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那些被練體操的冠軍孩子紀實故事
2011年2月15日上午9點,李小雙體操學校的孩子們開始在訓練房的軟墊上光著腳四處奔跑,冬天還沒有結束,訓練館的窗戶已經打開,一絲寒氣鉆了進來。
李小雙體操學校,成就了湖北仙桃的輝煌。它讓這個人口不過30萬的副地級市,涌現了四位體操世界冠軍:李大雙、李小雙、鄭李輝和楊威。
仙桃亦被譽為中國的“體操之鄉”,目前,當地正在籌建“中國體操之鄉體育運動中心”,占地397畝,并給李小雙體操學校預留了地方。
訓練房內,那些4~7歲的孩子,日復一日地訓練著跑步、壓腿、倒立、彈跳、平衡……孩童時期豐富多樣的人生,在這里,被簡化為幾個單調乏味的肢體動作。而反復訓練這些動作,又是實現冠軍夢的唯一法門。
眾多孩子被前赴后繼地送來,不少父母都替兒女懷抱著拿金牌的夢想,而實現夢想的卻永遠是極少數。
在明白冠軍之路比想象的還要艱難之前,孩子們的人生就已被程式化的動作訓練改變了。
“被動”入校
楊可一直倒立著,腮幫子凸起,肚皮露了出來,腳尖繃直貼著墻面。教練鄭順生站在離他3米遠的地方,手里拿著一塊電子表,大拇指飛快地按動著在計時。
很長一段時間里,這對師徒像周圍矗立的器材一樣,站在陽光的陰影里,不發出一點聲響。
寒假正式結束,停訓將近兩個星期后,楊可發胖了。這對一個學體操的孩子來說是糟糕的消息,鄭順生正考慮著如何通過加強訓練,讓楊可的體重回到寒假前。
1000平米的體育館里,上百個孩子的喧鬧聲此起彼伏。
一個新生的哭鬧聲并沒有打擾到楊可,他依舊維持著倒立的動作,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在鄭順生看來,這個6歲男孩是自己的隊伍里最有潛質的隊員之一。三年前,他還只是個不到四歲的孩子,父親楊仁平領著他來到李小雙體操學校,找教練鄭順生。
鄭順生拉起小男孩的手,四處摸摸、捏捏。
首先是胳膊,直線一樣的胳膊,沒有一點兒彎曲的關節,然后是寬肩、厚胸、窄臀、長腿、小腳丫子、直愣愣的眼神……他在這個孩子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些似曾相識的東西。
幾年前,楊仁平曾帶著一個女孩來找鄭順生,女孩眼神同楊可一樣倔強。她叫楊飄,楊仁平的大女兒。
楊仁平本沒想過讓女兒從事體操訓練。多年前,他偶然和在李小雙體操學校食堂工作的一位熟人聊天,對方稱,這個體校誕生了好幾位奧運冠軍,這個信息讓楊仁平夫婦萌生了送楊飄去學體操的念頭。
第一眼見到楊飄,鄭順生的評語并不好聽:“身材不好,靈活度不夠,基本姿態不美。”
但楊仁平和妻子還是堅持讓楊飄入學。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夫妻二人因為家庭困難,購買了一輛面包車跑黑的,無暇照管楊飄。
和楊飄父母面臨同樣處境的還有張世杰的父母。遠在貴州從事煤炭生意的他們,也是因為沒有精力看管孩子,才將張世杰從貴州送進李小雙體操學校。
體操學校招生辦公室的孔老師,介紹學校里孩子們的家庭背景:“140多個小孩,80%的父母都是做生意的,自己太忙,沒時間照顧孩子。”
除了動作還是動作
2月16日,下午3點,又一輪訓練開始——為了減除孩子們假期囤積的脂肪和惰性,原本半天的訓練調整為一天。
