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采薇原文翻譯及賞析集合
采薇原文翻譯及賞析集合5篇
采薇原文翻譯及賞析1原文:
采薇(節選)
[先秦]佚名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靡室靡家,獫狁之故。不遑啟居,獫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憂心烈烈,載饑載渴。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歲亦陽止。王事靡盬,不遑啟處。憂心孔疚,我行不來!
譯文
采薇采薇一把把,薇菜剛剛出地面。說回家了回家了,眼看一年又完啦。沒有妻室沒有家,為跟玁狁去廝殺。沒有空閑來坐下,為跟玁狁來廝殺。
采薇采薇一把把,薇菜柔嫩初發芽。說回家了回家了,心里憂悶多牽掛。滿腔愁緒火辣辣,又饑又渴真苦煞。防地調動難定下,書信托誰捎回家!
采薇采薇一把把,薇菜已老發杈枒。說回家了回家了,轉眼十月又到啦。王室差事沒個罷,想要休息沒閑暇。滿懷憂愁太痛苦,生怕從此不回家。
注釋
薇:豆科野豌豆屬的一種,學名叫荒野豌豆,又叫大巢菜,種子、莖、葉均可食用。
作:指薇菜冒出地面。止:句末助詞,無實意。
曰:句首、句中助詞,無實意。
莫(mù):通“暮”,此指年末。
靡(mǐ)室靡家:沒有正常的家庭生活。靡,無。室,與“家”義同。
獫(xiǎn)狁(yǔn):中國古代少數民族名。
不遑(huáng):不暇。遑,閑暇。
啟居:跪、坐,指休息、休整。啟:跪、跪坐。居:安坐、安居。古人席地而坐,兩膝著席,危坐時腰部伸直,臀部與足離開;安坐時臀部貼在足跟上。
柔:柔嫩。“柔”比“作”更進一步生長。指剛長出來的薇菜柔嫩的樣子。
烈烈:熾烈,形容憂心如焚。
載(zài)饑載渴:則饑則渴、又饑又渴。載……載……,即又……又……。
戍(shù):防守,這里指防守的地點。
聘(pìn):問候的音信。
剛:堅硬。
陽:農歷十月,小陽春季節。今猶言“十月小陽春”。
靡:無。盬(gǔ):止息,了結。
啟處:休整,休息。
孔:甚,很。疚:病,苦痛。
我行不來:意思是:我不能回家。來,回家。(一說,我從軍出發后,還沒有人來慰問過)
賞析:
這三章采用重章疊句的形式,反復表達戍卒遠別家室、歷久不歸的凄苦心情。
這三章的第一句都是“采薇采薇”,以此來引起下文。詩歌的一開始就給讀者展示了一幅凄涼的戍邊生活畫面,我們仿佛看到戍卒一邊在荒野漫坡上采集野菜,一邊思念著久別的家鄉,屈指計算著返家的日期。第一章開頭兩句寫道:“采薇采薇,薇亦作止”,這是寫春天,薇菜剛剛綻出嫩綠的芽尖。
第二章寫道:“采薇采薇,薇亦柔止”,這是寫夏天,薇菜的葉片肥嫩。
第三章則是:“采薇采薇,薇亦剛止”,這是寫秋天,薇菜的葉莖將老而粗硬。從春到秋,薇菜由嫩而老,時光無情地流逝了;戍卒思歸,從春到秋,一年將盡,何時才能歸家呢?其實在詩里,詩人原是把天地四時的瞬息變化,自然生物的生死消長,都看作是生命的見證,人生的比照。因此,興是自然予人的最樸素也最直接的感悟,其中有著體認生命的深刻之義。于是在“采薇”這樣一個凝固在戍卒記憶里的姿勢里,看到的不只是四季的輪回,光陰的流逝,還看到思念的成長,看到生命走向蒼老的痕跡。
前三章的前后兩層,同時交織著戀家思親的個人情和為國赴難的責任感,這是兩種互相矛盾又同樣真實的思想感情。這樣的豪邁和悲涼的交織構成了全詩的情感基調,只是思歸的個人情愫和戰斗的責任感,在不同的章節有不同的表現。
采薇原文翻譯及賞析2采薇(節選)
春秋戰國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行道遲遲,載渴載饑。
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采薇(節選)》譯文
回想當初我離開的時候,連楊柳都與我依依惜別。
如今回來路途中,卻紛紛揚揚下起了大雪。
路途曲折漫長難行走,又渴又饑真勞累。
我心里不覺傷悲起來,沒有人會懂得我的痛苦的!
《采薇(節選)》注釋
昔:從前,文中指出征時。
往:當初從軍。
依依:形容柳絲輕柔、隨風搖曳的樣子。
思:用在句末,沒有實在意義。
雨:音同玉,為 “下” 的意思。
雨(yù)雪:下雪。雨,這里作動詞。
霏(fēi)霏:雪花紛落的樣子。
遲遲:遲緩的樣子。
載:又。
莫:沒有人。
《采薇(節選)》賞析
《采薇》是《詩經·小雅》中的一篇。歷代注者關于它的寫作年代說法不一。但據它的內容和其它歷史記載的考訂大約是周宣王時代的作品的可能性大些。周代北方的獫狁(即后來的匈奴)已十分強悍,經常入侵中原,給當時北方人民生活帶來不少災難。歷史上有不少周天子派兵戍守邊外和命將士出兵打敗獫狁的記載。從《采薇》的內容看,當是將士戍役勞還時之作。詩中唱出從軍將士的艱辛生活和思歸的情懷。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讓那一股纏綿的、深邃的、飄忽的情思,從風景畫面中自然流出,含蓄深永,味之無盡。
這四句詩被后人譽為《詩經》中最好的句子。這是寫景記時,更是抒情傷懷。這幾句詩句里有著悲欣交集的故事,也仿佛是個人生命的寓言。是誰曾經在那個春光爛漫的春天里,在楊柳依依中送別我?而當我在大雪飄飛的時候經歷九死一生返回的時候,還有誰在等我?是《木蘭辭》里親人歡迎的盛況,還是《十五從軍征》里荒草萋萋的情景?別離時的春光,回歸時的大雪,季節在變換,時光在流逝,我們離去,我們歸來,而在來來去去里,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呢?沒有答案,只有漫天的飛雪中一個被沉重的相思和焦慮燒灼的又饑又渴的征人孤獨的身影,步履蹣跚地,戰戰兢兢地走向他不知道的未來。
采薇原文翻譯及賞析3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靡室靡家,獫狁之故。不遑啟居,獫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憂心烈烈,載饑載渴。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歲亦陽止。王事靡盬,不遑啟處。憂心孔疚,我行不來!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彼路斯何?君子之車。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駕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魚服。豈不日戒?獫狁孔棘!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翻譯
豆苗采了又采,薇菜剛剛冒出地面。說回家了回家了,但已到了年末仍不能實現。沒有妻室沒有家,都是為了和獫狁打仗。沒有時間安居休息,都是為了和獫狁打仗。
豆苗采了又采,薇菜柔嫩的樣子。說回家了回家了,心中是多么憂悶。憂心如焚,饑渴交加實在難忍。駐防的地點不能固定,無法使人帶信回家。
豆苗采了又采,薇菜的莖葉變老了。說回家了回家了,又到了十月小陽春。征役沒有休止,哪能有片刻安身。心中是那么痛苦,到如今不能回家。
那盛開著的是什么花?是棠棣花。那駛過的是什么人的車?當然是將帥們的從乘。兵車已經駕起,四匹雄馬又高又大。哪里敢安然住下?因為一個月多次交戰!
駕起四匹雄馬,四匹馬高大而又強壯。將帥們坐在車上,士兵們也靠它隱蔽遮擋。四匹馬訓練得已經嫻熟,還有象骨裝飾的弓和鯊魚皮箭囊(指精良的裝備)。怎么能不每天戒備呢?獫狁之難很緊急啊。
回想當初出征時,楊柳依依隨風吹。如今回來路途中,大雪紛紛滿天飛。道路泥濘難行走,又饑又渴真勞累。滿腔傷感滿腔悲,我的哀痛誰體會!
