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夢斷春語散文
春風,季節中孤獨的信使,在歲月的緣份里掠過,留給大地塵沙的問候,向紅塵虛偽的世界挑戰,狂傲中撤下層層沙粒,讓干涸的洮兒河古老的河道升溫,寫滿人世蒼桑!
消瘦的身影與風沙對視,彼此間無聲無語,卻在荒蕪中傾述一段苦澀的情感。站在漫天輕舞的沙塵里感受著柔情的纏綿,孤旅紅塵的心兒,并未因溫度的撥節而融化冰凍三千尺火熱的激情!
一杯苦茶、兩本日記、三分心緒、四分回憶、五級風沙、六分情夢、七分夜色!昏暗的燈火中,思緒如潮,似風似冷,寒入心土,燈影如蝶!那曲“九妹”,唱斷了銀霜的月色,卻唱不斷我深碎如寒的回憶,那美麗而凄涼的約會,關于一場風花雪月不了情的故事!
誰?
曾經說過,愛情本來就是一場劫數,起起落落,生生死死,誓言如風,卻覆水難收、是的——
心中癡情的我,在紅塵里深深的跌進一個長相思的童話中,在那段難忘的季節里,我卻溺水了,被一種不叫雨點的碎情絲湮沒了。
生活里,情與夢,不小心掉在了古老的黑土地上,“碎了,”“自別離,心難舍,一點相思幾時絕。”
茶水在孤獨的冷卻,無意中,杯子倒了,浸染出一朵失血的石榴花,靜靜地綻放在洮兒河畔風沙的情愫中……
第二篇:春雪藏夢散文
昨夜東風來,萬樹梨花開。“愛你一世”的第三場雪來的突然,昨日還陽光明媚,今個一早,一派瑞雪景象。江淮地區13年沒下過一場雪,前兩場雪也并不喜慶,面對美好的白雪世界,我便好興致,帶著相機,像只追夢的游子,走向大地,田野茫茫一片,潔白無瑕,天地相連,天空不時有小鳥從頭上掠過,嘰嘰喳喳的叫聲給這個平寂的世界增添了幾許歡樂,不出門反而覺得寒冷,可在田野穿行,微風拂過臉龐,那腳,那手,那臉龐熱乎乎的叫人好不舒坦。
我首先想到那個美麗的小河灣,途徑一個小竹林,那竹林真美,也很熱鬧,熱鬧的是鄉村各種鳥兒都聚集在這里,“嘰嘰”、“喳喳”、“啾啾”、“嘟——”就如一首春的樂曲,一抬眼,一群鳥兒已經從身邊的小竹林飛向附近的電線上,那黑色的點好像五線譜上的音符,也有幾只膽大的小鳥沿著原路返回,鉆進了小竹林,被觸動的枝丫散落著細細的雪花,發出沙沙的聲響,呈現在眼前的小竹林此時就如一幅風景畫,一半白雪一半綠,小路兩旁的竹子被大雪壓彎了腰,變成一個自然的圓形拱門,那拱門低的很,也比較規則,我只好貓腰穿過,那感覺如同青年小伙迎接新娘時的期盼好心情。來到小河灣,順著石階走下去,水清風甜,靜靜的河面像一面鏡子,那倒影遠比岸上的景色清純美麗,王師傅家的小黑狗看見我這個不速之客,顯得特別親切,“汪——汪汪——”地和我打招呼,此情此景正如明代張打油詩中所說:“大雪紛紛涌,井上黑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蔽夷闷鹣鄼C,去給黑狗拍照,那狗反而停住了叫聲,搖晃著黑白相間的尾巴,瞪大眼睛來看我。河邊停放有一條紅色的小漁船,在農村的小河灣能看見小船還真正難得,小漁船也豐富了小河灣的精神內涵,它給小河帶來了歡樂,王師傅是個很有思想的村民,這小漁船是他閑暇時打魚撈蝦的吃飯家伙,據說王師傅僅僅靠打魚撈蝦,每年都能賺上3萬多元,我想王師傅的生活應該屬于快樂小康一族的家庭。
