫舊夢的深情密意,可謂入木三分。這種幻想越寫得深刻細致,它的難以實現的悲哀也就越強烈感人。
假如被遺棄的是貧寒之家的婦女,那“棄婦”的情景就更難堪了。請讀〈寒女吟》:“昔君布衣時,與妾同辛苦。一拜五宮郎,便索邯鄲女。妾欲辭君去,君心便相許。妾讀靡蕪書,悲歌淚如雨。憶昔嫁君時,曾無一夜樂。不是妾無堪,君家婦難作。起來強歌舞,縱好君嫌惡。下堂辭君去,去后悔遮莫”。“靡蕪書”,即古詩“上山采靡蕪,下山逢故夫,長跪問故夫,新人復何如???”亦棄婦詩也。詩中有“新人不如故”之句,此詩亦有“縱好君嫌惡”之句。反映出婦女之被棄,并不是她本身有什么不好,而是由于丈夫從“布衣”變成了“五官郎”,責任在“多異心“的男性,責任在造成男性“多異心”的社會。因此,要改變婦女這種悲慘命運,只有改變造成這種悲劇的社會才有可能。李白關于“棄婦”的詩篇,使人最后不能不得出這樣的結論。所以,這些詩篇具有高度的思想性,而高度的思想性又是和高度藝術性——女主人公的生動的形象描寫和深刻的內心刻劃分不開的。
李白關于婦女詩歌中,不僅有對“思婦”的深刻同情,有為“棄婦”的強烈不平,還有對一些敢于反抗封建社會秩序的“俠女”與“勇婦”的大膽歌頌。
如《秦女休行》。《秦女休行》原是古“樂府”民歌。李白根據它寫出了自己的《秦女休行》。篇幅短于原作,而詩中女主人公的形象卻比原作更鮮明:“西門秦氏女,秀色如瓊花。手揮白揚刃,清晝殺仇家。羅袖赤血,英氣凌紫霞??犯刑若履虎,不畏落爪牙??”
《秦氏休行》寫的是古“俠女”為父報仇。還有一篇,《東海有勇婦》,則寫的是“勇婦”為夫報仇: “??東海有勇婦,何慚蘇來卿。學劍越處子,超騰若流星。捐軀報夫仇,萬死不顧生。白刃耀素雪,蒼天感精誠。十步兩跳躍,三呼一交兵??”女主人公的颯爽英姿,可謂躍然紙上。
李白關于婦女的詩歌中最難能可貴的是對勞動婦女的描寫。他把她們的勞動生活、聲音笑貌、思想感情都寫得很美。
古代詩歌中寫婦女美貌的并不稀奇。一部《玉臺新詠》,大量篇幅寫美人,但所寫的多半是貴族婦女的病態美。和梁陳的“艷辭”比較起來,李白筆下的勞動婦女的美,就顯得健康多了,清新多了。
試讀幾首《越女詞》:“耶溪采蓮女,見客棹歌回。笑入荷花去,佯羞不出來”(其二)“鏡湖水如月,耶溪女如雪。新妝蕩新波,光景兩奇絕”。(其五)
在李白的詩歌中,常常在江山如畫的背景中描寫婦女的天然的美。因此常有“光景兩奇絕”的鏡界。
再讀一首《秋浦歌》(其十三):“綠水凈素月,月明白鷺飛。郎聽采蓮女,一道夜歌歸。”
詩中的“采蓮女”雖然沒有“出場”,但是,清清的溪水映著明亮的月光,月光下飛著一行行白鷺,這一片美麗的夜景自然使人想見歌聲之美,想見歌者之美,想見采蓮女及其歌聲也象這一片夜景一樣的美。采蓮女就象映在清溪中的素月,采蓮女的歌聲就象月光下的白鷺在飛。
還有一首《采蓮曲》也值得一讀:“若耶溪邊采蓮女,笑隔荷花共人語。日照新妝水底明,風飄香袂空中舉。岸上誰家游冶郎。三三五五映重陽。紫騮斯入落花去,見此踟躕空斷腸。”“見此”者,岸上“游冶郎”“見此”“采蓮女”也;“踟躕”者,徘徊不能去也;“空斷腸”者,可望而不可即也。詩中的女主人公屬于古“樂府”《陌上桑》中羅敷一流的人物。艷若桃花,冷若冰霜。美妙動人而又不可侵犯。因此,岸上三三五五的“游冶郎”,都只有“空斷腸”了。
李白的詩如“清水出芙蓉”。李白詩中的婦女亦如“清水出芙蓉”。李白筆下的婦女之美,其境界之高,在三干年來的詩歌中是少有的。
在古代男尊女卑的社會里,婦女甚至不被當人看待。子曰:“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在中國古代:“女子”也總與“小人”(奴隸)相提并論的。唐代政
治開明,文化發達,婦女也比較自由解放一點,但是距離男女平等還遠著呢!畢竟還是男尊女卑的社會。
在這樣的歷史條件下,李白能夠在他的創作中大量地反映婦女的生活和思想感情,而且把他們寫得這樣美麗,這樣純潔,這樣聰明,這樣善良,這樣有膽有識,這樣可親可敬,這就等于向社會宣告,婦女絕不是沒有生命的“東西”,不是供男人賞玩的“尤物”。她們也是人,活生生的人,具有獨立人格的人,能夠創造社會財富的人。因此,她們應該和男人一樣享有同等的社會地位。
男女平等的思想,是一種先進的思想。李白正是從這種先進的思想出發,才能如此關心婦女的命運,寫出大量的反映婦女生活和思想感情的詩篇。
參考文獻: 《李太白全集》
第四篇:偉大的女性,偉大的風采詩歌
花兒悄悄的笑了,
鳥兒婉轉的唱了,三月的春風習習吹來,送來最美最美的色彩!
