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淺析余華小說中的暴力情結
淺析余華小說中的暴力情結
摘要:20世紀80年代以來,余華的小說常常呈現出一種與現實的緊張關系。對鮮血、暴力和死亡的敘述構成了他文學創作的重要特色。這種傾向與他的童年記憶、閱讀經驗以及80年代的先鋒文**流有關。對暴力的殘酷書寫決非余華內心的真正向往,實是作者采取極端和隱喻的方式對人文關懷的重新提倡和對人生苦難的痛切關注。
關鍵詞:余華;鮮血;暴力;死亡;人文關懷
在20世紀80年代的先鋒文學創作中,余華通過冷漠殘酷的敘述向人們展示了一個充斥著血腥、暴力與死亡的世界。90年代創作轉型后,余華小說的潛在主題依然與暴力有關。這種極端而強硬的敘述方式其實隱喻了作者對人和世界本身的獨特理解。令許多讀者關注的是,余華為什么這樣迷戀于血腥和暴力的書寫?或許,只有解開了這個謎底,余華精神世界的最后一道大門才會向我們真正敞開。
<一>
余華對鮮血的鐘情由來已久。在中國以往的文學作品里,血莫不與道義、氣節聯系在一起,而余華筆下的血已無關宏旨?!磅r血像是傷心的眼淚”,在《十八歲出門遠行》的成名作里,余華不動聲色地將自己鮮紅的血液稀釋成了“眼淚”,第一次向讀者顯示了他冷酷的一面。而在那篇以《鮮血梅花》(1989年《人民文學》第一期)命名的小說里,他就興趣盎然地玩味道:“一旦梅花劍沾滿鮮血,只須輕輕一揮,鮮血便如梅花般飄離劍身。只留一滴永遠盤踞劍上,狀若一朵袖珍梅花?!钡搅恕端劳鰯⑹觥?,余華則是這樣描述鮮血的:“動脈里的血“嘩”地一片涌了出來,像是倒出去的洗腳水似的?!倍拔摇眳s以欣賞的眼光看著自己的鮮血在地面留下的印痕,毫無痛惜之感。余華曾經坦言:“暴力因為其形式而充滿激情,它的力量源自于人內心的渴望,所以它使我心醉神迷?!?①[P162]對暴力的迷戀,使余華在描寫鮮血時,禁不住會以一種超然于物外的欣賞的眼光來打量,甚至以華麗的語言來不厭其煩地精描細寫。如在《一九八六》里,余華這樣寫道:“破碎的頭顱在半空中如瓦片一樣紛紛落下來,鮮血如陽光般四射……溢出的鮮血如一把刷子似的,刷出了一道道鮮紅的寬闊線條?!痹谶@里,鮮血四溢的視覺沖擊,給人的不再是驚心動魄的畏懼,而是豪奢的感官盛宴。與此同時,余華內心的暴力傾向、死亡情結也愈來愈清晰地展現給了讀者。
“暴力”也是貫穿和理解余華小說的一個關鍵性詞語。早期如《一九八六》、《現實一種》、《河邊的錯誤》、《古典愛情》等作品,寫的多是一種純粹的肉體暴力,并希望用肉體暴力這個寓言轉寓“精神暴力”和“思想暴力”。后期如《在細雨中呼喊》、《活著》、《許三觀賣血記》等作品,表面看起來似乎沒有了血腥和暴力的場景,但它們的潛在主題其實依然與暴力有關。
以中篇小說《現實一種》為例,尤其能夠說明余華那冷酷的暴力美學。這篇小說不僅有最為陰郁、冷酷的血腥場面,更重要的是,余華讓我們看到了,人是如何被暴力挾持著往前走,最終又成為暴力的制造者和犧牲者的。暴力起源于一個叫皮皮的孩子,他虐待和摔死了自己的堂弟。雖然他只是一個孩子,可是已經開始學會使用暴力來獲取快樂——
“這哭聲使他感到莫名的喜悅。他朝堂弟驚喜地看了一會兒,隨后對準堂弟的臉打去了一個耳光。他看到父親經常這樣揍母親。挨了一記耳光后堂弟突然窒息了起來,嘴巴無聲地張了好一會兒,接著一種像是暴風將玻璃打開似的聲音沖擊而出。這聲音嘹亮悅耳,使孩子異常激動。然而不久之后這哭聲便跌落下來,因此他又給了他一個耳光?!?/p>
接著,皮皮抱著堂弟到屋外去看太陽,似乎是出于本能,當他覺得手上的孩子越來越重時,就松開了手,那一刻,他“感到輕松自在”。就這樣,暴力的旋渦在孩子一次無意識的罪惡行動中形成了。山崗和山峰兩兄弟及其妻子,都被不由自主地卷入到暴力的旋渦中。成人世界的暴力一旦展開,可絕不像孩童世界那樣是非理性的,它是有計劃、有安排、有目標的,它要求每一個人都用暴力來還擊暴力,否則你就無法繼續獲得做人的尊嚴。比如,山崗開始時對自己兒子的死有點漠然,但他立刻受到了妻子的譴責:“我寧愿你死去,也不愿看你這樣活著。”這個世界似乎不能允許任何一個人對暴力坐視不管,他必須反擊,可是,除了暴力本身之外,還有什么東西能夠制止和懲罰暴力呢?于是,報復性的暴力活動就在山崗和山峰一家展開了,它像一陣暴風,將每一個人的內心啟動,似乎就無法停下來了,直到把所有人都席卷了進來。結果,每個人都具有了雙重角色:他既是施暴者,也是受害者。而暴力作為一種力量,一旦在人的內心啟動,似乎就無法停下來了,直到把所有人都帶進毀滅之中。這也說明,暴力不是一種外在的手段,它其實潛藏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內心里,一有機會,它就會奔瀉而出,甚至最終主宰一個人的意志和精神。
作為暴力的一種極端方式和結果,余華的小說幾乎都涉及到了屠殺和死亡。如《一九八六》里的瘋子自戕,《古典愛情》里的吃人場面,死亡簡直與人同在,如影隨形。即使在題為《活著》的小說里,余華也多次寫到死亡:福貴的兒子有慶為救活縣長太太抽血過多而死;啞女鳳霞因難產流血過多而死;媳婦家珍因喪女、貧困與疾病而死;偏頭女婿二喜因意外被砸死;外孫苦根因饑餓飽食被撐死;以及戰友老全,冤家龍二,縣長(亦為戰友)春生先后以不同的方式死去,故事主人公福貴則在塵世以送別的姿態默默地活著。在目睹和耳聞的死之中,活著竟變得悲壯起來。仿佛正因為此,活著才顯得難能可貴,“似乎活著就是為了活著,活著成了唯一的目的和理由”。②[P293]
然而,令許多人關注和好奇的是,余華何以在內心積淀如此深厚的暴力情結呢?
<二>
對于這樣的疑問,余華曾經聲稱“這是作家的難言之隱”,他“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不過他卻提出反問:“為什么生活中會有這么多的死亡和暴力”呢?盡管如此,我們從余華的《現實一種》(1997年意大利版)的前言里,仍然不難發現,余華對鮮血和死亡的迷戀,其實與他的童年經歷不無關系。他在這篇序言里寫道:
“對于死亡和血,我卻是心情平靜。這和我童年生活的環境有關,我是在醫院里長大的。我經常坐在醫院手術室的門口,等待著那位外科醫生的父親從里面走出來。我的父親每次出來時,身上總是血跡斑斑,就是口罩和手術帽上也都沾滿了鮮血。有時候還會有一位護士跟在我父親的身后,她手提一桶血肉模糊的東西?!雹郏跴232]
余華在序言里還提到,童年時他家的對面就是太平間,他常常在炎熱的夏天獨自一人跑進里面乘涼。那時的余華幾乎聽到了這個世界所有的哭聲,因為幾乎每天都有人在醫院里死去。時間長了,面對亡者親屬的哭聲,他漸漸失去了常人所有的恐懼與震撼,以至于竟然“覺得那已經不是哭泣了,它們是那么的漫長持久,那么的感動人心,哭聲里充滿了親切,那種疼痛無比的親切?!雹埽跴233]此外,在“文革”中成長起來的余華被動地接受了當時的語言暴力,人際關系的緊張與不可信任,以及批斗、武斗中觸目驚心的暴力形式所帶來的血腥場面,從而造成了他童年生活中的信任破滅。這就使余華產生了一種認識,即惟一能夠確證自身存在、力所能及并能帶來快感的東西,便是暴力。
當然,童年經歷和兒時記憶決不是余華后來迷戀血腥和暴力敘事的全部原因。余華的創作風格之所以迥異于其他作家,還與他的閱讀經驗有著至關重要的關系。余華在談到寫作過程中對材料處理的感覺時曾經坦言:這樣的感覺很大程度上來自于閱讀的體驗。余華還說,他主要是受外國作家的影響而成長起來的。在這些外國作家中,給他影響最大的是川端康成、卡夫卡和陀斯妥耶夫斯基,而在中國作家中,則只有魯迅一人。“女兒的臉生平第一次化妝,真像是一位出嫁的新娘。”川端康成曾經這樣描寫一個母親凝視死去的女兒時的感受。正是“由于川端康成的影響,使我在一開始就注重敘述的細部?!焙髞?,“卡夫卡救了我,把我從川端康成的桎梏里解放了出來?!薄霸诳ǚ蚩ㄟ@里,我發現自由的敘述可以使思想和情感表達得更加充分” ⑤[P146-147]我們可以發現,是川端康成教會了余華如何寫作,卡夫卡則給了他想象和勇氣,使他對生存的異化狀況(扭曲的變形的原始的罪惡)有了特殊的敏感。此外,陀斯妥耶夫斯基暴力敘述的慢鏡頭特寫和魯迅的冷峻筆法則使余華在進入血腥的暴力世界時,能夠不動聲色游刃有余。
