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論《詩經》中的“蓮”意象及內涵
論《詩經》中的“蓮”意象及內涵(1)
摘要:《詩經》作為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開啟了文學作品中“蓮”意象的濫觴。《詩經》中,“蓮”象征了女性,突出其美麗的特點,并具有原始生殖崇拜的內涵,同時,《詩經》運用了“清水出芙蓉”的自然主義表現手法,具有永恒的藝術魅力。關鍵詞:《詩經》;蓮;意象;內涵
從《詩經》中的“山有扶蘇、隰有荷華”、《楚辭》中“集芙蓉以為裳”,到曹植的《洛神賦》中“迫而察之, 灼若芙蕖出綠波。”李白的《古風》中“美人出南國,灼灼芙蓉姿”,再到周敦頤的《愛蓮說》,朱自清的《荷塘月色》??“蓮”意象貫穿了中國幾千年來的文學作品。在這樣一個文學發展的長河之中,“蓮”意象在文學作品中的內涵不斷得到豐富。而“蓮”最早出現在文學作品里,則是在中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當中。可以說,《詩經》開啟了文學作品中“蓮”意象的濫觴。本文就《詩經》中“荷”的內涵展開探討,進而發掘作為文學作品中“荷”意象的源頭的意蘊。
一、《詩經》中的“蓮”
《詩經》中提到“荷”的詩歌主要有三篇,分別是《邶風·簡兮》、《鄭風·山有扶蘇》和《陳風·澤陂》。
《邶風·簡兮》:“簡兮簡兮,方將《萬舞》。日之方中,在前上處。碩人俁俁,公庭。《萬舞》有力如虎,執轡如組。左手執龠,右手秉翟。赫如渥赭,公言錫爵。山有榛,隰有苓。云誰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鄭風·山有扶蘇》:“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山有橋松,隰有游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陳風·澤陂》:“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泗滂沱。彼澤之陂,有蒲與蕳。有美一人,碩大且卷。寤寐無為,中心悁悁。彼澤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碩大且儼。寤寐無為,輾轉伏枕。”
從上面可以看出,這三篇都是表現愛情的詩歌,并且都是用“蓮”來比喻女性。《鄴風·簡兮》是一個女子贊美似愛的情歌。末章以“山有榛,隰有苓。”(“苓”古“蓮”字)來起興。《鄭風·山有扶蘇》也是寫一位女子與愛人歡會時,向對方唱出了戲謔嘲笑的短歌。首章以“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來起興,“荷華”就是荷花。《陳風·澤陂》是一位男子追求愛人的歌,分別以“彼澤之陂,有蒲與荷”、“彼澤之陂,有蒲菡萏”起興,蓮與蒲草并提。這三首詩中“蓮”均出現在表現愛情的詩歌中并非偶然,而是有其特殊內涵的。
二、《詩經》中“蓮”的象征內涵 2.1荷花象征著女性,突出其美麗的特點
《詩經》中花的種類繁多,以花喻女子的名句很多,比如:“有女同車,顏如舜華”、“桃之天天,灼灼其華”等。當然,上面提到,荷花就是其中之一,《邶風·簡兮》中,“山有榛,隰有苓。”中榛代表的就是男性,“苓”即“荷”,代表的就是女性。
《鄭風·山有扶蘇》中,“隰有荷華”,孔子在《論語·衛靈公》中提到:“放鄭聲,遠佞人。鄭聲淫,佞人殆。”后代評論者也誤解此句的真正含義,皆以為鄭詩淫。《毛詩序》:“《山有扶蘇》,刺忽也。所美非美然。”①朱熹將其定為“淫”詩。其實只要以客觀的眼光來看,這不過是一首清新的宛如民歌的情詩。這首詩中以植物起興,首句分別以“扶蘇”和“荷華”喻男性和女性,寫的是一位女子與情人約會時的歡快心情,與情人調笑的情景。
《陳風·澤陂》中有“彼澤之陂,有蒲與荷。”“蒲”又名“香蒲”。生在淺水處,葉子可做扇。“荷”、“茼”和“菡萏”均為蓮的別稱。其中,“茼”特指蓮蓬。“蒲”和“荷”同為水生植物,在水中相伴而生,交相輝映。此詩是一首發生在水邊的戀歌。聞一多以為這是一首“女詞”,以女性的口吻詠唱的情歌,以“蒲”和“荷”來比喻男女雙方。《鄭箋》中認為:“蒲以喻說男之性,荷以喻說女之容體也”。②荷花作為女性的象征首先是源于它的外形特征,“夫比之為義,取類不常:或喻于聲,或方于貌,或擬于心,或譬于事。”③這里以荷之外貌和女性外貌做比。從《爾雅》對“蓮“的描述中可以了解到先民對荷花的各個部分區分很細,與審美觀念密不可分,荷花的花冠碩大而美,高高挺立于水面之上,猶如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在《詩經》很多的篇章里流露著先民的女子之美:高大、豐腴、艷麗。在以描繪美人而著稱的《碩人》中有“碩人其頎”,《澤陂》中有“有美一人,碩大且卷”、“有美一人,碩大且儼”的詩句,均以“碩”來形容人的美麗。可見,先民對美人的判斷來源于其外形的碩大,充滿了生命的活力。由上可見,“荷”首先代表的就是女性,突出了女性美麗的特點。2.2《詩經》中“荷”的生殖崇拜內涵
《詩經》是我國文學史上現實主義詩歌創作的開端,是富有人民性的文學遺產,有大量詩歌描寫了古代先民對愛情和幸福的大膽追求,把愛情生活與優美的自然環境或勞動生活結合起來,感情真摯樸實、生動活潑。所以,《詩經》所體現的內容和情感的民間性與真實性是我們探討“蓮”意象生殖崇拜意義的重要前提。2.2.1“蓮”象征著男女情愛
