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江畔小鎮散文
在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放了學,約上布興小學的老師一起組隊出游。學生走后,我匆忙吃過飯,駕起車沿著彎曲的山澗小路向學校后面的大山駛去。因近年來退耕還林效果顯著,蒼茫的大山被淺綠的牧草覆蓋,偶爾有一片低矮的碎米花,像似給大山的綠裙子點綴一丁點兒花邊。延綿不斷的大山上,只有一層薄薄的淺綠色牧草。三兩個牧羊人聚在一起,聊著天、抽著旱煙,喝著集鎮上打來的散裝包谷酒,羊群在他們不遠處的四周悠閑地啃著青草。一條簡易的山間公路穿過牧區,伸向遠方。我愉快地駕著車,緩緩地行駛在這被雨水沖刷而變成千溝萬壑的路上。后面卷起一條昏黃色的灰塵長龍。在這離天最近的群山里,一切變得那么清新,視野變得開闊了,眼前沒有高樓林立,沒有機器轟鳴。唯一能證明現代文明的是一排由遠到近,再向遠方的電線桿和一座矗立在山頭上的手機信號塔。遇到視野開闊的地界,停下車,坐在草地上,頭頂藍天。無際的天空朵朵白云飄飄,腳下牧草青青。天地交接在遠處。藍天和綠草被白云沖淡的色差而匯集在一起。遇到山頭背陰的地方便有大片大山的紅色野菠菜,像座大山披上一件紅色的披風。據當地人說是當初退耕還林的時候,相關部門用飛機播下的種子,因野菠菜具有抗旱抗寒以及種子不易被消化,經過草食動物消化后仍然能從糞便里發芽長出來,所以成為這里改善水土流失的首選。
待布興小學的同伴們到齊后,我們一起向著草山深處出發,大家準備了洋芋、柴禾以及鹵腐和昭通醬。打算到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放松自己。綠綠的草山上放眼望去,一眼望不到邊,薄薄的青草覆蓋了一座又一座的大山,偶爾有幾簇低矮的灌木叢。經過半個多小時的行駛,我們到了一個開闊的山谷旁,山谷的西邊是一片崇峻俊的石頭組成的高山,山頂上有少許的小松樹在隨風飄搖著身姿。山谷的右邊是一片小村莊,白色的墻,青色的瓦,偶爾傳來一兩聲犬吠,向大山證實著自己的存在,山村后面的山頭上排列著一座又一座的風力發電機,隨風發出“嗡嗡……”的聲音。白色的風車,綠色的大山,映著山谷里一片片紫色的小花,那花兒一簇一簇,一片一片,布滿了山谷,鋪遍了河灘,灑向了遠處。那花兒一片是紫色的,一片是白色的,忽而又一片是黃色的。在這黃、白、紫相間的山谷里。躺在河床邊沒膝的草叢里,聞著青青的草香,看著紫色的,白色的,黃色的小花。那花兒一朵朵,一叢叢,一片片。映著蒼山,掩著小河,讓人有一種回歸自然的感覺。一群人坐在一起,聊著天,喝著水,讓人瞬間忘了疲憊,忘了煩悶,忘了憂傷。看著那朵朵小花和綠綠的河灘,像一床綠色的帶有各色花紋的地毯,那小花像紫色的裙子,像黃色的披肩,像白色的圍巾。山村后面的風車田里不時配上優美的轉動聲。打破了山谷的寧靜。一條新修的柏油馬路順著山腳穿過山谷,伸向遠方,纏繞了一座又一座的山頭,消失在遠處云海繚繞的崇山間。不時有幾輛車呼嘯而過,時而穿過村莊,時而穿過樹林,順著彎曲的山路駛向遠方。
正當大家準備架起柴禾燒洋芋時,一位年長的老教師提議大家到碼口去玩。因老教師德高望重,又是本地人,大家心里都很敬佩。我們一起駕著車,沿著順山而下的山路向那個陌生的地方駛去。那路依著山勢時而彎曲,時而舒展,卻是一直順勢而下。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跋涉,到了那個叫碼口的小鎮。那小鎮背靠大山,面臨金沙江,與對面的金陽縣相對而立。小鎮上與先前的風車陣大不同。大家紛紛脫下身上穿著的棉襖,看著街上過往行人的行頭,都覺得自己從冬天來到了夏天。簡單用餐后,一起順著去江邊的山路彎彎曲曲而下,昏黃色的江面在兩山間延伸,直到消失在水天交接的地方,江面兩岸是懸崖峭壁,偶爾幾戶人家在隨風搖晃的松林間忽隱忽現。
在這臨江而居的峭壁上居住,總是需要勇氣的。若在天晴里,滿眼碧綠,倒映在緩緩向東的江水里,總有一種浩浩蕩蕩,無盡長江滾滾流的感覺;若在雨天里,則有“湛湛長江去,冥冥細雨來”的影像;遇到到霧天里,整個江面飄散著一層薄薄的輕霧,像是給羞澀的江水披上一件輕輕的紗衣。靜靜的江水,脈脈地注視著翠綠的江岸,松濤間那星星點點的民居恰似給大山的綠衣點綴些許的花蕊,那清翠欲滴的蒼松隨著山風和薄霧在向對岸招手呢!
