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清代的“家人”論文_歷史論文
紀昀《閱微草堂筆記》記載了宏恩寺僧明心講述的一個故事:
上天竺有老僧,嘗入冥,見猙獰鬼卒驅數千人在一大公廨外,皆褫衣反縛。有官南面坐,吏執簿唱名,一一選擇精粗,揣量肥瘠,若屠肆之鬻羊豕。意大怪之。見一吏去官稍遠,是舊檀越,因合掌問訊:“是悉何人?”吏曰:“諸天魔眾,皆以人為糧。如來運大神力,攝伏魔王,皈依五戒。而部族繁伙,叛服不常,皆曰自無始以來,魔眾食人,如人食谷;佛能斷人食谷,我即不食人。如此嘵嘵,即彼魔王亦不能制。佛以孽海洪波,沉淪不返,無間地獄,已不能容,乃牒下閻羅,欲移此獄囚,充彼噉噬;彼腹得果,可免荼毒生靈。十王共議:以民命所關,無如守令,造福最易,造禍亦深。惟是種種冤愆,多非自作;冥司業鏡,罪有攸歸。其最為民害者,一曰吏,一曰役,一曰官之親屬,一曰官之仆隸。其四種人,無官之責,有官之權。官或自顧考成,彼則惟知牟利,依草附木,怙勢作威,足使人敲髓灑膏,吞聲泣血。四大洲內,惟此四種惡業至多,是以清我泥犁,供其湯鼎??。[1]
這個故事的荒誕性是顯而易見的。紀昀在此故事之后即說道:“語頗荒誕,似出寓言”。然而,這個故事又有其真實性,其“以民命所關,無如守令,造福最易,造禍亦深。其最為民害者,一曰吏,一曰役,一曰官之親屬,一曰官之仆隸”云云,正是清代社會的客觀現實。紀昀記此故事,乃神道設教,也正是針對上述“四種人”的。
本文要討論的是上述“四種人”中的第四種人——“官之仆隸”。所謂“官之仆隸”,在清代正式的稱謂叫做“長隨”,俗稱“家丁”或“家人”。“家人”云者,或以為是官之家屬。這種按照今天的意義所作的字面理解,有一定的道理。因為這些人在當時的官員看來,不同于吏和役這些“公人”,而是他們家里的人。但是,這些官員的“家里人”,是“官之仆隸”,不是官員的家屬。官員的家屬,是上文提到的第三種人,即所謂“官親”。“仆隸”的意思很清楚,是仆人或者奴仆的意思。清代社會,大戶人家使用奴仆是一種普遍現象。鄉居和城居的地主,使用仆人耕地種田管理家事;讀書士子去趕考,也使用仆人照顧其生活。清朝的地方官使用仆人,與這兩種情況同出一輒,但由于地方官與地主不同,所業不同,使用的仆人也就有所不同。清朝的地方官大多是“學而優則仕”,原來一介書生時所使用的一二仆人,做了官不妨沿用,但情況如果僅僅如此,也許就排不進上述四種人的行列。需要指出,清代所謂“家人”,一般就指“官之仆隸”。也就是說,“家人”是一個具有特定內涵的概念。它的內涵就是官員的仆人。正如紀昀所言,他們與吏役一樣,雖“無官之責”,但“有官之權”。他們事實上成了地方行政運作中的有機組成要素。
“官之仆隸”
《偏途論》云:“‘長隨’二字,乃堂官之別名。一二品文官家人名曰‘堂官’,又曰‘內使’。一二品武官家人名〔曰〕‘家將’,又曰‘內丁’。昔宋太祖雪夜訪(趙)普,見有堂官一人跟隨左右,恭敬至誠,故賜曰‘長隨’。后為指揮之職。因此云‘宰相家人七品官’,由此而說。”[2]“長隨”之名,是否起于宋太祖之賜,待考。明代有“長隨”,但它既不是指揮之職,也不是官員的家人,而是宮中的宦官。趙翼《廿二史札記》云:“長隨本中官之次等、受役于大珰者。”又云:“今俗所謂‘長隨’,則官場中雇用之仆人,前明謂之‘參隨’。《明史·宦官傳》:高淮監稅遼東,有參隨楊永恩婪賄事發,幾激軍變;又稅監陳奉在武昌肆毒,眾欲殺奉,逃而免,乃投其參隨十六人于江。又《何景明傳》:太監廖鑾鎮關中,橫甚,其參隨遇三司不下馬,景明執而撻之。[3]清代的“長隨”與明代礦監稅使的“參隨”確有相同之處,但其淵源不在于此。從“家丁”這一稱謂,似可看到其直接的淵源。所謂“家丁”,原指將帥的親兵。明代中后期,將帥鎮邊御寇,多用家丁。[4]此風清代承之。從康熙年間
限制地方官員多帶家丁的情況看,清代初期官員蓄用家丁之風極盛。康熙二十五年(1686),御史劉子章條奏外官禁止多帶家口。下部? 欏R樽跡骸巴餿喂僭保值堋⑵拮油猓憾礁Т胰宋迨憾礁в泄鼙穡纈卸啻擼釔渥孕諧慮搿V療煸庇斜囈釙倉攏敲窆倏殺齲礁銥冢恍砉灝倜薄5]這是清代首次對官員攜帶家丁作出限制。然而,即以五百名為最高限額,[6]督撫家丁的隊伍已然龐大。
與明代相比,清代官員帶用家丁發生了兩個大的變化:一是普遍化。不僅肩負軍政之職的封疆大吏如總督、巡撫者帶用家丁,司、道、府、州、縣等所謂“民官”也都帶用家丁。在康熙二十五年的“議準”中,這些“民官”都有相應的家丁名額。其中“藩臬帶家人四十名,道府帶三十名,同知、通判、州縣帶二十名,州同、縣丞以下官員帶十名;??(旗員)司道以下等官所帶家口,照漢官加一倍”。[7]二是行政化。將帥的家丁,在戰亂之時,與將帥“協力并心”,乃至“與寇搏戰”;而“承平之世,將領皆雍容裘帶,豈復招練壯勇而為家丁?即其所選用親兵,亦多取韶美便捷者,以給使令”。[8]這是將帥使用家丁的一般情況。而當承平之世,職在軍民兩政的督撫,日常的職責則主要側重于“民政”,其所用家丁也就隨之轉變職能。司道以下的“民官”,其職責本在治民,所用之家丁也就以協助其治民之事為主。**之時,也有“民官”率民壯以至于家丁,抵御“寇盜”的情況,但這是因事而起,非其常規。地方之官以征收一方之錢糧和維持一方之治安為職責,其家丁的作用也就在其中。王植說:“長隨非在官之人,而所司皆在官之事,乃胥役所待以承令而集事者也。”[9]其所司“皆在官之事”,故其為州縣衙門的行政人員;其系“胥役所待以承令而集事者”,故其為官員與吏役之間的一個行政環節。
清代州縣官多引用親戚朋友入署辦事,以為這些人提供一個養家糊口的就業機會。因此,官員之戚友是長隨的一個來源。但長隨的主要來源不是官員的親友,而是在官場中以長隨為業的人。
《長隨須知》云:長隨主要由三種人充當。其一,“原系世家,或因家計淡泊,又無事業可做,自問學術尚堪應試,不得已遠奔他鄉,充作長隨,以圖出身立業”;其二,“原系買賣出身,因命遠折本,以糊口奔走江湖,廣見多聞,生有蘇、張之舌,充作長隨”;其三,“自幼無力,不使學業,及至成人,不能自給,免強充作長隨”。此外,還有“自幼不學手藝,不務本業,游手好閑,行心污穢,不惜顏面,不顧廉恥,胡言亂語,不達時務,口是心非,恨上怨下,明去暗來,見利忘義;自幼不聽父兄管束,任意胡行,結黨成群,終日游戲,日夜醉賭,賣弄風騷,求人舉薦,混充長隨”者。《偏途論》則根據上述三種人材來源以及他們的素質、品格狀況和最后歸宿,而將長隨分為三等:“超等長隨”、“特等長隨”和“次等長隨”。“超等長隨,曰祖父本系士宦,后嗣因家寒,讀書不能上進,欲改經營,手乏資本,又屬外行;亦有身列生、監者,運蹇之際,一時難以高發,只得奔走他鄉,謀當長隨。其人胸中本有智識,品性端方,能替官府辦事,善察上人之意,奉公守法,始終如一,不作卑污之事,朝時來運至,得遇明主,睹其人而重用,漸財源而驟至。有時志由偏途捐班出仕,仍可榮宗耀祖。此等長隨名曰‘暫隨’。特等長隨,曰父兄經買賣為商,已娶親生子,己身懶于生涯,直到父兄故后,手又缺資本,命過乖張,日漸蕭條,無可位置,只得覓作長隨。其人自幼奔走江湖,歷練老誠,頗有蘇、張舌辯之勢,官府見其才能,必當重用,稍為得手,仍舊為商為客,居心本分,不負初業。俗云:‘衙門銀錢,酒色如煙’。又云:‘識時務者,呼為俊杰’。此等人不愿終身長隨,名曰‘且隨’。次等長隨,曰父母名下不受管束,未學營業,專喜結交朋友,吹彈歌舞,嫖賭逍遙,父母惡其不肖孝,置之不教;或是父母亡故,產盡家傾,無所可依,見跟官一道,衣履齊整,氣概軒昂,由此立志跟官,痛改前非,奔走他鄉,充當長隨。其人久慣風月,見眼生情,心性自然,巧答更有機變;閱歷衙門,且識進退,官見辛勤,委以大事,行止有方,調有法度,從此發跡。官久自富,暮年不至受苦,即子好亦得根基之福。”[10]顯然,長隨在清代是一種職業。雖然《偏途論》說“長隨非正業,不
在三百六十行之內,故曰‘偏途’”,[11]因而有所謂“暫隨”、“且隨”者,但它在清代不僅為所有地方衙門所不可或缺,并與清代政治相始終,而且一些人終身其業,乃至于世代其業。
長隨系“官之仆隸”,其社會地位卑下,但其“與契買家奴不同”。“奴婢一經契買,則終身服役,飲食衣服,皆仰之主人。其恩重,故其名分亦重。”[12]而“長隨與契買家奴不同,忽去忽來,事無常主”。[13]因此,其地位與身分與當時社會下的“雇工人”相同。“雇工只為生計,受雇傭工,因其既受役使,不得不示以上下之分。若一經工滿,去留得以自由。留之則為主仆,去之則無名分”,所以,“雇工與奴婢名分雖同,而恩義有別”。[14]由于恩義有別,二者與“家長”之間的糾紛,在法律上也有明確區分,即一以奴婢科斷,一以雇工人科斷。長隨在受雇于主人期間,因其既受役使,不得不示以上下之分,此種上下之分是當時社會通行的主人與奴仆的關系。然而,正如俗語所云:“打狗須看主人面”。雖然長隨和“家奴”與主人的之間都是“仆”與“主”的關系,但是由于關系對象的不同,即使上是社會上豪富之家的家奴,與官員的長隨也不可相提并論。長隨系官之仆隸,而且是幫助主官行政的人員,其在內衙固然是仆役,但在外署和衙門之外,卻是地方官的代表,因而其于六房三班吏役相比,往往顯得高人一等;于里民百姓(包括社會上一般的豪富之家在內),更是勢焰熏人。簡言之,人們的社會地位要視其具體的社會關系而定。三百六十行,行與行之間存在高下的差別;同行之內,人與人之間也有高下的不同。官之仆隸在社會生活中的地位高于“契買家奴”。同樣,上司的仆隸與州縣官的仆隸也存在高下的差別。同在一衙門中充當長隨,也因其與主人之關系的親疏,或所從事的工作及其收入等等方面的不同,而有高下之別。正因如此,在清代,被視為四民之首的讀書之人,可以寄跡于官之仆隸之中,商人折本也可以轉充于其中,官員的親戚朋友更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