上面提到過,《詩經》中的“蓮”意象都出現在表現男女愛情的詩歌之中。都是以“蓮”來起興。“興”是《詩經》三大表現手法之一,“興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也”(朱熹《詩經集傳·關雎注》),實際是“象思維”的一種顯現,屬于聯想法,借著鳥獸花草、風霜雨雪、日月星辰等自然之物來興和抒發作者內心的情感。更為重要的一點在于,創作者對興之物即意象的選擇不是隨心所欲、一時性起的,而是選擇那些與托興之物的特點有相似性和相關性的意象。如《周南·關雎》借鳴春求偶、相依相戀的水鳥起興,表達了君子對“伊人”的愛慕思戀,欲與之相思相守的熱烈情懷;《齊風·敝笱》以“敝笱”即破舊的漁網象征沒有貞操的女性等。所以,《詩經》中的“蓮”意象不約而同地出現在愛情詩當中,表明了“蓮”與男女情愛有必然的聯系。
對于“蓮”象征女陰,其實在很多民俗事象中很明顯的體現出來。像比如“魚戲蓮”的剪紙畫等。
另外,《國風》當中的起興句式幾乎沒有相同的,唯有“山有xx,隰有xx”這種句型共出現了5次:《邶風·簡兮》中的“山有榛,隰有苓”;《鄭風·山有扶蘇》中的“山有扶蘇,隰有荷華”;《唐風·山有樞》中的“山有樞,隰有榆”;《秦風·車鄰》中的“阪有漆,隰有栗”;《秦風·晨風》中的“山有苞櫟,隰有六駮”。令人驚奇的是,“山有xx,隰有xx”均出現在表現男女情愛的詩歌當中,《詩經譯注》對此解釋為“一般是以‘山有x’喻男,‘隰有x’喻女”④。選擇“山”與“隰”作為區分男女兩性的意象,這并非偶然,而是古人原始思維中生殖崇拜的體現。正如黑格爾所說:“東方所強調和崇敬的往往是自然界的普遍的生命力,不是思想意識的精神性和威力,而是生殖方面的創造力。”⑤男女交合是人生而有之的本能,也是人類生長繁衍的重要手段,特別在生產力低下的上古時期,人口的繁衍意義非凡,因此產生了對生殖的極度崇拜。生殖崇拜不是某一民族、某一地區獨有的歷史現象,它遍及世界各地。黑格爾說:“對自然界普遍的生殖力的看法是用雌雄生殖器的形狀來表現和崇拜的。”⑥這種崇拜直接體現在對生殖器官的敬仰和崇拜上。在原始先民心中,男女兩性的本質區別就在于生殖器的差異,從當今生物學的角度分析,這種說法也是正確的。在世界各地都有古人留下的生殖崇拜的圖騰,外形酷似男女的生殖器官。于是,一些有特別形狀的動物、植物被先民用來作為男根、女陰的象征。由于地域環境的差異,用來作為生殖象征的植物也不一樣。在我國遠古時期,生殖崇拜也必然存在,加上“象思維”的影響,我國先民總是以外在事物為參照來認識自己的身體,用特征或功能相似的自然之物指代身體的某些器官。比如,我國先民常以花喻女陰,瓜喻子宮,除了兩者形狀相似之外,在先民眼里,植物的春華秋實還蘊涵著生生不息的生殖繁衍意義。以花卉象征女陰,表達了先民們祈求女性能像花卉一樣果實累累的樸素心愿。所以,以上五首詩歌同時選取“山”和“隰”比喻男和女,包含著生殖崇拜的意義。況且,“山”的突起之狀與男性生殖器外形相似,“隰”為“低濕的洼地”,其凹陷之形與女性陰部相似,這些足以證明以“山”和“隰”作為生殖崇拜象征物是合情合理的。由此推之,“山有”的賓語部分,如“榛”、“扶蘇”、“樞”、“苞櫟”等樹木同樣象征的是男性生殖器官,同理“隰有”的賓語部分,如“荷花”、“苓”,理所應當是女陰的象征了。
2.3“荷”象征了女性的陰柔特點
《詩經》中情詩以植物喻人時多是成對出現,如上面提到的《山有扶蘇》中的句式“山有xx,隰有xx”,上句喻男性,下旬喻女性,成對出現使用。上面提到的這種句式也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理解,即“陰陽”的角度。《詩經》中常常以具有陽剛意味的植物來喻男性,以陰柔的植物來喻女性。女性在愛情中是以柔美、較弱的形象出現,一陽剛、一陰柔,形成鮮明對比。這種成對的出現的意象體現著先秦時代“陰陽”理論。在《易經》和相傳產于伏羲時代的八卦圖都是以陰陽兩種符號代表萬物,認為世間萬物都是陰陽相對:“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動靜有常,剛柔斷矣”“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乾知大始,坤作成物”。先秦時期的文學和哲學在《詩經》得到了契合,先人的哲學思維以文學的形式得到了體現。假如我們把《山有扶蘇》和《澤陂》中的對稱句子以《易經》中陰陽兩種符號來抽象化,那么“山有扶蘇,隰有荷華”,“山有嶠松,隰有游龍”,“有蒲有荷”,“有蒲有茼”,“有蒲菡萏“做為比興的句子都是以“—”和“— —”的形式交替出現,在形式和象征上都和《周易》陰陽理論吻合。這種產生于上古的樸素辨證思維作為一種集體記憶保留下來。所以說“荷”代表了女性陰柔的特點。
三、“清水出芙蓉”的自然表現手法
《詩經》中雖然是以簡單的形式,用植物來象征男性和女性,但是并不影響著詩的意境傳達。這與“荷花”“清水出芙蓉”的特征不謀而合。
《山有扶蘇》和《澤陂》中的荷花沒有形體、顏色、姿態的描寫,甚至僅僅是名稱的羅列,和魏晉以后詩歌中對事物的繁縟描寫相比近于簡單。很多人將這種方式的產生僅僅歸為先民語言的匱乏和思維的原始,沒有足夠的詞語去描繪自己看到的景色。這種說法不無道理,但是這種簡單卻也自有特點,簡單的形式所蘊含的詩意往往是含蓄婉曲的。繁縟是精雕細刻的工筆之作,這種簡單卻是一種寫意的白描。兩種方式都各有自己的意境。