眾所周知,任何一個作家的創作都不能完全脫離開他所處的時代背景和文學環境。余華的極端敘事方法也與中國20世紀80年代的先鋒文學實驗有著必然的聯系。盡管當時的中國文壇已相繼出現“傷痕文學”、“反思文學”、“尋根文學”等一系列創作潮流,然而文學自身的革命仍然無動于衷。到了80年代中葉,先鋒文學實驗在中國形成了強大的陣容和聲勢,馬原、莫言、殘雪等作家的先鋒創作一開始就在“敘事革命、語言實驗、生存狀態”三個層面同時進行。這些作品“以不避極端的態度對文學的共名狀態形成強烈的沖擊。⑥[P291]在當時諸多的文學思潮中,中國作家對人的關注,還多是停留在人的社會屬性(如“傷痕文學”)、人的文化屬性(如“尋根文學”)等方面,對人的存在屬性的書寫,則幾乎是一個空洞。而人文領域里人道主義關懷的泛濫,卻已漸漸淪落成為一種假惺惺的虛擬口號。正是在這個時候,余華脫穎而出,他繼承發展了先鋒派作家殘雪等人對“人的存在”的探索,作品很快引起讀者和文學評論界的廣泛關注。因為余華一出場就沒有像大多數作家那樣,滿足于對日常生活中那些表面的真實的書寫,而是采用極端殘酷的書寫作為其敘述的根本指向,并在此基礎上揭示人性的殘酷與存在的荒謬,以徹底改寫人的欲望、精神、歷史和文化的內在結構。余華渴望沖破日常經驗的藩籬,以更自由的形式去接近真實。但他指的是想象中的真實。“對于任何個體來說,真實存在的只能他的精神?!薄爱斘也辉傧嘈努F實生活的常識時,這種懷疑便導致我對另一部分現實的重視,從而直接誘發了我有關混亂和暴力的極端化想法。” ⑦[P46]所以,我們在余華的小說里幾乎看不到常態的現實生活,一切都是非常態的。《現實一種》里的家庭殺戮,《鮮血梅花》里的江湖恩怨、《一九八六》里沉浸于暴力幻想的瘋子,《世事如煙》里飄忽的人物關系和無常的宿命等等,處處都顯示出一種與現實極度緊張的關系。但是值得關注的是,無論早期的先鋒實驗,還是90年代轉型后的創作,余華一直緊緊握住的都是人和人性的基本母題。他握住的其實是文學中恒常的部分,而不是像一些作家,在語言和形式革命上用力過猛,以致最終在思想上卻顯得空洞而貧乏,徒剩一個毫無意義的姿態。
《三》
由此可見,理解余華小說中的人文立場,是進入他小說世界的一個重要入口。在荒誕的故事背后,我們卻發現了感人的真實。余華的創作其實經歷了一個復雜的對人的悲劇處境的體驗過程。正如他所說,極端的暴力書寫只是一種“虛偽的形式”,它隱喻著他所發現的“另一部分的真實”——從古老的奴隸角斗,到現在的拳擊甚至南方人的斗蟋蟀,余華都從中看到了“文明對野蠻的悄悄讓步”,意識到“暴力是如何地深入人心”。事實上,早期的先鋒作品里,余華眼中的人大多都是欲望和暴力的俘虜,是酗血者,是人性惡的代言人。在這些作品里,余華單純地把一部分現實極度夸大,盡現了人性之惡和個體生命的悲劇。乍看上去,他似乎拋棄了知識分子所固有的人文關懷的傳統。實際上,余華是以語言敘述背叛傳統作為切入點,與傳統的人道主義關懷的泛濫相決裂,謀求確立真正的人文關懷。90年代后,余華的小說創作風格發生了明顯的轉變。因著記憶而有的溫情,他在《在細雨中呼喊》里對人生存的終極意義開始予以探討,過去作品中那些發黑的血跡和濃重的血腥味被細雨沖淡了許多。隨后,到了《活著》和《許三觀賣血記》,小說里鮮血橫溢的暴力場面少了,形式上帶有裝飾性的東西少了,余華的敘述重心轉移到了小人物的命運上。這個時候的余華,盡管表面看起來似乎喪失了暴力敘述的熱情,其實他是通過現實的苦難深重來指認生活的暴力——一種更潛在更強大更難以抗拒的暴力形式。于是人的命運和精神問題再一次被尖銳地標示出來。
至此,我們終于可以發現,無論是在先鋒實驗時期赤裸裸的暴力敘述,還是創作轉型后披上溫情面紗的暴力敘述,余華始終都在關注著人的苦難,他是在借助內心的暴力傾向、死亡情緒的抒發與宣泄,來探討人生與命運,以達到重樹真正人文關懷之目的。從這一點來講,背離傳統的余華是清醒而深刻的。是他,在中國當代文學中,第一個將人生置于本能和形而下的層面進行觀照,通過對暴力的殘酷書寫,揭示出人和世界的黑暗景象。余華所發現的,不僅僅是一個卓越的人性限度,他的作品更為豐富當代文學對人的認識和對人性的反思提供了新的參照。這也許才是余華小說魅力的真正所在。
第二篇:論余華小說中的暴力和“零度寫作
文學與對漢語學院
本科生學年論文
題 目 論余華小說中的暴力和“零度寫作
專 業 對外漢語
學 號 0901030128
姓 名
指 導 教 師
分 數
綿陽師范學院2013屆本科學年論文設計
論余華小說中的暴力和“零度寫作”
學
生:熊
風
指導教師:何文善
摘 要:余華前期小說中對鮮血、暴力和死亡進行了大力渲染。暴力,血腥在余華小說里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余華在進行創作時采用零度筆觸手法。本文將通過零度寫作的興起,傳播及其對余華小說創作的影響,分析暴力、血腥、死亡在其作品中的內涵要義以及形成的原因,揭示其“零度寫作”的巨大魅力。
關鍵詞:暴力;余華小說;零度寫作
綿陽師范學院2013屆本科學年論文設計
A Study on the Violence and “Zero Writing”
in YuHua's Novels
Undergraduate:XiongFeng
Supervisor:HeWenshan
Abstract:YuHua's early novels applying many colours to a drawing blood, violence, and death.Among of them ,violent, bloody in novels occupies a very important position.Usually,yuhua in writing brush with zero technique.So,this text will zero the rise of writing, spreading and to the influence of the creation of novels by yuhua, analyzes violence, blood, death in its work in connotation and essence of the cause of formation, and reveals the “zero writing” the great charm.Key words: Violence;YuHua's Novels;Zero Writing
綿陽師范學院2013屆本科學年論文設計
目 錄
中文摘要 ????????????????????????????? 1 英文摘要 ????????????????????????????? 2 目錄 ??????????????????????????????? 3 前言 ??????????????????????????????? 4
一、“零度寫作”的起源和傳播????????????????????? 5 ㈠、零度寫作的起源??????????????????????? 6 ㈡、“零度寫作”的傳播 ??????????????????????? 7
二、“零度暴力”的燦爛盛 ?????????????????????? 8
三、暴力盛開的原因
??????????????????? 9 結語 ???????????????????????????????10 參考文獻 ????????????????????????????11 致謝 ???????????????????????????????12
綿陽師范學院2013屆本科學年論文設計
前言
“零度寫作”究竟有何等魅力,何以吸引眾多文人在它的指導下潛心創作?先鋒小說家余華是怎樣借用“零度寫作”,融進自己的小說暴力寫作?解開這兩個謎團,我們便知道余華小說暴力的另一側正是“零度寫作”的牽引。一起感受余華小說的暴力美學,領會“零度寫作”的獨特魅力。
一、“零度寫作”的起源和傳播 ㈠、“零度寫作”的起源
上世紀50年代,法國文學理論家羅蘭?巴特發表了一篇文章:《寫作的零度》,“零度寫作”這一說法隨之出現。在文學理論和文學創作領域掀起一陣颶風,引起廣大作家的關注。在此基礎上的文學創作紛至沓來。中國先鋒小說作家余華受到“零度寫作”的影響,在作品中凸顯暴力、鮮血、死亡,其寫作筆觸為零度。我們將走進余華,領悟其零度寫作的魅力。
零度寫作方式多指作者在文章中不摻雜任何個人的想法,完全是機械地陳述。零度寫作并不是缺乏感情,更不是不要感情;相反,是將澎湃飽滿的感情降至冰點,讓理性之花升華,寫作者從而得以客觀、冷靜、從容地抒寫。
㈡、“零度寫作”的傳播
時間跨越到30年后,地點轉移到中國。20世紀80年代,中國出現了先鋒小說派,其創作受到西方作家的影響。其吸納了西方現代主義(包括后現代主義)的觀念和技巧,通過新的價值取向與傳統倫理道德觀念發生決裂,反映中國現代生活中的情感享受、物質追求和底層人們生活的合理性,先鋒小說更趨向于人本主義的描寫,追求人格平等。其創作多描寫下層人民或者說是基層群眾的生活。其視角放的十分“低”,基本與描寫對象平行,也就是說其文學內容源于寫作者身邊發生的事,源于記憶深處的印跡和拓展。