注釋
薇:豆科野豌豆屬的一種,學名救荒野豌豆,又叫大巢菜,種子、莖、葉均可食用。
作:指薇菜冒出地面。
止:句末助詞,無實意。
曰:句首、句中助詞,無實意。
莫:通“暮”,也讀作“暮”。本文指年末。
靡室靡家:沒有正常的家庭生活。靡,無。室,與“家”義同。
不遑:不暇。遑,閑暇。
啟居:跪、坐,指休息、休整。啟,跪、跪坐。居,安坐、安居。古人席地而坐,兩膝著席,危坐時腰部伸直,臀部與足離開;安坐時臀部貼在足跟上。
獫狁:中國古代少數民族名。
柔:柔嫩。“柔”比“作”更進一步生長。指剛長出來的薇菜柔嫩的樣子。
烈烈:熾烈,形容憂心如焚。
載饑載渴:則饑則渴、又饑又渴。載……載……,即又……又……。
戍:防守,這里指防守的地點。
聘:問候的音信。
剛:堅硬。
陽:農歷十月,小陽春季節。今猶言“十月小陽春”。
靡:無。
盬:止息,了結。
啟處:休整,休息。
孔:甚,很。
疚:病,苦痛。
我行不來:意思是:我不能回家。來,回家。(一說,我從軍出發后,還沒有人來慰問過)
常:常棣(棠棣),既芣苡,植物名。
路:高大的戰車。斯何,猶言維何。斯,語氣助詞,無實義。
君子:指將帥。
小人:指士兵。
戎:車,兵車。
牡:雄馬。
業業:高大的樣子。
定居:猶言安居。
捷:勝利。謂接戰、交戰。一說,捷,邪出,指改道行軍。此句意謂,一月多次行軍。
骙:雄強,威武。這里的骙骙是指馬強壯的意思。
腓:庇護,掩護。
翼翼:整齊的樣子。謂馬訓練有素。
弭:弓的一種,其兩端飾以骨角。一說弓兩頭的彎曲處。象弭,以象牙裝飾弓端的弭。魚服,鯊魚魚皮制的箭袋。
日戒:日日警惕戒備。
棘:急。孔棘,很緊急。
昔:從前,文中指出征時。
依依:形容柳絲輕柔、隨風搖曳的樣子。
思:用在句末,沒有實在意義
雨:音同玉,為 “下” 的意思。
霏霏:雪花紛落的樣子。
遲遲:遲緩的樣子。
往:當初從軍。
賞析
這首詩描述了這樣的一個情景:寒冬,陰雨霏霏,雪花紛紛,一位解甲退役的征夫在返鄉途中踽踽獨行。道路崎嶇,又饑又渴;但邊關漸遠,鄉關漸近。此刻,他遙望家鄉,撫今追昔,不禁思緒紛繁,百感交集。艱苦的軍旅生活,激烈的戰斗場面,無數次的登高望歸情景,一幕幕在眼前重現。此詩就是三千年前這樣的一位久戍之卒,在歸途中的追憶唱嘆之作。其類歸《小雅》,卻頗似《國風》。
全詩六章,可分三層。既是歸途中的追憶,故用倒敘手法寫起。前三章為一層,追憶思歸之情,敘述難歸原因。這三章的前四句,以重章之疊詞申意并循序漸進的方式,抒發思家盼歸之情;而隨著時間的一推再推,這種心情越發急切難忍。首句以采薇起興,但興中兼賦。因薇菜可食,戍卒正采薇充饑。所以這隨手拈來的起興之句,是口頭語眼前景,反映了戍邊士卒的生活苦況。邊關士卒的“采薇”,與家鄉女子的“采蘩”、“采桑”是不可同喻的。戍役不僅艱苦,而且漫長。“薇亦作止”、“柔止”、“剛止”,循序漸進,形象地刻畫了薇菜從破土發芽,到幼苗柔嫩,再到莖葉老硬的生長過程,它同“歲亦莫止”和“歲亦陽止”一起,喻示了時間的流逝和戍役的漫長。歲初而暮,物換星移,“曰歸曰歸”,卻久戍不歸;這對時時有生命之虞的戍卒來說,不能不“憂心烈烈”。后四句為什么戍役難歸的問題作了層層說明:遠離家園,是因為玁狁之患;戍地不定,是因為戰事頻頻;無暇休整,是因為王差無窮。其根本原因,則是“玁狁之故”。《漢書·匈奴傳》說:“(周)懿王時,王室遂衰,戎狄交侵,暴虐中國。中國被其苦,詩人始作,疾而歌之曰:‘靡室靡家,獫狁之故’云云。”這可視為《采薇》之作的時代背景。對于玁狁之患,匹夫有戍役之責。這樣,一方面是懷鄉情結,另一方面是戰斗意識。前三章的前后兩層,同時交織著戀家思親的個人情和為國赴難的責任感,這是兩種互相矛盾又同樣真實的思想感情。其實,這也構成了全詩的情感基調,只是思歸的個人情和戰斗的責任感,在不同的章節有不同的表現。
第四、五章追述行軍作戰的緊張生活。寫出了軍容之壯,戒備之嚴,全篇氣勢為之一振。其情調,也由憂傷的思歸之情轉而為激昂的戰斗之情。這兩章同樣四句一意,可分四層讀。四章前四句,詩人自問自答,以“維常之華”,興起“君子之車”,流露出軍人特有的自豪之情。接著圍繞戰車描寫了兩個戰斗場面:“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這概括地描寫了威武的軍容、高昂的士氣和頻繁的戰斗;“駕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這又進而具體描寫了在戰車的掩護和將帥的指揮下,士卒們緊隨戰車沖鋒陷陣的場面。最后,由戰斗場面又寫到將士的裝備:“四牡翼翼,象弭魚服。”戰馬強壯而訓練有素,武器精良而戰無不勝。將士們天天嚴陣以待,只因為玁狁實在猖狂,“豈不日戒,玁狁孔棘”,既反映了當時邊關的形勢,又再次說明了久戍難歸的原因。《毛序》根據這兩章對軍旅生活的描寫,認為《采薇》是“遣戍役”、勸將士之詩。這與詩意不符。從全詩表現的矛盾情感看,這位戍卒既戀家也識大局,似乎不乏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責任感。因此,在漫長的歸途上追憶起昨日出生入死的戰斗生活,是極自然的。
籠罩全篇的情感主調是悲傷的家園之思。或許是突然大作的霏霏雪花驚醒了戍卒,他從追憶中回到現實,隨之陷入更深的悲傷之中。追昔撫今,痛定思痛,不能不令“我心傷悲”。“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這是寫景記事,更是抒情傷懷。個體生命在時間中存在,而在“今”與“昔”、“來”與“往”、“雨雪霏霏”與“楊柳依依”的情境變化中,戍卒深切體驗到了生活的虛耗、生命的流逝及戰爭對生活價值的否定。絕世文情,千古常新。現代人讀此四句仍不禁棖觸于懷,黯然神傷,也主要是體會到了詩境深層的生命流逝感。“行道遲遲,載渴載饑”,加之歸路漫漫,道途險阻,行囊匱乏,又饑又渴,這眼前的生活困境又加深了他的憂傷。“行道遲遲”,似乎還包含了戍卒對父母妻孥的擔憂。一別經年,“靡使歸聘”,生死存亡,兩不可知,當此回歸之際,必然會生發“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唐宋之問《渡漢江》的憂懼心理。然而,上述種種憂傷在這雨雪霏霏的曠野中,無人知道更無人安慰;“我心傷悲,莫知我哀”,全詩在這孤獨無助的悲嘆中結束。綜觀全詩,《采薇》主導情致的典型意義,不是抒發遣戍役勸將士的戰斗之情,而是將王朝與蠻族的戰爭沖突退隱為背景,將從屬于國家軍事行動的個人從戰場上分離出來,通過歸途的追述集中表現戍卒們久戍難歸、憂心如焚的內心世界,從而表現周人對戰爭的厭惡和反感。《采薇》,似可稱為千古厭戰詩之祖。
在藝術上,“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被稱為《三百篇》中最佳詩句之一。自南朝謝玄以來,對它的評析已綿延成一部一千五百多年的闡釋史。王夫之《姜齋詩話》的“以樂景寫哀,以哀景寫樂,一倍增其哀樂”和劉熙載《藝概》的“雅人深致,正在借景言情”,已成為詩家口頭禪。而“昔往”、“今來”對舉的句式,則屢為詩人追摹,如曹植的“始出嚴霜結,今來自露晞”(《情詩》),顏延之的“昔辭秋未素,今也歲載華”(《秋胡詩》之五),等等。
創作背景
《采薇》是出自《詩經·小雅·鹿鳴之什》中的一篇。歷代注者關于它的寫作年代說法不一。但據它的內容和其它歷史記載的考訂大約是周宣王時代的作品的可能性大些。從《采薇》的內容看,當是將士戍役勞還時之作。詩中唱出從軍將士的艱辛生活和思歸的情懷。
賞析二
這首詩的.主題是嚴肅的。獫狁的兇悍,周朝軍士嚴陣以待,作者以戍役軍士的身份描述了以天子之命命將帥、遣戍役,守衛中國,軍旅的嚴肅威武,生活的緊張艱辛。作者的愛國情懷是通過對獫狁的仇恨來表現的。更是通過對他們忠于職守的敘述——“不遑啟居”、“不遑啟處”、“豈敢定居”、“豈不日戒”和他們內心極度思鄉的強烈對比來表現的。全詩再襯以動人的自然景物的描寫:薇之生,薇之柔,薇之剛,棠棣花開,依依楊柳,霏霏雨雪,都烘托了軍士們“日戒”的生活,心里卻是思歸的情愫,這里寫的都是將士們真真實實的思想,憂傷的情調并不降低本篇作為愛國詩篇的價值,恰恰相反是表現了人們的純真樸實,合情合理的思想內容和情感,也正是這種純正的真實性,賦予了這首詩強盛的生命力和感染力。
第一部分的三章采用重章疊句的形式,反復表達戍卒遠別家室、歷久不歸的凄苦心情。這三章的第一句都是“采薇采薇”,以此來引起下文。詩歌的一開始就給讀者展示了一幅凄涼的戍邊生活畫面,我們仿佛看到戍卒一邊在荒野漫坡上采集野菜,一邊思念著久別的家鄉,屈指計算著返家的日期……第一章開頭兩句寫道:“采薇采薇,薇亦作止”,這是寫春天,薇菜剛剛綻出嫩綠的芽尖;第二章寫道:“采薇采薇,薇亦柔止”,這是寫夏天,薇菜的葉片肥嫩;第三章則是:“采薇采薇,薇亦剛止”,這是寫秋天,薇菜的葉莖將老而粗硬。從春到秋,薇菜由嫩而老,時光無情地流逝了;戍卒思歸,從春到秋,一年將盡,何時才能歸家呢?其實在詩里,詩人原是把天地四時的瞬息變化,自然生物的生死消長,都看作是生命的見證,人生的比照。因此,興是自然予人的最樸素也最直接的感悟,其中有著體認生命的深刻之義。于是在“采薇”這樣一個凝固在戍卒記憶里的姿勢里,看到的不只是四季的輪回,光陰的流逝,還看到思念的成長,看到生命走向蒼老的痕跡。