“150個階梯跳,開始。”鄭順生給自己的弟子下了命令。
然后是單腿跳、縱跳、矮子步、青蛙跳、前空翻、引體向上……鄭順生幾乎不用下任何指令,數十個弟子們便一項接一項的完成各種動作。
“腳尖并攏,肩膀拉開。”鄭順生反復強調著。
3個小時的訓練,幾乎沒有休息,喝水、上廁所,需要打報告。只有在倒立和壓腿時,才能夠享受片刻寧靜。
已經出汗的楊可脫得只剩下秋衣秋褲。
“即使是一個成年人,剛開始進行這樣的訓練,也沒法堅持下來。”鄭順生說。
楊可和伙伴們花了一年半的時間,才適應鄭順生的訓練模式和流程,代價是手掌覆蓋起一層厚實的老繭,腰腹用力時能看見小型的六塊肌。
在問及“苦不苦、累不累”的問題時,孩子們的回答幾乎一致:不累,好玩。
但體操運動本身的辛苦,決定了興趣往往是有限的。
訓練館內,教練楊玉林指著一個9歲的男孩說:“你該問問他,他肯定不會這么回答。”
那名男孩正雙手扶著鞍馬,兩腳伸進一個被繩索吊起旋轉的塑膠桶里,一次堅持10分鐘左右。他正在尋找做托馬斯全旋的感覺。
普通人做這個動作,可能當塑膠桶才旋轉了兩三圈,雙手就無法支撐了。
如果他朝著專業訓練的方向走下去,若干年后,可以完美地完成一系列類似的動作,從而在賽場上拿到一個較高的得分。
盡管楊可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夠具備在鞍馬上做全旋的力量,但他已經開始爬上這個龐然大物,做一些練習上肢力量的基本動作。
他用雙手牢牢抓住鞍馬中部的環,雙臂支撐起身體,腿并攏,從鞍馬的一端抬起,越過馬身,到達另一端,周而復始。
鞍馬動作的關鍵,在于除雙手之外的身體任何一個部位都不能觸及到馬身。
楊可已經有了這種意識,他的雙腿盡量抬高,腳尖和腳跟形成一個新月般的弧度,這得到了教練鄭順生的贊賞,“哎,不錯,繼續保持,果然是大隊長。”
鄭順生通常用任命大隊長的方式來落實他的贊賞。
每隔一段時間,他會進行大隊長“換屆選舉”,依據孩子們的訓練表現來確定管理者的人選,表現最好的隊員自然是大隊長。
擔任大隊長,意味著一直排在訓練隊伍的頭一個,以及在教練缺席時可以帶領隊伍進行程式化的訓練。
楊可顯然很愿意擔任大隊長。得到鄭順生的表揚后,他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這意味著教練對自己動作的肯定。在沒有比賽的情況下,這是楊可被肯定的唯一方式。
兩本課本:語文數學
楊可被送進體操學校已近三年,母親朱月瓊仍記著其當時入校的情景,好像是三分鐘以前發生的事。
進入體校,意味著不到4歲的兒子開始寄宿生活,幾乎一兩個月,楊可才能回家一次。
剛入校時的楊可留給保育員周奶奶的印象是,耷拉著鞋帶,哭得滿臉淚痕,穿衣服、刷牙洗臉,每一樣都要從頭教起;房間里要備一些簡單的藥水,以便處理他因為訓練造成的皮外傷。
在體校,除了半天的訓練,還有半天的文化課。文化課除了語文、數學,剩下就是思想品德與寫字了。楊可比其他非體校孩子“幸福”的是,書包里只會有兩本課本:語文和數學。
體校里,眾多的孩子和楊可一樣,從未接觸過音樂、美術或者其他副科。訓練的時間擠占了這些課程。相比起同齡的其他孩子,他們的娛樂生活少得可憐,僅有的娛樂方式是看卡通片,最近他們比較迷戀的是《果寶特攻》。