由于家人系官員私人所雇傭,業長隨者往往利用官場之中的各種關系來引薦。黃六鴻《福惠全書》記載:“選官之后,親知遂有送家丁伺候者,或自央屬長班、管家至本官前慫恿收錄者。”[15]方宗誠《鄂吏約》(同治二年代嚴中丞作)說:“凡州縣委署,同寅莫不共薦家丁,甚至輾轉相托。”[16]汪輝祖《學治臆說》也說:“得缺之日,親友屬托;到省之初,同官說薦”,而不得不“周全情面”。[17]段光清在《鏡湖自撰年譜》中記述他在浙江做知縣時情況也說:“浙省弊俗,一奉委牌,薦家丁,薦幕友,不能計數”。[18]長白守硯主人在《知府須知》“酌帶家丁”一節中則如此說:“此一事最難。每遇缺分一露消息,薦者紛紜,竟有萬難擺脫之勢,而多年舊仆無不愿往。若輩存心所為此去發財耳。”[19]乾隆以后,由于捐納盛行,仕宦之途變得更為錯蹤復雜。官員從候選,到候補,再到實任,往往遙遙無期。尤其是候補階段,候補官員的生活往往陷于債臺高筑的境地。他們借債的其中一個重要來源,就是專門從事長隨行當的人。這就形成了所謂“帶肚子”現象。方大湜《平平言》云:“借用長隨銀錢,攜之赴署,派以重任,俗名‘帶馱子’,又名‘帶肚子’。”[20]這種現象,在乾隆時期已經出現。汪輝祖《學治臆說》云:“選官初至省城,及簡縣調繁,間遇資斧告匱,輒向幕友、長隨假貸子錢,挈以到官,分司職事。”[21]其中因為向長隨假代子錢而挈以到官分司職事的情況,就是后來所謂的“帶肚子”。清代中期之后,由于軍功競進、捐例廣開,由吏部分發各省的候補官員有數百數千計。江蘇巡撫丁日昌于同治八年的《條陳辦戒因循疏》中說:“即如江蘇一省言之,道員可由外補之缺,不過二、三員;府、州、縣、同、通可由外補之缺,亦不過十余員,而候補道約有六、七十人,候補同、通、州、縣約有一千余人。夫以千余人補數十員之缺,固已遙遙無期,即循資格而求署事,亦非十數年不能得一年。”[22]這就是說,分發各省候補州縣官在實任或署事之前,非借貸不可。歐陽昱《見聞瑣錄》記同、光間候補官情形:“余見近日候補州縣,貧至饔飧不級,餓死在旦夕,不得已借重債以救目前,茍延性命,他日何如,在所不計。于是有放官債者,謂之‘賭子’。言以此為賭子也。賭子探知其名次在前,三、五年可署事,然后放之,非是則不放。??其在仆人,則名目甚多。有放銀三、四百兩,議為稿案門上,管一縣訟獄者;議為錢漕門上,管一縣征稅
者。其次放銀一、二百兩,議為簽押門上,管一縣案卷者;議為辦差門上,管一縣雜役者。亦書議字,別立? 杵保渥越現兀諶稚舷隆<拔鸕餃魏螅吮步勻繅槎礎P璐尉枚枵嗾擼蚴鷸薪遠淖印!貝慫健岸淖印保瓷鮮鏊健岸親印薄?nbsp;
由于上述種種原因,清代州縣衙門的家丁人數往往有數十人,甚至上百人之多。清代州縣官隨帶長隨雖然有二十的限額,而且有“如違定數多帶者,降一級調用”的規定,但事實上這條禁令并未起多少作用。阮葵生《茶余客話》云:“州縣二十人,女口不在此數,違者降級。近日州縣長隨,多者數百人矣。”[23]王侃《放言》也說:“今州縣署雜處數十百人,終日擾擾。??漢制諸侯王奴俾二百人,列侯公主百人,關內侯三十人。今州縣長隨,多者過于漢之列侯,少亦過于關內侯。”[24]乾隆二十五年(1760)又議準:“凡州縣多帶家人。該上司不行詳參者,降一級留任;或系失于查察,罰俸一年。”[25]這種在法令上將違制處分由州縣官本人而“株連”到上司官員,也正說明州縣官多帶家人的現象有禁無止。清代政府于乾隆元年(1736)始,對州縣長隨進行行政管理。是年議準:“州縣收用長隨,照旗員例,于到任后,限三月內,將長隨姓名、籍貫、年貌,并管何項執事,一一開明,造具清冊印結,分報該之上司存案;有辭退回籍及驅逐者,亦即開具事由,申報上司查核。倘本官以以劣績贓款被參,即將長隨一并看守,審明完結。至現在州縣之長隨,亦令一并據實開報,以便稽核。如該州縣官,將所用長隨冊報不實,經上司查出指參,即將該州縣官,照遺漏造冊例,罰俸三月;各上司未經查出、據冊轉報者,罰俸一月。”[26]然而,限額既無法實行,上述冊報也就不可能詳實。在清代有關地方行政的政書中,大抵在“用人”一項之下,都提到家人長隨,但沒有“冊報”的記載。所以,“冊報”云云,往往權一時之宜,久之不過具文而已。乾隆十四年(1749)議準:“各省督撫,務令將州縣長隨按季查核,出具并無冊報不實印結,申送督撫衙門存案。如督撫以及上司不實力稽查,別經發覺,將該管上司,照失于覺察例議處;該督撫照不行詳察例議處。”[27]可見,至少這項冊報的政策,沒有發生持久的效力。嘉慶五年(1800)定:“州縣官所用長隨冊報不實者,降一級留任。”[28]比之康熙二十五年對多用長隨之州縣官以“降一級調用”,其處分反而為輕;道光四年(1824),則取消了乾隆十四年對督撫不實力稽查的處分規定。[29]這說明對于州縣長隨的行政管理最終不得不因為州縣不實報、督撫不能詳察,而予以放棄。因此,清代的長隨,尤其是州縣衙門的長隨,始終是地方官員私自雇傭的一種力量,而且更重要的是它是作為一種行政力量而存在的。
與長隨相關,衙門中還有一種參與行政的人員,即稱之為“三小子”的人。這可以說是長隨的長隨。馮友蘭《三松堂自序》云:“再就衙門里的人說,縣衙門里邊住的是縣官和家屬,以及由縣官帶來的幕僚和家人??,還有伺候家人的人,衙門里稱為‘三小子’。”[30]長隨是主人老爺的仆人,“行二以呼二爺”;[31]長隨的仆人,行輩在三,所以有“三小子”、“三使”等名目。“三小子”由長隨帶來,為長隨服務,自然要聽長隨的差遣。除照顧日常生活之外,也代替長隨在衙門內“跑腿”。方大湜《平平言》云:“本官有事吩咐書差,例有門丁傳諭,??知各房書辦、各班差役,均歸看門之差役傳喚,門丁初不親自傳喚也,不過令三小子站立門房之外呼把門人役,令喚某房書辦某某、某班差役某某即刻進署聽候諭話而已。”[32]書吏進入內衙,也由三小子陪領。[33]這是門上的情況。長隨雇傭仆人,大抵限于上了年紀的長隨。長隨受雇于官府,不能象官員那樣隨帶家眷,生活需要自己料理;上了年紀,也就往往將年幼子弟帶在身邊,以為生活上的照應。公事方面如傳喚找人等事,也往往“大人差小孩”,讓腿腳靈便的“小三子”去。從清代的情況看,三小子不僅限于門上,簽押、差總等長隨也有“三使”。[34]三小子的作用一般限于傳喚找人。裘慎甫《游宦述懷》云:“百里的公文來調,插翼的內札相招,端只為案情中供看多潦草,沒奈何打疊行裝上省跑。茶號房嚎,小三行找,只這稟到時吵得個昏頭搭腦,稟見時嚇得個魄散魂消。”[35]所云“小三行”,即指三小子。裘慎甫在曲中注云:“各衙門執事人夫,為小三行。”這系概言,并非衙門中所有執事人夫皆稱“小三行”。“三小子”也稱之為“行”,說明替長隨在衙門內
奔走,也成為一種行當。
“假門上”
清代地方官的長隨,因其職能不同,大體可分為五個種類:(一)門上;(二)簽押;(三)管事;(四)辦差;(五)跟班。
“門上”是衙門中看管宅門長隨的稱謂,意思是在門上當值之人。又稱“門丁”、“司閽”和“門房”等等。
清代地方衙門的布局,有“內署”和“外署”之分。“外署”指“大堂”及廂房。“大堂”為地方官處理重大事件的地方;兩邊廂房是六房書吏和三班差役辦公的地方。“內署”指“二堂”、“花廳”、“簽押房”及兩邊廂房。“二堂”是地方縣官處理普通事件的地方。通常所謂“升堂”,指地方官在“大堂”和“二堂”理事。具體在“大堂”或者在“二堂”,要視事件之性質而定。通常,地方官升堂理事在“二堂”。“大堂”則非重大或關緊要之事不升。與此相應,地方官升二堂與升大堂在體制上也有所區別。升二堂一般穿戴公服,使喚之吏役一般也限于值堂書吏和經承差役,與事件無關之吏役不與;升大堂則州縣官必須穿戴朝服,六房三班吏役都要齊集排衙。“花廳”是州縣官接待賓客和商議政事的場所,具體地點一般在二堂之側,但也有在內宅者。“簽押房”是印官日常辦公的處所,地點在二堂之側。兩邊廂房或者書房是幕友的居所,也是他們辦公的地方。在“內署”和“外署”之間,有一門相通,是為“宅門”。這就是“門上”看管的所在。此門之內,包括二堂、簽押房及廂房和官員家眷、官親、家人等居住之內宅,通稱“宅內”。這就是官員、官親、幕友、家人日常活動的地方。外署之吏役,沒有使喚之令,不得入內。公文傳送也以此為交接的樞紐。所以,宅門是“官長耳目咽喉之所”。[36]
由于宅門“乃咽喉之要道”,門房事務也就特別繁雜。方大湜《平平言》說:門丁所司之事,約有五端:一曰傳喚書差;一曰出納稿簽;一曰訪察情形;一曰商量公事;一曰為官代勞。[37]就日常工作而言,門上所管之事如下:
一、發梆傳點,啟閉宅門,以及維持衙署安全。
衙門中有“梆鼓”,為官吏人等作息而設,即所謂“為各官稟見拜見、收發公文簽稿套而設”。[38]據何耿繩《學治述略》記載:“春、冬二季,每日卯正一刻發頭梆,辰正一刻發二梆,申初三刻發晚梆,酉正三刻宅門上鎖。夏、秋二季,卯初一刻發頭梆,辰初一刻發二梆,申正三刻發晚梆,戊初三刻宅門上鎖。管門家人派有專司啟閉者。”[39]與發梆相配合,還要傳點。黎明發頭梆,打點七下。發二梆,打點五下,[40]發晚梆也傳點五下。41每日發頭梆,門上開啟宅門;發鑰匙,放守署人役出署。[42]其時,六房三班內外人等,“盡行起身”。[43]“俟官起榻,下內簽押房,發二梆”。[44]“二梆即發簽稿,呈稟公文等件,或送進送出,即其時也”。但亦有早二梆送稿,晚二梆送簽的。[45]“三更之后,發鎖封鎖宅門,點上宿人進署;吩咐廚房、茶爐、剃頭、幕隨、門印、跟班房、帳房、上房各處,均令小心火燭,各處守門戶。”[46]同時,門上要“查守倉庫、監獄民壯兵丁人等,以重防范”。[47]值得指出,當時衙門中發梆傳點,不僅僅是作息的信號,它同時是官員辦事公事的“儀注”。[48]
二、收發來往公文,在內署與外署之間的傳遞稿案,以及發出差票。
外來公私文件由把門差役接到之后,立即送達門房,門上接收,并登記,再送進簽押房;外送之公私文件也由此登記發出。《各行事件》記載:“一切事宜,總要根尋,存寫號簿,名曰‘日記’。有投遞薦函,要問清住址來歷;辭行問何日起程,至何地方,有何公事,總要
登記,防備官問,以便答應”。“收平移文通緝事,俱要驗明封外件數,將封拆看,是何公事,看畢送交簽押房,呈官閱判到期。如文書錯落、不對件數者,即喚把門差役,扣問來差,即備移文回復”;“至平常往來包封書信,切莫拆開,仍原封呈官”。“發上憲文書,及詳文、一切稟報,而平常事務,總宜細心過目。字無錯落,點明件數,方可再封口發出”。[49]衙門之內,一應公事由門上傳交給外署之承發房;六房書吏所辦稿案則由承發房送到門上,再由門上送到簽押房。稿套的進出,都要親自檢點。[50]“每日所辦之事,及發承行差票,必要親手掛記,問明經承:某房姓名,原差某人;原、被告某人,某人具控某人,訴案詞由,方好催案追差”。[51]
三、稟報命盜案件,傳集吏役,維持衙署秩序,以及接待過往人犯。