前三章的前后兩層,同時交織著戀家思親的個人情和為國赴難的責任感,這是兩種互相矛盾又同樣真實的思想感情。這樣的豪邁和悲涼的交織構成了全詩的情感基調,只是思歸的個人情愫和戰斗的責任感,在不同的章節有不同的表現。
四、五章追述行軍作戰的緊張生活。寫出了軍容之壯,戒備之嚴,全篇氣勢為之一振。其情調,也由憂傷的思歸之情轉而為激昂的戰斗之情。這兩章同樣四句一意,可分四層讀。四章前四句,詩人自問自答,以“維常之華”,興起“君子之車”,流露出軍人特有的自豪之情。接著圍繞戰車描寫了兩個戰斗場面:“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這概括地描寫了威武的軍容、高昂的士氣和頻繁的戰斗;“駕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這又進而具體描寫了在戰車的掩護和將帥的指揮下,士卒們緊隨戰車沖鋒陷陣的場面。最后,由戰斗場面又寫到將士的裝備:“四牡翼翼,象弭魚服。”戰馬強壯而訓練有素,武器精良而戰無不勝。將士們天天嚴陣以待,只因為獫狁實在猖狂,“豈不日戒,獫狁孔棘”,既反映了當時邊關的形勢,又再次說明了久戍難歸的原因。而這兩章的色調如此的華美,那密密層層的棠棣之花,雄俊高大的戰馬,威風凜凜的將軍,華貴的弓箭,齊整的戰車,這里洋溢著一種報效國家,不惜血酒疆場的豪放情懷。而在殘酷戰爭之中無法把握自己的命運的悲哀,以及對遙遠的故鄉的濃得化不開的思念,這些陰暗的色調就在這里被沖淡了。因為當自己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時候,正因為身后有如此承載著自己的溫暖思念的美麗的家園。
從手法上說,這首詩的特點還在于選擇了一個最佳角度,即“在路上”,這是一條世界上最遠最長的路,它如此之長,長得足以承載一場戰爭,長得足以裝滿一個人年年歲歲的思念,長得足以盛滿一個人生命中的苦樂悲欣。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讓那一股纏綿的、深邃的、飄忽的情思,從風景畫面中自然流出,含蓄深永,味之無盡。這四句詩被后人譽為《詩經》中最好的句子。這是寫景記時,更是抒情傷懷。這幾句詩句里有著悲欣交集的故事,也仿佛是個人生命的寓言。是誰曾經在那個春光爛漫的春天里,在楊柳依依中送別我?而當我在大雪飄飛的時候經歷九死一生返回的時候,還有誰在等我?是《木蘭辭》里親人歡迎的盛況,還是《十五從軍征》里荒草萋萋的情景?別離時的春光,回歸時的大雪,季節在變換,時光在流逝,我們離去,我們歸來,而在來來去去里,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呢?沒有答案,只有漫天的飛雪中一個被沉重的相思和焦慮燒灼的又饑又渴的征人孤獨的身影,步履蹣跚地,戰戰兢兢地走向他不知道的未來。
這一首詩與《詩經》中的其它篇章如《擊鼓》《東山》《無衣》對讀,可以讀出更完整的故事,更真切的生命感受。如果我們可以想象,這個戍卒,是那位吟出“死生契闊,與子成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士兵,也是那唱著昂揚的戰歌“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行”的士兵,同時還是那位在蒙蒙的細雨里唱著歸鄉的“我徂東山,滔滔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蒙”的士兵。那么,《采薇》的故事就更豐富了,事實上,這一首詩里的確有著太豐富的色彩,太深沉的情懷。相思之情與報國之志,豪放與蒼涼如此和諧地交織在一起,奏響的是真實的生命樂章。在后來的如陳陶《隴西行》,如范仲淹的《漁家傲》等偉大的作品里,也能依稀地聽到這首詩在時間和生命的河流里所激起的遼遠而空曠的回音。
采薇原文翻譯及賞析4原文:
采薇(節選)
朝代:先秦
作者:佚名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行道遲遲,載渴載饑。
我心悲傷,莫知我哀!
譯文:
回想當初出征時,楊柳依依隨風吹;如今回來路途中,大雪紛紛滿天飛。道路泥濘難行走,又渴又饑真勞累。滿心傷感滿腔悲。我的哀痛誰體會。
注釋:
①思:語氣助詞。②矣:語氣助詞。③依依:形容樹枝柔弱,隨風搖擺的樣子。④霏霏:雪花飛舞的樣子。⑤昔:從前。
賞析:
《采薇》是《詩經·小雅》中的一篇。歷代注者關于它的寫作年代說法不一。但據它的內容和其它歷史記載的考訂大約是周宣王時代的作品的可能性大些。周代北方的獫狁(即后來的匈奴)已十分強悍,經常入侵中原,給當時北方人民生活帶來不少災難。歷史上有不少周天子派兵戍守邊外和命將士出兵打敗獫狁的記載。從《采薇》的內容看,當是將士戍役勞還時之作。詩中唱出從軍將士的艱辛生活和思歸的情懷。全詩分六章,前三章疊出,以采薇起興寫薇由作而柔而剛,而戍役軍士遠別家鄉,歷久不歸,思鄉之情,憂心不已!作者寫道:山薇啊,你發芽了,出生了,我們總該回家了吧!但轉眼又是一年,我們都顧不上家室,這卻是為何呢?為了獫狁入侵之故,我們連好好坐上一會兒也來不及,也是為了獫狁之故。我們需要攻戰!又到了采薇的時候,薇葉長大了,枝葉柔嫩,這下總該回家了吧!心里的憂傷如此熾烈,為戰事奔波,我們戍期未定,誰難替我們帶回家信!山薇長得粗壯剛健了,這下該回家了吧!已是陽春十月了!可是王事沒完,還沒法閑暇,憂傷的心情好不痛苦,卻無人相慰勞!四、五兩章是寫邊關戰事繁忙、緊張:那盛開的花是什么?是棠棣之花。用花之盛起興,喻出征軍伍車馬服飾之盛:那好大好大的是什么?那是將士的軍車,兵車既已駕起,戰馬高大雄健,戰事頻繁,軍隊又要遷徙,豈敢定居?駕著四匹昂首高大的公馬,軍將們坐在戰車上,步兵們蔽依車后,戰馬威武雄健,兵士手中的象骨的弓和魚皮箭袋時時佩在身邊,獫狁的侵戰如此強大猖狂,馬能不日日加強戒備?這兩章寫的是獫狁的匈悍而周家軍隊盛大的軍威,紀律嚴正,卒伍精強。但是戍役的生活也是艱辛而緊張的,這些都是作者用寫實的筆法來寫的。第六章則筆鋒一轉,寫出征人在還鄉路上飽受饑寒,痛定思痛的哀傷心情:想起出征之時,那依依楊柳,枝茂葉盛,而此時風雪歸程,路遠,天寒,又饑,又渴,可謂十分狼狽而又凄苦。晉人謝玄把“昔我往矣”四句論為三百篇中最好的詩句。在文學史上影響極大。常為后世文人反復吟唱、仿效。由于《詩經》素以渾厚、質樸著稱,這類如此凄婉動人的作品確屬不多。因而它便成了《詩經》抒情作品的一個典范而為歷代文學家所稱頌。這首詩的主題是嚴肅的。獫狁的兇悍,周家軍士嚴陣以待,作者以戍役軍士的身份描述了以天子之命命將帥、遣戊役,守衛中國,軍旅的嚴肅威武,生活的緊張艱辛。作者的愛國情懷是通過對獫狁的仇恨來表現的。更是通過對他們忠于職守的敘述——“不遑啟居”、“不遑啟處”、“豈敢定居”、“豈不日戒”和他們內心極度思鄉的強烈對比來表現的。全詩再襯以動人的自然景物的描寫:薇之生,薇之柔,薇之剛,棠棣花開,依依楊柳,霏霏雨雪,都烘托了軍士們“日戒”的生活,心里卻是思歸的情愫,這里寫的都是將士們真真實實的思想,憂傷的情調并不降低本篇作為愛國詩篇的價值,恰恰相反是表現了人們的純真樸實,合情合理的思想內容和情感,也正是這種純正的真實性,賦予了這首詩強盛的生命力和感染力。從寫作上看,它和詩經的許多作品一樣用以薇起興的手法,加上章法、詞法上重沓疊奏,使內容和情趣都得以層層鋪出,漸漸深化,也增強了作品的音樂美和節奏感。全詩有記敘,有議論,有景物,有抒情,有心理描寫,搭配錯落有致,又十分妥貼,因此《采薇》(節選)一篇確是《詩經》中最好的篇章之一。
采薇原文翻譯及賞析5采薇歌
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
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
神農虞夏忽焉沒兮,我安適歸矣?
于嗟徂兮,命之衰矣!
古詩簡介
《采薇歌》作者:伯夷、叔齊,是一首袒露心跡、毫不矯飾的抒情詩,也是一首愛憎分明、議論風發的政治詩。全詩情理交融,在“以暴易暴”的議論中滲透著卑視鄙棄周朝的強烈感情,在“我安適歸”與“命之衰矣”的感慨中隱含有同周朝勢難兩立的清晰判斷。
翻譯/譯文
登上那西山啊,采摘野豌豆聊以充饑。
用兇暴取代兇暴啊,伐紂的武王分不清是和非。
神農虞夏古代圣君轉瞬即逝啊,我要去的樂土又在哪里?
多么可悲啊,即將身赴黃泉,看來是命中注定活該我們倒霉!