3年訓練下來,與嫻熟的體操動作相比,楊可的吃飯動作則顯得孩子氣。
晚餐時,他坐在食堂五彩斑斕的椅子上,不太熟練地用湯匙往嘴里扒著飯,然后突然伸出手,抓起一片蘿卜送進嘴里。
楊仁平似乎并不太在意這些,他更多的希望是兒女能得冠軍、世界冠軍。
他常會欣喜地跟別人說,在李小雙名聲大噪的時代,楊飄進入體校;楊威獲得北京奧運冠軍后,楊可又沿著他姐姐的路走了下去。
和楊仁平懷抱同樣期望的家長并非少數。每逢新學期開學,就有一些家長帶著三四歲的孩子,千里迢迢從全國各地專程趕往仙桃的李小雙體操學校,每年交上近萬元的學費,要求讓他們的孩子進校學習。也有不少家長會反復跟教練訴說,他們的孩子有學習體操的潛質,值得培養。
體校負責招生工作的孔老師介紹,所有的學生中,絕大部分是家長慕名而來。現在140多個學生里,80%來自外地,其中還有一名來自愛爾蘭的小女孩瑪莎。
“很多孩子已經十幾歲了,明顯過了打基礎的年齡,可家長還是硬把他們送過來。”孔老師說,當然通過訓練,他們也能鍛煉意志和品質。
第二篇:孩子是誰的紀實故事
妻子還沒有懷孕,就直截了當地告訴我,孩子生下來堅決不讓我母親帶。因為她認為母親沒有文化,還滿嘴的方言,入托前孩子的教育也是個關鍵問題,萬一帶出個土氣又不懂禮節的小孩來,以后想改都難。
所以在妻子懷孕后,我一直瞞著母親,不知道何時才能勸妻子接納母親,也不知道怎樣才能讓母親明白我的苦衷。母親依然時不時地打電話來,問我什么時候才能讓她抱孫子,我只能拿話岔開去,說媽你好好養身體,孩子不圖你幫什么忙,只要你身體好我就知足了,如果你身體不硬朗,生了孩子我也不會讓你帶。每說到這句,母親總會跟我急,說我身體好著呢,別說看一個,就是看兩個孫子我也能行!你要是不讓我帶孫子,氣出病來我也不去醫院看!
母親的這句“威脅”,讓我更加憋悶,看著妻子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我甚至沒有一絲要做爸爸的喜悅。一邊是不能生氣的妻子,一邊是要盡孝心的母親,我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慶幸的是,有一段時間我忙得不可開交,妻子也行動不便,急需找個人來照顧妻子飲食起居。我想如果讓母親來幫忙,說不定婆媳之間關系好了,妻子一高興就把母親留下來帶孩子呢。經我好一番力薦,妻子總算是同意了讓母親來做一段時間的飯,但還是堅持等生了孩子她自己帶。
我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母親的時候,母親反而對我生了一頓氣,說怎么不早告訴她,但隨即就樂得合不攏嘴。我回家去接她的時候,她還左鄰右舍地去告別,說這一走可能得一兩年才會回來。我看著滿面春風的母親,想無論如何,也一定要說服妻子讓母親來給我們看孩子。
妻子總算是給了我面子,兒子沒生下來之前,一直與母親和睦相處。可是等她一坐完月子,身體恢復了,便立刻讓我將母親送回家去。我只好搬出母親老了、我做兒子的要盡孝心之類的大道理來教育妻子,妻子拗不過我,而且她也吃饞了母親做的飯,只好答應母親留下來,但是說好了只管做飯,她自己來看孩子。