傍晚時分,夜色凝重。烏云壓著山頭,山風撫著江面,頓時泛起陣陣水紋,迅速向遠處蕩去。若是晴天里,夕陽向著對岸山頭墜落,整個江面呈現一片金光,微風蕩漾,瞬時化作萬顆碎星。靜坐江岸,陣陣山風徐徐而來,夾雜著絲絲江水氣息。兩岸松濤陣陣,操起一捧江水,洗去一天的汗味。遠處的天,近處的水,在天水之間橫亙著一道隨風蕩起的波浪線,反射著絲絲亮光,“半江瑟瑟半江紅”。此刻,你會偶爾想起某位遠處的朋友,不禁會有“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的感嘆。
夕陽西下,盤亙于半山腰的小鎮華燈初上,微弱的燈光被深沉的夜幕吞噬,喧囂的江畔小鎮被群山擁抱,發出微微的入眠聲。偶爾一兩聲鳥鳴打破夜空,繼而便是萬般的寂靜。夜空下的江面顯得更加恬靜,繁星陪著圓月掛在天邊,映著江面。黑夜如深邃的雙眸,欲把這一切吸去。群山在月光下露出偉岸的胸膛,呵護著柔弱的江水。江畔居民偶爾閃出微弱的燈光,和遠處的星光交相輝映,讓你分不清到底是燈光還是星光。
點燃一根煙,對著江面放聲歌唱,遠處傳來陣陣犬吠,讓你不忍打破這夜的寧靜。稍住片刻,一絲寒意襲來,眾人便商議回去,大家便在這山與水,水與天的世界里踏上回去的路。在群山間,在彎曲的山路上,大家都不忍離去,也不愿打破這寧靜的世界,在這原生態的世界里,眾人在小聲的嬉笑聲中漸漸離去。
第二篇:江畔古鎮優美散文
初冬,北風蕭蕭,偏又下起一陣比一陣緊的冷雨來。身上空蕩蕩的,裹緊了外衣,還是像沒著衣樣生冷。坐在一輛壞了暖氣的車上,無計可施,只好放下靠背,把手抱在懷里,閉上雙眼。默默中,車輪擦地的蟋蟀聲和呼啦啦的風雨聲,把冬日的蕭瑟和凄冷喧染得格外寒磣。車內沒有別的動靜,唯有抗不住的寒意。
忽然,在團團水霧之中,依稀浮現出一幢幢木屋,距離有遠有近,感覺亦真亦幻。不太像實物,卻有些用炭素描摹勾勒的韻味。沒想到,在這蕭瑟的冬季,在這蒼茫的鄉村,在這凄楚的冷雨中,能夠看見一座如此動人的江畔古鎮。
古鎮的廣場中央,一群土家阿哥阿妹正在表演擺手舞。土家語稱擺手舞為“舍巴日”,是土家人用以祭祀祖先、祈禱神靈、慶典豐收的一種舞蹈。擺手舞動作多呈進退姿勢,一進一退,進退如織,自然大方。手上擺動起來卻有些古怪,像甩同邊手那樣,朝著同一方向擺動。擺手分大擺小擺、上擺下擺、左擺右擺、前擺后擺。擺來擺去,擺去擺來,不論怎么擺,雙手需跟著雙腳,形成有序互動,看上去有如打谷揚場,有如薅秧除草,富有濃濃的生產生活氣息。擺手舞動作簡單,節奏明快,易學易仿,可融度高。觀者看到興頭上,也會步入其中跟著跳動起來,去尋找那灼熱的感覺和快樂。
沿著老街,走進古鎮,首先看到的是萬壽宮。萬壽宮亦稱江西廟,是我國古代會館文化的代表,也是古鎮聚會、交流、娛樂的重要場所,亦稱“戲樓”。禹王宮系供奉大禹祭祀故地名神、演出故鄉戲曲的聚會之所。如今,濯水人在這里用“后河古戲”等原生態民間文藝節目,展示鄉土民族風情,表現地域文化風采,打造個性文化名片。