一種美的意境未必一定需要修飾。在《人間詞話》中王國維認為馬致遠的《天凈沙·秋思》深得唐人絕句妙境,“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兩句歷來被人稱頌,僅是十種景物的排列,除了最后“西下”兩字之外,全無修飾之詞語。與其說深得唐人絕句之妙境,還不如說和《詩經》神韻相通。在“山有扶蘇,隰有荷華”這樣的景色描寫中不著一字,而水邊美景,荷花嬌艷,荷花與扶蘇、蒲的相映成趣,如在眼前。《詩經》中荷花之美盡在它的“自然”之美。《莊子》中有這樣一段話:
孔子曰:“夫子德配天地,而猶假至言以修心,古之君子,孰能脫焉?”老聃曰:“不然。夫水之于溝也,無為而才自然矣。至人之于德也,不修而物不能離焉,若天之自高,地之自厚,日月之自明,夫何惰焉!” ——《莊子·外篇田子方》
莊子以為萬物皆有“自然”之法,本來的特性,無須刻意為之,《詩經》作為先秦時期的文學作品,猶如莊子的“自然”觀一樣,荷花之美本是天然有之,又何須人的雕琢,所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是對《詩經》中“荷花“的最好贊美。
綜合上述,《詩經》作為文學作品中“蓮”意象的濫觴,代表了女性,突出其美麗的特點,透露出原始生殖崇拜的內涵,并且,《詩經》運用了“清水出芙蓉”的自然表現手法,具有永恒的藝術魅力。
第二篇:詩經鳥的意象
論《詩經》中的飛鳥意象及其文化內涵
信息來源:詩經文化網 發布時間:2010年12月13日18:12 文章編輯:曉華
耿嫦娥
《詩經》作為我國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其中的詩篇往往用物、特別是動物形象來表達感情。可以說,不懂名物及其相關制度,就讀不懂《詩經》。正如納蘭性德在給《毛詩名物解》寫的序中所說:“六經名物之多,無逾于《詩》者,自天文地理,宮室器用,山川草木,鳥獸蟲魚,靡一不具,學者非多識博聞,則無以通詩人之旨意,而得其比興之所在。”這些名物都與比興有著內在的聯系。
例如,在《詩經》中表現男女戀情和婚嫁場面的詩占了相當高的比例。先民們在寫到這方面的內容時,往往不直接言情,而是委婉道出,這就要得力于“興”的運用。鐘敬文曾將“興”分為兩種:一種是只借物以起興,和后面的詩意不相關的,這可以叫做“純興詩”;另一種是借物以起興,隱約中皆略暗示點后面的詩意的,這可以叫做“興而帶有比意的詩”。縱覽《詩經》,可以發現其中相當一部分情詩與鳥有關。如《周南?關雎》中的“雎鳩”、《召南?鵲巢》中的“鳩”、《邶風?燕燕》中的“燕子”、《邶風?雄雉》中的“雄雉”、《鄘風?鶉之奔奔》中的“鶉”、《曹風?候人》中的“鵜”、《曹風?鸤鳩》中的“鸤鳩”、《幽風?鴟鸮》中的“鴟鸮”、《生民之什?鳧鷖》中的“鳧鷖”、《臣工之什?振鷺》中的“白鷺”、《商頌?玄鳥》的“玄鳥”等等。詩人們或以鳥起興,或以鳥為喻。在這里鳥成為一種出現頻率很高的意象,與情結下了不解之緣。
一、借“飛鳥”的意象來寫青年男女相悅相愛的相戀詩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留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參差荇菜,左右冒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周南?關雎》表現的是男子對姑娘的一見鐘情。開篇“關關雎鳩,在河之洲”八字,這是詩人借眼前的景物作為詩的發端,而關雎的和鳴又可用來比喻男女求偶,和下面的詩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意義上有著聯系,所以是“興而比”,表達男子強烈的思慕之情。“雎鳩”本是魚鷹類水鳥,釋名鶚、魚鷹、沸波、下窟烏。相傳此種鳥有定偶,故常用以喻男女之戀。《毛傳》首章云:“后妃說樂君子之德無不和諧,又不淫其色,慎固幽深,若關睢之有別焉。又言:后妃有關睢之德,是幽閑貞靜之善女,宣為君子之好匹皆以淑女指后妃。”總之,雎鳩是貞鳥,是愛情專一的象征。所以后面有“寤寐求之”“輾轉反側”“鐘鼓樂之”等句子來表現男子的執著追求。
再如《邶風?匏有苦葉》寫的是秋天已到,女子在濟水邊等待未婚夫來迎娶的急切心情。但是愛人卻遲遲沒有迎娶新娘。
匏有苦葉,濟有深涉。深則厲,淺則揭。有獼濟盈,有鷕雉鳴。濟盈不儒軌,雉鳴求其牡。雍雍鳴雁,旭日始旦。士如歸妻,迨冰未泮。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須我友。
“鷕”,雌雉聲也。寫母野雞咕咕地叫著,勾起了她對未婚夫的思念。朱熹《集傳》說:“飛曰雌雄,走曰牝牡。”這句是說野雞啼叫尋求它的配偶,以此來比男女相互慕求。詩中主人公是個已訂婚或與所愛之人私定終身的女子。只是遲遲未見迎娶,心中不安。眼見秋水漲溢,雉求伴,雁南飛,所有這些活潑生動的景象都只能加深她對愛人的思念。她天天站在濟水渡口盼望和等待著那人涉水,在河里結冰前來迎娶她。這首詩巧妙地利用了景物描寫來烘托人物的心情,結構布局舒緩有致,于無心處見匠心。
二、用“飛鳥”意象來體現夫思婦、婦思夫的思婦詩