自此,母親便可以“名正言順”地留下來。她幾乎包攬了所有的家務,一有空閑,便坐在搖籃旁邊,癡癡地看孫子,還和他絮絮叨叨地說話,從她自己小時候一直講到如何把我養育成人,說到動情處,還會流淚。妻子把孩子抱在懷里喂奶的時候,她就坐在妻子旁邊,笑嘻嘻地看著他們母子,也不說話,只看,似乎還在回憶著什么。那樣的溫情和慈愛,常常讓一旁的妻子覺得不好意思,便在孩子不吃奶也不睡覺的時候讓母親抱上一會。母親大約也看出妻子不喜歡她來抱孩子吧,所以每每那時候,她就特別高興特別激動。所有我兒時用過的歌謠,又全都在她記憶里恢復,或許母親就從沒有忘記過,專等著自己的孫子出生的時候用。說也奇怪,每每兒子大哭的時候,任憑妻子怎么哄他抱他喂他吃奶,都不管用,但只要母親抱起他來走上幾步,他立刻會將哭聲止住,而且還會靜靜地對著滿臉皺紋的奶奶微笑。在這樣的事實面前,妻子終于讓了步,允許母親隔三岔五地來抱兒子,或者推著他去小區花園里逛。
似乎是一瞬間,母親便年輕了十幾歲,腰酸背疼的毛病再也沒有了。她從不會用小車推著兒子,她把他時時刻刻地抱在懷里,甚至都有點舍不得讓他學走路。小區里的每個人,幾乎都認識了哼著歌抱著孫子的母親,她滿臉的微笑,見誰都開心地打個招呼。這樣的好心情,傳染了每一個與她相遇的人,我們那些好幾年都沒說過話的鄰居,竟然因為母親,彼此熟識起來。
兒子學會說的第一個詞是“媽媽”,然后才是“奶奶”;他知道禮節后的第一件事,是給奶奶挾菜,而后再挾給媽媽。被“忽略”了的我坐在一旁,看著似乎只知道笑不知道哭的樂觀的兒子,還有被兒子的孝順而感動的妻子,終于松了一口氣,沖著母親,綻開感激的微笑。
第三篇:859個孩子叫他阿爹紀實故事
他,一個小鎮里的“豬肉佬”。
他30年間照顧、資助800多個山里孩子生活、學習。鎮里的人說:他做了一件“功德無量”的事——“豬肉佬”的30年“學生之家”
下石太鎮,是廣東省英德市最小的一個鎮。一條筆直的大街,橫穿全鎮,站在鎮頭一眼就可以望到鎮尾。在臨街靠近鎮尾處,有一棟不起眼的兩層小樓。在過去的30年里,下石太鎮下轄的108個自然村中,有859名孩子曾經在這棟小樓里生活過。因為有這棟小樓,因為有這棟小樓的主人——“豬肉佬”鄧衛星夫婦的看顧,859名山區的孩子,讀完了小學、中學。
作為英德最貧困、最偏遠的鎮之一,下石太鎮人均年收入只有4395元。和很多貧困地區一樣,貧困家庭多、留守兒童多。
鄧秋桃,就是這樣一個山里的貧困孩子。父親體弱多病,已經繳不起她的學費。2003年,隨著全國農村中小學布局的調整,她所在的下石太鎮新聯坡洋坑村小學被撤并了,需要到離家20多公里外的鎮中心小學上學。“那時我上小學四年級。家里沒錢讓我住校或是在鎮上租房子住,只能走路去上學,但是去學校要走三四個小時……我想我可能不能讀書了。”
就在這時,經常在附近村里收豬的“豬肉佬”鄧衛星,走進了鄧秋桃家。
“這孩子聰明,成績好,不能不讀書。讓她來我家住吧,和其他孩子一起,起居我們照看。讓她從家里帶點米來就行。”簡單的幾句話,鄧秋桃住進了鄧衛星位于鎮上的“學生之家”,一直到中學畢業。
“剛去的時候很小,什么都不懂,都是衛星伯教我。晚上頭疼發燒,也是他連夜背我去醫院。每年期終考那段時間都很辛苦,衛星伯每天都給我們做好吃的,加菜加湯。”中學畢業,鄧秋桃考上了全市重點高中英德中學,“錄取通知書來的時候,衛星伯比我爸媽還高興。走了那么遠的山路到我家給我祝賀,給我發獎金。”
從上高中開始,鄧秋桃住進了英德中學的宿合,離開了鄧衛星的“學生之家”。但她很懷念那段時光:“衛星伯家也很窮,但是那里像一個家,我們是他的親生子女。伯母的脾氣很好、很善良,小孩子頂撞她,她都不生氣,潛移默化地影響我們。”