現代主認為文學不是再現生活,摹仿生活,而是自我表現,用藝術想象創造客觀,再現客觀從而表現主體,即作者不再通過在文本中注入自己的價值評判與精神情感來建立其它體性?,F實主義的創作態度可以說是羅蘭?巴特的零度寫作的實踐。在中國先鋒派作家是尊崇這一創作態度的。作家在創作時不加入自己主觀的情緒,敘述描寫時以旁觀者角色客觀的表現出來。這就在中國形成了零度創作的雛形。
80年代中期馬原、莫言、殘雪等人的崛起,掀起了先鋒小說熱潮。其技巧上廣泛采用暗示,隱喻,象征,聯想,意象,通感和知覺化,以挖掘人物內心奧秘,意識的流動,讓不相干的事件組成齊頭并進的多層次結構的特點,難于讓眾人理解!這是基于零度寫作影響,文學創作在中國發展衍生的產物。
零度寫作的主要特點是中性客觀。寫作者站在事物本身的另一面,情感不與之接觸,充分發揮理性,客觀呈現事物本身。在進行寫作時,并不是沒有情感,而是把情感鉗制在文字之外。文字表現出來的東西完全源于事
綿陽師范學院2013屆本科學年論文設計
物本身所真實承載的東西。原生化,無主觀激素的滲入是零度寫作者寫作時信仰推崇的。而做到這一點的,在當時的中國,當推之余華。余華在其小說創作中把此點表現的十分到位,讓人折服,讓人看到了零度寫作的魅力,“零度的曙光”。
余華便是零度寫作的集大成者。
余華繼承了先鋒派小說的精髓和零度寫作的要旨,并結合自身的寫作特點,寫出了耳目一新的小說。在余華的小說敘寫中,暴力,血腥是一個不可缺少的主題或者說是表現手段。
二、“零度暴力”的燦爛盛開
關于暴力。波伏瓦曾有過論述:“暴力是一個人忠實于自己。忠實于自己的熱情和意志的真憑實據;對于這意志的根本否定,就是使自己拒絕受任何客觀真理,從而將自己禁閉于一種抽象的主觀中,不能輸入于肌肉中的憤怒與反叛則與留存為想象力的虛構?!盵1]
下面我們以短篇小說《現實一種》為例,感受一下余華是怎樣用零度的視角寫作的?!冬F實一種》字里行間給我的是一種陰郁和冷酷的情緒。我幾乎不能一次性讀完整篇文章,其壓抑程度簡直讓人窒息。在這片文章中,余華對暴力的思考冷靜而龐大。余華對暴力的敘述表面上看來是超越現實的,我們很難相信。但并不是無厘頭的精神幻想,看似荒誕無稽,實則把握了人情冷暖,倫理道德。他以一種十分極端的方式凸顯和放大了日常生活中存在的暴力,并在敘述中上升到暴力動力學的層面。其現實因素值得我們深思。
《現實一種》的故事情節并不復雜。整個故事的閘口由山崗的孩子皮皮的一次無意過錯打開。陰郁和冷漠中隱藏的巨大的暴力找到了導火線,一發不可收拾。在陰雨之后的日子爆發出來?!澳翘煸绯亢蛣e的早晨沒有兩樣,那天早晨正下著小雨”。這是小說的第一句話,故事在平淡之中開始。文章第二段就寫到,母親在抱怨著骨頭發霉了,她常常在夜里聽到身體里有似筷子折斷的聲音。她繼續說到那是骨頭正在一根一根的斷了。而兩個兒媳的冷漠和兒子們得不耐煩,加上這好像下了一百年的雨,文章基調十分壓抑。而小孩子皮皮的吵鬧聲似乎與整個氛圍顯得沖突,似乎這便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暴力與血腥躍躍欲試。
噩夢降臨在與往日無異的日子。那依然是一個雨天。兩對夫婦各自上班去了。留下年老精神失常的母親和四歲大的皮皮以及在搖籃里的堂弟。小說多采用第三人稱展開敘述。“他”與“她”在不同的人物角色之間轉換,隨之生成第一視角,洞察著這個世界。大人們走后,皮皮聽著雨聲,這時的世界屬于他,他聽著不同的雨聲,他聽出了四種不同的雨聲,那是雨打在不同物體上發出的聲音。他百無聊奈。他鉆過桌底,一步一步來到祖母的臥室,祖母如死了一般坐在床沿上,一動不動。祖母打了一個臭嗝。小孩立刻離開,走向他的堂弟。堂弟躺在搖籃里,眼睛東張西望,兩條小腿十分活躍。這景象遠比一動不動的祖母更吸引四歲的皮皮。他用手摸摸堂弟的臉,十分柔軟,他無意識的使勁的擰了一下,于是堂弟哭了起來??蘼暿撬械较矏?,為了延續這份快樂,他又對準堂弟的臉打了一個耳
綿陽師范學院2013屆本科學年論文設計
光。堂弟的哭聲便是他的動力,因為他這哭聲讓他感到快樂。他重復著抽耳光的動作,直到堂弟哭聲越來越小,最后變成小嘴機械的張合,他感到索然無味,便走開了。
他回到窗下,發現玻璃窗上沒有了水珠的流動,取而代之的是無數金色的小光亮。長久的雨季讓他很長時間沒有看到陽光?,F在陽光出現在他的視線里,他感到異常的驚訝和興奮。他想要一個人和他一起分享這份突然地快樂。于是他又想起了搖籃里的堂弟。他又來到堂弟的搖籃旁,對堂弟說,“太陽出來了,你想去看太陽嗎?”堂弟呀呀的叫著。可是你不會不走路,他接著說??墒悄悴粫呗贰K娞玫苌熘鴥蓷l胳膊,像是要他抱。
“他說著用力將他從搖籃里抱了出來,像抱著塑料小凳一樣抱著他。他感到自己是抱著一大塊肉?!?“然而孩子感到越來越沉重了,他感到這沉重來自手中抱著的東西,所以他就松開了手,他聽到那東西掉下去時同時發出兩種聲音,一種沉悶,一種清脆,隨后什么聲音都沒有了。他現在感到輕松自在?!盵2] 以上對這段文字的處理,余華都是采用第三人稱。以“他”作為直接導體,延展開來。文章大量的敘述。把事情的過程原原本本的呈現在讀者眼前。而自己不帶一點情感,余華所做的便是將事情的本來毫無保留,毫無修飾的展示給讀者。讀者讀后可以有自己的理解,有自己對事情的看法。而作者書寫的文字便是事件本身,沒有加工,沒有夸飾。余華在書寫堂弟的死時時那么的從容,那么的冷靜,似乎這便是生活本身。井然而自然。這并不是噩夢的終結,這才剛剛開始??
年幼的皮皮已經無師自通地學會以暴力來滿足自己的愿望,就這樣,暴力的漩渦在孩子一次無意識的罪惡行動中形成了,接下來的暴力與死亡就在欲望下展開,山崗山峰兄弟在這種欲望面前不作任何理性追問,而一味隨著復仇欲望的指使實施著陰謀詭計,死亡便如同世紀戰爭爆發后的主戰場,血腥不斷。
在這場暴力游戲中。每個人都具有雙重角色:既是施暴者,又是受害者。先是皮皮被憤怒的山峰一腳斃命,然后山崗不動聲色的背后潛伏的詳盡的兇殘的復仇計劃。山崗誘使山峰被綁在樹上,讓小狗舔山峰的腳心。山峰其癢難耐,狂笑不止,痛苦的死去。這種死亡雖不見血跡,其過程讓人頭皮發麻。這是另一種隱形暴力的體現。余華對暴力的理解十分獨特。他曾說,“暴力因其形式充滿激情,它的力量源自自己的內心的渴望,所以它使我心醉神迷?!盵3]余華在進行暴力以及死亡描述時,難道沒有內心的悸動么,看到自己小說里血腥的場面,心中是否為之震蕩。在余華看來這樣的暴力才是生活最真實的一面。我們每個人的生活都不盡相同,我們看到的生活映照也是不一樣的。我么可以看到生活的文明面,我們也能看到生活的恐怖與原生態。余華是站在世界之外,極度冷靜和殘酷的描寫暴力和死亡。他說,“在暴力和混亂面前,文明只是一個口號,秩序成為了裝飾。”[4]
余華的冰峰一向冷靜如冰。在《現實一種》中,對解剖山崗的過程卻做了精確而細致的描繪:
綿陽師范學院2013屆本科學年論文設計
胸外科醫生在山崗胸筋間處兩邊切斷軟骨,將左右胸膛打開,于是肺便暴露出來,而在腹部醫生只是刮除了脂肪組織和切除肌肉后,他們需要的胃、肝、腎臟便歷歷在目了。眼科醫生此刻已經取出了山崗一只眼球。口腔科醫生用手術剪刀將山崗的臉和嘴剪得稀爛后,上額骨和下顎骨全部出現。[5] 這些描述毫不帶感情色彩,零度敘述的效果是山崗作為“人”的屬性被剝離殆盡,他成為一件科學顯微鏡下的“物”,而余華在顯微鏡的另一端細致而精確地描繪一切?!傲愣惹楦袛⑹觥?,對血腥暴力直白而精確的描寫。甚至有人這樣表述對余華作品的觀感:“他的血里流動著的,一定是冰渣子。”[6] 余華在創作《現實一種》時,他以零度的筆觸中性客觀的描述著山崗山峰一家。鮮血橫飛在這個冷漠的家庭里,一個一個鮮活的生命被親人殘酷的奪走。在這個大家庭里,兄弟之間互相殘殺,最終全部走向毀滅的命運。趙毅橫先生稱之為“對中國的家庭倫理的無情顛覆”。[7]難道余華寫作時就沒有一絲情感嗎,他變得麻木了嗎?自然不是,余華在進行寫作時,是熔鑄了豐富而恢弘的情感的。他只是把內心的情緒壓在理性的腳下。將這樁事件客觀,冷靜的敘述出來。他相信,最真實的才是自己作品所追求的。他的文字是瘋狂的,而是最真實的,因為這一切都源于內心。他自稱“《現實一種》里的三篇作品記錄了我曾經有過的瘋狂,暴力和血腥在字里行間如波濤洶涌般涌動著,這是從噩夢出發抵達夢魘的敘述。”[8]
三、暴力盛開的原因
暴力與死亡其實是余華凝視人類生存狀態的鏡子,余華筆下暴力是人類本性中攻擊性的體現,他來自人性自身的隱惡和欲望。生活中的難免有所禁錮,人類的人性面不可能自由的展現在生活中。而在寫作時就不同了,天空和境地都變得寬廣起來。關于為何在作品中有如此暴力,血腥的場面的出現,余華對此有所闡述?!皩懽魃鞆埩巳说挠?,在現實中無法表達的欲望可以在作品中得到實現,當三島由紀夫,“我想殺人,想得發瘋,想看到鮮血”時,他的作品中就充滿了死亡和鮮血?!盵9]