順著河埂走向田野,不知誰家收摘了棉花沒有復耕,那棉花葉片依然紅艷得很,平時看荒地盡是些枯枝爛葉,不想此時的棉花地就像個大花園,我頓時有了好心情,順口大聲朗誦我的即興原創詩歌:誰家秋收不復耕,留作春雪一美景。此景只有民間有,勝似洛陽牡丹亭。繼續前行,那麥苗青青,真是一半彎腰一半挺;那探出頭來的油菜苗,宛如朵朵嬌嫩的花蕾,鵝黃中透著暗香;那一叢叢、一簇簇的枯黃的野草,卻似被染燙的少婦的披發,錯落有致,好不愜意。看著農村田野的美景,我不禁想起那句諺語:“一場瑞雪似棉被,來年枕著饅頭睡?!笨扇缃襁@句諺語好像已經不合時代了。隨著農村城鎮化的推進,農村產業正在逐漸轉軌,人們紛紛涌向城市,參與工業化的城鎮建設,這場春雪過后,人們就會流向城市,他們帶著生活的希望和夢想走出家門,待到年末,他們都會裝著慢慢的收獲回來過春節,新春親人團聚,他們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大把耍錢;他們在一起談情說愛,談天說地,暢談夢想。
沒注意,我的腳感覺有點涼意,原來鞋子已經濕透了,我不禁追憶兒時的夢,小時候我們老怕冬天,小時候的冬天也特別冷,因為沒有膠鞋,鞋子潮濕那時常有的事,空心棉襖常常漏風,晚上還常常沒有晚飯,夜晚睡在冰冷的床上總是夢想連連,穿的暖,吃的好,玩的樂是我兒時的夢想,記得我的第一張照片是在78年冬季照的,那是張黑白照片,穿著棉襖棉褲,上衣的口袋上掛著一只鋼筆,如同女孩般的小酒窩留在我深深的記憶中。彈指一揮間,短短三十年過去,我的夢想實現了,后來我娶妻生子,住進了新房,女兒也走進了高校讀書,實現了她的人生夢想,我的小日子小康和美。為了打發閑暇時間,我便喜歡上了養花、攝影和寫作,如今我用先進的數碼相機,常常留下精彩的人生軌跡。
想到這,才意識到春雪的美也許就在自己的身邊,于是便快步回到自家的小院,去給自己的花草留張影去,看見我回來,院中那臘梅花半露著笑臉,好像在歡迎我的歸來,我高興地打量著心愛的臘梅花,金黃的花兒在微笑,鐵一般的枝丫挺直了腰桿,抖擻了精神,我便俯下身子輕輕嗅去,那暗香濃濃的沁入心扉,爽爽的感覺如同初戀的親吻,讓我迷上了眼睛,回過頭來看那茶花,深綠色的葉片上覆蓋厚厚的雪花,平時開著的紅花已經被瑞雪覆蓋,它好像很是生氣,難道在責怪我遲到的親睞嗎?我用手輕輕抹去花蕾上的雪,那花蕾笑了,紅得艷,紅得純,那茶的暗香浮動,讓我呆呆地依偎在花草的身旁,原來春雪的美麗就藏在自己身邊,我心里涌動,即興又作詩一首:“春雪親睞臘梅花,枝丫傲骨花金黃。無心先后賞雪景,茶花雪中把香藏?!?/p>
于是,我拿起相機,拍下了一組藏夢的雪景。
第三篇:微語嘆春散文
一
桃花抖開四月的芳菲,草木遙望一川的新綠,走出禁錮的心城,盈一襲淺色明媚,素裹淡泊已久的朝暮,置靈魂與流光的錦瑟,輕輕搖曳一樹的梨花,任落英的繽紛從插滿茱萸的心間如斯經過,捻一縷過往的沉思,讓浮塵的污垢從身體深處一點一點的剝離,抖落一份淡寡的悲傷,抬頭仰望,云之深處,一闕闕詩賦的韻仄,洞開心扉,海天一色……
二
春暖了,心中的寒冰也漸漸融化了,那么,我滯留塵世的夢,也該醒了,心離家已很久,我分明已經聽見了您的呼喚,慈悲且帶著焦慮,只是,我不知道回去后該如何面對人生,該如何安置靈魂,青石,暮鐘,水滴深流歷練一劫遭遇,放逐天涯,不語,也是修行,偈一首真言,對質彼時的虛實幻化,禪悟彼岸與此岸的殊途,春暮遲遲,意欲皈依,萬丈紅塵的夙愿,只需一念,取舍的拿捏,誰開啟了通往佛所的路,只等我愚鈍的心放下所有塵緣,回歸山門……
三
春傷,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壞笑,在情人的眼里撒一粒微細的塵靄,路過的風輕柔的為它漂洗落塵,卻不小心觸碰了,敏感的淚腺,于是晶瑩的淚水從今生的凈湖一直流淌到前世的村莊,那個女子,是站在桂樹下,對著月光吟唱詩經的呢!還是衣衫訣決極目遠山含黛,在等待中將心間的蟬花育成一片碧綠的蓮池呢?