“阿爹阿姆”
凌晨三點,山里的天還黑得透透的,鄧衛星已經起床開始忙活了——趕去鎮上菜市場的肉鋪打理生意。上午八九點鐘,結束了一天最重要的營生后,鄧衛星會拎上五六斤新鮮豬肉回家,那是家里今年寄宿的35個孩子一天的主菜。
白天,除了料理自家產米、產菜的20多畝田地,鄧衛星最繁重的任務就是上山砍柴。給孩子們洗澡、做飯都要燒水,全部用電負擔不起。已經是50多歲的人了,每天砍100斤干柴背回家,仍是鄧衛星必做的“功課”。
妻子熊廷賀的擔子也不輕,早上四點半起床后,就要開始收拾家里的衛生、喂雞喂鴨,然后給30多個孩子做早飯:大一點的要吃面,小一點的要喝粥。看著孩子們起床、洗漱、吃早飯,組織孩子們準點去上學。歇不了幾個小時,又要準備30多個孩子的中飯。然后又是新一輪的收拾、整理、準備晚飯。
下午三四點鐘,鎮上的小學、中學陸續放學,孩子們也陸續回到家。隨著一波高似一波的喧鬧聲,鄧衛星家開始了一天里最忙亂也最熱鬧的時光。
孩子們愛叫鄧衛星夫婦“阿爹”、“阿姆”。“阿姆”一邊在熱氣炙人的廚房炒菜,一邊挨個喊著孩子們洗澡,還要隨時抽出手來幫年紀小的孩子搓幾下衣服。大廳里,孩子們打鬧著,下棋、聊天,等著六點鐘準時上桌的晚飯。兩三個菜一個湯,有菜有肉,米飯管飽,這是鄧衛星家的標準伙食。孩子們吃什么,夫妻倆就吃什么,而且總是等著孩子們先吃完。
晚上7點40分,“房頂都能吵翻”的鄧衛星家,逐漸安靜下來。每天的集中晚自習開始了。30多個孩子各自在大廳的“學習區”坐好,寫作業、溫習、互相輔導。“阿爹”就搬個板凳坐在旁邊,隨時聽候“阿爹,這個要怎么做?這個要怎么讀?”的求教。
晚上10時,35個孩子準時鉆進鄧衛星家樓上樓下五個大房間,在上下床間打鬧一陣,說笑一陣,鄧家的兩層小樓慢慢歸于寂靜。一天結束了。“畢生遺憾”
1959年出生的鄧衛星,自小很會讀書,1977年初中畢業時,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英德中學。“全市只招40個學生,我考上了,是我們村幾十年來唯一一個。”但就在那一年,鄧衛星的父親去世了,家里一下沒有了經濟來源,只在英德中學讀了一個星期的鄧衛星,被迫退學了。“我很愛學習,很想讀書,但就是因為窮,再也沒能讀成。”提起輟學的遺憾,50多歲的鄧衛星竟然哭出了聲,“如果能讀完高中,現在肯定不是這個樣子。”
鄧衛星的“豬肉佬”營生,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上山下鄉收豬,這讓他看到很多和他一樣因為窮困上不了學的山里孩子。
1981年,在山里一戶人家,鄧衛星碰到了一個愛讀書卻因為路遠而失學的女孩陸秋賢。“怎么不去學校讀書?”“我們這里這么偏,學校又那么遠,怎么去?”陸秋賢的話,讓鄧衛星思慮了幾天。想到自己家離鎮上的中學近,想到可以讓妻子給孩子做飯照看起居,鄧衛星給了陸秋賢一個提議:到我家來“寄宿”。
讓鄧衛星沒想到的是,這一來就來了包括陸秋賢在內的六個女娃子;更讓他沒想到的是,每年一開學,越來越多的家長找到自己,把越來越多的孩子送來,而他的“學生之家”,就此堅持了那么多年。