由此我們便知道,余華筆下的暴力與血腥,其實是其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世界給了一個作家什么,作家便會在其作品中加以反映和更大層次的呈現。我們的寫作大多來自我們的經歷,即使是幻想和虛構,在一定程度上都受經歷和經驗的影響。而從心理學上講,童年的經歷對一個人的影響十分深遠。精神分析認為“早年的兒童時期是每一個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時期。在出生后,我們一直保有最初五年的生活經驗,只不過我們沒有根本地認識它罷了。按弗洛伊德的意見,一個人一生中較遲發生的事,不論他們看來多么重大,都不能抹殺那些早期的影響力量。??兒童在幼年期間對環境中的人、事或物得體驗,多半影響成長后的生活方式?!盵10]就是說童年的經歷不曾流逝,即使在時光的打磨下變得恍惚,無法清晰記得。而童年所接觸到得形象已經變成一種潛意識沉淀在你的記憶深處。并形成一種強大的力量影響著你以后的生活。人生的經歷一旦成為一種體驗,將是終生揮之不去的一種心里視角。于一個作家而言,童年的經驗便移植到虛構的故事
綿陽師范學院2013屆本科學年論文設計
中。
童年的經歷讓余華對暴力、血腥和死亡有一種獨特的認識。在余華的自述中,有這樣的文字:“我讀小學四年級時,我們干脆搬到醫院里住了,我家對面就是太平間,差不多隔幾個晚上我就會聽到凄慘的哭聲。那幾年里我聽夠了哭喊的聲音,各種不同的哭聲,男的、女生、老的、少的,我都聽了不少。最多的時候一個晚上我能聽到兩三次,我常常在睡眠里被吵醒;有時在白天也能看到死者親屬在太平間門口嚎啕大哭的情景??”[11]
“對于死亡和血,我卻是心情平靜,這和我童年生活的環境有關,我是在醫院門口長大的。我經常坐在醫院手術室的門口,等待著那位外科醫生我的父親從里面走出來。我的父親每次出來時,身上總是血漬斑斑,就是口罩和手術上也都沾滿了鮮血。有時候還會有一位護士跟在我父親身后,她手提一桶血肉模糊的東西。”[12]
于是我們不難明白,余華小說中的暴力和死亡,對余華來說,這便是常態的,是合乎情理和現實的,這些都是真實的寫照。這世界給予余華的,他便以一種平和的形態和寫作筆觸告知于世界。他在小說中滲透著自己對這個世界的思考和反抗。正如呂勤所言:“余華對于自己寫下的那些關于暴力和死亡的故事,曾不止一次地解釋說:這些故事敘述的死亡和鮮血與他在醫院長大的經歷有關,幾乎每天都要目睹鮮血和死亡,這種特殊的鍛煉使他在面對他們時,心情變得異常平靜。在失去親人的哭聲里,他甚至還感受到一種疼痛無比的親切,從而悟到了這一切就是生活本身,正是童年經歷使得死亡和鮮血在多年以后,洇化、滲透在像布一樣的稿紙上."這種疼痛的情切便是童年經歷建立起來的一種體現,融入到余華的潛意識里,成為創作的一種指引?!爸灰覍懽?,就是回家。當我不寫作時,我才會想到我實在北京生活?!薄拔疫^去的靈感都來自于那里,以后的靈感也會從那里產生?!盵14] 這一切的暴力與血腥都來自于余華的童年,來自于童年社會給予余華的影響,這一切都是真實客觀的。什么才是真正的真實,我不知道,我想余華也不大明白。余華只是把他所心中的真實寫給我們看。至于我們從作品中看到什么,還得思索,思考我們生長的世界。寫出真正的真實,這便是零度寫作的魅力所在。余華用他的作品為我們寫著真實,寫著他眼里的世界,寫著他所認知的世界。真實永遠是一位處女,所以有的理論到頭來都是自鳴得意的手淫。[15] [13]結語:
歸根結底,零度的寫作才是最真實的寫作。我們這個世界本身是真實的,因了世人變得虛無起來。我想余華之所以推崇零度寫作,正是因為他想挽留一個失去真實的世界。我們已經丟失了太多,不能再有所遺失了。
綿陽師范學院2013屆本科學年論文設計
參考文獻:
[1] 法 西蒙娜?德?波伏瓦 : 《女人是什么》 王友琴 邱希淳等譯,中國文聯出版公司
1988年版,第110頁。[2] 余華 《現實一種》《余華精選集》北京燕山出版社 2008年12 月第二版。第174頁 第175頁。
[3]、[4]余華 《虛偽的作品》 《上海文論》 1989年出版 第45頁、第46頁。[5] 余華 《現實一種》《余華精選集》北京燕山出版社 2008年12月第二版,第200頁。[6] 《鈴山堂集》 《續修四庫全書》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6年版 第6頁。
[7] 趙毅衡 《非語義化的凱旋—細讀余華》 《當代作家評論》1991年第2期 第37頁。
[8] 余華 《溫暖和百感交集的旅程》上海文藝出版社 2004年版 第155到156頁。[9] 余華 《內心之死》 北京華藝出版社 2000年版 第94頁。
[10] 約瑟夫 洛斯奈 《精神入門分析》 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 1987年版 第11頁。[11] 余華 《余華自傳》(A)余華作品集
(三)(C)
上海文藝出版社 2004年版 第65 頁。
[12] 余華 《我能否相信自己》(M)北京人民出版社 1998年版 第152頁。
[13] 呂勤 《精神真實的追尋者》(J)玉林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2005年
第2頁。
[14] 余華 《最初的歲月》(A)《沒有一條道路是重復的》(C)上海文藝出版社 2004 年版 第65頁。
[15] 余華 《河邊的錯誤》 后記 見《余華作品集》第2部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1995年
版第290頁。
綿陽師范學院2013屆本科學年論文設計
致 謝
這篇論文從選材。搜集資料到寫完文章前后用了2個多月。這兩個月,我的收獲蠻大的。看了相關的書籍,讓我對余華和零度寫作有了更多的了解。
我是第一次嘗試寫論文,途中遇到很多困難。論文這種文章形式,要求繁多,需要細心寫作。感謝何文善老師的悉心指導和幫助。讓我明白自己寫作上的不足和知識的缺陷,讓我懂得知識的重要和可貴。雖然這篇論文結束了,但我對知識的渴求將伴隨著我的生命。最后,對在這次論文寫作上給予我幫助的老師和同學表示衷心的感謝。我會繼續努力,爭取在知識層面和寫作方面都有所進步。做出更大的成績以回饋大家。
第三篇:論余華小說中的人物形象特征
論余華小說中的人物形象特征
——以《活著》與《許三觀賣血記》中的徐福貴與許三觀為例
葉
政
【摘要】余華作為一名崛起于八十年代后期出色的先鋒作家。他立足于中華民族文化土壤之上,運用傳統的寫實手法和民間敘事技巧,表達出了中華民族對生命、人性、世界和歷史的獨特感受,也在作品中塑造了鮮明的人物形象。本文主要以《活著》和《許三觀賣血記》這兩部作品中的主人公徐福貴和許三觀的形象特征進行分析對比,更進一步的去解讀作品,探求作品所反映人物的共同特征。通過具體的人物形象,從人物本身出發,揭示出描寫了近半個世紀來中國城鎮社會中低層人民所遭遇的苦難與種種的不幸?!娟P鍵詞】余華
命運
現實
特征
《活著》和《許三觀賣血記》都屬于余華后期創作的作品,與他前期的作品在內容和寫作手法上都有明顯的區別。這兩部作品,所有在形式上帶有裝飾意味的東西都消失了,敘述的重心傾倒在了人物的命運上。這個時候的余華,看起來像是一個誠實的現實主義者,余華的敘述也就變得老實而含情脈脈起來。而這兩部作品,也被眾多的批評家和媒體評選為九十年代最有影響力的作品。
《活著》主要講主人公徐福貴是地主家出身,年輕時是個浪蕩公子,經常去城里的一家妓院吃喝嫖賭。后來他中了別人的套,把家里包括田地、房產的全部家產輸了個精光,于是全家一夜間從大地主淪為了窮人,福貴的父親郁悶而故。這個打擊如當頭棒喝,亦如一瓢冷水,使福貴清醒過來,決定重新做人。從此,他成了租種過去屬于他家的田地的佃戶,穿上了粗布衣服,拿起了農具,開始了他一生的農民生涯。不久,福貴的母親生病了,他拿了家里僅剩的兩塊銀元,去城里請醫生。可是在城里發生了意外:他被國民黨軍隊抓了壯丁。輾轉兩年,最后他被解放軍俘虜并釋放了。這時回到了家鄉,他的母親早已故去,女兒鳳霞也在一次高燒后成了啞巴。福貴的一生經歷了中國歷史的變遷,社會的動蕩,如解放后的土地改革、人民公社制度、大煉鋼鐵、三年自然災害、文革等等,都通過男主人公的眼睛和親身經歷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生動的再現。而在此期間,福貴也經歷了與每個親人、朋友的悲歡離合:為了讓兒子有慶上學,他把女兒送給了別人,不久后女兒跑了回來,全家重又團圓;縣長的老婆生孩子需要輸血,結果兒子被一位不負責任的大夫抽血過量致死,后來發現縣長竟是福貴在國民黨軍隊時的小戰友春生——春生在后來的文革中經不住迫害,懸梁自盡;幾年后,鳳霞嫁了個好女婿,可不久死于產后大出血;兩個孩子去后,妻子家珍也去世了,只剩下他和女婿二喜、外孫苦根祖孫三代相依為命;幾年后,二喜在一次事故中慘死,福貴便把外孫接到了鄉下和他一起生活;可是好日子沒幾年,小苦根也在一次意外中失去了幼小的生命。最后,福貴買了一頭要被宰殺的老水牛,也給它取名叫“福貴”,一個人平靜地生活下去。