在一個個遠離家園的丈夫身后,是一個個婦人綿綿無盡的相思與愁苦。古代的詩人描繪了思婦們復雜而痛苦的情結,于是就產生了為數不少的思婦詩。這類詩人借“飛鳥”來表現妻子對于在外丈夫的思念,擔心服役于外的丈夫安全,不知道何時歸?也有寫丈夫對于即將遠去妻子的不舍,以此來表達夫妻不能團聚的離別之苦、相思之苦。
《邶風?雄雉》表現的是婦人思念征戰在外的君子。
雄雉于飛,泄泄其與。我之懷矣,自詒伊阻。雄雉于飛,下上其音。展矣君子,實勞我心。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遠,曷云能來? 百爾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藏。朱熹作如是解:“興也。”“其君子從役于外,故言雄飛,舒緩自得如此,而我之所思者,乃從役于外,而自遣阻隔。”對“上下其音”他解釋道:“言其飛鳴自得也。”[4]意即首章寫婦人看到雄雉鼓翼而飛,由此聯想到遠役的丈夫,心中思念,不勝孤獨。二章繼寫婦人聽到雄雉鳴叫,自得其樂,大有人不如鳥之感,思夫之情更盛。妻子由此而成思,由思成憂,由憂成怨,憤怒指責那些使得夫妻離散的“君子“們,罵他們不講德行,不行善政,造成了人世的苦難。這切中要害的一擊,使詩的意義遠遠超出一般思婦詩的范疇。
再如《邶風?燕燕》是一首送嫁時依依惜別的詩。寫丈夫思念妻子。
燕燕于飛,差池其宇。之子于歸,遠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燕燕于飛,頡之頏之。之子于歸,遠于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燕燕于飛,上下其音。之子于歸,遠送于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仲氏任只,其心勖塞淵。終溫且惠,淑甚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蔣立甫先生在《詩經選注》中認為“這是衛君送妹妹出嫁的詩”。[5]“莊姜無子,以陳女戴媯之子完為己子,莊公卒,完即位,嬖人之子州吁弒之。故戴媯大歸于陳,而莊姜送之,故作此詩。”“燕燕于飛,差池其羽”“燕燕于飛,頡之頏之”和“燕燕于飛,上下其音”都是在以雙燕其飛、長相追隨的形象來反興這種送嫁時的離別之情。對最后一章朱熹釋為:“戴媯之賢如此,又以先君之恩勉我,使我常常念之而不失其字也。楊氏曰,州吁之暴,桓公之死,戴媯之去,皆夫人失位,不見答于先君所致也。而戴媯猶以先君之恩勉其夫人,真可謂溫且惠矣。”[7]“燕”本是一種候鳥,有離居之意,然燕燕相隨,彼此顧視,不相分飛,就為雙飛燕,這是在用燕的雙飛反興人的別離。
三、借“飛鳥”意象寫女方被男方遺棄后哀怨之情的棄婦詩
《詩經》中的棄婦詩作為中國棄婦詩的源頭,為這類詩歌建立了一個很高的起點。棄婦詩是指以見棄女子之經驗感受為主題的詩。通常是站在棄婦的立場,訴說在戀愛或婚姻關系中被情郎或夫君遺棄之處境和心情,或哀悼自己遭遇不幸或埋怨男方負情背信,或期盼對方回心轉意。這類詩常借“飛鳥”來表現男子的無情無義。
例如《秦風?晨風》一詩。寫丈夫久不回家,杳無音信。因而怨而嘆之,體現了女子對丈夫愛怨交織的感情。
鴥彼晨風,郁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山有苞櫟,隰有六駁。未見君子,憂心靡樂。如何如何,忘我實多。山有苞棣,隰有樹檖。未見君子,憂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鴥是鷂類猛禽名,亦稱晨風(sparrowhan)。似鷄,青黃色,食鳩、鴿、燕、雀。《毛詩序》說:“《晨風》,刺康公也,志穆公之業,始棄其賢臣焉。”意為君王想招納有才能的人,賢人前往其速度之快如“晨風”飛入北林,沒有看見君子心里就在想著,感到很安慰。西漢學者焦延壽在《焦氏易林》中說:“晨風文翰,隨時就溫,雄雌相和,不憂危殆。”焦氏認為“晨風”兩句起興的意義是:羽毛美麗的晨風鳥,隨著時溫的變化而隨時遷徙,只要雌鳥與雄鳥和諧相處,就不會有危機感的憂慮。結合下面“未見君子”四句,顯然是棄婦自感形單影只的嘆辭,借用“晨風”二句起興抒發人不如鳥的哀嘆。
再如《召南?鵲巢》表現的是夫君將要用盛大的場面迎娶新妾,婦人感到失寵卻無力挽回的無奈。
維鵲有巢,維鳩居之。之子于歸,百兩御之。維鵲有巢,維鳩方之。之子于歸,百兩將之。維鵲有巢,維鳩盈之。之子于歸,百兩成之。
朱熹《集傳》說:“鵲、鳩,皆鳥名,鵲善為巢,其巢最為完固。鳩性拙不能為巢,或有居鵲之巢者。”這二句是興而比,即以鳩居鵲巢比喻女居男室。本是一首周代貴族女子出嫁的詩,也是用鳥起興寫婚嫁的一首迎親曲。本篇詩就是寫新婚妾氏占有了原配的地位,曾經的同甘共苦、相恩相愛已不再。隨著丈夫地位的提高,如今人老珠黃的結發妻子就要被丈夫拋棄。