“遇報命案者,必須看明詞情由,令他協同地保,及房族鄰人,前來告狀。將報案之人,交差帶往,隨即將詞呈官閱判日期,一面傳齊刑、招房、仵作及站堂差役等,齊即請官坐堂”;“遇喊冤擊鼓等事,即鍋值日頭目,問明情由。先看案之輕重,有詞無詞。若無詞,吩咐值日頭〔目〕帶去做詞。而后將詞送進,呈官看過,判寫日期下來,帶交簽稿”;“原差將兇犯人證如帶齊者,即吩咐差役細心管押,隨即請官坐堂問供收監”。[52]平時則于“二梆以后,門上查點本日案件數目,傳喚書差,飭齊各案人證,伺候聽審。如本日案件較多,晚梆以后,亦如早梆伺候”。[53]“凡官升堂,毋許書差交頭嬉笑,插語高聲。每晚堂,更要小心支更梭巡,更鼓務要嚴緊”。[54]“解來人犯,面諭差照票驗明斗箕,標牌收監后,再拆來文,核對無錯,方發刑房;照繕短文解票,送簽押蓋印掛號。次早,請官升堂點解,吩咐沿途小心;并發回照,交前站差領。如遇該犯帶病,當取來解甘結。配軍流徒,須要查其火牌文件,恐沿途錯遞。”[55]
四、傳喚詢問賦稅征解事宜。這是內署官、幕與外署戶糧房,以及倉庫各房之間傳遞信息的工作。
據《各行事件》記載,這項工作的情況大致如下:“官到時,速傳糧房查問錢漕、糧米、地丁、屯糧、漁租、雜稅若干,前任已征若干,已解若干,務要查明批回,令他開出清單查核”;“問每年可有多少契稅,現在有無瞞稅者,問明詳敘,回官出示,嚴禁瞞稅;查問前任現在契尾存余有若干”;“喚倉房,查問常平、社倉積谷額數若干,現存倉中若干,查明斗級甘結、前官有無虧欠谷項,問現存何處,務要開呈清單”;“問戶糧房,此地有無請帖承充牙行,雜稅額規每年征收若干,此地有無領帖承充者,并問鹽店當規若干”;“問戶糧房經承,前官簽點銀匠何人,如妥送規禮,可回官另點別人”;“問戶糧房有無民欠,有民欠即回官出票催追”;“問屯糧兵房,有無正副鑲丁軍家,務要查明,防備上憲提丁追費”——以上系官到任之初的工作。此后,“平日錢糧柜上征收之錢,簽差下鄉:追收之錢,必嚴令每日繳進。錢糧、地丁、屯糧、漁租、隨漕雜款等項額征多少,而上下兩忙批解,必須要戶糧房開一清單摺,安放辦公之處。平常至錢谷處商敘解者,總宜喚經承同去商敘”;“有報解者,即斟酌可靠之差,備文批解,務須驗明印花,封釘銀桶,并要叮囑去役守候批回;(批回)乃要緊之案件,必須發戶糧房粘卷存案”;“遇比較之日,送、必得早晨傳戶糧房送比簿比差,即令傳其管頭、總頭差役,催追欠數;午間傳齊站班人等,如有欠差,實意不下去者,喊伺候,如齊者請官坐堂”;“申報上憲委員承催,或催漕、催征、催錢糧、催交代、催契稅、催挪墊,或提費,或提經承銀匠,或踏看水災,或看旱災,或散賑撫恤等事文件,呈官判閱日期,??此總出進由簽稿處經過”;“春季勸農,務須力備辦花炮、酒、葵扇等項賞號,回官標牌定日期下鄉”。[56]過境之硝礦、餉鞘、貢船等,也由門上查明觔兩,并負責辦文、護送事宜。[57]
五、接待來訪客人,安排官員出門事宜。
同寅各官以及紳、商人等來訪,即由門上稟明本官。會客以及收受禮物與否,由官定奪。“同寅文武官拜會者,接帖回明本官,請示或會或不會。若不會,令號房擋駕;若會,令開中門,執帖清官花廳引坐,自已執帖站立花廳門外,候官與客相會,將帖送交客友。官會客
者,先知會跟班朋友,令把門喚茶房”。“紳士進署拜會稟見者,接帖進內,回明本官,請示或見或不見。若見,將客請至花廳,自己執帖站立一邊,候官與客相見,自己再行退下”。[58]門上在做完上述引見事宜之后,還要“著柬房登號,細注寓所舟次,是何功名,細載門簿”;[59]每日令柬房(號房)將“號簿”送進門房,呈官看明,以準備回拜謝步。若有人投薦書者,也由門上請問姓名,自何處來,并以茶酒相待;上憲委員前來,也由門上請至花廳,“問明委員朋友,催何項公事”,再執帖進內回明本官,并“知會廚房,備辦飯菜;喚茶房伺候;知會差總預備房間等事”。[60]
六、籌備官員出門事宜。
官員拜會請客、朔望行香、尋常祭祀、踏勘相驗、考試觀風和迎接差事等等,都由門上安排有關夫役、轎馬、執事、禮物、食物和銀兩等伺候。如官出門拜客,“先知會差總,預備執事、轎夫、跟班馬,外邊伺候齊全,再上去請官”;[61]“官相驗回衙,令茶房預備大堂公案,令原差預備爆竹,伺候排衙進閣房。先到帳房領爆竹伺候,俟官排衙畢,進內閣接放”。[62]“遇大比之年,而各縣文武生員赴省鄉試,先著禮房、號房查明若干名數,回官請示出票調戲班薦舉,喚役搭戲臺、扎龍門、搭橋等事;內里預備卷資、花紅、酒席,并要備辦三報賞號,及加官封子錢價等差”。[63]縣考之時,門上則與官同至考棚,發放餅茶、蓋印戳記,以催考生完卷。[64]
七、收納公私規費,給發夫役工食。
幾乎上述所有進入衙門的公私事件都有“規費”(又曰“使費”、“規禮”等),也就是要送“門包”。這是家人的一項重要“出息”。無名氏《長隨須知》云:“門包,向有舊例”。只是“舊例”如何,《長隨須知》語焉不詳。《各行事件》涉及到規費的記載大略如下:“鄉城富戶請示,門印均有規矩”;[65]“請(牙)帖者,向家人、吏役于正項外,恒送使費,以免刁難”;[66]“原差送進到單,而公事私規費,要探聽案之好歹,將規費收清”。[67]《偏途論》記載:“到任請酒、三節兩壽、巡檢、典史送禮,另有門包”。[68]同時,僚屬和房吏辦事支取銀兩,門房也有例扣。據《各行事件》記載:“發各廟春秋二季祭祀銀兩,問明每兩折錢若干,門房每串或扣一百、二百不等。”[69]這些規費,自然是管門長隨的重要收入,但并非全歸門上。王鳳生《馭下》云:“蒞任時,須將該衙門家人出息若干,諭令開單送閱,親為核定,應去應存,并以何項歸眾,何項補貼門印辦公,外此再取分毫,即以婪贓論。”[70]可見,“門包”收入分作兩個部分:一是作為所有家人的共同收入,予以分配;一是作為具體辦事家人的補貼,由門上和“看印之役”等提成分享。因此,《公門要略》云:門上“務須訪明官府所有各行出息”,“所得門包規禮,務須逐款開明”。71與此相應,“門包規費”也由門上經手分發。[72]門房還經管茶房、壯役、站夫、轎夫、差役、仵作、禁卒、更夫等工食銀米的給發,一般是按季給發。[73]
八、看管宅門,稽查出入。
“宅門乃關防重地,至書差,手無公事,以及非奉呼喚,均不準擅入。幕中傳喚書辦,由門房三使帶至簽押房,由簽押房三使帶幕中。稿簽喚書辦,同一理也。”[74]“茶房、門子,非坐堂會客,不可令入宅門”。同樣,“凡署內家人,非官差不許任意出入”,“官親、幕友,出門拜客,亦須問明稟知”。[75]
由于門房事務既繁且雜,往往多人能辦,并且形成了一定的分工。王植說其用長隨“從不用多人”。“即在直隸州、大縣,所用不過七、八人”,其中“司閽正、副二人”,也較“僉押一人”為多。[76]謝金鑾《教諭語》:“即門上一項,其中多至七、八人,或十數人。其中又分門類,則曰案件也,錢糧也,呈詞也,雜稅也,差務、執帖、傳話也。”即分工有六、七項之多。當然,各州縣門房的具體情況,不盡相同,往往因事制宜,因人制宜;但門房有分工以各司其事,是當時的普通情形。《偏途論》記載:門上分“司門總”、“司稿門上”、“司錢漕門上”、“司差門上”和“司執帖門上”。其中:“司門總者,各事皆管”,為門上之總負
責者,而諸如發梆傳點、傳集吏役人犯、管理署內秩序和安全等等,皆由其所專司。其下之“司執帖門上”,一般簡稱“執帖”,主司前述第五、六兩項事務;“司錢漕門上”,大抵包括謝氏所謂“錢糧”和“雜稅”兩項,主司前述第四、七兩項項事務;“司稿門上”,大抵包括謝氏所謂“案件”和“呈詞”兩項,主司稿案之進出;“司差門上”,即謝氏所謂“差務”,主要司辦宅門之啟閉、稽查出入、接待委員以及解銀、解犯過境等事宜。
“真簽押”
宅門系公私事務的必經之所,“門上”也就處于關鍵的地位。以衙門內部而論,房吏所辦稿案的送簽,例由門上轉送;差役經承之案,其“使費”的多少,往往由門上定奪,所吏役都必須把結門上。衙門之外進入的公私事務,諸如同寅、縉紳、富戶、商典拜會正堂官,公文的接收和命盜案件的稟報等等,無一不由門上“轉稟”或轉達。這是所謂“署規”。而正是這些署規,使門上可以藉此刁難舞弊。簡言之,一切都看“門包”說話。所以,一般地說,門上在家人中是收入最豐者。當時所謂“帶肚子長隨”者,即以充門上為優先。然而,從行政的角度看,“門上”畢竟是管門之人,職司收發而已;在錢糧、案件、呈詞等重要的政務方面,真正與官、幕接觸而操縱行政者,不是門上,而是“簽押”。無名氏《官清民安稅旺事順》云:“管案簽押,不可不用一謹慎明白公事之人,此任似較門丁為重。門丁不過承上起下,一過手而已;簽押則不然,一切限額,應催應辦,或奉或報,(轉載自中國教育文摘http://www.edUzhai.net,請保留此標記。)或先或后,以及填格對讀,皆其任也。”所以,當時有諺云:“假門上,真簽押”。
此所謂“簽押”,系指在“簽押房”佐理公事的長隨。“衙門公事,全憑文案。”[77]地方官處理日常政務,也就是批閱文案。對于新來公文,官員看過之后,即在公文上簽署處理的意見,內容包括如何處理、發何房辦、辦理期限等等;對于房吏所辦稿案,一般也需要經官員看閱,并加以修改,最后簽發。這就是所謂“簽”。而所謂“押”,即在關移、告示上書押。《長隨須知》云:“僉押者,官僉吏行;押者,關移、告示書押也。”對于地方官來說,所理公務包括坐堂聽訟、踏勘相驗、下鄉催糧,以及各種拜會應酬等等,但日常處理的事務無非在文書上“簽”與“押”。雖然簽押是地方官日常的工作,但日常的工作往往被非日常的工作所打亂。諸如上憲過境、委員到達、同寅紳商拜會等,往往使簽押的工作耽擱,乃至積壓。尤其是沖繁州縣,這方面的事務很重,而刑名、錢谷的日常事務又多。所以,還需要有人為其料理文案,分出種類,拈出重輕重緩急,使這些日常公務在不斷的中斷中前后相接、緩急有序。在清代地方衙門,專門料理簽押事務的人員,由正印官自己雇傭長隨充任。他們的辦公之所,稱為“簽押房”。由于公事皆匯總于此,尤其是“幕中裁奪,本官核判”,都存放在此,所以,“簽押房如同軍機處也”。[78] 《偏途論》記載:“其省會首縣地方大缺,司簽必宜十人:稿簽一人、發審一人、值堂二人、用印二人、號件二人、書稟二人;中缺,隨官酌量派司。”[79]此所謂“稿簽”、“發審”、“值堂”、“用印”、“號件”、“書稟”六項,就是當時地方衙門簽押長隨的分工。當然,由于官缺在大小,或者說由于公務的繁簡,各衙門的長隨分工情況參差不一。一般地說,在公務殷繁的大缺,分工較細,長隨人員也較多,上述的“發審”,就只有在省會首縣衙門中才有,別的州縣由于沒有“承審”事務,就沒有設置的必要;而在公務較為簡略的中、小缺,分工則相對簡單,人員也較少。長隨人員的多少,當然也與官員的志趣有關。前文說到王植“從不用多人”,其中“僉押一人”而已。汪輝祖也說,他在湖南永州府寧遠縣做知縣時,所用長隨不過五人,其中在簽押房只“一印”而已。[80]。由一人充當“簽押”,自然無所謂分工,簽押房中的事務就由其綜理。但這不是清代的普遍情況。