義學講堂臨街面門廳為全開放式,門楣木雕龍飛鳳舞,寓意深刻。其“涼廳”街馳名中外,具有嚴謹的空間序列,造型獨特,呈遞級移位,遞次變化,既緊湊又寬松,曾引起過建筑學界的關注。緊挨涼廳立有“天理良心”道德碑和一組反映買賣公平的青銅雕塑。用以警示做人做事得講天理,得講良心。天理強調他律,良心卻在自律。
光順號客棧是古鎮七大院落中唯一采用卷斗兩開門,除卻正面其余三方嵌用青磚青墻裙的會館式商號建筑。它是一棟三進兩天井合院。各進之間用青磚墻體分隔,門框為條石嵌制,別致奇特,堅固牢實。其格局自然形成通道,既有很好的采光,又通風涼爽,沁透著融融的人文關懷。
煙房錢莊作為信用機構,除辦理存款、貸款業務外,還發行錢票,兌換錢幣銀元。錢莊南北兩面用封火山墻相隔,西邊與汪家作坊共墻。天井構建獨特,意含“四水歸堂”、“財不外流”之意。前店、起居、銀庫三個功能區則反映了商住一體的建筑風格和徽文化對濯水建筑的滲透。可見當年古鎮之開明開放。
在八賢堂、汪本善舊居和抱廳中,歷史上出現過皇帝欽賜頂戴花翎、鳳冠霞帳和牌匾的進士余共安;走出過同傅家模院士一道開創我國有機地球化學新領域的科學家汪本善;走出過研制激光雷達氣象遙測儀等設備且獲多項發明專利的龔沛光。他們的名字將連同古鎮一起被載入名鎮名人史冊。
我們從萬壽宮、義學講堂、煙房錢莊等明清古建筑及與之相關聯的歷史文脈中,可以看到巴楚后裔在自成一脈的生產生活中,創造了獨特的生活習俗和生產方式。可以看到古鎮悠久的土家民俗風情,繁華的水陸商賈文化,厚重的人文歷史等族殊俗異的民族文化元素。
然而,讓人遺憾的是,不知為什么,如今的古鎮少了些煙火氣和人氣。冷冷清清的老街上,沿街門面要么門可落雀,要么關門閉戶,看不到幾個游人。只有“馬打滾”店鋪門庭若市,熱鬧得很。這家經營的馬打滾、綠豆粉、米豆腐等地方小吃價廉物美,富有特色,討人喜歡。
走出老街,正值響午,太陽沖破厚厚的云層,放射出冬日少有的刺眼光芒。遠處霧茫茫的山,半坡綠絨絨的樹,眼前濕漉漉的瓦蓋,被陽光一激靈,慢慢地變成一縷縷一團團,似煙非煙似云非云的薄霧,輕飄飄地向上升騰著,然后又不經意地彌漫開去。這時的古鎮在一弘碧波的陪襯下,顯示出一片清新和靈動來,讓人感到無比的陶醉和感動。
第三篇:小鎮之夜優美散文
初秋晚上七點一到,影劇院門前廣場上的音樂便響起來了。
隨著音樂,小鎮人邁著并不十分專業,也非特別優雅的舞姿進了“舞池”。挽著戀人的腰,年輕人喜歡“快三”;拉著老伴的手,中年夫妻更偏愛的是“慢四”。但縱觀“舞池”,更多的舞伴卻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熟人——小鎮畢竟很小。
當那首《馬蘭操曲》舒緩典雅的音樂響起的時候,廣場上的人們像早就商量好似的,疏密有致地排列好隊形。數數,不大的廣場上做集體音樂操的竟然超過百人。胖的瘦的,高的矮的,年老的年輕的,伸手、踢腿、彎腰,動作齊刷刷地,像彩排過很多次一樣,那和著音樂旋律和節奏的默契,很有一份動人的力量。于是旁觀者的心也歡欣起來,更多的人走到了隊伍的外圍。伸手、踢腿、彎腰,不大工夫,便分不出誰是新手,誰是老手了。曼妙的音樂洗去了人們一天的忙碌,讓大家的身心完全舒展開來,沉浸其中。