《詩經》中共有詩305篇,表現男女戀情和婚嫁場面的詩占了相當大的數量。在這大量的婚戀詩中以“飛鳥”起興當然不只這三種意蘊,還有其他如用“鶴鳴”來表現招隱求賢(《小雅?鴻雁之什?鶴鳴》);用“雞鳴”來表現夫妻和諧的家庭生活(《齊風?雞鳴》);用“黃鳥”來表現流落異邦、備受歧視的人思念家鄉等等。此外,我們還應看到,在《詩經》以前就已有了這種對飛鳥賦予的意義。例如在《周易》的卜辭中就試圖從鳥的聲音、落處、鳥巢被焚等等聯系到人的種種禍福。可以說,《詩經》中的飛鳥比興繼承了這一傳統,同時又豐富發展了它。人們借物抒情,“搜求于象,心入于境,神會于因心而得。”以平凡的事物表達人們心中最質樸的感情,這是古代勞動人民智慧的結晶。由于孔子推崇《詩經》,因此古人不僅解讀、背誦它,還模仿它進行創作。“熟讀《唐詩》三百篇,不會作詩也會吟。”這對于《詩經》也是適用的。這種以飛鳥來比興的手法也被后代詩人所廣泛運用,借飛鳥來傳達作者的情意。參考文獻: [1]瑞辰.毛詩傳箋通釋上[M].北京:中華書局,1989.[2]朱熹.詩集傳[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3]蔣立甫.詩經選注[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1.[4]尚秉和.焦氏易林注[M].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2005.[5]孔穎達.札記?昏義[M].北京:中華書局,1980.[6]孔潁達.毛詩注疏[M].北京:中華書局,1982.[7]阮元校.十三經注疏[M].北京:中華書局,1987.[8]郭紹虞.中國歷代文論選[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9]朱良志,汪鵬生.中國國粹精華系列——詩經[M].廈門:暨南大學出版社,2003.[10]吳淑苓.中國古典文化精華——詩經[M].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2007.[11]鄭杰文,傅永軍.經學十二史概說[M].北京:中華書局,2007.[12]尚永亮,王兆鵬.詩騷分類選講[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13]王中實.詩經分類詮釋[M].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3.本文來源:教書育人 高教論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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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詩經》中的很多篇章都涉及到了與先民生產生活及生存環境密切相關的各類物象,這些用以起興歌詠的興象,承載了豐富而深刻的內涵——隱藏在物象名稱后面的原始觀念維系著《詩經》興象和“所詠之詞”。正是殘存于《詩經》時代人民頭腦中的那些復雜而神秘的意念,為詩歌興象建構搭建了廣闊的平臺,使“禽鳥草木人物名數萬象”盡入比興,為詩歌的發展開辟了廣闊的視野。本文對《詩經》中的動物興象做出歸類探討,以鳥獸蟲魚四大興象群為切入點挖掘這些興象在特定的敘事場景下、特定的抒情環境中表達的象征性意義。通過探尋這些興象背后所隱藏的相對應的主題,洞悉出動物興象背后更廣闊更深層的文化背景,如鳥類興象在詩歌中所體現出來的家國意識和婚愛象征,獸類興象的圖騰崇拜意識和禽獸比德觀念,蟲類興象所彰顯出的生命觀比照以及魚類興象的繁衍之象與豐年之征的寓意。把動物作為一種詩情的載體來研究,我們發現《詩經》中的動物已超越了本身的自然含義,在每一次“觸物以起興”的時刻,詠唱著更深刻的價值內涵,體現出日漸成熟的文學和文化表達。更多還原 【摘要】 “興”作為《詩經》別具一格的表現手法 ,歷來爭議頗多 ,其關鍵在于對興象本身的理解不夠透徹明了。從鳥類興象與宗族故國、魚類興象與生殖崇拜、草木興象與愛情婚姻等三組固定套語中 ,可以看出某種興象與“所詠之詞”具有特定的內在聯系 ,也與當時的民俗風情密切相關。更多還原
【摘要】 《詩經》意象群中鳥意象運用廣泛鮮明,且意蘊深厚。鳥意象運用源起于原始宗教觀,圖騰崇拜與原始巫術決定鳥意象與始祖懷念間潛在關聯。鳥類對生產勞作的幫助與功用豐富《詩經》鳥意象內涵,使其在田園生活詩篇中成為物候象征。另外,其與人類情感互通處引發觸景生情之聯
想,成為鳥類比興審美藝術方式產生前提。更多還原
鳥類興象的起源與鳥圖騰崇拜
興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也。”以鳥類為“他物”起興的詩在我國先秦時代的詩歌中尚存很多。本文不是研究這類興在詩中的一般的審美意義和作用,而是從發生學的角度考察它的起源以及與此有關的問題;從“他物”自身來看,也就是考察這具有審美意義的“他物”的前身的歷史性質。首先來看一看以鳥類起興的詩的一般情況:“宛彼鳴鳩,翰飛戾天。我心憂傷,念昔先人。明發不寐,有懷二人。”(《小雅·小宛》第一章)朱熹《集傳》云:“二人,父母也……彼宛然之小鳥,亦翰飛而至于天矣,則我心之憂傷,豈能不念昔之先人哉?是以明發不寐,而有懷乎父母也。” 再看另一首:“黃鳥黃鳥,無集于谷,無啄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谷。言旋言歸,復 更多還原
第三篇:詩經動物意象欣賞
詩經動物意象欣賞