注釋
①適:往,去。
②于(xū虛)嗟:嘆息聲。徂(cú):往。或以為借為“殂”。死。
賞析/鑒賞
《采薇歌》最早見于《史記·伯夷列傳》。伯夷、叔齊是商朝末年孤竹國國君墨脫初的長子和幼子。歷史上表彰這兩個人,基于兩點:一是不貪權勢。孤竹君生前擬讓位給叔齊。在他去世后,叔齊讓伯夷,伯夷不受逃去,叔齊也不肯繼位而逃去,王位便由中子繼承。故晉代吳隱之詩《酌貪泉》說:“古人云此水,一歃懷千金。試使夷齊飲,終當不易心。”二是反對周武王伐紂。伯夷、叔齊在逃離孤竹國之后,都去投靠西伯姬昌(周文王)。姬昌去世不久,其子姬發(周武王)起兵討伐商朝的末代君主紂。《史記·伯夷列傳》說:“伯夷、叔齊叩馬而諫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謂孝乎?以臣弒君,可謂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義人也。’扶而去之。武王已平殷亂,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齊恥之,義不食周粟,隱于首陽山,采薇而食之。及餓且死,作歌。其辭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農虞夏忽焉沒兮,我安適歸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餓死于首陽山。”可見伯夷、叔齊兄弟倆是以家庭內部倡“孝”、廟堂之上倡“仁”來反對武王伐紂的。而在周朝建國后,寧可餓死,也不愿為周朝出力。在歷史上被認為是“舍生取義”的典型,因而備受后人稱贊。孔子說他們“求仁而得仁”,是“古之賢人”(《論語·述而》),韓愈更作有《伯夷頌》的專文加以頌揚。《采薇歌》即是伯夷、叔齊“義不食周粟”、餓死之前的絕命辭,與其“叩馬而諫”武王伐紂的進言,同是最足以表現人物思想性格的言辭。
歌詞首句中的“西山”,指首陽山。首陽山,又名雷首山,在山西省永濟縣南。這是伯夷、叔齊隱居并最后殉身的地方。一、二兩句直陳登上首陽山的高處采薇充饑。薇,即巢菜,俗名野豌豆,蔓生,莖葉似小豆,可生食或作羹。這兩句用賦體,字句平淺,感情也似乎平淡,其中卻包含有決不與周王朝合作這一態度鮮明的抉擇。所說的是采薇這一件實事,但也不妨看作是一紙“恥食周粟”的宣言。三、四句以議論出之,說明不合作的原因。認為武王伐紂是“以暴易暴”,而非以仁義王天下,是不可取的,而武王卻并不以此為非。以上幾句是夷、齊表明自己政治上的立場、態度,以“以暴易暴”四字對新建立的周王朝進行了激烈的批評。以下轉入全詩的另一個層次,寫個人的歷史性的悲劇。神農、虞、夏時代都是歷史上的圣明之世;說神農、虞、夏轉瞬即逝,其用意在于反襯自己的生不逢時,由于找不到一個安身立命的立足點而充滿了失落感。“我安適歸矣”,故意用無疑而設問的語氣,增強了感慨的份量,與《詩經·魏風·碩鼠》的“樂土樂土,爰得我所”的寫法正不謀而合。結尾兩句是無可“適歸”的延伸和發展。唐人司馬貞串講末二句說:“言己今日餓死,亦是運命衰薄,不遇大道之時,至幽憂而餓死。”(《史記索隱》)可以想見當伯夷、叔齊吟唱到此歌結尾時,雖已氣衰力微、不可能呼天搶地地大聲唱嘆,但這感慨至深的垂死之言,即使聲音很小甚至不甚連貫,仍然是會動情地頑強地唱出并長久地回響在首陽山的山涯水際的。
《采薇歌》是一首袒露心跡、毫不矯飾的抒情詩,也是一首愛憎分明、議論風發的政治詩。全詩情理交融,在“以暴易暴”的議論中滲透著卑視鄙棄周朝的強烈感情,在“我安適歸”與“命之衰矣”的感慨中隱含有同周朝勢難兩立的清晰判斷。作品用語簡潔;結構上轉折自然,首尾呼應,一氣呵成:風格質樸,平實之中卻不失流利。總的說來,這是一首表現較為成功的歌謠體的小詩。至于如何看待這首詩的思想內容,歸根結底,是一個關系到如何評價武王伐紂的問題。孔子從道德自我完成的角度抽象地肯定伯夷、叔齊“求仁而得仁”;實際上,這是對武王伐紂的正義性的否定。從政治上看,褒揚伯夷、叔齊,等于是在提倡忠于一家一姓的愚忠,是符合歷代統治階級的統治需要而與歷史的進步格格不入的。在這一點上,具有民本思想的孟子的見解十分高明、通達。他說:“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孟子·盡心下》)又說:“賊仁者謂之‘賊’,賊義者謂之‘殘’。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也。”所以孟子雖也多次稱頌伯夷,但仍給予“伯夷隘”(《孟子·公孫丑上》)的不客氣的批評。所謂“隘”,也就是器量太小,只求潔身自好,不能容人容物,也就是一種經過精心修飾的個人主義。上述孟子的幾段話,是對伯夷、叔齊以一己的思想道德原則作為立身處世的最高準則,而不能以人民大眾的愛憎為愛憎,從而站在了“順乎天而應乎人”的“湯武革命”(《周易·革卦》彖辭)的對立面上的直接或間接的批評,同時也可看做是對這首表明夷、齊“義不食周粟”心跡的絕命辭《采薇歌》的思想內容方面的深中肯綮的評價。這樣看來,這首《采薇歌》盡管唱嘆有情,感慨深沉,從思想內容的角度評價,卻是并不值得加以肯定的。
第二篇:詩經采薇原文及注釋翻譯賞析等(可直接打印)
詩經兩首
二、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靡室靡家,獫狁之故。
不遑啟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
曰歸曰歸,心亦憂止。
憂心烈烈,載饑載渴。
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
曰歸曰歸,歲亦陽止。
王事靡盬,不遑啟處。
憂心孔疚,我行不來!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
彼路斯何?君子之車。
戎車既駕,四牡業業。
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駕彼四牡,四牡骙骙。
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四牡翼翼,象弭魚服。
豈不日戒?玁狁孔棘!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行道遲遲,載渴載饑。
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詩經兩首——氓
原文釋義
采薇(豆科植物,今俗名稱大巢菜,可食用)采薇,薇亦作止(作:生。止:語助詞)。曰(說,或謂語助詞,無義)歸曰歸,歲亦莫止(一年將要結束。莫:通“暮”。歲暮,一年將盡之時)。靡(無,沒有)室靡家,玁狁(音(xiǎn yǔn):北方少數民族,到春秋時代稱為狄,戰國、秦、漢稱匈奴)之故。不遑(沒空。遑:閑暇。)啟居(啟:跪坐。居:安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憂心烈烈(火勢很大的樣子,此處形容憂心如焚),載(語助詞)饑載渴。我戍(駐守)未定(安定),靡使(傳達消息的人)歸聘(探問)!
采薇采薇,薇亦剛(指薇菜由嫩而老,變得粗硬)止。曰歸曰歸,歲亦陽(陽月,指夏歷四月以后)止。王事靡盬(音(ɡǔ),休止),不遑啟用。憂心孔疚(孔疚,非常痛苦。疚:痛苦),我行不來(不來,不歸。來:回家)!
彼爾(“薾”的假借字,花盛開貌)維何(是什么)?維常(常棣,棠棣)之華。彼路(通“輅”,高大的馬車)斯何?君子(指將帥)之車。戎車(兵車)既駕,四牡業業(四牡:駕兵車的四匹雄馬。業業:馬高大貌)。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駕彼四牡,四牡騤騤(馬強壯貌)。君子所依(乘),小人(指士卒)所腓(音(fěi),“庇”的假借,隱蔽)。四牡翼翼(行止整齊熟練貌),象弭魚服(象弭:象牙鑲飾的弓。魚服:魚皮制成的箭袋。服,“箙”的假借)。豈不日戒(每日警備),玁狁孔棘(通“急”)!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柳枝隨風飄拂貌);今我來思(語助詞),雨(音(yù),作動詞,下雪)雪霏霏(雪花紛飛貌)。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賓語前置句,沒有人了解我的悲哀)!
譯文
采薇采薇一把把,薇菜新芽已長大。說回家呀道回家,眼看一年又完啦。有家等于沒有家,為跟玁狁去廝殺。沒有空閑來坐下,為跟玁狁來廝殺。
采薇采薇一把把,薇菜柔嫩初發芽。說回家呀道回家,心里憂悶多牽掛。滿腔愁緒火辣辣,又饑又渴真苦煞。防地調動難定下,書信托誰捎回家!
采薇采薇一把把,薇菜已老發杈枒。說回家呀道回家,轉眼十月又到啦。王室差事沒個罷,想要休息沒閑暇。滿懷憂愁太痛苦,生怕從此不回家
。什么花兒開得盛?棠棣花開密層層。什么車兒高又大?高大戰車將軍乘。駕起兵車要出戰,四匹壯馬齊奔騰。邊地怎敢圖安居?一月要爭幾回勝!
駕起四匹大公馬,馬兒雄駿高又大。將軍威武倚車立,兵士掩護也靠它。四匹馬兒多齊整,魚皮箭袋雕弓掛。哪有一天不戒備,軍情緊急不卸甲!
回想當初出征時,楊柳依依隨風吹;如今回來路途中,大雪紛紛滿天飛。道路泥濘難行走,又渴又饑真勞累。滿心傷感滿腔悲。我的哀痛誰體會!