《許三觀賣血記》的故事發生于解放初的五六十年代,那時主人公許三觀還是一個青年,他被周圍生活不斷地壓迫,為了生活,不得不拼命地工作,但是依然無法保證生活。后來在自己家鄉農村得知,賣血可以換錢,也是身體強壯的表現。雖然賣血可以成為他生活的經濟來源,但是,他沒有用賣血來維持生活,除非在非常無可奈何或者無助的時候,他才會賣血來解決。他為了給兒子治病,堅持十五天賣一次血,以還清欠債,最后導致大病不起。小說圍繞著賣血的經歷,展開許三觀生活中的瑣事,體現出一個男人所應當承擔的某些責任,或許這也正是一種人生的無奈。小說飽含辛酸的經歷,但也不乏幽默之處,比如每次賣血前喝足八碗水,這樣身上的血就會多起來了,諸如此類的奇怪想法非常多。小說的最后一節尤其精彩,隨著歲月的流逝,許三觀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許三觀想吃豬肝,身邊又沒錢,他決定為自己賣一次血,但是到了醫院,醫生說他的血只能賣給油漆匠漆 家具,在這時他感到自己的人生走到了盡頭,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他坐著,哭了。這兩部作品,從內容看起來有著天壤之別,而作品主人公徐福貴和許三觀之間好像有著某種聯系。表現了在當時那種社會大背景下,低層人民對生活的無奈,為了活著而活著的希望,所具有的共同特征。
一、盲目的樂觀主義
福貴和許三觀他們沒有抗爭,沒有掙扎,對自己的痛苦處境沒有意識,對自己身上的偉大品質也沒有任何發現,他們只是被動、粗糙而無奈地活著。他們不是生活的主人,而只是被生活卷著往前走的人。無論是徐福貴,還是許三觀,他們都是被命運俘虜的人,他們沒有任何能力承擔命運的變幻無常,也沒有任何一刻有“痛苦的清醒意識”。福貴對于苦難的承受是被動的,他的樂觀主義也是盲目的,他雖然學會用同情的眼光看待世界,也仿佛有著和那頭老牛一樣的超然,但是,存在的幸福并不會因此而到來。小說開始就寫到:“賭場里的先生龍二,他常贏少輸,可那天他載到了我的手里,接連的輸給我。每次輸了還嘿嘿一笑,兩條瘦胳膊把錢推過來時一百個不愿意。我想龍二也該慘一次了??龍二和另外兩個債主拿出帳薄,一五一十的給我算起,我才知道半年前就欠上他們了,半年下來,我把祖輩留下的家產[1](P19-21都輸光了?!备YF認為自己可以把爹先前輸的一百畝地贏回來,光宗耀祖,可沒想到龍二一開始就在算計他,最后使他傾家蕩產。福貴是沒有抗爭,沒有掙扎,對自己的痛苦處境沒有意識的。自己傾家蕩產、鳳霞成了啞巴、友慶抽血致死、鳳霞難產死亡、二喜在施工中意外死亡、苦根活活的被毛豆脹死,他已經麻木了,沒有知覺了,只是被生活卷著往前走。《活著》到最后寫到:兩個福貴腳上沾滿了泥土,走去時卻微微晃動著身體,我聽到老人對牛說:“今天友慶,二喜耕了一畝,家珍,鳳霞耕了也有七八分田,苦根還小都耕了半畝。你嘛,耕了多少我就不說了,說出來你會覺得我是要羞你。話還得說回來,你年紀大了,也是盡心盡力了?!盵1](P194)福貴主動將那頭老牛稱 為福貴,與自己同名,主動將自己的存在等同于動物的存在,而這種樂觀所表現出來的平靜,實際上只是一種麻木之后的寂然而已。
到了許三觀,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了。這個人,好像很善良,很無私,身上還帶著頑童的氣質,但他同時也是一個討巧、庸常、充滿僥幸心理的人,每次家庭生活出現危機,他除了賣血之外,就沒想過做一些其他事情,當他生活極其槽糕時,因為別人的生活同樣槽糕,他也會心滿意足。說白了,這就是許三觀的平等思想,他不在乎生活的好壞,但是不能容忍別人和他不一樣。他自己做了烏龜,許一樂因為打破了別人的頭,要出醫療費,他替何小勇養了九年的兒子,如今還要替何小勇的兒子還債務,自己沒錢家里東西也被別人搬走了,他感到不公平就教導許二樂和許三樂長大后去強奸對方的女兒,想到這里他笑了,決定自己可以去賣血了,他覺得公平了,也樂觀了;他知道妻子曾經和何小勇有過私情后,在林芬芳病的時候也搭上一腿,他覺得這是公平的,所以他很樂觀,覺得沒有對不起妻子;他賣血養大兒子,時刻想著的是兒子將來如何報答他的養育之恩,因為以后可以來報答我,所以就去賣血??這些就是許三觀樂觀的“平等”思想又有點像魯迅筆下的阿Q的形象,而最終表現出的只是一種盲目的樂觀。
二、人物自身的“執著”
關于余華筆下人物的“執著”,可以說既是人物本身具有的非理性本質的造成,又有整個社會、文化的大環境的作用。我們可以通過福貴和許三觀這兩個人物形象來看看他們的“執著”。
在《活著》一書中這樣解釋“活著”:“‘活著’在我們中國的語言里充滿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來自于叫喊,也不是來自于進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賦予我們的責任,去忍受現實給予我們的幸福和苦難、無聊和平庸。”[2](P4)《活著》中而當福貴的親人一次次的離開自己:鳳霞成了啞巴、友慶抽血致死、鳳霞難產死亡、二喜在施工中意外死亡、苦根活活的被毛豆脹死,一系列的死亡對福貴來說是始料 未及的。在讀者看來,是上天不公,讓一個人承受這么多親人死亡,經歷如此多的苦難,福貴承受了這樣命運的無常,他也學會了平和坦然的接受,不然他不會在晚年和老黃牛超然相伴。直至最后剩下自己一個人,這里面的慘烈是不亞于余華小說中的任何一個人物,但余華成功的為福貴找到了一條緩解苦難的有效途徑——忍耐。這使得整部小說的敘述也因這種寬闊的忍耐,變得沉郁,悲痛而堅定,沒有血淚的控訴,沒有撕心裂肺的尖叫,甚至沒有憤怒,有的只是福貴在生活中磨練出來的無邊無際的忍耐包容一切,以至于大的苦難來臨,福貴也能將它緩解在忍耐之中。最終,福貴真的是達到了與孤單相依為命的地步。而作者本身也說:“《活著》講述了眼淚的豐富和寬廣,講述了絕望的不存在,講述了人是為了活著而活著,而不是為了活著之外的任何事而活著”。[2](P8)確實是這樣的,福貴到了最后還是孤獨而執著的活著。
在《許三觀賣血記》中的主人公許三觀同樣也是這樣“執著”地活著?!皥讨笔紫韧怀霰憩F在許三觀對“血液”的非理性的瘋狂崇拜,應該說有一種“血液情結”在其中。我們看許三觀不論是他要娶媳婦也好,還是在面對三年自然災害,許一樂得病亟需救治等一系列困難,需要救急的時候,他都是依靠出賣自己的血液來維持著家庭的運轉,這使得他的“血液情結”越來越死,使他無法自拔,“執著”已極。我們可以看到書的最后,當許三觀年過六旬再去賣血時,年輕的“血頭”拒絕的了許的請求,甚至譏笑道:“你身上死血比活血多,沒人會要你的血,只有油漆匠會要你的血??”[3](P247)這令他感到恐懼萬分,因為一旦沒法再賣血意味著人的身體已經“敗”掉了,尤其回想到過去四十年中,家中無論遇到什么事,都是依靠自己賣血,現在不能再賣,今后再遇到困難的時候怎么辦?于是許三觀不由得悲從中來,在街頭痛哭。“災禍”來臨時的支柱沒有了,人立即處在了崩潰的邊緣。作者顯然將這一份“執著”發揮到了極致。
還有許三觀在各種行為中對自己的妻子許玉蘭也有著一種“執著”,但是這個“執著”并不是像“血液情結”那樣十分明顯地表露 在外,而是較為隱性的。我們知道許三觀對綽號“油條西施”的許玉蘭是一見鐘情,然后采取一步到位的手段得到了許玉蘭。應該說這樣的感情基礎是極不牢靠的。但是就在發生了“許一樂”事件以后,許三觀僅僅是采取了打罵、體罰、最多自己去偷情等手段,他沒有進一步采取離婚這樣的激烈手段。這說明他還是放不下。在文革中,許玉蘭被誣陷而遭批判,許三觀對許玉蘭依然很好,在家里給許玉蘭倒熱水燙腳,給她送飯,甚至偷偷給她做了紅燒肉,看到許玉蘭由于長時間彎腰接受批斗“脊背彎得就像大字報上經常有的問號一樣”時,“心里一陣一陣得難受”。在那個荒誕的時間,他們的兒子都已經不再理自己的母親。家庭批斗會上,許三觀說了自己曾去偷情的事情,教導兒子說:“其實我和你們媽一樣,都犯過生活錯誤,你們不要恨她??”[3](P173)這份“執著”是在生活和患難與共中生出的。余華在《許三觀賣血記 韓文版自序》中說:“許三觀一生追求平等”。[3](P6)的確如此,許三觀還有一份對平等的“執著”。但是他追求的平等是非常簡單和表面的,就是生活上的平等,吃穿用這方面的東西。其實這也是幾千年來國人共有的一份“執著”。