從汪輝祖只用“一印”情況中,可以看出簽押長隨的原初職能是保管和使用官印。汪輝祖《學治臆說》又說:“宅門內用事者,司閽曰門上,司印曰僉押,司庖曰管廚??。”[81]王鳳生《馭下》也說:“門、印系州縣之關健,非有一、二解事者,斷難勝任。”[82]何士祁《學治補說》則將簽押長隨稱之為“看印之役”。[83]這些都說明“用印簽押”是最初的簽押長隨,或者說,最初在簽押房幫辦公務的長隨就是“用印簽押”。官印之重要似毋庸贅言。所謂“官憑印信,私憑文約”,州縣官無論實任還是署印,都以官印為憑。這是權力的標志,也是行政的憑信。所以,官印在當時稱之為“印信”。自然,印信在手,不得遺失,否則例有處分。[84]所以,地方官或親自保管或交“執印之人”保管。[85]然而,官之于印信,其難處不在保管,而在使用。凡正式的官文書都必須蓋上官印,方能生效。“漏使印信”,則律有明禁。[86]而印信的使用,其難處又不在漏印,而在于得體。在州縣衙門,各種官文書如上申之詳文、平行之關移、下行之牌票,以及各種稿案簿冊,都要加蓋官印,而且都有一定的格式。《各行事件》記載:“凡用印之時,先看申上飭下之分別,平行正印,申上正印,下行惟年月正印,其余斜印”。“詳文,面上用正印蓋字,背后年月上用正印,接縫腳下用正印”;“關文、移文,摺面字上、年月上均用正印,接縫粘單用斜印”;“下行牌札及差票粘單,用斜印,年月上正印”。“書冊(有格為書冊),面上用正印,每頁騎縫用正天印”;“清冊(無格者為清冊),前后頁上用正印,每頁騎縫用正地印”;“冊稿,面上用斜印,隔頁騎縫用斜印”;“一切稿案格卷面上,用正印,接縫用斜印”;“各房簽稿簿,及鋪遞號簿,面上注某房處,用斜印,隔頁騎縫用斜印,年月用正印”;“出榜年月接縫用正印,串票三連用斜印兩顆”;“稅契年月上用正印,契尾及銀數上用正印,及業戶契上銀數用斜印,粘單處用斜印”;“若驗尸圖格,面鈐正印一顆,每頁均用地印一顆;有填注傷痕正印,字多連用二、三顆,不可漏字;其委實是何身死之處,亦要正印。若繪山水田地各種圖,在當中頂上用正印一顆;若是會銜,用在年月之左右”。[87]在此引證的內容還不是用印的全部格式或者規矩,但由此足可以看出“用印”一事已從一種權力行為變成為一種瑣屑繁雜的工作,這不僅使掌印之官本人難以消受,而且非有專門的“執印之人”司之,難以恰到好處。
然而,在清代州縣衙門的日常行政中,“用印”不過是錢糧征收、命盜案件等公事辦理過程中的一個環節。與刑名、錢谷事件本身的處理相比,它畢竟要容易得多。而公事既多,如何使頭緒紛繁的公務分門別類、緩急有序,在日常行政運作中反而是需要首先解決的問題。事實上,衙門之中的事又不僅僅惟有公事,公事之外還有私事,辦公之外還有各種各樣的應酬,地方官并不能做到公事隨到隨辦。因此,當門房將一應公私事件送進簽押房之后,首要的工作是將公事分門別類、拈出輕重緩急,以便伺候本官簽押。何士祁說:“看印之役,首重稿案,次值堂,次書啟,次用印。錢漕多者,用印甚忙,不妨多派,謂之‘掛名簽押’,而仍可兼充別項差使者也。”[88]這就是根據州縣衙門內署日常行政運作的輕重緩急而排列的次序。
“稿簽”。即所謂“稿案簽押”,亦曰“稿案”或“簽稿”。這是要簽押房中專門伺候本官判閱簿書案牘的簽押長隨。一切來往公私文書和內署與外署之間稿案的運作,由“門上”收發和傳遞,但“門上”只管宅門處的出入。一切文案進入內署,也就是由門上送到簽押房之后,送簽送押和用印等事務,由“簽押”管理。而“簽押”中又由“稿簽”綜理其職。《偏途論》云:“凡司稿簽者,乃簽押中之領袖,一切上申下行簽稿,往來各色事件,無物不覽,無事不知。”“稿簽”在收到一應公私文書之后,首先是將其登記掛號,然后將公事送到各處去處理。對于各處來文,一般要先送本官判閱,爾后分別刑、錢,送刑、錢幕友辦理;刑、錢處辦成回來之后,“稿簽”即交“號件簽押”發出。“號件”發出,也就是交由“門上”。“各房送簽押,由門房送來,即將簽稿送‘用印’處;用畢,即送‘標判’處;標畢,送號件處;掛畢,過細看明,交門房發出”。[89]各房簽稿,由門房送進后,“稿簽”必須件件過目,爾后親自送交刑、錢處核改”。[90]“逢放告之期,先發房繳進號簿,查明親詞若干,舊詞若干,看明多少戳記規費,并查竊案若干。看明送交‘值堂’”。[91]總之,“稿簽”負責簽押房內的一切公務的處理。一應公文信件由門上送進之后,由它安排“號件”、“值堂”、“書啟”、“用印”等簽押長隨分別處理相關事務。“稿簽”本身的最要的工作是伺候本官判閱公事,他要預先分出輕重緩急,本官判閱完畢之后,則要立即將文書交有關房、處辦理,并傳達本官的旨意。由于當時官員一般都延幕友佐理公事,而幕友與本官有賓主之誼,所以,公事交刑、錢幕友處核辦,一般由“稿簽”親送。[92]
“號件”。又曰“掛號”。這是專門登記由門房送進的公文信件和內署發出各種文案的簽押長隨。進出內署的一切公私文件,都要經過其手,所以他實際上是簽押房的收發員。一切文件的收發,例由“簽押中之領袖”的“稿簽”經管,并由他過目;而文案出入登記的工作,則由“號件”具體經辦。所以,“號件乃稿簽之副手”。[93]《偏途論》云:“管號件,其簽押最繁,所有飭行、札諭、申牒、關移文件,由稿簽處送來,分別登號,要摘事由簡而且明,方為善。(文件)到之日,用以‘內號’戳記。其人命盜劫,掠奪婪(專刂)、欽部上控各種重案,并戶婚田土、斗毆打降、各奸強占、錢債細故一切案件之呈詞,細細登簿,正副狀單用以‘內號’戳記,稿簽單票就用號戳;簿載經承差名,查以漏印、標〔判〕、過(石朱)、錯吊等事。”[94]所以,“號件”的主要職責就是“掛”和“號”。“掛”即登簿,并簡要地摘出事由;“號”就是將分事分類,并蓋上相應的號戳,[95]以便分發處理。此外,“號件”還負責查對公文是否合式和催辦公事。
“值堂”。這是專司本官升堂聽訟事務的簽押長隨。上文說到,逢放告之期,“稿簽”要將新舊呈詞送交“值堂”。這就是將民間告到衙門里來的詞訟案件交給“值堂簽押”。嗣后,即由“值堂簽押”伺候本官升堂聽訟。《各行事件》記載:“到任坐堂,門房將到單、案件送來,自己將卷細看,看畢卷呈官閱,請示何時坐堂,[96]先問某案,即令原差先帶齊某案人證,喚把門傳喚站堂書役伺候。官坐堂時,將先之案卷(扌卷)放公案桌上,將點名單擺開,放官面前,吩咐原差,令案內聽名。自己站在官身邊聽口供,[97]防書辦舞弊改供。若領何物件,即令當堂寫具領狀,呈官寫日子,歸卷存案”;“當堂開釋人犯,即回官在點名單子上,用(石朱)筆批記”;“官當堂收押人犯,令刑房、招房寫牌子,回官用(石朱)筆在堂批記”;官承審命案及盜案,若不招口供,用刑時刻,要上前去看,或跪練,或上夾棍,亦要隨時查看,恐防書差,不可大意”;“官坐堂驗傷,即傳齊刑房仵作、站堂差役,伺候驗傷。立〔驗〕時自己務要上前過目,看所報何傷,次〔以〕防仵作舞弊妄報,并要細看受傷痕之處,是何物打的,自己要問受傷之人受傷之處是何物打的,令招房寫清口供、刑房謄清傷單”;“官審結退堂,令原告具遵依,被告甘結,隨即令招房將口供謄清,自己看過招房有無改供弊端、[98]有無錯漏,看畢系卷面上。件件呈官判閱。判畢將口供套入卷內,送交簽稿”。[99]這就是值堂簽押的值堂情況。其職責不過是請示本官何時升堂及堂事規格,并開出堂事單交“稿簽”發門上傳齊吏役犯證人等;將案卷和點名單擺放在公案桌上,并伺候本官聽訟;用刑和驗傷之時,則代官上前看問情形;堂事畢,即著招房謄清口供、刑房謄清傷單等,并審查有無改供、錯漏情形;最后將案卷送交稿簽。總之,官員坐堂(包括大堂、二堂、便堂和花廳)理事,皆由值堂簽押料理一應事務。從上述情形中可以看到,地方官日常坐堂理事,主要是審理刑名事件;值堂簽押的職能也主要在刑名方面。與此有關,官員下鄉驗尸之事,也由“值堂”伺候照應。[100]“值堂一行,長隨本官出門,因又名‘外堂’。”[101]
“用印”。這是專管在簿書案牘上加蓋印信的簽押長隨。有關用印的繁文縟節,上文已經說過,此不贅述。這里只敘日常公文用印的有關規矩。《公門要略》云:“凡用印有一定之時候,或晚或早,不可雜亂無章。如有緊要者,則隨時蓋用,不在此例”;“凡簽稿套總要由簽稿朋友送來,則逐件翻閱。查對稿正相符之后,如要緊者,即時請印蓋用;如可緩者,則放在一處,俟晚上一齊蓋印”;“凡用印,先用稿,后用正,以稿對正”,以免漏印。[102]《各行事件》記載:“用印之時,先看稿上畫行未畫行,次看師爺之圖章。一切文牌號票稿,無
稿不行,無行不印。若稿上未畫行,切莫用印。??如有不曉之事,叫書辦問明確,方可用印。還要細細查看,稿上可有粘蓋字跡,恐書吏舞弊??。每日所用之印,必得記明是何公事,要設立號簿,防備考查。定要件件過目,最為緊要也。”[103]“用印完畢,須要逐件對過,挨順號簿夾好,統交管稿朋友轉送‘標判’”。[104]由于用印有一系列的繁文縟節,所以當時州縣官一般雇傭懂行之人司之;但“印信”是權力的象征,至關重要,所以當時衙門中又有“監印”,由官親或官友任之。如有監印者,用印簽押在用印之時,“即請眼同”。[105]
“書啟”。又曰“書稟”。這是專管本官及官親、幕友等書信的收發、登簿和過往信件的轉郵等事務的簽押長隨。清代地方官日常有各種拜會應酬,每一拜會應酬都需要稟帖。這些稟帖一般由地方聘請的書啟幕友負責起草,但它的登記、送閱、送辦、送核、掛發,以及謄清、原稿保存等事務,則由“書啟簽押”管理。此外,州縣衙門處理刑名、錢谷等公事,向上司申報例行“詳文”之外,往往要用“稟帖”,或請示事件的處理意見,或說明事件的處理情況。這種用于稟公事的稟帖,一般由刑、錢幕友主稿。這類稟帖的登記、送閱、送辦、送核等事宜,亦由“書啟簽押”管理。與之相關,“書啟簽押”需要了解“各州縣姓名、行號”、“各上憲官銜、品級、姓名、行號”、“各上憲太太、老太爺、老太太生日”、“文武同寅生日”和“地方大紳士生日、行號”等。這些情況例由“禮房”或“柬房”負責掌握;但由于各級各任官員更調頻繁,要知其確切情況,需要隨時打聽,這個任務由州縣官的“坐省”和“坐府”長隨負責打聽。“書啟簽押”從“禮房”或“柬房”和坐省坐府之“朋友”處要上述人員姓名、行號、生日等情況的清單,“貼于辦公之處”,以便問答。[106]與此相應,上司、同寅和鄉紳的書稟,由門房收到送進之后,也由“書? 羥┭骸備涸鶼裙液牛蟪試模還偶燦善涓涸稹白是巴盡薄107]