四
我來了,在你沒有走過的山巔,踩著有些松軟的泥土,置身在美麗的大自然中,我看見,圍欄的下崗,有一處美極了的小花,那可是我久違的紫色毛骨朵花嗎?
亦如青春時期見過的一樣,頂著一頭毛茸茸的葉子,零星的開著銅鈴狀的模樣,在雜草青黃交替的季節中,顯得分外妖嬈,這一刻的發現,給了我足夠的驚喜,我沒有走近,沒有采摘,只有遠遠地觀望,那種歡欣不亞于采來放在床邊花瓶中觀賞的感覺,......五
遠眺的時光,深邃了佇立的深情,一場風聲云涌的聚散,終在荒蕪的誓約中留下許多期盼,握著一個不老的信念,等待,依舊是驛動的風景……
六
愛在這個季節,攜一縷晨風去了遠方,臨行時臉上掛著沉魚般的緘默,我只能數著夜幕中的星宿,屈指計算那些沒有生趣的離索,思念彎折一枚枚生芽的期盼,刺撓一樁樁沒有靈犀的心事,月缺時凝一婉疼痛的折磨,月圓時托腮沉寂昔日的過往,盞盞青燈,化解不開如豆的思喚,一別天涯,擦身而過的都是結束了的緣分。
我的童話,你依舊還是那個美麗的天使……
七
人生是個舞臺,愛是一生上演的曲目,不論生,老,病,死,愛,恨,別,離,記住,這些苦厄,都是為了豐盈暇滿人身這一個故事,也許經歷會是一種痛苦的折磨,但痛過之后會更懂得取舍的真正意義,春風習習,愿一切不悅都隨之而逝,記著愛別人的同時,先要學著善待自己。
八
你的城,為什么一直哭泣,是不是所謂的明媚已躲進云里,撐起一柄紙油傘,是否能遮擋夜雨的微涼,溫一壺舊日的時光,用小字下酒,醉意朦朧時,就聽一曲霍尊的卷珠簾,伶仃一地碎語,一季花開花落,流轉心頭的執著仍舊是,空留風中的那縷不散的記憶……
九
夜風,吹皺隔岸的湖心,驚蟄了未央的朦朧月亮,散出千般柔曼,那是誰,如詩的浪漫,弄疼了,今夜沉睡不知回歸的芳心,拈起一縷,靜思的牽絆,一頭系向海天,一頭系向朱顏,遙寄一束端午的茱萸,情如此,夢如斯,窗外海棠依舊……
第四篇:春語遲遲散文欣賞
春事遲暮,風起處花雨翩翩,讓我把這一縷殘香凝在筆尖,寫下紅塵中的眷戀,置于心靈一隅,用一朵花開的心念,婉轉成經年里最美的詩篇,隨風飄逸而去,春語遲遲中,讓這素箋帶著馨香開在你的眼前。
一一題記
風輕輕地劃過指間,散去了時光里的薄涼,季節帶著多情的溫度,暖出一朵花開的愿望,唯美著那一份淡淡的憂傷,帶著三月里凌亂的影記,讓盈入衣袂里的清香隨風冉冉飄揚。
總想自己是一個素雅的女子,青絲綰,一襲布衣翩翩,有一種美好的心念,走在俗世的煙火人間。透過一簾細雨,傾聽著布谷的輕啼。在草長鶯飛的日子里,借一窗的暖陽,花開的絮語,和著窗外抒枝展葉的新綠,把一份淡雅心情融入清香的文字里,那字字點點如同開放的細碎小花,洋溢著春光,讓心在美好的思緒里如云朵般飄逸。穿越時光里的痕跡,把一些溫馨撿拾,讓那些如花的往事串成風鈴般的記憶,在風吹來的時候,讓那悅耳的叮嚀又在耳邊輕輕響起,柔柔的潤澤到你的心里。
陌上花開,拈花淺笑,把一份愛意伴著春風暖在心底。常常說愛只隔著一朵花開的距離,可這朵花開在了那里,在輪回的季節里,還是在隔世的煙雨里。不想要太多的期許,我在傾聽那纏綿的花語,她們告訴的是要珍惜,錯過的美麗,只會散落在風里,也只能留下記憶深埋在心底。你看春風拂過的時候,冰都會退去堅硬的外殼,融化成涓涓流動的溪水,是那樣綿軟與溫柔。春來春去任何芳菲的歡顏,也有枯萎的那天。時光輾轉,多希望流年雋刻著淡泊與清喜。放下所有所謂的執著與問責,不要只會等在那里,要把心縈入春風里,溫暖那段距離,讓所有愛的幸福不會變得遙不可及。