賞析
寒冬,陰雨霏霏,雪花紛紛,一位解甲退役的征夫在返鄉途中踽踽獨行。道路崎嶇,又饑又渴;但邊關漸遠,鄉關漸近。此刻,他遙望家鄉,撫今追昔,不禁思緒紛繁,百感交集。艱苦的軍旅生活,激烈的戰斗場面,無數次的登高望歸情景,一幕幕在眼前重現。《采薇》,就是三千年前這樣的一位久戍之卒,在歸途中的追憶唱嘆之作。其類歸《小雅》,卻頗似《國風》。
全詩六章,可分三層。既是歸途中的追憶,故用倒敘手法寫起。
前三章為一層,追憶思歸之情,敘述難歸原因。這三章的前四句,以重章之疊詞申意并循序漸進的方式,抒發思家盼歸之情;而隨著時間的一推再推,這種心情越發急切難忍。首句以采薇起興,但興中兼賦。因薇菜可食,戍卒正采薇充饑。所以這隨手拈來的起興之句,是口頭語眼前景,反映了戍邊士卒的生活苦況。邊關士卒的“采薇”,與家鄉女子的“采蘩”、“采桑”是不可同喻的。戍役不僅艱苦,而且漫長。“薇亦作止”、“柔止”、“剛止”,循序漸進,形象地刻畫了薇菜從破土發芽,到幼苗柔嫩,再到莖葉老硬的生長過程,它同“歲亦莫止”和“歲亦陽止”一起,喻示了時間的流逝和戍役的漫長。歲初而暮,物換星移,“曰歸曰歸”,卻久戍不歸;這對時時有生命之虞的戍卒來說,怎能不“憂心烈烈”。那么,為什么戍役難歸呢?后四句作了層層說明:遠離家園,是因為玁狁之患;戍地不定,是因為戰事頻頻;無暇休整,是因為王差無窮。其根本原因,則是“玁狁之故”。
這樣,一方面是懷鄉情結,另一方面是戰斗意識。前三章的前后兩層,同時交織著戀家思親的個人情和為國赴難的責任感,這是兩種互相矛盾又同樣真實的思想感情。其實,這也構成了全詩的情感基調,只是思歸的個人情和戰斗的責任感,在不同的章節有不同的表現。四、五章追述行軍作戰的緊張生活。寫出了軍容之壯,戒備之嚴,全篇氣勢為之一振。其情調,也由憂傷的思歸之情轉而為激昂的戰斗之情。這兩章同樣四句一意,可分四層讀。四章前四句,詩人自問自答,以“維常之華”,興起“君子之車”,流露出軍人特有的自豪之情。接著圍繞戰車描寫了兩個戰斗場面:“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這概括地描寫了威武的軍容、高昂的士氣和頻繁的戰斗;“駕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這又進而具體描寫了在戰車的掩護和將帥的指揮下,士卒們緊隨戰車沖鋒陷陣的場面。最后,由戰斗場面又寫到將士的裝備:“四牡翼翼,象弭魚服。”戰馬強壯而訓練有素,武器精良而戰無不勝。將士們天天嚴陣以待,只因為玁狁實在猖狂,“豈不日戒,玁狁孔棘”,既反映了當時邊關的形勢,又再次說明了久戍難歸的原因。從全詩表現的矛盾情感看,這位戍卒既戀家也識大局,似乎不乏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責任感。因此,在漫長的歸途上追憶起昨日出生人死的戰斗生活,是極自然的。
第六章為最后一層,籠罩全篇的情感主調是悲傷的家園之思。或許是突然大作的霏霏雪花驚醒了戍卒,他從追憶中回到現實,隨之陷入更深的悲傷之中。追昔撫今,痛定思痛,怎能不令“我心傷悲”呢?“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這是寫景記時,更是抒情傷懷。個體生命在時間中存在,而在“今”與“昔”、“來”與“往”、“雨雪霏霏”與“楊柳依依”的情境變化中,戍卒深切體驗到了生活的虛耗、生命的流逝及戰爭對生活價值的否定。絕世文情,千古常新。今人讀此四句仍不禁棖觸于懷,黯然神傷,也主要是體會到了詩境深層的生命流逝感。“行道遲遲,載渴載饑”,加之歸路漫漫,道途險阻,行囊匱乏,又饑又渴,這眼前的生活困境又加深了他的憂傷。“行道遲遲”,似乎還包含了戍卒對父母妻孥的擔憂。一別經年,“靡使歸聘”,生死存亡,兩不可知,當此回歸之際,必然會生發“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唐李頻《渡漢江》)的憂懼心理。然而,上述種種憂傷在這雨雪霏霏的曠野中,無人知道更無人安慰;“我心傷悲,莫知我哀”,全詩在這孤獨無助的悲嘆中結束。
綜觀全詩,《采薇》主導情致的典型意義,不是抒發遣戍役勸將士的戰斗之情,而是將王朝與蠻族的戰爭沖突退隱為背景,將從屬于國家軍事行動的個人從戰場上分離出來,通過歸途的追述集中表現戍卒們久戍難歸、憂心如焚的內心世界,從而表現周人對戰爭的厭惡和反感。《采薇》,似可稱為千古厭戰詩之祖。
深入探究
思想感情:
采薇(《采薇》是《小雅》中的一篇,表現了普通士兵在離鄉出征的歲月里的艱苦生活和內心傷痛,字里行間表達了對戰爭的不滿和對故鄉的思念。
前三章的特點:
采用了重章疊句的手法。在內容上以植物的生長來暗示時間的流逝,而人物內心的痛苦、焦慮也隨之加重,從而突出了主題;在音節上反復重唱,一唱三嘆,表現出了詩歌特有的音樂美。四、五章的特點:
這兩章是對戰爭場面的描寫,寫的是戰車、戰馬、象弭、魚服,以及士兵的勞累奔波、饑渴難當,通過這些具體生動的細節描寫來展現戰爭生活的圖景,沒有戰場上的刀光劍影,當戰爭的殘酷卻明顯可見。
藝術特點: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被稱為《三百篇》中最佳詩句之一。自南朝謝玄以來,對它的評析已綿延成一部一千五百多年的闡釋史。王夫之《姜齋詩話》的“以樂景寫哀,以哀景寫樂,一倍增其哀樂”和劉熙載《藝概》的“雅人深致,正在借景言情”,已成為詩家口頭禪。而“昔往”、“今來”對舉的句式,則屢為詩人追摹,如曹植的“始出嚴霜結,今來自露晞”(《情詩》),顏延之的“昔辭秋未素,今也歲載華”(《秋胡詩》之五),等等。
第三篇:《采薇》詩經原文注釋翻譯賞析
《采薇》詩經原文注釋翻譯賞析
作品簡介
《小雅·采薇》是出自《詩經·小雅·鹿鳴之什》,為先秦時代的華夏族詩歌。全詩六章,每章八句。是一首戎卒返鄉詩。詩歌表現了將征之人的思家忍苦之情,并將這種感情放在對景物的描寫及對軍旅生活的述說中表現。
一般小學的話只有: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全詩六節(每八句為一節),模仿一個戍卒的口吻,以采薇起興,前五節著重寫戍邊征戰生活的艱苦、強烈的思鄉情緒以及久久未能回家的原因,從中透露出士兵既有御敵勝利的喜悅,也深感征戰之苦,流露出期望和平的心緒;第六節以痛定思痛的抒情結束全詩,感人至深。
此詩運用了重疊的句式與比興的手法,集中體現了《詩經》的藝術特色。末章頭四句,抒寫當年出征和此日生還這兩種特定時刻的景物和情懷,言淺意深,情景交融,歷來被認為是《詩經》中有名的詩句之一。《詩經》是中國文學史上第一部詩歌總集。對后代詩歌發展有深遠的影響,成為中國古典文學現實主義傳統的源頭。
作品原文
小雅·采薇1
采薇采薇,薇亦作2止3。曰4歸曰歸,歲亦莫5(mù)止。靡6室靡家,獫(xiǎn)狁(yǔn)之故。不遑7(huáng)啟居8,獫狁9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10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憂心烈烈11,載12饑載渴。我戍13未定,靡(mǐ)使歸聘14。
采薇采薇,薇亦剛15止。曰歸曰歸,歲亦陽16止。王事靡17盬18(gǔ),不遑啟處19。憂心孔20疚21,我行不來22!
彼爾維何?維常23之華。彼路24斯何?君子25之車。戎27車既駕,四牡28業業29。豈敢定居30?一月三捷31。
駕彼四牡,四牡骙(kuí)骙32。君子所依,小人26所腓33(féi)。四牡翼翼34,象弭35(mǐ)魚服。豈不日戒36?獫狁孔棘37!
昔38我往43矣,楊柳依依39。今我來思40,雨(yù)雪霏霏41。行道遲遲42,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作品注釋
(1)薇:豆科野豌豆屬的一種,學名救荒野豌豆,又叫大巢菜,種子、莖、葉均可食用。《史記卷六十一伯夷列傳》記載:“武王已平殷亂,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齊恥之,義不食周粟,隱于首陽山,采薇而食之。”說的是伯夷、叔齊隱居山野,義不仕周的故事。《史記周本紀第四》記載:懿王之時,王室遂衰,詩人作刺。刺就是指《采薇》。《漢書·匈奴傳》記載:至穆王之孫懿王時,王室遂衰,戎狄交侵,暴虐中國。中國被其苦,詩人始作,疾而歌之,曰:“‘靡室靡家,獫狁之故’,‘豈不日戒,獫狁孔棘’。”
(2)作:指薇菜冒出地面。
(3)止:句末助詞,無實意。
(4)曰:句首、句中助詞,無實意。
(5)莫:通“暮”,也讀作“暮”。本文指年末。
(6)靡(mǐ)室靡家:沒有正常的家庭生活。靡,無。室,與“家”義同。
(7)不遑(huáng):不暇。遑,閑暇。
(8)啟居:跪、坐,指休息、休整。啟,跪、跪坐。居,安坐、安居。古人席地而坐,兩膝著席,危坐時腰部伸直,臀部與足離開;安坐時臀部貼在足跟上。
(9)獫(xiǎn)狁(yǔn):中國古代少數民族名。
(10)柔:柔嫩。“柔”比“作”更進一步生長。指剛長出來的薇菜柔嫩的樣子。
(11)烈烈:熾烈,形容憂心如焚。
(12)載(zài)饑載渴:則饑則渴、又饑又渴。載……載……,即又……又……。
(13)戍(shù):防守,這里指防守的地點。
(14)聘(pìn):問候的音信。
(15)剛:堅硬。
(16)陽:農歷十月,小陽春季節。今猶言“十月小陽春”。
(17)靡:無。
(18)盬(gǔ):止息,了結。
(19)啟處:休整,休息。
(20)孔:甚,很。
(21)疚:病,苦痛。
(22)我行不來:意思是:我不能回家。來,回家。(一說,我從軍出發后,還沒有人來慰問過)
(23)常:常棣(棠棣),既芣苡,植物名。
(24)路:高大的戰車。斯何,猶言維何。斯,語氣助詞,無實義。
(25)君子:指將帥。
(26)小人:指士兵。
(27)戎(róng):車,兵車。
(28)牡(mǔ):雄馬。
(29)業業:高大的樣子。
(30)定居:猶言安居。
(31)捷:勝利。謂接戰、交戰。一說,捷,邪出,指改道行軍。此句意謂,一月多次行軍。
(32)骙(kuí):雄強,威武。這里的骙骙是指馬強壯的意思。
(33)腓(féi):庇護,掩護。
(34)翼翼:整齊的樣子。謂馬訓練有素。
(35)弭(mǐ):弓的一種,其兩端飾以骨角。一說弓兩頭的彎曲處。象弭,以象牙裝飾弓端的弭。魚服,鯊魚魚皮制的箭袋。
(36)日戒:日日警惕戒備。
(37)棘(jí):急。孔棘,很緊急。
(38)昔:從前,文中指出征時。
(39)依依:形容柳絲輕柔、隨風搖曳的樣子。
(40)思:用在句末,沒有實在意義雨:音同玉,為“下”的意思。
(41)霏(fēi)霏:雪花紛落的樣子。
(42)遲遲:遲緩的樣子。
(43)往:當初從軍。
作品譯文
豆苗采了又采,薇菜剛剛冒出地面。說回家了回家了,但已到了年末仍不能實現。沒有妻室沒有家,都是為了和獫狁打仗。沒有時間安居休息,都是為了和獫狁打仗。
豆苗采了又采,薇菜柔嫩的樣子。說回家了回家了,心中是多么憂悶。憂心如焚,饑渴交加實在難忍。駐防的地點不能固定,無法使人帶信回家。
豆苗采了又采,薇菜的莖葉變老了。說回家了回家了,又到了十月小陽春。征役沒有休止,哪能有片刻安身。心中是那么痛苦,到如今不能回家。
那盛開著的是什么花?是棠棣花。那駛過的是什么人的車?當然是將帥們的從乘。兵車已經駕起,四匹雄馬又高又大。哪里敢安然住下?因為一個月多次交戰!