冶工1103班 賀超 11495200321 摘要:《詩經》是中國古代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其中出現了大量的動物意象。動物意象在中國詩歌史中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隨著動物意象的內涵不斷地被深化,它所承載的文化意蘊更加深厚。《詩經》是勞動人民的集體創作的結晶,從對《詩經》中動物意象的分析可以了解到詩歌創作之初的一種本真、樸素的狀態,對于動物意象內涵和成因的了解有助于我們更好地把握詩歌的思想與情感。
關鍵詞:動物意象
馬
鼠
鳥
《詩經》中出現了大量的動物意象,這些動物所包含的意蘊已經遠遠超過這些動物本身,對研究《詩經》有一定的參考價值,所以下面所提到的都是我們現在還比較常見的動物。動物意象在《詩經》中占有不小的比重,總的歸納起來,它們在《詩經》中的作用可以分為以下幾個方面:
一、作為生活中的平常事物出現
動物在一些詩篇中是作為工具而出現的,例如馬通常都是作為一種交通工具出現在詩句當中,如《鄘風·載馳》中的“驅馬悠悠,言至于漕”還不乏美感;《秦風·車鄰》“有車鄰鄰,有馬白顛”中“白顛”兩個簡單的字就將馬的特征描繪出來,可謂簡潔精妙。還有牛羊等作為農家飼養的牲畜及祭祀中經常用到的犧牲,都是生活中經常接觸的事物,不免被提到很多次。如《周頌·清廟之什·我將》中:“我將我享,維羊維牛,維天其右之。儀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文王,既右饗之。”
借代的手法在描述動物時也時常被用到,也就是用動物來指代某種現象。例如雞鳴在《齊風·雞鳴》“雞既鳴矣,朝既盈矣”及《鄭風·女日雞鳴》“女曰雞鳴”中被當作是太陽升起、開始新一天生活的標志,這種習慣一直延續至今,成為一種習俗,連有些手機的鬧鈴都是公雞打鳴的聲音。
二、利用令人厭惡的動物諷刺統治者
在《詩經》中共有六篇文章提到鼠,其中有一篇是《鄘風·相鼠》,把統治者諷刺為“人見人罵”的老鼠,被責罵成“無儀、無禮、無恥”,最后甚至落到被咒罵成“胡不遄死”的這樣的悲慘結局。當我們翻開衛國的史冊,在位者卑鄙齷齪的勾當確實很多,如州吁弒兄桓公自立為君;宣公強娶太子伋未婚妻為婦;惠公與兄黔牟為爭位而斗;昭伯與后母宣姜亂倫??都說禽獸尚且戀群,而他們卻是骨肉相殘,本篇的詩人無疑是有感于這種現象而發。
另一篇是《魏風·碩鼠》,“黍”“麥”“苗”都是重要的農作物,卻不幸被“碩鼠”所食,詩人把剝削者比為“碩鼠”。農夫年年歲歲辛苦地奉養,卻得不到絲毫的回報。盡管尋覓的那片安居的“樂土”在當時是不可能存在的,但是人民依舊不放棄對于幸福生活的迫尋,與黑暗統治繼續進行抗爭。對統治者的強烈不滿溢于言表,反映了農夫對于沉重的剝削的怨恨和控訴。
三、蘊含了人們對于未來的美好愿望
《周頌·潛》中有這樣一句話:“猗與漆沮,潛有多魚。有鱧有鮪,鰷鲿鰋鯉。以享以祀,以介景福。”漆水、沮水景色秀美,漁業資源豐富。鳣魚鮪魚不計其數,鰷鲿鰋鯉也群出其間。捕來眾魚恭敬奉祀,祈望祖先賜福綿延。由此可見,魚自古就有著吉祥如意的意蘊,六種不同類型的魚用來祭祀,表達了對未來幸福的強烈期望。
《小雅·鴛鴦》中寫到:“鴛鴦于飛,畢之羅之。君子萬年,福祿宜之。鴛鴦在梁,戢其左翼。君子萬年,宜其遐福。”這里鴛鴦也作為一個白頭偕老、恩愛一生的意象出現在當時及其后幾千年的傳統文化之中,成為對于戀人夫妻美好未來的希望和祝愿。
《商頌·玄鳥》:“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湯,正域彼四方。”傳說中,商之元祖母簡狄在家附近一溫泉中誤吞燕卵而生商祖契,正是美麗的玄鳥給人們帶來了吉祥和幸福。這首詩追述了殷商民族的始祖和開國君主成湯的功績,熱烈贊頌了殷商高宗武丁復興殷商的功績及其后國泰民安、四方來朝的治世景象,表現出熱烈莊重的祭祀氛圍和肅穆虔誠的祈福。
四、用于起興
“興”是《詩經》乃至中國詩歌中比較獨特的手法。“興”字的本義是“起”。《詩經》中的“興”,用朱熹的解釋,是“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辭”,也就是借助其它事物為所詠之內容作鋪墊。它往往用于一首詩或一章詩的開頭。大約最原始的“興”,只是一種發端,同下文并無意義上的關系。
例如《小雅·鹿鳴》的開頭是:“呦呦鹿鳴,食野之萍”,與緊隨的嘉賓笙瑟的場面截然不同。但是《小雅·魚藻》中卻把起興的內容與其后的場景寫得水乳交融:“魚在在藻,有頒其首。王在在鎬,豈樂飲酒。魚在在藻,有莘其尾。王在在鎬,飲酒樂豈。魚在在藻,依于其蒲。王在在鎬,有那其居。三個意象情態的相同之處令人回味無窮。“水藻叢中魚藏身,不見尾巴見大頭。周王住在鎬京城,逍遙快樂飲美酒。水藻叢中魚兒藏,長長尾巴左右搖。鎬京城中住周王,喝喝美酒樂陶陶。魚兒藏在水藻中,貼著蒲草岸邊游。周王在鎬住王宮,居處安逸好享受”。
孔子言:“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于鳥獸草木之名。”在這里,我們可以看到《詩經》中動物意象的作用并不是那么單一的,而是有多方面的深刻用意。《詩經》中的動物意象為后世了解古代的社會做出了不少貢獻,同時也有助于情感的抒發,尤其在抒發作者含蓄情感上面有著獨特的作用,讓詩句更加富有生活氣息,增添了情趣、意境之美,對后世文學產生了深遠影響。
參考文獻: 《詩經》 王秀梅 譯注
第四篇:《詩經》中桃意象及其后世的延續
《詩經》中桃意象及其后世的延續