春日花開千重,蜂繞蝶舞,一副斑斕美景。悠然間避開喧囂的白晝,在靜謐中你看滿天的星斗牽著那彎瘦月,任她搖搖晃晃的跌入心河。那一縷閑情,半抹清風,和著瘦削的文字,問一聲天邊半彎的牽掛,你若倦了,就掛在門前如煙的柳枝上歇一下,窗外梨花若雪,隨風翩翩花影迷離,那瓣瓣落花飄入窗內,落在眼底,片片點點自在惋惜。
夜色寂寂,一盞茶,一支素香,氤氳著塵世里的過往,在禪茶一味的古箏曲里,把心沉穩,洗去滄桑,在舉手投足間有一種禪意冉冉飄起,仿佛在空靈里看到禪院深深,古樹葳蕤,自己沿石階而上,一步一次凈化,讓跌落在紅塵中的情殤,與往事做一次風的別離。晨鐘暮鼓,梵音聲聲,在古佛青燈菩提樹下讓純凈的心得到皈依,幻化成若水池里的一朵青蓮,幽幽綻放,自賞自憐。煙云散,奈何天,千百次的輪回中,等待在蕓蕓眾生中是否有人在回眸間,會把我記起,對視間又是否會落淚如雨。
時光輕輕淺淺,斑駁的光陰,依稀的容顏,都如飄渺散去的云煙。那回憶中的五彩斑斕,已被墨色渲染,這素描的畫面回憶里的呢喃,讓悠然的詩意,在煢孑的琴聲里變得深邃悠遠。春色已暮,落花依舊在風里纏綿,氤氳著紅塵里柔媚的繾綣,那是我掬在掌心里的思念,如今可否化作一抹心暖,寫成一闋清麗的詩篇,讓她住在這個春天,用愛的眷戀伴我嫣然,一路花開淡淡隨心而行暖我一世云煙,讓光陰里的素雅心香味道,迷醉心弦溫婉著流年。
春色漸遠,花落無言。浸染著歲月里那些甜美的印記,和著溫婉寫下這春語遲遲的煙絮。用溫馨的花語,芳菲這人生里最美最暖永不調落的主題,隨風落入心底,艷到荼蘼。
第五篇:故園夢斷已多年的情感散文
自從那年知道你已經不是當初的模樣后,多少年來,你都不曾登陸我的夢境。就在我認為你永遠不會重返夢魂時,你卻又呼嘯而來,如同彗星襲月,讓我的世界震顫許久。
昨夜我又夢見自己在你的懷里倘佯,夢中的你靈秀依舊,風姿如昨;夢里的我悲喜交替,呆呆的看了許久,終于掙扎著告訴自己:一定又做夢了,故鄉早已不是這般模樣。然后忽然醒來,才知道自己依舊躺在床上,那些山水的幻影退避到夢的邊緣漸漸消散。一時間不知道是人在夢里,還是人在夢外。翻身抱住柔軟的棉被,睜著眼睛凝視著黑暗,心中茫然若失,憂傷彌漫,那些憂傷慢慢凝聚,然后從眼睛里涌了出來。
故園夢碎多少年,但那些記憶的種子,卻牢牢的種在記憶深處,不時發芽,不時瘋長。
童年時代,父母工作調動格外頻繁,常常是一覺醒來,生活就變換了場景。那些愛著的東西來不及帶走,喜歡的東西來不及告別,就急急的消失在風塵里,沒了蹤跡。熟悉的人突然離去,陌生的人突然出現都是常態,漸漸習以為常,不再驚異,也不再傷心。
七歲那年的夏日,又一次舉家搬遷。父母搖醒沉睡中的我,告訴我已到達新家。從車窗往外看去,蒼穹凝墨,明月高懸,星子數點,黑魁魁的山影在皎皎的月光下仿佛輕微的搖動。那情景直到如今也歷歷在目,大約此生都不會忘記了。
那時我確定自己喜歡這里。那幾只由我養大的雞過了許久才認可了它們的新家,晨間拍拍翅膀你追我趕的出去覓食,傍晚“哥哥”“姐姐”的相互呼喚著歸來安歇。但我幾乎在第一眼就認可了這里,想來這也是眼緣。只是那時的我不會想到,幾十年后這里的山川草木依然會一次又一次潛進我的夢里