三、人物的非理性
余華是善于描寫暴力的,也是善于描摹苦難的,更是善于塑造暴力和苦難中隱忍著的悲劇人物和他們荒誕的命運。他所塑造的人物通常都是冰冷的,有著偏執怪誕的思維方式,如他在《細雨中呼喊》中膽怯、冷漠、絕望的孫光林,在《許三觀賣血記》中麻木、隱忍與命運抗爭的許三觀,在《現實一種》中的冰冷的山峰、山崗兩兄弟。這些人物不僅性格怪誕還有著獨特的審視世界的眼光,有著超出常人的生命體驗。
最典型的就要數《活著》這部小說了,一個農民在草地上平靜的敘述一家人是如何一個一個的死去。小說在一開就寫到:“我年輕的時候吃喝嫖賭什么浪蕩的事都干過。我常去的那家妓院是單名,叫青樓??里面有個肥胖的妓女,我經常讓她背著我去逛街,我騎在她身 上像是騎在一匹馬上。我的丈人,米行的老板,穿著黑色的綢緞站在柜臺后面。我每次從那里經過時,都要揪住妓女的頭發,讓她停下,脫帽向丈人行禮:“近來無恙?”我丈人當時臉就像松花蛋一樣??”[1](P10)福貴面對自己的丈人時,表現的是不恭不敬,沒有晚輩對待長輩的理性態度,而表現出的是一種無知的,地痞流氓式的態度,甚至有一點調戲的感覺。這在中國傳統的道德觀念中,的確是罕見的、也是難以想象的、也是非理性的。在小說寫到福貴的妻子家珍去找正在賭博的福貴時:“家珍又扯了扯我的衣服,我一看,她又跪到地上。家珍細聲細氣地說:“你跟我回去?!币腋粋€女人回去?家珍不是存心出我的丑???我對她又打又踢。我怎么打她,她就是跪著不起來,我就在贏來的錢里抓出一把給了旁邊站著的兩個人,讓她們把家珍拖出去,我對他們說:“拖得越遠越好?!奔艺浔煌铣鋈r,雙手緊緊捂著凸起的肚子??”[1](P19)面對自己的妻子已經懷孕七個多月,福貴對妻子又打又踢,最后被拖到了大街上。我相信世界上很難在找出第二個這樣的丈夫,對于福貴這種非理性的表現,也只能是一種喪失了人性的悲劇。福貴的爹是被他氣死的、娘是病死的、兒子死于給縣長老婆獻血、乖巧的啞巴女兒鳳霞死于難產、女婿又死于工地事故、只剩下一個小外孫卻竟然是吃豆子漲死的,寫遍所有離奇的死法。顯然,余華的文字是有感染力的,余華的文字是最煽情的,卻又是最抽離人物冷峻旁觀的。當一個人承受著所有親人都離奇死亡,而自己還能堅強的活著,這本身就是一種非理性的。
《許三觀賣血記》中,我們看到余華已成功地將他的“非理性世界”本質與看似傳統的故事情節融為一體?!对S三觀賣血記》講述的是一個出身于農村的絲廠送繭工許三觀三十幾年的生活經歷?;剜l探親的許三觀偶然得知鄉人們“賣血”的習俗后隨同前往醫院,并以換取的三十五元錢在城里娶下了“油條西施”許玉蘭。在以后的幾十年中,每有家庭變故,許三觀就以賣血來挽救危機。直到三個兒子終于各處組建家庭后,他才恍然發覺歲月已奪去了他的健壯,“賣血救急”的好時光一去不返,對未來災禍的憂慮,使他在街頭痛哭起來?!对S 三觀賣血記》無疑是一個家庭故事。這個家庭在中國最近的三十幾年的戲劇性極強的政治、經濟變故中,取得了理所當然的戲劇性效果。然而正是在這個曲折但并非離奇的家庭故事之下,隨處埋藏著“非理性——荒誕”的影子。
小說的開頭就具有強烈的非理性色彩。寫到:“許三觀把徐玉蘭帶到那家勝利飯店,吃了一籠小籠包子、吃了一碗混沌、吃了話梅、吃了糖果、吃了半個西瓜。??我不能嫁給你,我有男朋友了,我爹也不會答應的,我爹也喜歡何小勇,??于是許三觀提著禮物來到徐玉蘭家里。許三觀對徐玉蘭的爹說:“你只有一個女兒,徐玉蘭嫁給了何小勇那家就斷后了,生出來的孩子不管是是男是女,都得姓何。要是嫁給我,我本來就姓許,生下來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姓許,你們許家的香火也就接上了?!盵3](P14)許三觀娶妻之舉也并非在理念計劃之中,而是在拿到錢后的突發奇想,并采取了怪異的求婚方式——請素不相識的許玉蘭吃飯,飯后計算出給許玉蘭花用的錢數“總共是八角三分錢”,緊接著就理所當然地提出“你什么時候嫁給我。”而玉蘭父親的允婚則基于兩點原因:首先,許三觀的錢比何小勇多;其次,雙方都姓許,女方的香火亦可以延續。許玉蘭父沒有考慮自己女兒的主觀意愿,然而這一非理性方式又恰恰是中國傳統的成規慣例,沒有人會對這一情節的真實性表示懷疑。無論是對于求婚過程,還是求婚的原因,都將是非理性的。小說中不是寫到:“許三觀把徐玉蘭帶到那家勝利飯店,吃了一籠小籠包子、吃了一碗混沌、吃了話梅、吃了糖果、吃了半個西瓜?!盵3](P17)最后把吃剩下的半個西瓜給了許三觀。在當時的那個年代,購買的食物的量是很足的,一個二十多歲年輕的少女,是不可能吃掉怎么多東西的,何況在對徐玉蘭的描寫中寫到她的身材婀娜,有“油條西施”之稱。所以非理性貫穿了整部小說,小說的處處表現著非理性。
在許三樂受到欺負時,作為大哥的許一樂給自己的弟弟許三樂報仇。因為打破了別人的頭,要出醫療費,他自己做了烏龜,他替何小勇養了九年的兒子,如今還要替何小勇的兒子還債務,自己沒錢家里 東西也被別人搬走了,他感到不公平就教導許二樂和許三樂長大后去強奸對方的女兒,想到這里他笑了,決定自己可以去賣血了,他覺得公平了,也樂觀了。他知道妻子曾經和何小勇有過私情后,在林芬芳病的時候也搭上一腿,他覺得這是公平的,所以他很樂觀,覺得沒有對不起妻子最后他甚至發現長在自己身上的毛都不平等,于是抱怨道:“屌毛出得比眉毛晚,長得倒比眉毛長?!?/p>
這就是我所理解的余華兩部長篇小說《活著》和《許三觀賣血記》人物在那樣的社會大背景下,小說中人物所表現的種種特征。
參考文獻:
[1] 余華.活著[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06年.[2] 余華.活著·序言[A].活著[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06 年.[3] 余華.許三觀賣血記[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8年.
第四篇:余華小說中的兒童形象
余華小說中的兒童形象
]
摘 要:余華小說中普遍存在著一組具有獨特特征而又被人容易忽略的群體——兒童形象,他們既是暴力死亡的承受者,又是苦命孤獨的見證者,更是成人世界的映射者。這些大量的兒童形象,既表達了余華內心的童年印記,同時又借助兒童的目光和思維表達了自己對現實世界的直觀感受和真實體驗。
關鍵詞:余華;兒童形象;特征;童年記憶
余華,盛名于20世紀80年代末至90年代的中國當代作家,從其成名作《十八歲出門遠行》發表之后,就很受文藝評論界的關注,直到余華的近作《兄弟》面世之后,社會上又掀起了一輪新的研究熱潮。對余華的研究已有24個年頭,到目前為止,余華研究大體上從五個方面展開:1.在對余華創作觀的探討方面;2.在先鋒精神與創作轉型領域;3.在其作品的表現內容方面;4.在關于余華“怎么寫”的文本形式研究中;5.在關于本土和外來影響層面。[1]本文所探討的內容屬于第三個層面。但是,在眾多的關于余華小說表現內容的研究中,依然存在著一個被遮蔽的群體:兒童形象。在余華的小說世界里,兒童群體是“在場者”而非“缺席者”,因此,對這一群體形象的特征分析與作者創作這一群體形象的原因探究確實是很有必要的。
一、暴力死亡的承受者
余華早期的小說以冷靜的表現暴力和死亡著稱,并由此形成了其小說創作一個極為明顯的主題。兒童是社會上的弱勢群體,正是他們被首先推到了暴力的舞臺上,以承受者的角色游走在暴力的陰影中。
余華是描寫暴力的天才,他冷酷客觀而又出神入化的白描著針對兒童的暴行?!豆诺鋹矍椤分型婪驗榱吮3秩巳獾男迈r,對作為菜人的幼女采取了凌遲般的宰殺:“店主的利斧猛劈下去,聽得‘咔嚓’一聲,骨頭被砍斷了,一股血濺得店主一臉都是。幼女在‘咔嚓’聲里身子晃動了一下。然后她才扭回頭看個究竟,看到自己的手臂躺在樹樁上,一時目瞪口呆。半晌,才長嚎幾聲,身子便倒在了地上后哭喊不止,聲音十分刺耳?!盵2] 《現實一種》里四歲的皮皮因為好奇而失手摔死了自己的堂弟,在得知自己的兒子是由皮皮摔死的,山峰馬上朝皮皮走去,殘酷的暴力便開始了:“接著他看到山峰把皮皮的頭按了下去,皮皮便趴在了地上……與此同時山峰飛起一腳踢進了皮皮的胯里。皮皮的身體騰空而起,隨即腦袋朝下撞在了水泥地上,發出一聲沉重的聲音?!?/p>