【摘要】文化從遠古一路走來,撲朔迷離。我們唯有通過一些文化遺跡,方能觸摸它前行的軌跡。《詩經》作為最早的詩歌總集,其歷時之久遠,內容之廣泛,皆是其它文學作品所不可比擬。《詩經》不僅是炎黃子孫的“種族記憶”,對后世文學的影響更是無法估量。
《詩經》中的意象眾多,這些意象或許是先人們無意識的自覺行為,可文化的沿承性使這些意象在后世文學作品中反復出現,如桑梓,雎鳥之類的。這些意象內涵或沿用至今,或已“面目全非”。不管意象如何發展,它們都是中國寶貴的精神財富。憑借這些意象,我們才能掀開古代文學神秘的面紗。
【關鍵詞】桃,意象,延續
一、嬌羞女子的倩影
桃,于二月仲春開花,漫山遍野,嬌艷雅麗。桃花美麗妖嬈的姿態與風華正茂的少女相得映彰,其姿彩斑斕的外貌恰似女子的面容。
何彼襛矣,唐棣之華?曷不肅雝?王姬之車。
何彼襛矣,華如桃李?平王之孫,齊侯之子。
其釣維何?維絲伊緡。齊侯之子,平王之孫。
——《召南·何彼襛矣》
此詩本是諷刺王姬出嫁時車服的豪華奢侈和結婚場面的氣派、排場詩,但其以“華如桃李”來描寫新娘的光彩照人,嫵媚生動。《雜詩》里的“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李”,一句佳人,以桃而寓,經世不絕。《周南·桃夭》是《詩經》里膾炙人口的名篇,以“桃之夭夭”一句,用桃花的紛繁綻放比喻美麗的女子。桃寓意美麗女子的意象,在后世中被廣泛采用,進入文人騷客的文字里,千世流傳。崔護《題都城南莊》曰:“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第五篇:論詩經中的愛情觀
論詩經中的愛情觀
《詩經》是我國現存最早的涉及到男女愛情的詩歌總集,它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著那時人們獨特的愛情觀。其中的情愛詩寫出了禮制完善之初時周代社會男女交往的清純本色,展示了人類美好的情感世界,表現出了上古時代人們所持有的純正、健康的愛情觀。上古時代,人們對愛情有著正確的認識和高尚的理解:青年男女對愛情抱有“花開堪折直須折”的態度;對待愛情癡誠專一的態度和淑女以配君子的觀念;對愛情有著癡迷與執著的追求;男女歡會時表現出清新與真純的本色;采取邂逅相遇、一見鐘情式的戀愛方式;在愛情觀上逐漸留下禮俗的烙印。《詩經》中的戀愛詩給我們留下了永不磨滅的情感光輝,它永遠激勵著我們后人不懈地追求愛情的真諦。
從《詩經》的愛情詩中看古代人的愛情觀
(一)勇于追求愛情,對愛情的熱切渴望與追求表現坦白直率。《國風?召南?摽有梅》:“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頃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這是少女在采梅子時的動情歌唱,吐露出珍惜青春、渴求愛情的熱切心聲,以梅子成熟為喻,直率表達出自己想嫁的渴望。詩中的少女由梅樹的果實黃熟脫落,日甚一日的變得稀少,以至漸漸所剩無幾,聯想到自己寶貴的青春年華正悄悄地飛速流逝,不禁激情難抑唱出一曲期待男子向她求愛,并娶她為妻的心音。這首短詩由觸景(梅的變化)而生情(急于求嫁),由興而賦,委婉細膩而又大膽地表達了女子對愛情的渴望與追求。
(二)對愛情有著癡迷與執著的追求
愛情是人類最純真的感情表露,也是人類情感世界中最有魅力的花朵.正因為它有著無窮無盡的奧妙,所以才引得人們不懈的追求。《國風?秦風?蒹葭》這首詩真實再現了熱戀中的人所特有的因癡生幻的心態,一往情深而又可望不可及時,那份癡情,那份迷戀,那份落寞,那份失意,那份纏綿,那份執著,雖不著一字,卻盡蘊于字里行間。《蒹葭》這首詩之所以流傳千古,其打動人心之處便在于主人公對于愛情的癡迷與執著的追求:路途的險遠阻擋不了他,一次次的失敗也沒能使他退卻,他上下求索,不畏艱辛。這首愛情唱出了人類永恒的理想與追求主題。人在不斷的追求過程中經受著苦難與快樂,使靈魂不斷升華。因而,愛情便理所當然的成 1 為人類一個永恒的主題,正如法國的羅曼.羅蘭所言:“愛情是一種永久的信仰。
(三)在面對婚姻破裂的自主意識的體現
在男尊女卑的輕視婦女的價值觀和束縛婦女的道德禮教觀下,古代的婦人遭棄的情況時有發生。《詩經》中的棄婦詩占著較大的比重。其中以《衛風?氓》最為代表。
《氓》自訴了女主人公從戀愛、結婚、直到被虐待、遺棄的經過情景。控訴丈夫的無情,發出自己的深切感受:“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詩中所寫的人物和事件很具有代表性,揭示出了古代婦女所遭受到的欺壓和凌辱,反映了男尊女卑不平等的婚姻制度不合理的現實。從詩中我們看出,封建社會的女性在婚姻制度上沒有有效的保障,她們隨時都可以遭受丈夫無情的拋棄,只能承認這種命運。但是,她們并不是忍氣吞聲的承受,沒有順從和屈服,而是敢于表達自己的不滿,發出內心的控訴,控訴丈夫的暴行,控訴社會的不平等。這是當時女性在面對婚姻破裂的自主意識的體現。