1992年,鄧衛星賣掉了兩塊珍藏的黃蠟石,傾其所有在現在的地方蓋起了兩層樓——八房兩廳,除了自己一家四口住的三間房,剩下全拿來做了孩子們的宿合。最多的一年,這里住過近50個孩子。
“功德無量”
在下石太鎮,鄧衛星一個月三四千元的收入算“高工資”了,但走進他家,仍會驚訝于這里的簡陋——除了房子還算周正,滿屋找不出一件像樣的家具。客廳里的折疊圓桌,四條腿上布滿了銹,需要墊一只拖鞋才能站穩。孩子們用的課桌、長條椅,都是學校淘汰的。但是,為了讓孩子們夏天睡個好覺,鄧衛星卻省出錢來,在每個房間裝了電扇。
最初,在鄧衛星家寄宿是全免費的,只需要自己帶些米。但隨著孩子越來越多,為了維持“學生之家”,鄧衛星開始收取很少的住宿費。從一年175元,到現在的每年325元。325元,平均一天只要兩元多,即便如此,真能交足的孩子也還不到三分之一。今年寄宿在這里的35個孩子,14個來自貧困家庭,21個是留守兒童。“只有十個孩子能交上錢,剩下的就交個百來塊,背些米來頂。”
為了把“學生之家”辦下去,鄧衛星的日子只能精打細算:豬肉、雞鴨、米飯……都是自家“出產”,柴是上山砍的、水是從山上引來的……即使如此,每年鄧衛星都還要填進去一兩萬元。“最貴是電。還有就是孩子病了去醫院打針、開藥,每年都差不多要墊出兩三千塊。”
鄧衛星喜歡讀書好的孩子,每學期考第一的,鄧衛星都會封個50元或100元的“紅包”作為獎勵;孩子畢業考上重點學校了,他還要親自上門送個大紅包。鄧衛星看不得孩子受苦。在他家住了快一年的鄧小花,父親患癌癥多年,家里還有三個姊妹,家境貧寒。為了讓她讀書,鄧衛星不僅不收一分錢,還自己出錢給她買學習用品;每個星期還額外給她十元錢,讓她攢起來買衣服、買吃的。“不能讓她的生活和別的孩子差太遠。”
去年,一位清遠的藥廠老板聽說了鄧衛星的事,捐了三萬元錢。這是數十年來,鄧衛星收到的唯一一筆捐助。鄧衛星用這筆錢買了一臺電視、一臺冰箱,在樓頂裝了太陽能熱水器、濾水器,裝了防盜窗。剩下的一點,給孩子們加了菜。
30年間,再苦再難,鄧衛星從沒主動向當地政府、向旁人,也沒向從他這里走出去的孩子們伸過一次手,哪怕他們當中有人已經成了大老板。
鎮政府負責人用四個字評價鄧衛星——“功德無量”。
第四篇:緊握木棒的黑孩子紀實故事
那天晚上,母親告訴我:今后我必須學會自己到食品店買東西。母親領我到大街拐彎處的食品店走了一趟,讓我記住路怎么走。我激動不已,覺得自己一下子長成了大人。
第二天下午,我就拎著籃子沿著人行道去那家食品店買東西。
當我走到街道的拐彎處時,突然,一伙流氓躥了出來。他們揪住我的衣領,把我推倒在地。他們奪走了我的籃子,搶去了我的錢。我驚慌失措地回了家。
我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母親,可是她沒做聲,隨即坐了下來,寫了一張所買東西的清單,給了我更多的錢,又打發我去食品店。我躊躇著走上了大街,發現那幫小痞子還在路邊閑逛,我掉頭飛奔回家
“又怎么啦?”母親問我。
“還是剛才那群流氓,”我戰戰兢兢地回答,“他們還會揍我的。”
“我要你自己去對付這些人。”她平淡地說道,“好,去吧。”
“我害怕。”我乞求道。
“走吧,不要理睬他們。”她告訴我。我走出家門,徑直沿人行道走去,心里祈禱著——那群小流氓別再騷擾我。
然而,正當我走到幾乎和他們并排的時候,其中一個突然喊道:“看,還是那個黑小孩兒。”