美妙的樂曲,熱情的舞者,讓星光下的過路人忍不住停下行走的腳步,注目欣賞。
廣場東側,是一個籃球場,那兒是孩子們的天地。穿得帥氣可愛的孩子們,腳下蹬著溜冰鞋,在燦爛的燈光下,盡展活力。一得意,便鉆到了舞者們中間,像一陣快樂的風,一轉眼就又從飛旋的舞步中間呼嘯而過。伴著一陣驚呼,那些調皮可愛的小身影又不知閃哪兒去了。
跳累了的人們,走上步行街,要上一杯啤酒,來上一碗麻辣燙,議議工資什么時候漲,談談房價什么時候跌,在充滿希望中怡然地過著每一天。
九點時,音樂停歇了,小鎮又恢復了平靜,步行街對面的馬路上傳來幾聲汽車喇叭聲。風吹落的一兩片樹葉不經意間觸弄了人們的衣袖,撩撥著人們心底小小的心思。(朱 慧)
第四篇:小鎮春韻散文
在北方,在閃耀著綠寶石一樣光芒的大森林,當雁陣翱翔藍天引頸歌唱的時候,當布谷鳥輕靈地跳躍在枝頭,用嘹亮的歌喉一陣陣催促春天到來的季節,林區小鎮就開始變得越來越暖和了。
不寬不窄的河流隨著冰雪的融化和消逝,在嫩黃嫩黃的山野間汩汩的流過,一群又一群的野鴨子在水里輕快的暢游著,與剛剛蘇醒的群山分享著春的和煦與溫柔,一些精細的草葉悄悄地綠在曠野,一片片、一株株沾著水露搖搖晃晃,恬靜地聆聽著春風的流行歌謠。
這是只有林區小鎮才會擁有的疏淡而俊朗的景致。
幾番春雨灑過,幾縷春風吹過,幾片陽光照過,你就驀然會領略和體味到洋溢在林區小鎮上的許多春意了。在山道旁,在小河邊,在坡嶺上,在懸崖畔,清晨還只有那么一星星綠,一點點紅,可轉瞬間那綠就變成了生機盎然的蓊郁,那紅也開始瀟瀟灑灑地搖曳聳動出多彩的瀑布,花紅柳綠相映成趣,鋪展開去令人感動格外的賞心悅目、神清氣爽......仔細地瀏覽那些迅速鋪陳開來的一片片新綠,也綠的頗有一種味道。那是非常純潔、非常靜謐的絨絨之綠,給人以一種極其水靈、十分鮮活的美好印象,似乎每一立方的空氣里都彌漫著這綠的滋味和深切感覺。那形單影只的橡樹,似乎有些卓然孤立,然而卻生得偉岸挺直、健碩高大,披一身英姿勃發的婆娑葉片,遠遠望去仿佛一團凝固了綠云;而那一排排、一簇簇的白樺林卻生得娉娉婷婷、婀娜多姿,羞羞澀澀地蔓延著伸出放射狀的瓊枝,上面抖動著輕盈含蓄的朦朧綠意,嫣然含笑、楚楚動人,全沒有了孤立橡樹的那份開放的勇氣和恣意瀟灑,倒是枝頭上爆出的一顆顆含苞欲綻的綠芽,給人帶來以許多生動、鮮亮和無限的美麗憧憬......再聚精會神地欣賞那一簇簇的紅,也紅得很是富有詩情畫意。繽紛熱烈中是分了許多層次的,決不像綠色那樣單調和孤兀。在高聳的峭崖畔,朦朦朧朧地閃動著一抹粉紅色的達紫香,輕輕柔柔仿佛漂浮著、渴望著、迷戀著乍暖還寒的季節,山坡上、小河邊卻悄然開放著一束束淡紅色的無名野花,就像灑落了遍野的星晨,在寧靜中俏皮地眨動著一往情深的眼睛。
這是置身于林區小鎮才會產生的迎春的真切感受。