駕起四匹雄馬,四匹馬高大而又強壯。將帥們坐在車上,士兵們也靠它隱蔽遮擋。四匹馬訓練得已經嫻熟,還有象骨裝飾的弓和鯊魚皮箭囊(指精良的裝備)。怎么能不每天戒備呢?獫狁之難很緊急啊。
回想當初出征時,楊柳依依隨風吹。如今回來路途中,大雪紛紛滿天飛。道路泥濘難行走,又饑又渴真勞累。滿腔傷感滿腔悲,我的哀痛誰體會!
創作背景
《采薇》是出自《詩經·小雅·鹿鳴之什》中的一篇。歷代注者關于它的寫作年代說法不一。但據它的內容和其它歷史記載的考訂大約是周宣王時代的作品的可能性大些。周代北方的獫狁(即后來的匈奴)已十分強悍,經常入侵中原,給當時北方人民生活帶來不少災難。歷史上有不少周天子派兵戍守邊外和命將士出兵打敗獫狁的記載。從《采薇》的內容看,當是將士戍役勞還時之作。詩中唱出從軍將士的艱辛生活和思歸的情懷。
有關《采薇》這一首詩的背景,歷來眾說紛紜。據毛序為:“《采薇》,遣戍役也。文王之時,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獫狁之難。以天子之命,命將率遣戍役,以守衛中國。故歌《采薇》以遣之。”其實,真正的經典,無一例外都有著穿越時空的魅力。它曾經如此真切細微地屬于一個人,但又如此博大深厚地屬于每一個人。所以,縱然這首詩背后的那一場戰爭的烽煙早已在歷史里淡去,而這首由戍邊戰士唱出來的蒼涼的歌謠卻依然能被每一個人編織進自己的生命里,讓人們在這條民歌的河流里看見時間,也看到自己的身影。所以面對《采薇》,與其觀世,不如觀思;與其感受歷史,不如感受生命。
作品鑒賞
這首詩的主題是嚴肅的。獫狁的兇悍,周朝軍士嚴陣以待,作者以戍役軍士的身份描述了以天子之命命將帥、遣戍役,守衛中國,軍旅的嚴肅威武,生活的緊張艱辛。作者的愛國情懷是通過對獫狁的仇恨來表現的。更是通過對他們忠于職守的敘述——“不遑啟居”、“不遑啟處”、“豈敢定居”、“豈不日戒”和他們內心極度思鄉的強烈對比來表現的。全詩再襯以動人的自然景物的描寫:薇之生,薇之柔,薇之剛,棠棣花開,依依楊柳,霏霏雨雪,都烘托了軍士們“日戒”的生活,心里卻是思歸的情愫,這里寫的都是將士們真真實實的思想,憂傷的情調并不降低本篇作為愛國詩篇的價值,恰恰相反是表現了人們的純真樸實,合情合理的思想內容和情感,也正是這種純正的真實性,賦予了這首詩強盛的生命力和感染力。
第一部分的三章采用重章疊句的形式,反復表達戍卒遠別家室、歷久不歸的凄苦心情。這三章的.第一句都是“采薇采薇”,以此來引起下文。詩歌的一開始就給讀者展示了一幅凄涼的戍邊生活畫面,我們仿佛看到戍卒一邊在荒野漫坡上采集野菜,一邊思念著久別的家鄉,屈指計算著返家的日期……第一章開頭兩句寫道:“采薇采薇,薇亦作止”,這是寫春天,薇菜剛剛綻出嫩綠的芽尖;第二章寫道:“采薇采薇,薇亦柔止”,這是寫夏天,薇菜的葉片肥嫩;第三章則是:“采薇采薇,薇亦剛止”,這是寫秋天,薇菜的葉莖將老而粗硬。從春到秋,薇菜由嫩而老,時光無情地流逝了;戍卒思歸,從春到秋,一年將盡,何時才能歸家呢?其實在詩里,詩人原是把天地四時的瞬息變化,自然生物的生死消長,都看作是生命的見證,人生的比照。因此,興是自然予人的最樸素也最直接的感悟,其中有著體認生命的深刻之義。于是在“采薇”這樣一個凝固在戍卒記憶里的姿勢里,看到的不只是四季的輪回,光陰的流逝,還看到思念的成長,看到生命走向蒼老的痕跡。
前三章的前后兩層,同時交織著戀家思親的個人情和為國赴難的責任感,這是兩種互相矛盾又同樣真實的思想感情。這樣的豪邁和悲涼的交織構成了全詩的情感基調,只是思歸的個人情愫和戰斗的責任感,在不同的章節有不同的表現。
四、五章追述行軍作戰的緊張生活。寫出了軍容之壯,戒備之嚴,全篇氣勢為之一振。其情調,也由憂傷的思歸之情轉而為激昂的戰斗之情。這兩章同樣四句一意,可分四層讀。四章前四句,詩人自問自答,以“維常之華”,興起“君子之車”,流露出軍人特有的自豪之情。接著圍繞戰車描寫了兩個戰斗場面:“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這概括地描寫了威武的軍容、高昂的士氣和頻繁的戰斗;“駕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這又進而具體描寫了在戰車的掩護和將帥的指揮下,士卒們緊隨戰車沖鋒陷陣的場面。最后,由戰斗場面又寫到將士的裝備:“四牡翼翼,象弭魚服。”戰馬強壯而訓練有素,武器精良而戰無不勝。將士們天天嚴陣以待,只因為獫狁實在猖狂,“豈不日戒,獫狁孔棘”,既反映了當時邊關的形勢,又再次說明了久戍難歸的原因。而這兩章的色調如此的華美,那密密層層的棠棣之花,雄俊高大的戰馬,威風凜凜的將軍,華貴的弓箭,齊整的戰車,這里洋溢著一種報效國家,不惜血酒疆場的豪放情懷。而在殘酷戰爭之中無法把握自己的命運的悲哀,以及對遙遠的故鄉的濃得化不開的思念,這些陰暗的色調就在這里被沖淡了。因為當自己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時候,正因為身后有如此承載著自己的溫暖思念的美麗的家園。
從手法上說,這首詩的特點還在于選擇了一個最佳角度,即“在路上”,這是一條世界上最遠最長的路,它如此之長,長得足以承載一場戰爭,長得足以裝滿一個人年年歲歲的思念,長得足以盛滿一個人生命中的苦樂悲欣。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讓那一股纏綿的、深邃的、飄忽的情思,從風景畫面中自然流出,含蓄深永,味之無盡。這四句詩被后人譽為《詩經》中最好的句子。這是寫景記時,更是抒情傷懷。這幾句詩句里有著悲欣交集的故事,也仿佛是個人生命的寓言。是誰曾經在那個春光爛漫的春天里,在楊柳依依中送別我?而當我在大雪飄飛的時候經歷九死一生返回的時候,還有誰在等我?是《木蘭辭》里親人歡迎的盛況,還是《十五從軍征》里荒草萋萋的情景?別離時的春光,回歸時的大雪,季節在變換,時光在流逝,我們離去,我們歸來,而在來來去去里,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呢?沒有答案,只有漫天的飛雪中一個被沉重的相思和焦慮燒灼的又饑又渴的征人孤獨的身影,步履蹣跚地,戰戰兢兢地走向他不知道的未來。
這一首詩與《詩經》中的其它篇章如《擊鼓》《東山》《無衣》對讀,可以讀出更完整的故事,更真切的生命感受。如果我們可以想象,這個戍卒,是那位吟出“死生契闊,與子成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士兵,也是那唱著昂揚的戰歌“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行”的士兵,同時還是那位在蒙蒙的細雨里唱著歸鄉的“我徂東山,滔滔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蒙”的士兵。那么,《采薇》的故事就更豐富了,事實上,這一首詩里的確有著太豐富的色彩,太深沉的情懷。相思之情與報國之志,豪放與蒼涼如此和諧地交織在一起,奏響的是真實的生命樂章。在后來的如陳陶《隴西行》,如范仲淹的《漁家傲》等偉大的作品里,也能依稀地聽到這首詩在時間和生命的河流里所激起的遼遠而空曠的回音。
第四篇:采葛原文翻譯及賞析
采葛原文翻譯及賞析
采葛原文翻譯及賞析1原文: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注釋:
①葛:一種蔓生植物,塊根可食,莖可制纖維。
②蕭:植物名。蒿的一種,即青蒿。有香氣,古時用于祭祀。
③三秋:通常一秋為一年,后又有專指秋三月的用法。這里三秋長于三月,短于三年,義同三季,九個月。
④艾:植物名,菊科植物,可制艾絨灸病。
翻譯:
那個采葛的人兒啊。一日不見他,好像三個整月長啊。
那個采蒿的人兒啊。一日不見他,好像三個秋季長啊。