地痞們向我逼過來了。我感到心驚肉跳,馬上轉身狂奔起來。很快,我被追上了。他們把我搡倒在人行道上。我哭喊,懇求,用兩腳使勁蹬,但都無濟于事,沒有逃脫被毆打的噩運。他們掠走了我手中的錢,扯住我的兩腿猛拽,朝我的臉上兇狠地抽扇。最后,我又是哭著走回家。
母親在門口遇見了我。
“他們打……打……打我。”我邊抽泣邊委屈地說,“他們搶……搶……走了錢。”我正要邁上臺階,渴望著躲進“家”這個避難所。
“你不要進來。”母親陰沉著臉警告我。
我嚇得退回原地,瞪大了眼睛看著母親,心中無限委屈。“可他們一直追著打我。”我哭訴著。
“那你就給我站在該站的地方。”母親用嚇人的聲調說道,“今天晚上我非教你學會挺起腰板兒不可。我要讓你學會怎樣保護自己。”說著,她走進屋里,我只是戰戰兢兢地等著,不知道母親要做什么。
不一會兒,母親出來,拿出更多的錢和另一張買東西的清單,而且另一只手中拿著一根又長又重的木棒槌。“帶上這些錢和這張清單,還有這根木棒槌,”她說,“去,到商店把東西買來。”
我疑惑了——母親在教我打架——這是她以前從沒有做過的事。
“可是,我怕……”我囁嚅著。
“要是買不了東西,你就不要進這個家門。”母親冷冷地說。
“他們會欺負我,他們……”
“那你就待在外面,不準回來!”
我憋足了力氣向臺階上沖去,試著擠過母親,闖進屋里。可隨即而來的。是臉頰上重重的一記耳光。我被抽到了大街上。我哭求著:“媽,求求您讓我明天再買吧!”
“不行!”她說,“現在就去。你要是空手回來,我非揍你不可。”
砰的一聲,母親關上了門,上了保險。
那伙流氓就在我身后,只身一人面對這陰森的街道,我驚駭地顫抖著。只有兩條路可走,或是回到家里,或是遠離家門。我攥著木棒,邊抽泣邊思索。如果我回到家里,最終也躲不過母親的一頓打,而且自己絲毫不會有什么改變,然而,我要是走上街頭,去面對那些無賴,至少可以獲得機會用木棒和他們較量較量,看到底誰輸誰贏。
我慢慢沿街走著,接近了那伙地痞,我捏緊了木棒,緊張得幾乎停止了呼吸。
我已經站在他們對面了。
“黑小子,又來啦。”他們狂吼濫笑著,很快把我圍住,其中一個正要抓我的手。
“我宰了你們!”我從牙縫中擠出這樣一句話。隨著我的吼聲,手中的木棒早已使一個地痞的腦袋開了花。接著又是一棒,打倒了另一個流氓。就這樣,我打倒了一個又一個,把剛才的怨恨和憤怒全部傾注在這根木棒上。我明白,只要我停歇一秒鐘,痞子們就會緩過勁兒來,所以我要把他們一個個打倒,不能讓他們有機會再爬起來。我吶喊著,揮舞著,眼睛里含滿了淚水。剛才所遭受的毆打,所受的屈辱,一幕幕又在腦子里呈現。陣陣余悸使我每掄動一次木棒都要用上全身每一分氣力。
挨過一頓猛擊,小流氓個個狂呼亂喊,抱頭鼠竄。有個地痞瞪大了眼睛看著發生的一切,一點兒也不相信這是剛才那個任他們肆意欺侮耍弄的黑小子。他們大概從來也沒看見過這樣的瘋狂憤怒。
我站在那兒喘息著、叫罵著。激他們上前來斗。當發現小流氓們真的嚇破了膽時,我就急追過去。他們喊著、叫著飛跑進各自的家。
隨后出現在街道上的是那些地痞的父母們,他們是來嚇唬我的。是平生第一次吧,我沖著大人們高聲喊叫。我警告他們,如果要找我的麻煩,那我就讓他們嘗嘗我木棒的滋味。
最后,我終于走到商店,買了東西。
回家的路上,我仍緊握木棒,準備著再次用它保護自己。可是,這回連個流氓的影子都沒有碰上。
就是那天晚上,我贏得了在美國孟菲斯城的街道上行走的權利!