“發審”。《偏途論》記載:“管發審簽押一事,凡在督、學、河、漕、撫、司、道、府省會之首縣地方,凡有此等職事。但有各憲札飭札行,或面諭本官審辦,或領縣解審、解道寄監收管,各宗案件奉行之后,即宜分別辦理??。其核稿送簽、掛號各稟信函,仿司稿送簽掛號簽押辦理。”[108]可見,這是一省之首縣衙門中專管上司衙門委發的承審案件事務的簽押長隨。一省之首縣,由于地處省會,或者說是首府的附廓縣,其本身的刑名、錢谷和送往迎來的政務最為殷繁;而省會之所,衙門林立,諸如總督、巡撫、學政、布按二司、駐省城各道和首府等衙門,皆為首縣之上司,首縣衙門需要承擔這些上司衙門委辦的公事。尤其是按察司為一省刑名之總匯,案件的復審或會審一般委發首府處理,首府又將部分案件交由首縣處理。此外,上控案件和京控案件也往往委首縣審理。因此,一省首縣要比其他州縣承擔更多的政務,尤其是其中的“承審”事務,使得首縣衙門的刑名事務特別繁重。為了應付上司委辦的承審案件,首縣印官往往需要多聘辦理刑名事件的幕友,或者專設“發審”一席,司辦承審事件。與此相應,簽押房中則有“發審簽押”,專門管理承審事務,以與本縣的其他詞訟案件分別處理。其具體的職責就是管理承審案件的案卷、? 藕墓液諾羌恰⑶朧頸竟偕蟀煲餳⒏灝傅乃禿慫頹┑鵲齲煌保猩蟀訃姆鋼と說鵲募募嗍展蓯亂耍琜109]也由其過問。
從簽押長隨的職能中,可以看出所謂“假門上,真簽押”確非虛言。他們雖然沒有具體辦理公事的職責,但一切公事皆須經過其手,由他們分出輕重緩急而送官判閱和送幕核辦,因此對于行政運作的效率起著重要作用。而且,由于他們與官、幕最為貼近,尤其是官幕之間由他們“奉諭傳話”,也就容易影響官幕對于公事的處理。當然,這并不絕對。一切公事也經過“門房”,“門上”也可以從中影響公事的運作效率。但一般地說,“門房”司辦公事出入總以當日為期,不能拖擱太久;而公事一旦進入簽押房,新舊公事積壓于此,輕重緩急就顯得糊模不清。當然,上司衙門委發下來的公事,以及命盜重案等等,或者《律例》、《則例》載明有嚴重處分的公事,從門房到簽押房,再到官、幕、吏各處,大抵都不敢怠慢;然而,從民間告到衙門中來的普通詞訟、有關土地買賣的契約過割,以及佐雜官員稟辦例行公
事等等,簽押長隨的“作用”就可發揮得淋漓盡至。
管事和辦差
“簽押”和“門上”是地方日常行政的兩個必經環節。在家人體系中,這是兩個最重要構成要素。然而,清代地方衙門的家人,除此二者以外,還有“管倉”、“管庫”、“管監”、“管號”、“管廚”和各種名目的“辦差”家人。褚英《州縣初仕小補》云:“監、倉、羈所,關系緊要,應派家人一名專司其事,收封開封,必令親為料理。”[110]本文將管理倉、庫、監、號、廚的家人,統稱之為“管事家人”。
管事家人也有相對固定的職事,但與“門上”和“簽押”不同,他們不經手日常運作的文書案牘,而是專門管理倉、庫、監、號、廚各處的事務。“倉”和“庫”前文所述,是儲存糧食和銀錢的地方。“監”,是監禁犯人的處所。分內、外二監:內監,地點在內署,是監禁業已定罪的人犯之所,即通常所謂“監獄”或“監牢”,也叫“人號”。[111]情罪明確但尚未定案的人犯,一般也關押于此;過境之解犯,也羈押在此。外監,即通常所謂“班房”,有的地方也稱“卡房”,“乃命盜搶劫及竊賊等案之犯,雖系正兇,尚未招認,收禁不能,交差不能,設此收管之所也。”[112]“號”,指馬號,即驛站的馬房。“廚”,即廚房。這些地方,例有書吏夫役人等司辦其事,如倉有倉書、斗級;庫有庫子;監有禁卒、更夫;驛有馬夫;廚有廚子、煮飯、打雜、挑水夫、火夫等役。州縣官則派任親信家人,管理其事,從而有“管倉”、“管庫”、“管監”、“管號”、“管廚”等名目。
所謂“辦差”,是專門辦理各種差事的長隨。前文提到,“門上”中有“差務”一行,司辦宅門之啟閉、稽查出入、接待委員以及解銀、解犯過境等事宜。然而,“司差門上”的職事大抵限于宅門,宅門內外諸如伺候本官出門、迎接上憲及其委員、接送過境差事和在府、省探聽公私事件等事宜,則由專門的辦差家人司辦。辦差家人分“長班”和“流差”兩種。所謂“長班”,指派往省、府駐地專門探聽上司衙門關于本州縣事務和上司及官親生辰壽誕等情況的家人。這些家人長年在省、府駐地探聽公私事務,所以稱之為“長班”,又有所謂“司坐省”和“司坐府”等名目。《偏途論》記載:“凡坐省家人,須用省中土著之人,取其熟習聲音相通之意。其各上司三節兩壽水乾禮物,以及喜慶大事,一得確信,要預為稟報;本官長有升遷降調之信,按十日一次旬報。如有奏稿要件,亦宜抄稿赍呈,庶可無誤音信也。”[113]打聽上司衙門官員的升遷降調和三節兩壽等情況,及時向本官稟報,是坐省長班的主要職責所在。此外,也負責照料本官在本省做官親屬的生活。“凡坐省一事,從官親選科,或捐班次、奉發到省為始,則至遷升司道府廳之日,皆伊坐省〔為之料理〕。資斧不足以及到任旅費不周,必當代為張羅,俟到任歸趙。”[114]坐府長班的職責,與坐省長班基本相同。當然,其探聽的對象系府署。知府為知州知縣的頂頭上司,利害直接相關,政務往來更為頻繁,因此,作為下屬的州縣更當小心伺候。當時,在“坐府”之外,各州縣又派設“走府”家人,直接在府署中與知府家人一起料理差務。尤其是府城之附廓縣,與府署同城,自然無所謂“坐府”,但正因為同城,附廓縣往往承擔著府署的一應庶務,而且能否及時了解知府的動靜,也比其他州縣顯得更為重要。《偏途論》記載:“凡走府一事,本府蒞任以及府考,預備鎮宅器具、裱糊、燈彩、供應等事,筆難細述。朔望行香、出門迎送、差使批解過境、請客宴會,早為報官知曉。府署一動一靜,須要打聽明白。所有府署諸友(指知府的家人——引者注),該應酬是應酬,并非耽官之慨,須知閑時不燒香,忙時抱佛腳無用。倘府尊打起官話,亦要從人招呼。府尊進出,隨同伊署家人站班,以便知爾無懈。”[115]各州縣設“走府”家人,當然也是為了及時了解府署的動靜,但更重要的是通過提供人、財、物,而與府
署“搞好關系”。
當然,州縣辦差家人的工作重心還在本衙門。前文說過,如官出門拜客,司執帖門上要“先知會差總,預備執事、轎夫、跟班馬,外邊伺候齊全,再上去請官”。[116]此所謂“差總”,就是負責呼喚差役人等和管理一應出差事宜的家人。據《各行事件》記載,“差總”的職事如下:
—官到任,令工房出票,趕辦床鋪、桌椅、箱架等項。要用若干,必得回明帳房。平常取用物件,總要呈官標判。如物件取回,將票呈官標銷;[117]
—查前官移交木器若干,如不敷用,即知會帳房續添;
—傳裱糊匠,收拾裱糊房間;
—傳土工匠人,修筑圍墻等事;
—發給匠人飯食,自己開出領條,令三使帳房去領,得閑總宜自己去領;[118]
—令兵房夫頭開送夫、馬價,及船行單子。夫頭開夫馬單子,船行開水腳單子。水旱路,令他注明里數;
—(本官)出門拜客,先將執事預備,急喚齊民壯、火班伺候。如有跟班馬,即令把門差役喚馬牌子備馬;
—差事過境,前站郵差一到,急速呈官看過,將郵信送交“書稟”寫信,轉郵前途,或送簽稿轉郵信亦可;[119]
—郵信發走,即知會帳房,如旱路,令預備夫價;如水路,預備水腳若干;
—知會廚房,預備酒席若干,上席、平席、水席,照前辦理;
—回官派流差朋友,前去探聽迎接;
—派流差朋友,預備公館,辦理床鋪、桌椅、燈彩、字畫、執事等項;
—水路差事,令船行多預備船只。如櫓船,喚兵房出票簽差,須防差役舞弊賣放;
—陸路差事,令夫頭多預備夫、馬若干;
—探聽差事臨境,趕緊請官前去迎接,即速傳齊吹手、炮手伺候;
—令流差朋友、茶房、碼頭處聽候;
—喚馬快差役,好移動聽候;
—知會帳房備辦船錢水腳,陸路預備夫、馬;
—知會預備上水船牽夫,下水船預備添搖櫓夫;
—知會帳房預備隨封門包、送下程禮物;
—開船頭令吹手、炮手伺候,派朋友護送;令擺水對開道,至兩、三里路,差船上有人員免,方可撤對回署;
—回明本官,要出境護送;護送到省,稟安辭;
—陸路差事,定要問明前站宿站何處,如有站,先要派流差朋友前去伺候,預備伙食、茶點、燈彩、天官對聯、鋪墊、火把、油燭等項,令廚子前去辦理;
—上憲委員動身回去,隔晚將夫頭喚進署內,發領夫價,令辦夫若干,吩咐某時齊集伺候,毋須遲誤;
—發站夫工食銀兩,須要查明夫數若干,將領狀送交“錢谷”去批,或送帳房批,以批準照發;
—迎春接詔,先將執事預備齊全,交禮房分派差役收執,吩咐辦理勿誤;
—令兵房開進夫頭、夫行值月值日單子;
—貢使過境,即請官去拜,隨即知會廚房力備辦酒席供應,隨派馬快前去巡更守夜伺候;
—貢使起程,備文移營撥兵,派朋友、差役護送,令取前站回照銷差。倘申報上憲,要貼印花。京鉛、奏摺黃本、硝磺、白蠟、龍衣、顏料,俱要驗明斛兩,貼印花,均要派朋友、差役,移營撥兵護送,照郵單給發水腳、夫馬;[120]
—凡日月蝕,先回出票,著陰陽學預備水缸應用之物,傳僧道、喊地保預備桌凳,及喚齊民壯等役。[121]
另據《衙役職事》記載,“差總”的職事還有:
—春秋祭祀各物牲口祭品,禮房領銀承辦;
—春秋勸農,回官標牌定期,備辦金花紅包葵扇等項,以備官下鄉賞;
—遇大比之年,闔縣文武生員下省鄉試,先令禮、號二房查明若干名,回官出標調班存舉,飭值日搭臺搭橋扎龍門等事,內里預備卷資花紅酒席,并備三報賞號項,早備應用;
—發茶房轎夫差役工食銀兩,分為四季,俱要預狀交錢谷處批準,或交賬房存查;
—發當兵米,按月給發,亦要備辦米票;
—發養濟孤貧院口糧銀兩,查明額數花名若干,按季給發領狀批準存查,每兩折錢若干,以照前任朋友為之,差役口糧亦得如此,況且各署規例不同;
—發仵作、禁卒、更夫、吹手、鋪司等工食銀兩,按月給發,領狀存查;
—孔子廟祭祀禮儀,系教官辦;其〔他〕各廟,禮房承辦。
由此可見,“差總”的職責主要在于知會帳房、兵房、禮房、廚房、茶房等處預備應役銀兩、物件,并傳集夫役伺候本官出門、上憲及委員臨縣或過境、一切水陸過境差事和管理修筑衙門等事。因此,“差總”實際上是應辦上述差事的差役、人夫的總頭目。這種情況,與上述管事家人類似,地方衙門司辦各種差事本有夫役人等,地方官則派一家人總管其事。