如果你感覺有些疲勞和倦意,可以隨便走進林場一戶有綠樹圍繞的山里人家,尋一處木墩兒、石凳坐下來歇歇腳。這里的古樸風俗是無論四面八方人,來了就是客。于是,粗獷淳樸的山里漢子或者爽朗潑辣的主婦,會為你送上一杯五加參沏的熱茶,叫你品嘗如今這日子的溫馨和醇香,抖擻一下與大自然親密接觸的精神,甚至還會端上一碗溫熱的散裝酒,讓你真正感受感受這林區小鎮所具有的醇厚、豪爽和真誠......這般平靜而溫暖的季節。
這般熱烈而淳樸的小鎮。
然而,無論是這五彩繽紛的色彩,還是恬靜安寧的森林,都只能是山里人家短暫的小憩和生活享受,因為春天的韻律催人進山去,春天的呼喚催人播種新綠,春天的亢奮催人在新時代林業改革轉型的大進軍中,去爭做真正森林的主人翁。
這是今天林區小鎮才有的情懷......
第五篇:小鎮記憶優美散文
故鄉橋頭小鎮,頭頂著一片柳葉似的天空,依山傍水屹立在沖江河西岸。在沐浴改革開放春風的30年里,小鎮從一個寂寞的街道搖身變成一座有模有樣的市鎮,一個物資集散地,一個國內外游客流連忘返的世界聞名的旅游地。
七十年代初,小鎮在我最早記憶中是一個人跡稀少的落寞街子。雖然地處交通要道,但往來的人流、物流都很少,小鎮在寂寞里沉睡著。記得六歲那年,第一次隨母親趕街,那是發揮盡了自己糾纏母親的百般手段,才得到母親的應允的。并不是母親不愿帶著我上街或者怕花更多錢的緣故,而是從家里到街上實在需要很強的忍耐力,除了忍受徒步行走一公里的山路和五公里的柏油路外,還要忍受饑餓。那時母親沒有更多的錢,也買不到可以充饑的商品。上街的主要目的是通過排長長的隊,買一些生活的必需品。
當時每月有兩個街天,即農歷每月的初二和初十六。有一次,生產隊難得地在街天放了一天的假。頭天晚上得到母親的應允后,那晚一次又一次地在夢境中走進了一個色彩斑斕的街市。天剛麻麻亮,我就從夢中醒了過來,不用母親到床邊叫起床,就在初夏的晨曦里沾著水一次又一次梳理自己的羊角辮,對著一塊從小伙伴處借來的三角形小鏡片左看右看,一生中第一次,最認真地打扮了一回自己。這個時候,家比我們離街更遠的人們,早已組成長長的隊伍從小村中穿過。母親說,他們是在后半夜就出發的。
母親將弟弟妹妹收拾妥當,喂飽豬雞后,就牽著我的小手出發了,我穿著補丁衣服和露著大腳趾的踏踏鞋小跑步地跟在母親身后。記得那一天陽光特別明媚,山風在唱著歡歌。山路上行走倒是顯得很輕松,到了車路上,偶爾從眼前呼嘯而過的大貨車、翻斗車、馬車往往把我和母親嚇得要在公路旁的樹下躲藏好久。來到街上惟一的購銷店時,從街道四周匯聚而來的人將小小的購銷店圍得水泄不通。大家都忙著買鹽、買茶、買紅糖……商店里還有一些襪子、布匹等生活必需品。記得當時擺在柜臺上的布匹有白布、黑布和顏色極少的花布。據父親回憶,當時白布最便宜,每尺三角錢,其他顏色每尺六七角錢。購買布匹需要付布票,當時發放布票的數額為每人每年一丈六,有一年只發了六尺,僅夠打補丁。除了布票外,使用的還有糧票、肉票、線票。