那個采艾的人兒啊。一日不見他,好像三個周年長啊。
賞析:
故因以指其人,而言思念之深,未久而似久也”;吳懋清《毛詩復古錄》則以為采葛(蕭、艾)比喻平時蓄養人才,“臨時方獲其用,若求之太急……一日則如三月之久”;牟庭《詩切》又說是“刺人娶妻……而徒溺其色,一日不見,則思之如三月之久”;姚際恒、方玉潤、吳闿生卻一致認為是懷友憶遠之詩,方氏申述云:“夫良友情親如夫婦,一朝遠別,不勝相思,此正交情深厚處,故有三月、三秋、三歲之感也!”(《詩經原始》)近人則多主戀歌說。就詩論詩,視為懷念情人之作為妥。聞一多指出“采集皆女子事,此所懷者女,則懷之者男”(《風詩類鈔》)。譯文取聞說作男詞。
熱戀中情人無不希望朝夕廝守,耳鬢相磨,分離對他們是極大的痛苦,所謂“樂哉新相知,憂哉生別離”,即使是短暫的分別,在他或她的感覺中也似乎時光很漫長,以至于難以忍耐。本詩三章正是抓住這一人人都能理解的最普通而又最折磨人的情感,反覆吟誦,重疊中只換了幾個字,就把懷念情人愈來愈強烈的情感生動地展現出來了,仿佛能觸摸到詩人激烈跳動的脈搏,聽到他那發自心底的呼喚。全詩既沒有卿卿我我一類愛的囈語,更無具體的愛的內容敘述,只是直露地表白自己思念的情緒,然而卻能撥動千古之下讀者的心弦,并將這一情感濃縮為“一日三秋”的成語,審美價值永不消退,至今仍活在人們口頭。其藝術感染力的奧妙在哪里?拙作《風詩含蓄美論析》曾剖析本詩“妙在語言悖理”,意思說:從科學時間概念衡量,三個月、三個季節、三個年頭怎能與“一日”等同呢?當是悖理的,然而從詩抒情看卻是合理的藝術夸張,合理在熱戀中情人對時間的心理體驗,一日之別,逐漸在他或她的心理上延長為三月、三秋、三歲,這種對自然時間的心理錯覺,真實地映照出他們如膠似漆、難分難舍的戀情。這一悖理的“心理時間”由于融進了他們無以復加的戀情,所以看似癡語、瘋話,卻能妙達離人心曲,喚起不同時代讀者的情感共鳴。(蔣立甫)
采葛原文翻譯及賞析2原文: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譯文
那個采葛的姑娘,一天沒有見到她,好像隔了三月啊!
那個采蕭的姑娘,一天沒有見到她,好像隔了三秋啊!
那個采艾的姑娘,一天沒有見到她,好像隔了三年啊!
注釋
采:采集。葛:葛藤,一種蔓生植物,塊根可食,莖可制纖維。
蕭:植物名。蒿的一種,即艾蒿。有香氣,古時用于祭祀。
三秋:三個秋季。通常一秋為一年,后又有專指秋三月的用法。這里三秋長于三月,短于三年,義同三季,九個月。
艾:多年生草本植物,菊科,莖直生,白色,高四五尺。其葉子供藥用,可制艾絨灸病。
歲:年。
賞析:
這是一首思念情人的'小詩。采葛為織布,采蕭為祭祀,采艾為治病。都是女子在辛勤勞動。男子思念起自己的情人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月、年)。說一天會像三個月,三個季節,甚至三年那樣長,這當然是物理時間和心理時間的區別所在。用這種有悖常理的寫法,無非是為了極言其思念之切,之深而已。
熱戀中情人無不希望朝夕廝守,耳鬢相磨,分離對他們是極大的痛苦,所謂“樂哉新相知,憂哉生別離”,即使是短暫的分別,在他或她的感覺中也似乎時光很漫長,以至于難以忍耐。此詩三章正是抓住這一人人都能理解的最普通而又最折磨人的情感,反復吟誦,重疊中只換了幾個字,就把懷念情人愈來愈強烈的情感生動地展現出來了。第二章用“秋”而不用“春”“夏”“冬”來代表季節,是因為秋天草木搖落,秋風蕭瑟,易生離別情緒,引發感慨之情,與全詩意境相吻合。
全詩既沒有卿卿我我一類愛的囈語,更無具體的愛的內容敘述,只是直露地表白自己思念的情緒,然而卻能流傳千古,后人并將這一情感濃縮為“一日三秋”的成語。關于此詩藝術感染力的奧妙,蔣立甫《風詩含蓄美論析》曾剖析說:“妙在語言悖理。”其意是說:從科學時間概念衡量,三個月、三個季節、三個年頭與“一日”等同,當是悖理的,然而從詩抒情看卻是合理的藝術夸張,合理在熱戀中情人對時間的心理體驗,一日之別,逐漸在他或她的心理上延長為三月、三秋、三歲,這種對自然時間的心理錯覺,真實地映照出他們如膠似漆、難分難舍的戀情。這一悖理的“心理時間”由于融進了他們無以復加的戀情,所以看似癡語、瘋話,卻能妙達離人心曲,喚起不同時代讀者的情感共鳴。
采葛原文翻譯及賞析3《詩經:采葛》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注釋:
1、蕭:蘆荻,用火燒有香氣,古時用來祭祀。
2、三秋:這里指三季。
譯文:
心上人啊去采葛。一天不見她的影,燈像隔了三月久。心上人啊采蘆荻,一天不見她的影。好僳隔了三秋久。
心上人啊采香艾,一天不見她的影,好像隔了三年久。
賞析:
熱戀中的情人,總覺得時間太快,相聚短暫;也覺得時間太慢,分高大久。處于這種狀態之中,除了熱乎乎的情感體驗之外,腦子里是容不下其它東西的,也不可能有其它東西。
這是一種完全主觀的內心狀態。客觀真實在情人心中轉變成了主觀真實;主觀真實掩蓋了生活的實際狀態。客觀真實完全可能被夸大凸現,或者彼縮小忽略。
“以我現物,物皆著我之色彩”,這樣一種心境是藝術化的心境,也是在熱戀時的心境,因此才會有“情人眼里出西施、即使實際上是丑八怪,在情人眼中也會變成天使。
這不是變態了么?是的,是變態。主觀心境,把客觀真實主觀化就是一種心理變態。對戀愛來說,變態是正常的,理性得一切都有條不紊滴水不漏,反倒是不正常的。藝術也是如此。所以,戀愛心理實際上是一種藝術化的心理。
第五篇:采蘩原文翻譯及賞析
采蘩原文翻譯及賞析
采蘩原文翻譯及賞析1原文: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
于以采蘩?于澗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宮。
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還歸。
譯文:
什么地方采白蘩,沼澤旁邊沙洲上。采來白蘩做何用?公侯之家祭祀用。
什么地方采白蘩,采來白蘩溪中洗。采來白蘩做何用?公侯之宮祭祀用。
差來專為采白蘩,沒日沒夜為公侯。差來采蘩人數多,不要輕言回家去。
注釋:
⑴于以:問詞,往哪兒。一說語助。蘩(fán):白蒿。生彼澤中,葉似嫩艾,莖或赤或白,根莖可食,古代常用來祭祀。
⑵沼:沼澤。沚(zhǐ):《說文》:“小渚曰沚。”這里用為水中的小塊陸地之意。
⑶事:此指祭祀。
⑷澗:山夾水也。山間流水的小溝。
⑸宮:大的房子;漢代以后才專指皇宮。
⑹被(bì):同“髲”。首飾,取他人之發編結披戴的發飾,相當于今之假發。一說這里是用為施加之意。《尚書·堯典》:“施加允恭克讓,光被四表。”僮(tóng)僮:首飾盛貌,一說高而蓬松,又說光潔不壞貌。一說這里用為未成年的僮仆、奴婢之意。《說文》:“僮,未冠也。”
⑺夙:早。公:公廟。
⑻祁(qí)祁:形容首飾盛,一說舒遲貌。這里用為眾多之意。
⑼薄:這里用為減少之意。歸:歸寢。
賞析::
此詩主人公采蘩者的身份,歷來有很多說法。《毛詩序》曰:“采蘩,夫人不失職也。夫人可以奉祭祀,則不失職矣。”是以為此乃貴族夫人自詠之辭,說的是盡職“奉祭祀”之事。朱熹《詩集傳》則曰:“南國被文王之化,諸侯夫人能盡誠敬以奉祭祀,而其家人敘其事以美之也。”定主人公為“家人”,這是對毛序的一大修正。不過以為那辛勤“采蘩”、“夙夜在公”的還是“諸侯夫人”,于詩意未免仍有隔膜。
誠然,古代貴族夫人也確有主管宗廟祭祀的職責,但并不直接從事采摘、洗煮等勞作。《周禮·春官宗伯》稱:“世婦,掌女宮之宿戒,及祭祀,比其具。”賈公彥疏謂“女宮”乃指有罪“從坐”、“沒入縣官”而供“役使”之女,又稱“刑女”。凡宮中祭祀涉及的“濯摡及粢盛之爨”,均由“女宮”擔任。而此詩中的主人公,既稱“夙夜在公”,又直指其所忙碌的地方為“公侯之宮”,則其口吻顯示的身份,自是供“役使”的“女宮”之類無疑。因此,把這首詩定為是一首反映宮女們為祭祀而勞作的詩,更為合理。