“差總”之下有“流差朋友”,協助其管辦差事。所謂“流差”,既與固定在省、府駐地“長班”相對而言,也與“簽押”、“門上”以及“差總”等只在衙門內辦事的家人相對而言,是到衙門之外司辦差事的家人。據《偏途論》記載,“流差”有所謂“司辦旱差”、“司辦馬頭”、“司出外差”等名目。“司辦旱差”即辦上述所謂陸路之差事;“司辦馬頭”即辦水路之差事。二者的職事無非是探聽上憲及其委員臨境或過境的消息,并負責有關接待事宜。“司出外差”,即上述出境護送貢使貢物等差事。與此相應,出境如到府、到省投文、送禮、批解煤炭、糧米、地丁、人犯等,也在“外差”之列。諸如解犯、糧米、地丁等事,例有夫役兵丁押解,但清代州縣官又派家人護送,即以家人管理差役人等。
“跟班”
在長隨之中,還有所謂“跟班”。汪輝祖說,他在湖南做知縣用舊仆五人,其中就有“跟班”一人。謝金鑾也說家丁之中有“跟班”的名目。[122]何耿繩《署規》則云:“跟班中,每日派二人伺候會客及坐堂;一應內事,派二人伺候。”[123]可見跟班不止一人。當然,也有如王植者,“公出之外,不用坐省之人,不用跟班之人。”[124]故名思義,“跟班”是跟隨本官的家人。清人將官員的所有家人稱為“長隨”,亦作“常隨”,但名副其實的惟有“跟班”。可是,這位長隨與其他家人不同,他只管本官的日常生活,不管本官的行政事務。所以,《各行事件》說:“跟班者,門、印以外之人也。雖在門、印之后,而未曾在辦公之列。”[125]汪輝祖《學治臆說》亦說:“跟班一項,在署侍左右,出門供使令,介乎內外之間。”[126]所以,他既不屬于簽押房,又不屬于門房,也不在管事、辦差之列。他的職責就是服伺本官的飲食起居、服飾穿戴,并跟隨本官坐堂、出門,料理拜會應酬事宜。《各行事件》記載“跟班”的職事如下:“聞官一呼即至,日近日親,不即不離”;“隨官下鄉踏勘相驗,要分事理之輕重;官坐堂,侍審隨班,要明白案情之因由,倘門印問及,以便于應答”;“官出時,應料理隨帶之衣服。跟隨上衙見上司,? 瘸只な槭直荊蝗縹醇嬪纖荊從Υ鄄構櫻
事睦保弧骯儷雒虐菘停仍謔鵡詮菸拭鞴俑未Π莼帷⒑未η裝蕁0莼嵴咄短蛹創牽切性虼┞砉印H纈齙磺緄揮輟⒓沙劍淮┬嗨胤姑保煥硇堂愿嗨酥病保弧叭縞纖廄裝菪徊劍壹闖制淦櫻銑雒磐獾布蕁H艫饋⒏歡ㄒ莼幔聰鵲布藎臥蛑烈敲牛氪筧嘶虼罄弦危绱艘恢苯偶印不亍徹伲幻拍謨憂氚玻嬗粱ㄌ欣瘢笥藝邪詼绤H,以備一人上坐之意;而上司謙恭,不肯在匟上坐,我等聽上司諭擺右邊匟,即將右邊匟擺上。如此賓主左右分坐,我等即端座交與本官上茶,隨端本官之茶。上司吸煙者,跟班上煙;而縣官謙敬者,雖是吃煙,見上司亦不敢食,我等即不裝煙,或上司讓到,一定要本官吸煙,我等方才裝煙。吸過煙,談完話,上司起身,我等好招呼送客,大轎、執事伺候;本官送上轎,行小禮,升轎而出。此迎賓送客之大略也”;“萬壽、冬至、迎春、拜叩、坐朝、謁圣大祭典,應用朝服朝冠;元旦三日、委調小祭、勸農、迎送各上司,應穿蟒袍補褂;拈香講訓、升坐大堂、拜客送客、祝壽道喜,單穿補褂,或亦有不穿補褂,只穿外褂也”。[127]
上述情況,只是面面俱到的敘述,并不是每個州縣衙門皆是如此。即以“司差門上”與“差總”而論,二者在職能上也有類同。這種情況,從家人體系的發展看,似是先有司差門上,后有差總,或者說迎送應酬之類的差務差原由門上司辦,爾后因為差務繁多而從門房分化出專理差務的“差總”和“流差”,而不見得二者俱設。乾隆二十八年諭中說到:“今有于長隨之外,另立管理雜務之人,令干涉公事,出入無忌。”[128]何士祁《學治補說》則說:“其余跟班、流差,量材分派,而歸于雜務。”129似可見由“司差門上”向“差總”的變化。王植所謂即在直隸州大縣,所用不過七八人,其中“備差遣一人”,由于其不用跟班之人,故這位備差遣的家人,實際上就是“跟班”。可見“跟班”也作“流差”用。總之,在州縣官雇傭長隨人數較少的情況下,長隨的分工就不可能如上細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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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紀昀:《閱微草堂筆記》卷六,《灤陽消夏錄六》。
[2] 無名氏:《偏途論》,載章伯鋒、顧亞主編《近代稗海》第十一輯,四川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以下證引版本同),第615頁。[3] 趙翼:《廿二史札記》卷三六,《長隨》。[4]趙翼《廿二史札記》卷三四,《將帥家丁》:“兩軍相接,全恃將勇;將勇則兵亦作氣隨之也。然將亦非恃一人之勇也,必有左右心膂之驍悍者,協心并力,始氣壯而敢進。將既進,則兵亦鼓勇爭先。此將帥所貴有家丁親兵也。前代如韓、岳之背嵬軍之類,固有明效。即《明史》所載,如:景泰中,楊洪家蒼頭,得官者十六人。成化中,王越多蕩跳士為腹心,與寇搏戰,數有功。嘉靖中,倭寇海上,詔故將何卿、沈希儀,率家眾赴蘇松軍(卿傳)。馬永為將,蓄家丁百余,皆西北健兒,驍勇敢戰;帝問將于李時,時以永對,且曰:其家眾可用也(永傳)。馬芳蓄健兒,嘗令三十人出塞四百里,多所斬獲(芳傳);梁震蓄健兒五百人,鎮大同;大同卒驕,連殺巡撫、總兵,及震至,眾憚其家眾,皆帖然不敢動;震歿后,健兒無所歸,詔編之軍伍,后將猶得其力(震傳)。萬歷中,李成梁帥遼東,收四方健兒,給以厚餼,用為軍鋒,所至有功;健兒中如李平胡、李寧等,后皆至將帥(成梁傳)。遼事急,詔廢將蓄家丁者,赴軍前立功(趙率教傳)。寧遠軍變,圍袁崇煥署,時滿桂亦在城中,諸叛卒憚桂家卒勇猛,不敢肆,結隊而去(桂傳)。天啟末,寧遠告警,詔廢將侯世祿率家丁赴關聽(世祿傳);都司張神武用袁應泰薦,率親丁二百四十余人,馳至廣寧(神武傳);副總兵祁秉忠亦以應泰
薦,率私丁守蒲河(秉忠傳);趙率教收復前屯,亦率家丁三十八人以往(率教傳);寧遠之戰,總兵金國鳳憤將士(忄匡)怯,北親丁數十,出據北山力戰(國鳳傳)。崇禎中,總兵侯良桂戰死,其子天賜疏請率父舊人,自當一隊;詔赴楊嗣昌軍立功;嗣昌奏天賜所將親丁三百六十人,皆敢戰(良柱傳)。此將帥親丁之成效也。” [5] 《大清會典事例》卷九○,《吏部處分例·外官攜帶家口》;王士(礻真):《香祖筆記》卷一,《外官禁止多帶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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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清代的[家人]歷史論文論文
紀昀《閱微草堂筆記》記載了宏恩寺僧明心講述的一個故事:
上天竺有老僧,嘗入冥,見猙獰鬼卒驅數千人在一大公廨外,皆褫衣反縛。有官南面坐,吏執簿唱名,一一選擇精粗,揣量肥瘠,若屠肆之鬻羊豕。意大怪之。見一吏去官稍遠,是舊檀越,因合掌問訊:“是悉何人?”吏曰:“諸天魔眾,皆以人為糧。如來運大神力,攝伏魔王,皈依五戒。而部族繁伙,叛服不常,皆曰自無始以來,魔眾食人,如人食谷;佛能斷人食谷,我即不食人。如此嘵嘵,即彼魔王亦不能制。佛以孽海洪波,沉淪不返,無間地獄,已不能容,乃牒下閻羅,欲移此獄囚,充彼噉噬;彼腹得果,可免荼毒生靈。十王共議:以民命所關,無如守令,造福最易,造禍亦深。惟是種種冤愆,多非自作;冥司業鏡,罪有攸歸。其最為民害者,一曰吏,一曰役,一曰官之親屬,一曰官之仆隸。其四種人,無官之責,有官之權。官或自顧考成,彼則惟知牟利,依草附木,怙勢作威,足使人敲髓灑膏,吞聲泣血。四大洲內,惟此四種惡業至多,是以清我泥犁,供其湯鼎??。[1]
這個故事的荒誕性是顯而易見的。紀昀在此故事之后即說道:“語頗荒誕,似出寓言”。然而,這個故事又有其真實性,其“以民命所關,無如守令,造福最易,造禍亦深。其最為民害者,一曰吏,一曰役,一曰官之親屬,一曰官之仆隸”云云,正是清代社會的客觀現實。紀昀記此故事,乃神道設教,也正是針對上述“四種人”的。
本文要討論的是上述“四種人”中的第四種人——“官之仆隸”。所謂“官之仆隸”,在清代正式的稱謂叫做“長隨”,俗稱“家丁”或“家人”。“家人”云者,或以為是官之家屬。這種按照今天的意義所作的字面理解,有一定的道理。因為這些人在當時的官員看來,不同于吏和役這些“公人”,而是他們家里的人。但是,這些官員的“家里人”,是“官之仆隸”,不是官員的家屬。官員的家屬,是上文提到的第三種人,即所謂“官親”。“仆隸”的意思很清楚,是仆人或者奴仆的意思。清代社會,大戶人家使用奴仆是一種普遍現象。鄉居和城居的地主,使用仆人耕地種田管理家事;讀書士子去趕考,也使用仆人照顧其生活。清朝的地方官使用仆人,與這兩種情況同出一輒,但由于地方官與地主不同,所業不同,使用的仆人也就有所不同。清朝的地方官大多是“學而優則仕”,原來一介書生時所使用的一二仆人,做了官不妨沿用,但情況如果僅僅如此,也許就排不進上述四種人的行列。需要指出,清代所謂“家人”,一般就指“官之仆隸”。也就是說,“家人”是一個具有特定內涵的概念。它的內涵就是官員的仆人。正如紀昀所言,他們與吏役一樣,雖“無官之責”,但“有官之權”。他們事實上成了地方行政運作中的有機組成要素。
“官之仆隸”
《偏途論》云:“‘長隨’二字,乃堂官之別名。一二品文官家人名曰‘堂官’,又曰‘內使’。一二品武官家人名〔曰〕‘家將’,又曰‘內丁’。昔宋太祖雪夜訪(趙)普,見有堂官一人跟隨左右,恭敬至誠,故賜曰‘長隨’。后為指揮之職。因此云‘宰相家人七品官’,由此而說。”[2]“長隨”之名,是否起于宋太祖之賜,待考。明代有“長隨”,但它既不是指揮之職,也不是官員的家人,而是宮中的宦官。趙翼《廿二史札記》云:“長隨本中官之次等、受役于大珰者。”又云:“今俗所謂‘長隨’,則官場中雇用之仆人,前明謂之‘參隨’。《明史·宦官傳》:高淮監稅遼東,有參隨楊永恩婪賄事發,幾激軍變;又稅監陳奉在武昌肆毒,眾欲殺奉,逃而免,乃投其參隨十六人于江。又《何景明傳》:太監廖鑾鎮關中,橫甚,其參隨遇三司不下馬,景明執而撻之。[3]清代的“長隨”與明代礦監稅使的“參隨”確有相同之處,但其淵源不在于此。從“家丁”這一稱謂,似可看到其直接的淵源。所謂“家丁”,原指將帥的親兵。明代中后期,將帥鎮邊御寇,多用家丁。[4]此風清代承之。從康熙年間限制地方官員多帶家丁的情況看,清代初期官員蓄用家丁之風極盛。康熙二十五年(1686),御史劉子章條奏外官禁止多帶家口。下部議。議準:“外任官員,除攜帶兄弟、妻子外,漢督撫帶家人五十名,??漢督撫有管兵之責,如有多帶者,令其自行陳請。至旗員有邊疆差遣之事,非民官可比,督撫所帶家口,不許過五百名”。[5]這是清代首次對官員攜帶家丁作出限制。然而,即以五百名為最高限額,[6]督撫家丁的隊伍已然龐大。