《黃昏里的男孩》盡管沒有把人物的命運定格為死亡,但我認為這是一篇將暴力承受者的形象刻畫到了極致的作品。衣衫骯臟的男孩深受饑餓折磨,在孫福的水果攤前苦苦乞求,然而得到的只是孫福粗暴的拒絕和呵斥。男孩趁孫福不注意偷走了一個蘋果,于是,一場由孫福主導的追捕和暴力懲罰就開始上演了:“追上來的孫福揮手打去,打掉了男孩手里的蘋果,還打在了男孩的臉上,男孩一個趔趄摔倒在地?!瓕O福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領,另一只手去卡住他的脖子?!又鴮O福兩只手一使勁,‘咔’地一聲扭斷了男孩右手的中指。”孫福對男孩的摧殘既有毆打、致殘的肉體暴力,更有示眾、自我羞辱的精神折磨。孫福對男孩實施殘酷的懲罰,是在道德的名義下進行的,他一再振振有詞的聲稱:“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小偷”,“我也是為他好”?!斑@樣,道德的維護者對男孩實施的不道德行為就既合情又合理了。更讓人震驚的是,小說中的旁觀者對這殘酷的一幕竟然無動于衷,他們都不知不覺的站到了孫福的立場上,至此,不道德的懲罰被合法化了。”[3]而黃昏里的那個男孩有可能會
成為下一個惡毒的孫福。
以為余華小說中兒童的死亡僅此而已是大錯特錯的,《河邊的錯誤》中發現人頭的男孩被瘋子用柴刀砍死;《在細雨中呼喊》里的孫光明被淹死;《難逃劫數》中打電話的男孩被打死;《死亡敘述》中兩個女孩被汽車軋死;《兄弟》中孫偉被紅袖章用理發推子絞斷頸部動脈而死……余華在作品中不厭其反的描寫兒童的受暴和死亡,把兒童置于最直接、最赤裸裸、最野蠻的行徑中。
二、苦命孤獨的見證者
余華小說中的苦命兒童形象也為數不少,在暴力陰影籠罩下生活的兒童是一類,還有一類則是命運對他們的不眷顧。
《蹦蹦跳跳的游戲》中,一對年輕的夫婦帶著他們的兒子——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到一家醫院去治病,沒寫小男孩得了什么病,病了多長時間,病情如何,只寫了他們在醫院門外的三個鏡頭。第一個鏡頭,他們第一次送孩子來醫院,醫院沒有空出來的床位,他們就回家了。第二個鏡頭,第二天他們第二次來醫院,孩子終于住了進去。第三個鏡頭,大約過了一個星期,這對夫婦走出醫院,孩子死了,他們安靜的走了。
這個孩子無名無姓,在病魔的手中他沒有一絲的反抗,只能順從,幼小的生命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他可能還沒有體會到這個世界的美好,沒有體會到童年的快樂,他的父母或者就是他短暫生命的慰藉,蹦蹦跳跳的游戲亦或是他最開心的事情。如此巨大的痛苦悲傷,卻寫得這般不動聲色;不寫痛苦悲傷,卻能夠感受到痛苦悲傷的聲音,這只有寫過《活著》和《許三觀賣血記》的余華才能寫得出來。
《活著》中的有慶也沒有幸免于苦命的玩弄。他每天一大早起來,給他心愛的羊割草,喂食,然后跑步去上學。中午再回來,給羊喂食,再跑步上學。為了不把鞋子跑壞,他習慣了把鞋子拿著跑,到了目的地再穿上,甚至在下大雪的時候也是如此。他很喜愛他的羊,在公社把羊充公以后,仍然每天去看他它們,他只是想抱抱它們。這樣可愛的孩子,最后也死了.他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時常挨餓受凍。肚子餓了,就去喝涼水。這個孩子的血型和縣長夫人的一樣,不幸就這樣發生了,縣長夫人活了,可有慶卻被抽血抽死了。他躺在醫院那個小房間冰冷的床上,他在等著他的父親把他帶走,接他回家.這樣一個孩子,他只想他的羊吃得飽飽的,然后跑步去上學,有時候會有一分錢一顆的糖吃??上?他就這樣在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
鳳霞——有慶的姐姐,在很小的時候她還是會說話的,但在富貴被拉去當兵之后她生了場大病,就不能再說話了,成了一個啞巴,從此她的人生軌跡就徹底發生了轉變。渴望愛情和婚姻的鳳霞只經歷了短暫的幸福,后因生孩子難產死在醫院里。鳳霞的孩子苦根,從名字上就已經定位了他的身世和往后的命運。自打苦根一出生就失去了自己的母親,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孤兒,誰料想最后的結果更殘忍,苦根竟然被撐死了。《活著》中把苦命兒童的人生推向了極端。
《兄弟》里的宋鋼,怎么看都像一個苦命受難的形象。在母親去上海治病、父親被批斗關押的文化大革命初期,他和弟弟李光頭相依為命。父親被造反派毒打致死安葬鄉下老家后,母親把他留下來照顧風燭殘年的老地主爺爺,一呆就是十年。在那個視地主為階級敵人并時時刻刻對其進行專政的年代,一個未成年的孩子要去照顧一個沒有任何經濟來源且生命快要走到盡頭的老人,談何容易?這十年他和爺爺是怎么過來的,其中的苦難辛酸,局外人恐怕是難以想象的。
這些兒童形象不僅是苦命的,同時也是孤獨的?!对诩氂曛泻艉啊肪褪沁@方面的代表作。在小說中,膽小怯弱、敏感豐富的“我”整個從六歲到十八歲的成長過程中,充滿了無盡的孤獨,“我”經常來到池塘邊獨自派遣孤獨,在村人眼中,“我也越來越像一個怪物”。[4]這種對孤獨的深刻感受真切地寫出了一個孩子的內在體驗。“我”的哥哥孫光平在愛情失敗后,在被城里孩子出賣和拋棄后,感受到的孤獨更是接近絕望。而魯魯、蘇宇他們也處在無盡的
孤獨中。孤獨意識深深困擾著這些年幼的孩子。
三、成人世界的映射者
兒童本應該是天真無邪的,他們正處于人生的萌芽期,生命的花朵剛剛開始綻放,兒童的雙眼本未經世事的熏染,稚嫩、純真、美好是他們的代名詞,但在余華的作品中卻出乎人們的預料。
如果說成人對兒童的殘害依然屬于成人世界的罪惡,那么孩子對孩子的和成人的傷害則不能不讓人感到震驚。余華小說中的兒童形象不僅是暴力和罪惡的承受者,還是制造者和執行者。
《現實一種》中的皮皮抽打和卡扼自己的堂弟,并最終將堂弟摔死:“這哭聲使他感到莫名的喜悅,他朝堂弟驚喜地看了一會,隨后對準堂弟的臉打去一個耳光?!瓦@樣不斷的去卡堂弟的喉管又不斷的松開,他一次次地享受著那爆破似的哭聲?!彼谔玫艿耐纯嗪湍橇魈实孽r血中獲得的是無比的快感。皮皮或許長大后就是另外一個山崗或山峰。
《死亡敘述》中有這樣一個情節:“那個十來歲的男孩從里面竄出來,他手里高舉著一把亮閃閃地鐮刀。他撲過來時鐮刀也揮了下來,鐮刀砍進了我的腹部?!闭沁@個十來歲的男孩“在我被別人推了一下后,又用鐮刀給了我致命的一擊,他狂熱的加入了對我襲擊的隊伍中,用他的鐮刀伴隨著那個女人的鋤頭和大漢的鐵器共同完成了對我的‘懲罰’”。
《細雨中呼喊》中,相對于孫光林略帶壓抑的性萌發和成長過程,蘇杭則以一種大膽激進的方式來完成這一成長過程,他毫無顧忌地談論異性,追求女生,傳看女性生理圖片,甚至于非禮老婦人。相比之下,蘇宇的成長過程則充滿了更多的現實悲劇,他既沒有像孫光林那樣將忍耐、壓制和溫和的探索進行到底,吔沒有像蘇杭那樣自始就走上自我放縱的道路,他在科學探索而不得的時候,以一種嚴重違反社會道德、法律法規的方式爆發。余華將不同類型的被性意識籠罩下的兒童的生理和心理都做了細致入微的描寫,他們或者無法抵御“性”的誘惑,或者無法抗拒青春期“性”的猛醒和泛濫。為了情欲,他們或者背叛自己的家庭、基本的倫理規范,或者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兄弟》里的李光頭,他的人性質量在七八歲時便初見端倪,到十四歲那年的“偷窺事件”發生時基本定型。八歲時,李光頭性欲勃發,偷看了父母交歡后在長板凳上磨擦下身,后來還在木頭電線桿上磨擦,并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磨擦,他覺得很舒服,磨擦得紅光滿面。后來別人告訴他這是“性欲”。再后來他每逢磨擦,就呼喊著“我的性欲來了”。后來他到了十四歲,便膽大地將眼睛瞄準了白的胖的瘦的小的大的不大不小不胖不瘦的女人屁股。小說中通過一個兒童在欲望的驅使下發生的偷窺行為,誘發了劉鎮男人們集體性的變相偷窺,以一種荒誕的充滿幽默的敘述,寫出了那個禁欲與反人性的時代人們的性壓抑,以及用人性扭曲的形式有限度地宣泄被壓抑的欲望。
余華在此一反在他的其它小說中將兒童置于成人暴力和罪惡的犧牲品之下的書寫形式,將兒童推置暴力者和實踐者這一驚心動魄的角色之上,而孩子的暴力行為和性意識不能不讓人將其根源歸因于人的本性。余華一方面借助孩子的眼睛完成了對成人世界的獨特發現和結構,另一方面又將探索的筆伸向孩子本身,將人們通常意識中的純潔無比的孩子形象進行了徹底的顛覆。余華正是借用兒童的視角來表現他的令人震撼的現實卻不讓人懷疑它的真實性,兒童眼中的世界給人以無法抗拒的真實感。正是在兒童視角之下,余華鮮明地展現出現實世界的混亂、罪惡與齷齪不堪,余華自己的情感表達和價值判斷也自然得以凸顯。
余華為何這么偏愛兒童形象?