詩之開篇,出現的正是這樣一些忙于“采蘩”的女宮人。她們往來于池沼、山澗之間,采夠了祭祀所需的白蒿,就急急忙忙送去“公侯之宮”。詩中采用的是短促的問答之語:“哪里采的白蒿?”“水洲中、池塘邊。”“采來作什么?”“公侯之家祭祀用”答問之簡潔,顯出采蘩之女勞作之繁忙,似乎只在往來的路途中,對詢問者的匆匆一語之答。答過前一問,女宮人的身影早已過去;再追上后一問,那“公侯之事”的應答已傳自遠處。這便是首章透露的氛圈。再加上第二章的`復疊,便愈加顯得忙碌無暇,簡直可以從中讀出穿梭而過的女宮人的匆匆身影,讀出那從池沼、山澗飄來,又急促飄往“公侯之宮”的匆匆步履。
第三章是一個跳躍,從繁忙的野外采摘,跳向了忙碌的宗廟供祭。據上引《周禮》“世婦”注疏,在祭祀“前三日”,女宮人便得夜夜“宿”于宮中,以從事洗滌祭器、蒸煮“粢盛”等雜務。由于干的是供祭事務,還得打扮得漂漂亮亮,戴上光潔黑亮的發飾。這樣一種“夙夜在公”的勞作,把女宮人折騰得不成樣子。詩中妙在不作鋪陳,只從她們發飾“僮僮”(光潔)向“祁祁”(松散)的變化上著墨,便入木三分地畫下了女宮人勞累操作而無暇自顧的情狀。那曳著松散的發辮行走在回家路上的女宮人,此刻帶幾分慶幸、幾分辛酸,似乎已不必再加細辨——“薄言還歸”的結句,已化作長長的喟嘆之聲,對此作了無言的回答。
如此看來,以《采蘩》為諸侯夫人自詠,固屬附會;而認其為“家人”贊美夫人之作,亦屬穿鑿。穿行于詩中的,其實是夙夜勞瘁的女宮人而已:短促的同答,透露著她們為貴族祭祀采蘩的苦辛;發飾的變化,記錄著她們“夙夜在公”的悲涼。古代的祭祀排場,原本就為鬼神“降福”貴族而設,卑賤的下人除了付出勞辛,沒有幸福可言。
還有一種說法,認為這是一首為封建王公貴族服勞役的山歌,是奴仆們在服勞役休息時閑唱的。山歌中第一、二段是互相問答,問答內容為采蘩的地點和目的。第三段則是奴仆們不滿的牢騷怨言,因為王公貴族的祭祀,連小小的僮仆也要服勞役,更不要說是成年男女了。歌中所表現出的不滿和無奈,在最后一句里發揮得淋漓盡致。人們夙夜在公侯家,晝夜服役,連想回家的話都不敢說,表現出封建王公貴族的殘酷。為封建王公貴族服勞役,這本是召南地區的一種風俗習慣,但是,在以往的服勞役中,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樣勞累,所以這次的服勞役便以山歌的形式留傳下來了。
此詩為三章疊詠,而其主要特色在于前兩章以一問一答出之。末章寫采蘩者的儀容,用“僮僮”、“祁祁”,言語雖簡,而人物之儀態神情可現。而一問一答的形式,明顯地受了原始民歌的影響。
創作背景
關于此詩的背景,古代學者有兩種說法:一說為祭祀而作,一說為養蠶而作。其主人公采蘩者的身份,歷來也有很多說法。《毛詩序》曰:“采蘩,夫人不失職也。夫人可以奉祭祀,則不失職矣。”是以為此乃貴族夫人自詠之辭,說的是盡職“奉祭祀”之事。朱熹《詩集傳》則曰:“南國被文王之化,諸侯夫人能盡誠敬以奉祭祀,而其家人敘其事以美之也。”定主人公為“家人”,這是對毛序的一大修正。不過以為那辛勤“采蘩”、“夙夜在公”的還是“諸侯夫人”,于詩意未免仍有隔膜。誠然,古代貴族夫人也確有主管宗廟祭祀的職責,但并不直接從事采摘、洗煮等勞作。《周禮·春官宗伯》稱:“世婦,掌女宮之宿戒,及祭祀,比其具。”賈公彥疏謂“女宮”乃指有罪“從坐”、“沒入縣官”而供“役使”之女,又稱“刑女”。凡宮中祭祀涉及的“濯摡及粢盛之爨”,均由“女宮”擔任。而此詩中的主人公,既稱“夙夜在公”,又直指其所忙碌的地方為“公侯之宮”,則其口吻顯示的身份,自是供“役使”的“女宮”之類無疑。因此,現代學者多以為這首詩是一首反映宮女們為祭祀而勞作的詩。
采蘩原文翻譯及賞析2采蘩
朝代:先秦
作者:佚名
原文: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
于以采蘩?于澗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宮。
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還歸。
譯文
哪兒采白蒿?
去那洲與池。
哪兒用白蒿?
公侯的祭祀。
哪兒采白蒿?
去到山澗旁。
哪兒用白蒿?
公侯的廟堂。
夫人多謹慎,
早晚在公廟。
夫人多安詳,
進退亦有度。
注釋
蘩:水草名。
沚,水中沙洲
被:即彼,只從事祭祀的人。被、彼古通
僮僮:《毛傳》:“竦敬也。”恭敬謹慎貌
祁祁:《毛傳》:“舒遲也,去事有儀也。”安詳舒徐之貌。
采蘩.夫人不失職也.夫人可以奉祭祀.則不失職矣.
于以:問詞,往哪兒。一說語助。蘩(fán繁):白蒿。生彼澤中,葉似嫩艾,莖或赤或白,根莖可食,古代常用來祭祀。
沼:沼澤。沚(zhǐ止):水中小洲。
事:此指祭祀。
澗:山夾水也。
宮:大的房子;漢代以后才專指皇宮。
被(bì幣):即“彼”,祭祀之人。
僮僮(tónɡ同):首飾盛貌,一說高而蓬松,又說光潔不壞貌。
夙:早。公:公廟。
祁祁(qí其):舒遲貌。
歸:歸寢。
題解:女子采蘩參加貴族祭祀。
賞析
閱讀此詩,先予判明詩中主人公的身份,也許有助于把握全詩的情感。
《毛詩序》曰:“采蘩,夫人不失職也。夫人可以奉祭祀,則不失職矣。”是以為此乃貴族夫人自詠之辭,說的是盡職“奉祭祀”之事。朱熹《詩集傳》則曰:“南國被文王之化,諸侯夫人能盡誠敬以奉祭祀,而其家人敘其事以美之也。”定主人公為“家人”,這是對毛序的一大修正。不過以為那辛勤“采蘩”、“夙夜在公”的還是“諸侯夫人”,于詩意未免仍有隔膜。
誠然,古代貴族夫人也確有主管宗廟祭祀的職責,但并不直接從事采摘、洗煮等勞作。《周禮·春官宗伯》稱:“世婦,掌女宮之宿戒,及祭祀,比其具。”賈公彥疏謂“女宮”乃指有罪“從坐”、“沒入縣官”而供“役使”之女,又稱“刑女”。凡宮中祭祀涉及的“濯摡及粢盛之爨”,均由“女宮”擔任。而此詩中的主人公,既稱“夙夜在公”,又直指其所忙碌的地方為“公侯之宮”,則其口吻顯示的身份,自是供“役使”的“女宮”之類無疑。
詩之開篇,出現的正是這樣一些忙于“采蘩”的女宮人。她們往來于池沼、山澗之間,采夠了祭祀所需的白蒿,就急急忙忙送去“公侯之宮”。詩中采用的是短促的問答之語:“哪里采的白蒿?”“水洲中、池塘邊。”“采來作什么?”“公侯之家祭祀用”答問之簡潔,顯出采蘩之女勞作之繁忙,似乎只在往來的路途中,對詢問者的匆匆一語之答。答過前一問,女宮人的身影早已過去;再追上后一問,那“公侯之事”的應答已傳自遠處。這便是首章透露的氛圈。再加上第二章的復疊,便愈加顯得忙碌無暇,簡直可以從中讀出穿梭而過的女宮人的匆匆身影,讀出那從池沼、山澗飄來,又急促飄往“公侯之宮”的匆匆步履!
第三章是一個跳躍,從繁忙的野外采摘,跳向了忙碌的宗廟供祭。據上引《周禮》“世婦”注疏,在祭祀“前三日”,女宮人便得夜夜“宿”于宮中,以從事洗滌祭器、蒸煮“粢盛”等雜務。由于干的是供祭事務,還得打扮得漂漂亮亮,戴上光潔黑亮的發飾。這樣一種“夙夜在公”的勞作,究竟把女宮人折騰成什么樣子?詩中妙在不作鋪陳,只從她們發飾“僮僮”(光潔)向“祁祁”(松散)的變化上著墨,便入木三分地畫下了女宮人勞累操作而無暇自顧的情狀。那曳著松散的發辮行走在回家路上的女宮人,此刻究竟帶幾分慶幸、幾分辛酸,似乎已不必再加細辨——“薄言還歸”的結句,不已化作長長的喟嘆之聲,對此作了無言的回答?
如此看來,以《采蘩》為諸侯夫人自詠,固屬附會;而認其為“家人”贊美夫人之作,亦屬穿鑿。穿行于詩中的,其實是夙夜勞瘁的女宮人而已:短促的同答,透露著她們為貴族祭祀采蘩的苦辛;發飾的變化,記錄著她們“夙夜在公”的悲涼。詩寫得很妙,讀來卻只覺得酸澀。古代的祭祀排場,原本就為鬼神“降福”貴族而設,卑賤的下人除了付出勞辛,又有何福可言!(潘嘯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