校園圍墻外就是廣闊的河灘,清淺的小溪,依傍在山腳下蜿蜒向西流淌,一直流淌到天邊的晚霞里。寬闊潔凈的沙灘上躺著無數光滑的小石頭,石塊下就是干凈細軟的黃沙。沙灘上有一眼沙井,用石塊砌成的井壁。干凈的溪水經過沙子的過濾格外清亮。常常有人從這里擔水回家淘米做飯,母親不讓我喝,但渴了的時候,我還是會伏在井邊,用手掬水大口大口的喝下,然后對著井里搖晃的影子微笑說話。人都是這樣,不喜歡的干凈也臟,喜歡的臟也干凈。這井水也許不夠干凈,但因為喜歡,就算不干凈我也喜歡。
喜歡在沙灘上挖魚池,魚池挖好了,溪水也早已滲進去了。站在水里,找一處小魚多的地方,張開雙手,連水帶魚掀上沙灘,水滲下去了,小魚留在沙灘上。把小魚拾撿到“魚塘”里。最喜歡那種輕薄透明的尾巴上帶著一抹嫣紅的小魚,嬌俏靈動,應該是魚中的精靈。也正是有了這點艷麗的紅,我管它們叫“美人魚”。玩夠了回家前,我就掘條聯通“魚塘”和小溪的水渠,讓聰明的小魚兒自己尋找返回“故鄉”的路。
也曾一廂情愿的把“美人魚”帶回家,每次都會在第二天早晨悲傷的看見它們肚皮朝天漂在水面上,尾巴上的那抹嫣紅也黯淡無光了,可能是背井離鄉太孤獨的原因吧。幾次重復后,我再也不肯做這樣的事了。看著自己喜愛的生命因為自己的占有欲望失去了生機,總是讓人痛悔,與其讓它們在自己身邊失去生機、黯然死去,還不如放它們到自己喜歡的地方自由自在的活著,哪怕它們并不屬于我。愛著,但對被愛者有害,也要放手,否則就不是真愛。
小溪下游有一座橋,有部電視劇就在這里拍過外景。常常立在夕陽的余暉里看它的剪影印在橙紅的晚霞里,看那些從橋上走過的人在夕陽里變著形的身影。每次過河去爬山,我都不愿意多跑幾百米從橋上過河,繞道太多。小溪上游正對著山路的地方,有人在小溪里放了一溜大石頭,讓懶得脫鞋脫襪的人踩著石頭過河,從這里上山最近。人小腿短,我也曾在踩著石頭過河的時候掉進小溪里。不過,那么清淺的小溪根本不會對孩子構成威脅,最多不過是嚇了一跳,弄濕了衣履。
小溪的那邊有無數曲線柔美的小山。山是大地的浪花,浪起浪落的一個周期需要億萬年的時光,而我們的生命太短暫,永遠看不見大地波浪起伏的全貌。站在山頂看一波一波的山巒綿延到天邊,從最近處的蒼黛逐漸淡成藏藍,而后變成普藍,接著是淺藍,最后淡的幾乎融入天際。我不過是個愛山的孩子,和世間所有的人一樣,因為愛著才喜歡“察言觀色”,不愛了就會視若無睹。許多人都喜歡用“亙古不變”來描寫山的莊嚴肅穆,其實山是靈動的,時刻變換著,每天都有不同的表情和臉色,天氣就是它們的心情,山色就是它們的表情。晨昏朝暮霞光燦爛的時候,群山就是水粉畫,滿目都是暈染開來的濃濃淡淡的藍紫色;天色陰沉細雨飄飛時,那群山就是水墨畫,滿目都是點染出來的深深淺淺的灰色。這就如同日子,有的人覺得每天都是新的,都會從中發現樂趣,有的人覺得每天都是昨天的復印件,因而常常感覺枯燥無趣。其實,尋常生活都是工作學習,一日三餐,大差不離的,關鍵看你是否熱愛生活,用什么樣的情懷去應對它。
那些山是波濤翻滾的馬尾松海,春天,馬尾松也開花,棒棒狀的花穗上包裹著厚厚的黃色花粉。輕輕一搖,花粉就紛紛洋洋的灑落,到處都是清寒的松樹氣息?;ǚ埏w盡,枝頭就長出一簇簇的綠色的小球,慢慢長大變黃,干燥后,鱗片漸漸翻起,顏色也變成茶褐色,就是松果,據說松鼠愛吃,我也咬過,除了滿嘴松脂氣味的木屑外,也不見什么松子。