這一切皆出自作者童年的記憶。童年記憶對作家的創作有重要作用。童年,是一個人認識社會、認識自然的初始階段,對于一個作家而言,童年記憶會在他的創作中留下深刻的印跡。正如余華自己所說:“一個作家的童年其實就是決定了他今后寫作的方向,我小時候的感受就是這樣?!盵5] “我的寫作全部是為了過去。確切來說,寫作是過去生活的一種記憶
和體驗。世界在我的心目中形成最初的圖像,這個圖像是在童年的時候形成的,到成年以后不斷重新地去組合,如同軟件升級一樣,這個圖像不斷變得豐富,更加直接可以使用?!盵6] 那么,余華童年時期的感受是什么呢?余華父母都是醫生,這一特殊的身份使他們忙于自己的工作,常常忙的連飯都吃不上,更沒有時間照顧孩子,對孩子的管束少之又少,但是生性膽怯的余華在童年時期并沒有過得自在和狂野,更多的時候是父母將他們兄弟倆關在上鎖的閣樓里,很少得到父母的關愛。在余華讀小學四年級的時候,他們家搬到了醫院里住,并且家的對面就是太平間,所以余華說:“應該說我小時候不怕看到死人,對太平間也沒有絲毫的恐懼?!薄拔蚁矚g酒精和福爾馬林的氣味,我對手術室里提出來的一桶一桶血肉模糊的東西已經習以為常了?!庇纱丝梢钥闯鲞@些經歷導致了他童年時期溫情的缺失,而多了對孤獨、恐懼的體驗,同時也造就了余華在寫作中特有的沉著與冷靜。從而可以看出余華為什么總在小說中表現鮮血和死亡的原因了,童年特殊的經歷和記憶,使余華習慣了鮮血和死亡,甚至于迷戀。
所以,余華童年的特殊經歷,使得他過早地接觸到了暴力、鮮血和死亡,這些經歷伴隨著他的成長慢慢進入了潛意識里,當后天寫作時,這些東西就會不自覺地蹦出來,影響他的創作。
參考文獻: 【1】張崇員,吳淑芳.20年來余華研究綜述[J].徐州師范大學學報,2007年9月,第33卷第5期.【2】余華.古典愛情[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1.第256頁.【3】王達敏.余華論[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4】余華.余華作品集[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第369頁.【5】余華.我的文學道路[J]當代作家評論,2002,(4)第14頁.【6】張英.文學的力量[M]民族出版社,2001版,第6頁.Images of Children in Yu Hua's Novel
Li Guang-lei
Abstract: In the Yu Hua's novel has a group to have the unique characteristic and the community--child image which easy to be neglected by the human generally, they are not only the violence death heirs, is also the cruel fate lonely witness, is the adult world mapping.These massive child image, both expressed the Yuhua innermost feelings childhood mark, simultaneously and drew support from child's vision and the thought expressed itself to the real world direct-viewing feeling and the real experience.Key words:Yu Hua;The image of the child;Characteristic;Childhood memories
第五篇:淺談《論余華小說中的兄弟關系》范文
淺談《論余華小說中的兄弟關系》
摘 要:就《論余華小說中的兄弟關系》這篇論文,進行評論并提出自己的一些看法。
關鍵詞:余華 兄弟 關系
《論余華小說中的兄弟關系》這篇論文是黎保榮、曾寬二人所寫。個人覺得這是一篇挺不錯的論文。以下,就圍繞著這篇論文,談論一下自己對這篇論文的看法。
一、格式上
這篇論文格式很規范。題名、署名、摘要和關鍵詞、引言、正文、結論、參考文獻都俱全。題目用二號宋體加粗居中;論文正文宋體小四號字,小標題加粗,行間距1.5倍;署名用三號楷體字居中,行距為1.5倍行距。“摘要:”用五號宋體加粗,摘要正文用宋體小四號字;“關鍵詞:”用五號宋體加粗,關鍵詞正文用五號宋體,行距為1.5倍行距;“參考文獻:”用小四號宋體加粗,參考文獻正文宋體,五號
二、選題
論文寫作從選題開始,沒有研究對象、目標,論文寫作就無從開始。從本質上看,選題也就是選擇所要研究的某一個問題。首先,發現某一個問題應該是值得研究的、發現某一個通說存在錯誤需要糾正、發現某一個問題前人論述還不夠全面完善、發現某個理論與實踐存在著脫節??在此基礎上才有可能去進一步研究。研究有價值的問題,論文才有意義,這就是寫論文的第一步,確定自己要研究的領域;其次,是要確定自己要研究的對象。這個對象不能太大,如果題目太大,就無法深入剖析;其三,是確立研究的突破口;其四,是初步確定自己的思路;其五,是要通過選題論證能夠使自己的選題確立。唯有完成以上五步,才可算是真正選好了題目。《論余華小說中的兄弟關系》就是這樣的一篇有價值意義的論文。余華小說中罪惡、血腥、暴力等等成分為大多論者高度關注,然而,其小說中的兄弟間關系的表現方式與成因如何,它們又是如何隨著余華小說創作不斷發展成熟? 它與余華的創作思維和人生觀有何關系? 這一直被人忽略。作者就是沿著這樣的一條思路,展開自己的論述。
三、研究的對象
研究對象的確定是要遵循三條原則:
一、價值型原則;
二、可行性原則;
三、可持續性原則?!墩撚嗳A小說中的兄弟關系》就是從“兄弟”兩字入手。大多論者認為余華小說分前后兩階段,也就是1986 年之前的寫作策略是先鋒式,而之后所寫的《活著》、《許三觀賣血記》以及近年發表的《兄弟》卻實現了一個轉型,那是先鋒式寫作向現實寫作方式的轉型。我們無法忽略的一個基本事實是,余華小說主要以男性視角為中心進行寫作,那也就是說余華對生活中男性觀察比較多,突出表現為作品中典型的父子沖突、朋友情義,還有兄弟間手足情等等,大多數論者表現出對前兩個方面的高度關注,而對后一方面的兄弟手足情義卻一直處于遮蔽狀態。作者就是從這個遮蔽的狀態中結合三原則發現研究的亮點,從而確定研究的對象。不得不說這個切入點很好,角度小且新。
四、論證 基本確定了所要研究的對象后,就要提出自己的觀點,并對自己的觀點進行論述?!墩撚嗳A小說中的兄弟關系》的論述角度很靈巧。《現實一種》里的山崗和山峰及他們的兒子,《在細雨中呼喊》中第一人稱的“我”、孫光平、孫光明三兄弟,《許三觀賣血記》中許家三個兒子: 一樂、二樂、三樂,還有《兄弟》中宋鋼和李光頭,在這幾個不同家庭下不同文本中所描述的兄弟關系下手,從多個方面呈現出余華對生活哲理和文學意義的體悟。作者提出三個論據:
一、“兄弟”關系之表現形態;
二、“兄弟”關系之原因;
三、“兄弟”關系之影響及意義。
“兄弟”關系之表現形態。探及余華早期作品《現實一種》,在這部小說中,余華以極其冷峻的寫作手法將發生在一個家庭成員之間的殺戮赤裸裸地展現給讀者。這當中呈現出的兄弟關系實質上是一種赤裸裸的暴力與彌漫的血腥關系?!对诩氂曛泻艉啊分?,余華以主人公“我”第一人稱的獨特視角向讀者敘述主人公的絕望童年成長歷程。作者認為那時的那種兄弟關系是由冷漠、敵對漸變為平淡而滲透著一絲溫情。在《許三觀賣血記》中,那種兄弟之情有了很大的改善,是平淡而蘊含著溫情的手足情感。到了《兄弟》這部小說,兩大主人公李光頭與宋鋼這兩兄弟則溫情洋溢。這就是余華小說關于兄弟這種情義的寫作是經歷著一個暴力———冷漠———平淡———溫情這樣一個過程。在論段結尾,作者提出“從這個過程中,我們也很清晰地看到余華的寫作方式、思維不斷成熟?!庇辛Φ乜偨Y了“兄弟”的小說創作歷程及演變歷程,并這種歷程與余華的價值觀和人生觀的改變聯系在一起。
“兄弟”關系之原因。余華小說當中出現了不同兄弟之間不同的關系,那不同的兄弟關系是由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當中是否存在著共性? 作者就從以下這個切入口展開討論。首先是認為來源父親的影響,其次是是源于余華自身的童年生活不和諧,再次是女人。這三個論據銜接很緊湊而且很充足,父親、女人、童年生活,這三處很明顯的在作品當中表達了這個論點。由此得出余華不同時期對人生的思考,存在著一些共性的同時顯示著差異,這種差異的背后體現的是余華小說的成長。而通過“兄弟”這個主題,余華在思維與故事結構上的成熟都有體現。可以說,他的作品是緊密聯系了歷史與現實,而兄弟關系在不同文本中的不同表現正印證了這一觀點。
“兄弟”關系之影響及意義。這在于揭示現實背后的某些晦暗的東西以及對人性的思考,繼而呼喚起人們對現實中人生活、思想的關注,讓人們更真實地認識這個社會,同樣也可以理解為那是對當時那種專制化社會現實的一種反叛以及不滿的宣泄。這也是人性受到極度壓后尋求自我平衡的一種表達手段或者說是表現方式。這就是余華通過這個主題呈現的某個重要方面。
作者提出的這三條論據,充分而飽滿,將“兄弟”背后的真相和事實與余華的創作思維和人生觀緊密聯系在一起,從共時和歷時,歷史與現實兩個角度辯證地去論述作者體的觀點,有效地服務于作者的結論:人或事物都有一個成長的過程,一路走來,真的能夠參悟許多人生的道理。余華小說中對于“兄弟”這個主題的探討也恰恰如其在《活著》前言中寫道的那樣: “作家的使命不是在發泄,不是控訴或者揭露,他應該向人們展示高尚。這里所說的高尚不是那種單純的美好,而是對一切事物理解之后的超然,對善與惡一視同仁,用同情的眼光看待世界。
參考文獻:《論余華小說中的兄弟關系》
《中文專業論文寫作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