為我們的姐妹,為我們的母親
——為偉大的女性!
/
女性,人間偉大的慈愛
女性,世界美麗的七彩
/
你們是乾坤的一半,你們是世界的搖籃!
你們是人類的母親
哺育明天和希望!
你們是社會的脊梁
同樣可以立地擎天!
/
偉大的女性
無私的奉獻!
偉大的女性
無疆的大愛!
/
木蘭替父從軍,昭君為愛出塞;
秋瑾仗劍放歌,冰心飽墨抒愛!
居里夫人“鐳”驚世界!
南丁格爾“愛”滿胸懷!
…… …… ……
/
古今中外,多少女中豪杰
娉婷走來;
昔往今來,多少鏗鏘玫瑰
競相綻開!
/
偉大的女性
偉大的風采!
書不盡的真情,唱不完的真愛!
/
俱往矣,數風流,在今朝!
新世紀,新時代,為實現偉大的中國夢,繼往開來!
/
我們揮汗在田野里
麥浪翻滾稻花飄香;
我們奮斗在車間里
馬達轟鳴機器歡唱;
我們耕耘教在室里
書聲朗朗放飛希望;
神州九號的飛天翱翔啊
也有我們的女性的智慧和力量!
/
偉大的女性,偉大的風采!
書不盡的真情,唱不完的真愛!
/
親愛的姐妹
偉大的女性!
讓我們用手中的筆
去飽蘸青春和智慧
書繪新時代
偉大女性的——風采!
第五篇:偉大的女性-----慶祝三八婦女節詩歌
偉大的女性-----慶祝三八婦女節詩歌
《一》
春風輕輕敲打著門環,將我輕輕的呼喚,她洋溢著神采,飛舞浪漫,給我溫暖,送我笑顏,她的心聲,融合了我心靈的美妙和真誠的意愿,我與她擊掌共鳴,歡欣這萌動的春色人間,為三八婦女節而祈福,祝愿這即將來臨的美好一天。
這一天啊,就是這一天,這一天值得慶賀,值得紀念,值得謳歌,值得共舞蹁躚,值得付出真情,來閃亮男子漢的款款風范。
我們要回家看看母親的笑顏,我們要舒揚爛熳,讓母親多一份溫暖,讓妻子多一分開心和休閑,多一份勤快,送一些甘甜,祈福歡樂,融入如水心間。
《二》
自從盤古開天地,燦爛的星球就展現了勃勃生機,人類在古老的神話中孕育,塵世在光明與黑暗中新舊交替。
女媧創造了人,將靈動的生命進行了性別的劃分,母系氏族社會的誕生,彰顯了婦女勤儉持家的天分,歲月的天平傾倒了重心,是誰將男尊女卑的謬論延伸?
焦人的光陰,屈辱的命運,不公的待遇,被歧視踐踏的不公人倫,善良的女性,如水的心田被被罩上密布的陰云,帝制的桎梏,封建社會的囚禁,婦女的權益被踐踏,玷污了閃光的的靈魂。
多少個日日夜夜,多少個秋夏冬春,無辜的女性,不甘就此沉淪,耳畔響起多少年的吶喊與抗爭,涌現了多少個不屈不熬的女英雄蔡特金,為了尊嚴,為了爭取自由和平等而卷起滾滾風韻。
就在1975年的這一天,春風送達了喜訊,民意奏起嘹亮的凱歌,聯合國的話筒里飛出了宣言,全世界偉大的女性為之而振奮,為之而鼓舞歡欣,這就是無法阻擋的歷史車輪,這就是人性化的行之根本。
這一邊那一邊,男女各占半邊天,陳舊的枷鎖被砸爛,這是歷史的必然,歌的洋溢,生命的盎然,相互尊重,共同打造幸福燦爛的明天,讓環境更和諧,家庭更溫暖,讓春色更明媚,藍天更蔚藍。
博愛在鮮明中得以淋漓盡職的體現,尊重在平等中跳躍相間,社會本身就沒有高低貴賤,男人更不要去奴役女人的意愿。
三月八日,看似平凡的一天,貫穿著世紀的每年,三月八日,其實她是寧靜的恪守與心靈的自由,是婦女高昂的尊嚴,三月八日,是百花綻放的笑臉,是解放者的凱旋,三月八日,是陽光青春的嬌艷,是風華靚麗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