山中有石屋,應該是守林人的住所。那時膽小的我只敢遠遠的逡巡,不敢靠近。山頂上有過古塔,早已毀于戰火。常常站在山頂上的那些斷磚碎瓦上遠眺斜陽下的江河、市鎮、原野,看勾畫了的阡陌,溪流,道路,還有碗大的池塘,細草般的樹木,螞蟻般的人……多年后回想起來,依然歷歷在目。
那是多么快樂的日子啊!喜歡在風的心里舞蹈,想象著自己衣帶當風,裙裾飄搖的模樣,那些和風一起游戲的日子,感覺自己就是風的孩子;喜歡在心中歌唱,那些沒有詞,隨意的哼唱的曲調,只為了表達心中喜悅或悲傷;喜歡對著群山呼喊,然后傾聽自己的回聲如何漸遠漸淡,就如同水上的漣漪一圈圈擴散,慢慢消失。喜歡流連在山每一曲溫柔的褶皺里,探訪那些隱居在褶皺里的野花、樹木、石頭、野鳥……不過是個孤獨的孩子,把山水花魚當成了玩伴。在無人能涉足的精神世界里和花說話,和風嬉戲,和云作伴,和水相親……那時的我只知道自己是為了快樂,卻不會延伸那些生命的感嘆。
也曾經沉醉在桂林秀甲天下的山水中,但桂林山水卻一次也不曾入夢。偏偏是這些尋常山水屢屢出現在夢里,即使三十年后的夜晚,他們依然固執的從夢的深處頑強的生長出來,把一顆心攪動的激流跌宕,水花四濺。人和山水相交就如同人和人的交往,美麗只落在眼中,轉眼就煙消云散;美麗落到心里,才會一生不忘。能真正在你情感世界里留下烙印的都是曾經觸動過你心靈的人,那些和你有過心靈共鳴的人留下的印跡就更加無法忘卻。對故鄉的眷戀之情,早已沉積在我的血液里,潛伏在我的靈魂里。那里的山水曾經溫存的接納過年幼孤獨的我,也曾經輕扣我開始感受生活的心靈,也撫慰過我的失落和悲傷。
童年時代多輾轉的人,腦海里往往沒有故鄉的概念。我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故鄉,但總是固執的把這個只生活了三年的地方視為故鄉,總想讓自己飄忽的心能有一處可以棲息的花葉蔥蘢的枝頭。
那年,“故鄉”反復出現在我的夢里,那些夢豐腴飽滿,充滿誘惑。青山如屏,總是在夢里一折一折地展開;碧水如琴,總是在夢里一遍一遍地彈奏。夢里的山依然是舊時顏色,夢里的水依然如舊時流淌,夢里的我依然是那個頭戴花環獨自奔跑在夕陽下的小女孩……那些陳舊又清晰的記憶就是自己生命的印跡。我對阿甘說:真想回去看看,真想看看,真想……阿甘不理解,總是用“沒有啥看頭”幾個字阻止。我嘮叨了許多天,阿甘終于肯放行。
然而此行卻讓所有關于故鄉的記憶崩塌,我永遠失去了夢中的家園:溪流幾乎變成下水道,沙灘也不知哪去了,到處擁堵著亂糟糟的房屋,山上山下的建了幾處俗不可耐的仿古建筑,沒有沙灘了,也就看不見游戲的孩子了……原來那個一直活在我心里的世界早就消失在層層疊疊的歲月里。
人生就是這樣,無論曾經多么美好,都別回頭舊夢重溫。別后再相見,猶道不如初,也許是“物是人非”,也可能“人是物非”。當年的故鄉變了,當年的自己也變了,都變了,都已經面目全非了,人的情懷和物都已經不能再呼應,而我還固執的認為故鄉依然是當初的模樣,依然停留在我七歲的時候。
我并非是易于感傷的女人,但寫下這些文字時還是忍不住莫名感傷:那片一去不返的風景、那些一晃而逝的往事都失去了可供依附的落腳點,記憶沒根了,我們都成了沒有故園的孩子,找不到心靈皈依的地方。
回溯的記憶只能在這里擱淺,不能返航。時光已經把我們帶到這里,我們回不去了,永遠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