(四)真摯淳樸,積極健康的愛情觀(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詩經》中的愛情, 感情真摯自然, 摒棄了世俗偏見, 是個體生命本能的情感流露。《詩經》中的愛情詩,無論是寫愛情之成功還是失敗,無論是寫喜憂得失還是離合變化,都具有“正”的特點,也就是這些愛情詩感情都是誠摯熱烈,淳樸健康的,“風”最善于描寫人之性情,最能感染讀者起教化作用,《詩經》中的“風”中的詩歌能像自然春風吹動萬物而發出的“萬籟之聲”那樣感染打動人心,因此能起“正風俗”的作用。譬如《周南?關雎》就是寫男子對女子的愛慕之情。《周南?關雎》這首詩中熱情地表達了一位君子對一位窈窕美麗、賢淑敦厚的采荇女子的熱戀和追求,“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表達了對與她相伴相隨的仰慕與渴望,感情單純而真摯。
詩中君子愛上一位采荇菜的美麗姑娘卻又“求之不得”,只能將美好的愿望寄托在內心的敬羨與想象之中,這位“君子”的追求是失敗了,但這位君子的心理和行為都是積極健康的。但當他“求之不得”之時,雖然為想她而“寤寐思服”“優哉悠哉”“輾轉反側”,但他能嚴格控制自己 的感情和行為,他覺得只有用自己的才華和品德才能贏得姑娘的芳心。而君子追求淑女時采取的也是一種比較健康、積極的態度,他希望用自己的一片誠心來打動姑娘的那顆芳心。于是他采用了“琴瑟友之”“鐘鼓樂之”的文明之舉去努力打動吸引姑娘,這首詩充分體現了當時民風之淳,人性之正,聲氣之和。
(五)重視倫理道德,循禮而行,淑女以配君子的觀念
《國風?周南?關雎》是《詩經》的開篇之作,而且是一首婚戀詩,這從側面反映了古人對婚姻家庭的重視。家庭是社會組織的基本單位,而家庭的組成是由男女之結合為夫婦。而在我們中國人際關系的五輪中,以夫婦為人倫之始。婚姻不是兒戲。男女成家之后,就要有各種義務和責任。不止是為了子孫的繁衍,更要促進社會的進化。所以良好的婚姻家庭觀是很重要的。而古代的婚姻家庭觀是極重視倫理道德,基本上是循禮而行的。《詩經》中的有些戀愛詩,不僅表達了上古時代青年男女對待愛情的態度,而且還透露了他們的擇偶觀念.如詩經開篇《國風?周南?關雎》:“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子心目中的“好逑”是一位淑女,而且是幽閑、貞靜、舉止安詳穩重的淑女,正如漢末的《毛詩序》中說:“《關雎》樂得淑女,以配君子。值得一提的是,詩中男子是當認為“窈窕淑女”是自己心目中好的配偶時(君子好“逑”),才大大方方地去追求愛情,而不是象大家口中流行的簡單的“窈窕淑女,君子好‘求’”。此“逑”非彼“求”。
再者,《詩經》在表現真摯感情、健康情愛同時,突出男女主人公對高潔道德的追求主旨。除了《周南》中的《關睢》提倡以淑女配君子、《葛覃》著力表現女孩子的勤儉孝順、《桃夭》中希望新娘子宜室宜家外,《國風》中多主張女子應賢德。如《鄭風.有女同車》中的小伙子對迎來的新娘——孟姜,不僅“顏如舜華”,走起路來“將翱將翔”,態度大方,而且賢惠高潔,十分贊嘆,小伙子對其“德音不忘”,充滿了對她的愛意。在《小雅?車輦》中,前往宋國迎親的詩人也對娶了賢德的新娘感到欣慰,好象手中的六根韁繩都成了彈琴的琴弦,表達了詩人的擇偶價值觀。可以說,漢民族對那種出乎自然、內蓄外發的風度美和品行端淑的內心美是同樣重視的,要求兩者達到完美的統一。
(六)天真純樸,爛漫自由 熱烈而浪漫,真摯純潔,自然和本性的情感流露
愛情是人類特有的感情,是一種自發的不由自主的情感沖動,同時也是個體的一種自我選擇。《詩經》中的愛情,熱烈而浪漫,清新而純凈,是心與心的交流,是情與情的碰撞。
《周南?關雎》這首詩作者熱情地表達了自己對一位窈窕美麗、賢淑敦厚的采荇女子的熱戀和追求,“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表達了對與她相伴相隨的仰慕與渴望,感情單純而真摯,悠悠的欣喜,淡淡的哀傷,展現了男女之情的率真與靈動。
男女歡會對于戀愛中的青年來說是最令人神往的,也是整個戀愛生活中最為重要的一部分.戀人們對于愛情懷有什么樣的態度,戀人之間的感情如何,完全可以從他們相會時的情態表現出來。上古時代,青年戀人之間的感情是十分真摯的、純潔的,是脫去了脂粉與物質外殼束縛的,是人之性靈的本原狀態的自然流露。《國風?邶風?靜女》便真實再現了熱戀中的男女清新真純的感情:“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自牧歸荑,洵美且異。匪女以為美,美人之貽。”一個男子在城之一隅等待情人,心情竟至急躁而搔首徘徊。情人既來,并以彤管、茅荑相贈,他珍惜玩摩,愛不釋手,并不是這禮物有什么特別,而是因為美人所贈,這“彤管”看似平常,實不一般,它代表著女子的一片誠心和對他的純真愛情。情感細膩而真摯。這首詩將少男少女純潔浪漫的初戀情懷表現的極為生動傳神,不僅刻畫了女子的天真慧美,男子的淳樸癡情,而且表現了他們情深意摯,歡樂、健康和真誠相愛的感情。
《詩經》作為民族青春時代生活經歷的真實記錄,給我們展示了人類美好、純真的情感世界,折射出了上古時代那純正、健康的愛情觀。這些詩歌不僅表現出了對人生命本體的尊崇和對人的個體價值的強烈求,而且還表現出了當時人們對愛情的高尚理解和對愛情的熱烈健康的求,感情上都是率真、誠摯、熱烈、淳樸、健康的,都是真情實感流露,是人類真實情感的自然流露。《詩經》歌詠的是禮制完善之初時周代社會男女交往的清純、自然和本性,表現出了對人生命本體的尊崇和對人的個體價值的強烈追求,這是中國古代文化中最光輝的思想,是最純樸的思想。概括來說就是純真和美好,積極和健康,堅貞不渝,理智和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