第五篇:他也是媽媽的孩子紀實故事
這些年,我對哥越來越不滿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起,感覺他成了一個自私的人,或者,他原本就是,好像這個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是重要的。他對母親的態度常常讓我憤怒。他的家,離母親家十幾分鐘的路程,一年到頭卻很少回來看望母親,平時電話也不打一個,如果打電話或者回家,要么是過節,要么就是有什么事情,而他的事情,大多和錢有關。
每次,他要的數目也都不大,母親總是給他,從不多說什么。
我知道他的收入雖然不算非常高,但也還說得過去,嫂子上班的公司效益也不錯,他們早早就買了房子,生活還是富足的。他要錢,不過就是因為覺得母親退休費很高,他變著法子去索取一些罷了。
他常常是拿了錢就走,好像母親欠他的一樣。后來他有了孩子,要錢的借口更是頻繁,比如孩子病了,孩子需要買什么東西,孩子幼兒園的費用,孩子的學費……永遠是有借口,永遠是無事不登父母門。
都說養兒方知父母恩,他這樣,是秉性里的自私吧。而他每次回去,母親都是很熱情很高興,提早準備好飯菜。他有時間就坐下來吃頓飯;急著走,索性連飯也不吃。一桌子豐盛飯菜擺在那里,他看也不看,母親依然不會多說什么,只習慣地開著門看他下樓,在他身后叮囑他平時要少喝酒……
因為是弟弟,小他好幾歲,對他的行為,我也是可怒不可言,總覺得也開不了口。起初只是氣惱他,后來也開始有些氣惱母親。母親明明可以不這樣縱容他的,明明是可以拒絕甚至可以批評他的。我總覺得母親應該狠狠朝他發頓脾氣。
但母親,從來不。
有次,因為家里要換電腦,他又打電話跟母親要錢。同樣不多,一千塊錢。
母親答應著,放下電話,讓我去取錢。
父親去世早,這些年,除了在外面讀書的四年,我一直和母親住在一起,結婚后依然一起生活。妻子是個善良的女人,對母親很好,母親的工資卡,也向來是放在我手里,和我們的錢放在一起,花多花少,從來不問。我也從來都覺得和母親之間是沒有什么需要分割的,不管感情還是經濟。一千塊錢,母親要給哥,我當然不是心疼,只是氣惱他的做法。
這些年,他一直如此,真的太過分了。
那天我終于忍不住抱怨母親,干嗎給他?他又不缺錢。
他要,自然是有需要,再說又不多。母親淡淡地說。
可是他總是這樣,你不覺得他很自私嗎?媽你可以不給他,你看他現在就這樣,以后就算你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了,他也不會太孝順,你用不著總順著他。
媽不是為了讓他孝順。母親口氣依然淡淡的。
那又為了什么?媽,我覺得他這樣挺可氣的,每次來,你還好飯好菜的,可他哪次不是空著手?天底下哪有他這樣的兒子啊……
怎么沒有?媽抬起頭來打斷我,我不就有一個嗎?母親笑笑,當媽的哪有不了解自己兒子的?你哥從小就自私,心里沒有別人只有他自己,愛占小便宜,過了這些年也改不了了,好在他膽子小,也犯不了什么大錯。可是,他再不好,也是我兒子。不管他對我怎樣,在我心里,你和他,是一樣的。
媽說完,轉身進了廚房。
我站在那里,呆了許久。是啊,他再不好,也是母親的兒子,都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母親親他和親我,疼他和疼我,都是一樣的,不和母親一起生活,是他的選擇,如果母親可以選,母親一定希望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不分開,相親相愛。母親愿意把所有的一切都給我們,不管錢還是感情。我們,也包括他。即使母親心里,對他一定也偶爾有失望和無奈,但母親對他的愛,從來沒有減少過,和給我的愛一樣多。
因為,我們都是她的兒子。
看著廚房里母親忙碌的背影,我的眼睛潮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