趁著母親忙著搶購一坨鍋底鹽的時候,透過人潮的縫隙,我羨慕地看售貨員熟練地比劃著木尺,然后“哧”的一聲扯下來,就把顧客需要的布匹遞過去,再把布票和一些角票收到抽屜里。母親背上一坨二十來斤的鍋底鹽,牽著我的手來到橋邊,從各生產隊抽調來的宣傳隊正在橋的另一邊空地上邊歌邊舞。從悠揚的歌聲中,我頭一回看到水袖飄揚的舞蹈。
當時的街道只有供銷社、公社、糧管所等單位低矮的磚房,街道旁幾乎看不到居民的住房,沖江河水浪聲滔天地向遠處流去。在物資極其匱乏的年代里,要想買到供應的物資,需要排上長長的隊伍。購銷店里主要負責供應糖、茶、鹽、酒、犁鏵、鋤頭等生活必需品。聽說一開始,購銷店是由解放前在小街上做生意的外地客商組成,調動了當地居民入股啟動起來的。記得有一次,父親上街歸來,給我們帶來了八顆香甜的水果糖,糖紙有紅色和綠色的,那是父親排了兩個小時的長隊后買到的供銷社當天銷售的最后八顆水果糖。聽父親說,在他之后還有二十幾個沒買到糖的人。
讀小學開始,小伙伴們在不同的季節里忙著準備一些可以換幾元作業本的山貨。每到年邊家里殺豬時,用灶灰抹在被放過血的豬背上使勁拔下豬鬃毛,然后細心地在手心里將豬毛整理得整整齊齊的,然后用麻絲纏了一圈又一圈,生怕不小心會弄掉一兩根。夏天來臨時,我們扛著小鋤頭,跑遍村莊附近的每座山頭挖防風、黃芩。桃李成熟的季節,細心地收集桃核、杏核,用石頭砸開,取出桃仁、杏仁。記得當時,一頭豬的鬃毛可以賣三毛錢左右,防風、黃芩、桃仁、杏仁是兩三毛錢一兩。然后,利用星期天,懷揣一肚子的興奮跑到橋頭街上,趴在購銷店的售貨窗外眨巴著雙眼,用自己的貨物換取一些自己需要的東西。收入除了買到幾張三分錢兩張的白紙和三分錢一支的鉛筆外,還可以買到幾顆香甜的水果糖,有的時候還可以買到一兩本小人書。在夕陽的照耀下,我們歡跳著,嘰嘰喳喳地談論著一天的收獲,講述著小人書中的李向陽、薛剛等等主人公的故事,從六公里外的小街上歸來。
當時,我們的作業本都是用白紙自己疊起來,然后用縫衣針穿上棉線裝訂出來的。學校里,小伙伴們都比賽疊白紙和裝訂技術,記得當時我們裝訂白紙的針法至少有六七種。當汽車運輸總站在小鎮上落腳后,小鎮上的房屋、行人一年比一年多了起來。小鎮上只有一個能在帆布上“蹭蹭”磨刀的會理中山頭的剃頭匠,一些吃工資的人曾排著長長的隊伍等待著理上帶有一點時代氣息的中山頭,更多的農村老百姓則相互用剪刀剪“馬啃頭”,然后不論男女都一年四季帶著黃帽子。
讀小學五、六年級的時候,我就讀于橋頭中心完小,于是成為了小鎮的一員。從小學五、六年級到初中,幾乎每天都與小鎮親近著,感受著小鎮的呼吸。那個時候小鎮上流行著喇叭褲、牛仔褲、蝙蝠衫。主要是汽車總站的人們引領著小鎮的服裝潮流。街天改為每月三天,每逢農歷初
二、初