與明代相比,清代官員帶用家丁發生了兩個大的變化:一是普遍化。不僅肩負軍政之職的封疆大吏如總督、巡撫者帶用家丁,司、道、府、州、縣等所謂“民官”也都帶用家丁。在康熙二十五年的“議準”中,這些“民官”都有相應的家丁名額。其中“藩臬帶家人四十名,道府帶三十名,同知、通判、州縣帶二十名,州同、縣丞以下官員帶十名;??(旗員)司道以下等官所帶家口,照漢官加一倍”。[7]二是行政化。將帥的家丁,在戰亂之時,與將帥“協力并心”,乃至“與寇搏戰”;而“承平之世,將領皆雍容裘帶,豈復招練壯勇而為家丁?即其所選用親兵,亦多取韶美便捷者,以給使令”。[8]這是將帥使用家丁的一般情況。而當承平之世,職在軍民兩政的督撫,日常的職責則主要側重于“民政”,其所用家丁也就隨之轉變職能。司道以下的“民官”,其職責本在治民,所用之家丁也就以協助其治民之事為主。**之時,也有“民官”率民壯以至于家丁,抵御“寇盜”的情況,但這是因事而起,非其常規。地方之官以征收一方之錢糧和維持一方之治安為職責,其家丁的作用也就在其中。王植說:“長隨非在官之人,而所司皆在官之事,乃胥役所待以承令而集事者也。”[9]其所司“皆在官之事”,故其為州縣衙門的行政人員;其系“胥役所待以承令而集事者”,故其為官員與吏役之間的一個行政環節。
清代州縣官多引用親戚朋友入署辦事,以為這些人提供一個養家糊口的就業機會。因此,官員之戚友是長隨的一個來源。但長隨的主要來源不是官員的親友,而是在官場中以長隨為業的人。
《長隨須知》云:長隨主要由三種人充當。其一,“原系世家,或因家計淡泊,又無事業可做,自問學術尚堪應試,不得已遠奔他鄉,充作長隨,以圖出身立業”;其二,“原系買賣出身,因命遠折本,以糊口奔走江湖,廣見多聞,生有蘇、張之舌,充作長隨”;其三,“自幼無力,不使學業,及至成人,不能自給,免強充作長隨”。此外,還有“自幼不學手藝,不務本業,游手好閑,行心污穢,不惜顏面,不顧廉恥,胡言亂語,不達時務,口是心非,恨上怨下,明去暗來,見利忘義;自幼不聽父兄管束,任意胡行,結黨成群,終日游戲,日夜醉賭,賣弄風騷,求人舉薦,混充長隨”者。《偏途論》則根據上述三種人材來源以及他們的素質、品格狀況和最后歸宿,而將長隨分為三等:“超等長隨”、“特等長隨”和“次等長隨”。“超等長隨,曰祖父本系士宦,后嗣因家寒,讀書不能上進,欲改經營,手乏資本,又屬外行;亦有身列生、監者,運蹇之際,一時難以高發,只得奔走他鄉,謀當長隨。其人胸中本有智識,品性端方,能替官府辦事,善察上人之意,奉公守法,始終如一,不作卑污之事,朝時來運至,得遇明主,睹其人而重用,漸財源而驟至。有時志由偏途捐班出仕,仍可榮宗耀祖。此等長隨名曰‘暫隨’。特等長隨,曰父兄經買賣為商,已娶親生子,己身懶于生涯,直到父兄故后,手又缺資本,命過乖張,日漸蕭條,無可位置,只得覓作長隨。其人自幼奔走江湖,歷練老誠,頗有蘇、張舌辯之勢,官府見其才能,必當重用,稍為得手,仍舊為商為客,居心本分,不負初業。俗云:‘衙門銀錢,酒色如煙’。又云:‘識時務者,呼為俊杰’。此等人不愿終身長隨,名曰‘且隨’。次等長隨,曰父母名下不受管束,未學營業,專喜結交朋友,吹彈歌舞,嫖賭逍遙,父母惡其不肖孝,置之不教;或是父母亡故,產盡家傾,無所可依,見跟官一道,衣履齊整,氣概軒昂,由此立志跟官,痛改前非,奔走他鄉,充當長隨。其人久慣風月,見眼生情,心性自然,巧答更有機變;閱歷衙門,且識進退,官見辛勤,委以大事,行止有方,調有法度,從此發跡。官久自富,暮年不至受苦,即子好亦得根基之福。”[10]顯然,長隨在清代是一種職業。雖然《偏途論》說“長隨非正業,不在三百六十行之內,故曰‘偏途’”,[11]因而有所謂“暫隨”、“且隨”者,但它在清代不僅為所有地方衙門所不可或缺,并與清代政治相始終,而且一些人終身其業,乃至于世代其業。
長隨系“官之仆隸”,其社會地位卑下,但其“與契買家奴不同”。“奴婢一經契買,則終身服役,飲食衣服,皆仰之主人。其恩重,故其名分亦重。”[12]而“長隨與契買家奴不同,忽去忽來,事無常主”。[13]因此,其地位與身分與當時社會下的“雇工人”相同。“雇工只為生計,受雇傭工,因其既受役使,不得不示以上下之分。若一經工滿,去留得以自由。留之則為主仆,去之則無名分”,所以,“雇工與奴婢名分雖同,而恩義有別”。[14]由于恩義有別,二者與“家長”之間的糾紛,在法律上也有明確區分,即一以奴婢科斷,一以雇工人科斷。長隨在受雇于主人期間,因其既受役使,不得不示以上下之分,此種上下之分是當時社會通行的主人與奴仆的關系。然而,正如俗語所云:“打狗須看主人面”。雖然長隨和“家奴”與主人的之間都是“仆”與“主”的關系,但是由于關系對象的不同,即使上是社會上豪富之家的家奴,與官員的長隨也不可相提并論。長隨系官之仆隸,而且是幫助主官行政的人員,其在內衙固然是仆役,但在外署和衙門之外,卻是地方官的代表,因而其于六房三班吏役相比,往往顯得高人一等;于里民百姓(包括社會上一般的豪富之家在內),更是勢焰熏人。簡言之,人們的社會地位要視其具體的社會關系而定。三百六十行,行與行之間存在高下的差別;同行之內,人與人之間也有高下的不同。官之仆隸在社會生活中的地位高于“契買家奴”。同樣,上司的仆隸與州縣官的仆隸也存在高下的差別。同在一衙門中充當長隨,也因其與主人之關系的親疏,或所從事的工作及其收入等等方面的不同,而有高下之別。正因如此,在清代,被視為四民之首的讀書之人,可以寄跡于官之仆隸之中,商人折本也可以轉充于其中,官員的親戚朋友更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
由于家人系官員私人所雇傭,業長隨者往往利用官場之中的各種關系來引薦。黃六鴻《福惠全書》記載:“選官之后,親知遂有送家丁伺候者,或自央屬長班、管家至本官前慫恿收錄者。”[15]方宗誠《鄂吏約》(同治二年代嚴中丞作)說:“凡州縣委署,同寅莫不共薦家丁,甚至輾轉相托。”[16]汪輝祖《學治臆說》也說:“得缺之日,親友屬托;到省之初,同官說薦”,而不得不“周全情面”。[17]段光清在《鏡湖自撰年譜》中記述他在浙江做知縣時情況也說:“浙省弊俗,一奉委牌,薦家丁,薦幕友,不能計數”。[18]長白守硯主人在《知府須知》“酌帶家丁”一節中則如此說:“此一事最難。每遇缺分一露消息,薦者紛紜,竟有萬難擺脫之勢,而多年舊仆無不愿往。若輩存心所為此去發財耳。”[19]乾隆以后,由于捐納盛行,仕宦之途變得更為錯蹤復雜。官員從候選,到候補,再到實任,往往遙遙無期。尤其是候補階段,候補官員的生活往往陷于債臺高筑的境地。他們借債的其中一個重要來源,就是專門從事長隨行當的人。這就形成了所謂“帶肚子”現象。方大湜《平平言》云:“借用長隨銀錢,攜之赴署,派以重任,俗名‘帶馱子’,又名‘帶肚子’。”[20]這種現象,在乾隆時期已經出現。汪輝祖《學治臆說》云:“選官初至省城,及簡縣調繁,間遇資斧告匱,輒向幕友、長隨假貸子錢,挈以到官,分司職事。”[21]其中因為向長隨假代子錢而挈以到官分司職事的情況,就是后來所謂的“帶肚子”。清代中期之后,由于軍功競進、捐例廣開,由吏部分發各省的候補官員有數百數千計。江蘇巡撫丁日昌于同治八年的《條陳辦戒因循疏》中說:“即如江蘇一省言之,道員可由外補之缺,不過二、三員;府、州、縣、同、通可由外補之缺,亦不過十余員,而候補道約有六、七十人,候補同、通、州、縣約有一千余人。夫以千余人補數十員之缺,固已遙遙無期,即循資格而求署事,亦非十數年不能得一年。”[22]這就是說,分發各省候補州縣官在實任或署事之前,非借貸不可。歐陽昱《見聞瑣錄》記同、光間候補官情形:“余見近日候補州縣,貧至饔飧不級,餓死在旦夕,不得已借重債以救目前,茍延性命,他日何如,在所不計。于是有放官債者,謂之‘賭子’。言以此為賭子也。賭子探知其名次在前,三、五年可署事,然后放之,非是則不放。??其在仆人,則名目甚多。有放銀三、四百兩,議為稿案門上,管一縣訟獄者;議為錢漕門上,管一縣征稅者。其次放銀一、二百兩,議為簽押門上,管一縣案卷者;議為辦差門上,管一縣雜役者。亦書議字,別立借票,其自較重,在三分上下。及委署到任后,彼輩皆如議而來。需次久而借債多者,則署中皆賭子。”此所謂“賭子”,即上述所謂“肚子”。
由于上述種種原因,清代州縣衙門的家丁人數往往有數十人,甚至上百人之多。清代州縣官隨帶長隨雖然有二十的限額,而且有“如違定數多帶者,降一級調用”的規定,但事實上這條禁令并未起多少作用。阮葵生《茶余客話》云:“州縣二十人,女口不在此數,違者降級。近日州縣長隨,多者數百人矣。”[23]王侃《放言》也說:“今州縣署雜處數十百人,終日擾擾。??漢制諸侯王奴俾二百人,列侯公主百人,關內侯三十人。今州縣長隨,多者過于漢之列侯,少亦過于關內侯。”[24]乾隆二十五年(1760)又議準:“凡州縣多帶家人。該上司不行詳參者,降一級留任;或系失于查察,罰俸一年。”[25]這種在法令上將違制處分由州縣官本人而“株連”到上司官員,也正說明州縣官多帶家人的現象有禁無止。清代政府于乾隆元年(1736)始,對州縣長隨進行行政管理。是年議準:“州縣收用長隨,照旗員例,于到任后,限三月內,將長隨姓名、籍貫、年貌,并管何項執事,一一開明,造具清冊印結,分報該之上司存案;有辭退回籍及驅逐者,亦即開具事由,申報上司查核。倘本官以以劣績贓款被參,即將長隨一并看守,審明完結。至現在州縣之長隨,亦令一并據實開報,以便稽核。如該州縣官,將所用長隨冊報不實,經上司查出指參,即將該州縣官,照遺漏造冊例,罰俸三月;各上司未經查出、據冊轉報者,罰俸一月。”[26]然而,限額既無法實行,上述冊報也就不可能詳實。在清代有關地方行政的政書中,大抵在“用人”一項之下,都提到家人長隨,但沒有“冊報”的記載。所以,“冊報”云云,往往權一時之宜,久之不過具文而已。乾隆十四年(1749)議準:“各省督撫,務令將州縣長隨按季查核,出具并無冊報不實印結,申送督撫衙門存案。如督撫以及上司不實力稽查,別經發覺,將該管上司,照失于覺察例議處;該督撫照不行詳察例議處。”[27]可見,至少這項冊報的政策,沒有發生持久的效力。嘉慶五年(1800)定:“州縣官所用長隨冊報不實者,降一級留任。”[28]比之康熙二十五年對多用長隨之州縣官以“降一級調用”,其處分反而為輕;道光四年(1824),則取消了乾隆十四年對督撫不實力稽查的處分規定。[29]這說明對于州縣長隨的行政管理最終不得不因為州縣不實報、督撫不能詳察,而予以放棄。因此,清代的長隨,尤其是州縣衙門的長隨,始終是地方官員私自雇傭的一種力量,而且更重要的是它是作為一種行政力量而存在的。