十二、初二十二,小鎮就變得十分熱鬧。街道兩旁擺著菜農們種植出來的新鮮蔬菜,一些小鎮周邊的人們也將自家產的小菜、雞、雞蛋等之類的農產品拿到街上銷售。偶爾出現幾個擺攤的商販賣一些成衣、鞋襪什么的。記得第一次自己買衣服是在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我們民族班每月有六元的生活補助,原來是每月都要拿回去給母親支配的,六年級快畢業的時候,自己花了四元錢買了一件粉紅色的上衣,著實興奮了半年。洗衣服的時間都要選在晚上,晾干后,第二天又穿在了身上,直到穿爛為止。后來讀到中學,自己買喜歡的東西的時候多了起來,主要是靠學校每學期頒發的獎學金。街上出現了穿花裙子的人,覺得十分漂亮,把我們這些農村女孩子羨慕得要死。
記憶中,印象最深的是街上出現冰棒和米線的情景。冰棒的出現要早一些,最初的時候,有水果冰棒和牛奶冰棒兩種,水果冰棒三分錢一根,牛奶冰棒四分錢。冰棒剛剛出現在街頭的時候,十分受到大人小孩的青睞,村子里一位婦女上街嘗到這種冷冷的東西味道很好,就買了五根想背回家里讓孩子嘗嘗,結果冰棒在半路上就融化“逃走”了。米線出現在我讀初一的時候,手頭有了錢,偶爾吃一頓米線是當時的最大享受。
上初二年級的那一年,小鎮迎來了歷史上最熱鬧的一天,長江漂流隊在虎跳峽挑戰大峽谷,四面八方的人來到峽谷兩岸,一向美麗矜持的金沙姑娘唱著一路歡歌,向東流去,紅色橡皮船載著勇士越過大浪滔天的虎跳石。隨著挑戰的成功,小鎮一舉成名。從此小鎮上出現許多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一些高鼻子、藍眼睛的外國人也出現在街道上。一開始,人們會圍著外國人看稀奇,我們也會加入到圍觀者行列中。這個時候,小鎮順著沖江河沿岸延長了很多,最初的時候有兩家人辦起了小賣部,主要賣一些副食品。第一次聽到面包和嘗到面包的滋味是在1984年。同時,有一家人辦起了旅社。之后短短幾年時間內,小賣部、旅社、小食店如同雨后春筍在小鎮上不斷冒了出來。靠人背馬馱的商品不斷涌入街頭,每到街天,人流、車流、馬幫使街道發生擁堵。后來,街天由十天一街改為五天一街。
讀初三的時候,小街上出現了一些背著照相機和一大堆白族衣服、藏族衣服的攝影人。如今相冊里那個時候最時髦的打一把花傘的斜角像、站在布景前或者坐在布景后面的木墩上照出來的坐飛機或者騎馬的照片,有些發黃了,但也記錄了那一段的陽光心情。
后來,小街上建起了農貿市場,原來的公社更改為鄉,再后來更改為鎮。街道兩旁出現了越來越多漂亮的樓房,而且大部分是居民的房屋。街道上的居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紅火了起來,四周山村的人們也從尋求溫飽的困境中走了出來。小鎮上往來的客商越來越多,不管在街天或者閑街,人們都可以在街上買到需要的商品。
如今,小鎮的交通更加方便了,趕街的日子再也不用天不亮就起床,山頭上的每個村莊都通了公路,往來的車輛會把人們接送到家門口,貨物再也不用人背馬馱了。
小鎮的記憶翻過了三十年,小鎮的面貌變化了三十年,小鎮和周圍的人們在沖江河的哺育下,一代比一代生活得更加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