與長隨相關,衙門中還有一種參與行政的人員,即稱之為“三小子”的人。這可以說是長隨的長隨。馮友蘭《三松堂自序》云:“再就衙門里的人說,縣衙門里邊住的是縣官和家屬,以及由縣官帶來的幕僚和家人??,還有伺候家人的人,衙門里稱為‘三小子’。”[30]長隨是主人老爺的仆人,“行二以呼二爺”;[31]長隨的仆人,行輩在三,所以有“三小子”、“三使”等名目。“三小子”由長隨帶來,為長隨服務,自然要聽長隨的差遣。除照顧日常生活之外,也代替長隨在衙門內“跑腿”。方大湜《平平言》云:“本官有事吩咐書差,例有門丁傳諭,??知各房書辦、各班差役,均歸看門之差役傳喚,門丁初不親自傳喚也,不過令三小子站立門房之外呼把門人役,令喚某房書辦某某、某班差役某某即刻進署聽候諭話而已。”[32]書吏進入內衙,也由三小子陪領。[33]這是門上的情況。長隨雇傭仆人,大抵限于上了年紀的長隨。長隨受雇于官府,不能象官員那樣隨帶家眷,生活需要自己料理;上了年紀,也就往往將年幼子弟帶在身邊,以為生活上的照應。公事方面如傳喚找人等事,也往往“大人差小孩”,讓腿腳靈便的“小三子”去。從清代的情況看,三小子不僅限于門上,簽押、差總等長隨也有“三使”。[34]三小子的作用一般限于傳喚找人。裘慎甫《游宦述懷》云:“百里的公文來調,插翼的內札相招,端只為案情中供看多潦草,沒奈何打疊行裝上省跑。茶號房嚎,小三行找,只這稟到時吵得個昏頭搭腦,稟見時嚇得個魄散魂消。”[35]所云“小三行”,即指三小子。裘慎甫在曲中注云:“各衙門執事人夫,為小三行。”這系概言,并非衙門中所有執事人夫皆稱“小三行”。“三小子”也稱之為“行”,說明替長隨在衙門內奔走,也成為一種行當。
“假門上”
清代地方官的長隨,因其職能不同,大體可分為五個種類:(一)門上;(二)簽押;(三)管事;(四)辦差;(五)跟班。
“門上”是衙門中看管宅門長隨的稱謂,意思是在門上當值之人。又稱“門丁”、“司閽”和“門房”等等。
清代地方衙門的布局,有“內署”和“外署”之分。“外署”指“大堂”及廂房。“大堂”為地方官處理重大事件的地方;兩邊廂房是六房書吏和三班差役辦公的地方。“內署”指“二堂”、“花廳”、“簽押房”及兩邊廂房。“二堂”是地方縣官處理普通事件的地方。通常所謂“升堂”,指地方官在“大堂”和“二堂”理事。具體在“大堂”或者在“二堂”,要視事件之性質而定。通常,地方官升堂理事在“二堂”。“大堂”則非重大或關緊要之事不升。與此相應,地方官升二堂與升大堂在體制上也有所區別。升二堂一般穿戴公服,使喚之吏役一般也限于值堂書吏和經承差役,與事件無關之吏役不與;升大堂則州縣官必須穿戴朝服,六房三班吏役都要齊集排衙。“花廳”是州縣官接待賓客和商議政事的場所,具體地點一般在二堂之側,但也有在內宅者。“簽押房”是印官日常辦公的處所,地點在二堂之側。兩邊廂房或者書房是幕友的居所,也是他們辦公的地方。在“內署”和“外署”之間,有一門相通,是為“宅門”。這就是“門上”看管的所在。此門之內,包括二堂、簽押房及廂房和官員家眷、官親、家人等居住之內宅,通稱“宅內”。這就是官員、官親、幕友、家人日常活動的地方。外署之吏役,沒有使喚之令,不得入內。公文傳送也以此為交接的樞紐。所以,宅門是“官長耳目咽喉之所”。[36]
由于宅門“乃咽喉之要道”,門房事務也就特別繁雜。方大湜《平平言》說:門丁所司之事,約有五端:一曰傳喚書差;一曰出納稿簽;一曰訪察情形;一曰商量公事;一曰為官代勞。[37]就日常工作而言,門上所管之事如下:
一、發梆傳點,啟閉宅門,以及維持衙署安全。
衙門中有“梆鼓”,為官吏人等作息而設,即所謂“為各官稟見拜見、收發公文簽稿套而設”。[38]據何耿繩《學治述略》記載:“春、冬二季,每日卯正一刻發頭梆,辰正一刻發二梆,申初三刻發晚梆,酉正三刻宅門上鎖。夏、秋二季,卯初一刻發頭梆,辰初一刻發二梆,申正三刻發晚梆,戊初三刻宅門上鎖。管門家人派有專司啟閉者。”[39]與發梆相配合,還要傳點。黎明發頭梆,打點七下。發二梆,打點五下,[40]發晚梆也傳點五下。41每日發頭梆,門上開啟宅門;發鑰匙,放守署人役出署。[42]其時,六房三班內外人等,“盡行起身”。[43]“俟官起榻,下內簽押房,發二梆”。[44]“二梆即發簽稿,呈稟公文等件,或送進送出,即其時也”。但亦有早二梆送稿,晚二梆送簽的。[45]“三更之后,發鎖封鎖宅門,點上宿人進署;吩咐廚房、茶爐、剃頭、幕隨、門印、跟班房、帳房、上房各處,均令小心火燭,各處守門戶。”[46]同時,門上要“查守倉庫、監獄民壯兵丁人等,以重防范”。[47]值得指出,當時衙門中發梆傳點,不僅僅是作息的信號,它同時是官員辦事公事的“儀注”。[48]
二、收發來往公文,在內署與外署之間的傳遞稿案,以及發出差票。
外來公私文件由把門差役接到之后,立即送達門房,門上接收,并登記,再送進簽押房;外送之公私文件也由此登記發出。《各(轉載自中國教育文摘http://www.edUzhai.net,請保留此標記。)行事件》記載:“一切事宜,總要根尋,存寫號簿,名曰‘日記’。有投遞薦函,要問清住址來歷;辭行問何日起程,至何地方,有何公事,總要登記,防備官問,以便答應”。“收平移文通緝事,俱要驗明封外件數,將封拆看,是何公事,看畢送交簽押房,呈官閱判到期。如文書錯落、不對件數者,即喚把門差役,扣問來差,即備移文回復”;“至平常往來包封書信,切莫拆開,仍原封呈官”。“發上憲文書,及詳文、一切稟報,而平常事務,總宜細心過目。字無錯落,點明件數,方可再封口發出”。[49]衙門之內,一應公事由門上傳交給外署之承發房;六房書吏所辦稿案則由承發房送到門上,再由門上送到簽押房。稿套的進出,都要親自檢點。[50]“每日所辦之事,及發承行差票,必要親手掛記,問明經承:某房姓名,原差某人;原、被告某人,某人具控某人,訴案詞由,方好催案追差”。[51]
三、稟報命盜案件,傳集吏役,維持衙署秩序,以及接待過往人犯。
“遇報命案者,必須看明詞情由,令他協同地保,及房族鄰人,前來告狀。將報案之人,交差帶往,隨即將詞呈官閱判日期,一面傳齊刑、招房、仵作及站堂差役等,齊即請官坐堂”;“遇喊冤擊鼓等事,即鍋值日頭目,問明情由。先看案之輕重,有詞無詞。若無詞,吩咐值日頭〔目〕帶去做詞。而后將詞送進,呈官看過,判寫日期下來,帶交簽稿”;“原差將兇犯人證如帶齊者,即吩咐差役細心管押,隨即請官坐堂問供收監”。[52]平時則于“二梆以后,門上查點本日案件數目,傳喚書差,飭齊各案人證,伺候聽審。如本日案件較多,晚梆以后,亦如早梆伺候”。[53]“凡官升堂,毋許書差交頭嬉笑,插語高聲。每晚堂,更要小心支更梭巡,更鼓務要嚴緊”。[54]“解來人犯,面諭差照票驗明斗箕,標牌收監后,再拆來文,核對無錯,方發刑房;照繕短文解票,送簽押蓋印掛號。次早,請官升堂點解,吩咐沿途小心;并發回照,交前站差領。如遇該犯帶病,當取來解甘結。配軍流徒,須要查其火牌文件,恐沿途錯遞。”[55]
四、傳喚詢問賦稅征解事宜。這是內署官、幕與外署戶糧房,以及倉庫各房之間傳遞信息的工作。
據《各行事件》記載,這項工作的情況大致如下:“官到時,速傳糧房查問錢漕、糧米、地丁、屯糧、漁租、雜稅若干,前任已征若干,已解若干,務要查明批回,令他開出清單查核”;“問每年可有多少契稅,現在有無瞞稅者,問明詳敘,回官出示,嚴禁瞞稅;查問前任現在契尾存余有若干”;“喚倉房,查問常平、社倉積谷額數若干,現存倉中若干,查明斗級甘結、前官有無虧欠谷項,問現存何處,務要開呈清單”;“問戶糧房,此地有無請帖承充牙行,雜稅額規每年征收若干,此地有無領帖承充者,并問鹽店當規若干”;“問戶糧房經承,前官簽點銀匠何人,如妥送規禮,可回官另點別人”;“問戶糧房有無民欠,有民欠即回官出票催追”;“問屯糧兵房,有無正副鑲丁軍家,務要查明,防備上憲提丁追費”——以上系官到任之初的工作。此后,“平日錢糧柜上征收之錢,簽差下鄉:追收之錢,必嚴令每日繳進。錢糧、地丁、屯糧、漁租、隨漕雜款等項額征多少,而上下兩忙批解,必須要戶糧房開一清單摺,安放辦公之處。平常至錢谷處商敘解者,總宜喚經承同去商敘”;“有報解者,即斟酌可靠之差,備文批解,務須驗明印花,封釘銀桶,并要叮囑去役守候批回;(批回)乃要緊之案件,必須發戶糧房粘卷存案”;“遇比較之日,送、必得早晨傳戶糧房送比簿比差,即令傳其管頭、總頭差役,催追欠數;午間傳齊站班人等,如有欠差,實意不下去者,喊伺候,如齊者請官坐堂”;“申報上憲委員承催,或催漕、催征、催錢糧、催交代、催契稅、催挪墊,或提費,或提經承銀匠,或踏看水災,或看旱災,或散賑撫恤等事文件,呈官判閱日期,??此總出進由簽稿處經過”;“春季勸農,務須力備辦花炮、酒、葵扇等項賞號,回官標牌定日期下鄉”。[56]過境之硝礦、餉鞘、貢船等,也由門上查明觔兩,并負責辦文、護送事宜。[57]
五、接待來訪客人,安排官員出門事宜。
同寅各官以及紳、商人等來訪,即由門上稟明本官。會客以及收受禮物與否,由官定奪。“同寅文武官拜會者,接帖回明本官,請示或會或不會。若不會,令號房擋駕;若會,令開中門,執帖清官花廳引坐,自已執帖站立花廳門外,候官與客相會,將帖送交客友。官會客者,先知會跟班朋友,令把門喚茶房”。“紳士進署拜會稟見者,接帖進內,回明本官,請示或見或不見。若見,將客請至花廳,自己執帖站立一邊,候官與客相見,自己再行退下”。[58]門上在做完上述引見事宜之后,還要“著柬房登號,細注寓所舟次,是何功名,細載門簿”;[59]每日令柬房(號房)將“號簿”送進門房,呈官看明,以準備回拜謝步。若有人投薦書者,也由門上請問姓名,自何處來,并以茶酒相待;上憲委員前來,也由門上請至花廳,“問明委員朋友,催何項公事”,再執帖進內回明本官,并“知會廚房,備辦飯菜;喚茶房伺候;知會差總預備房間等事”。[60]
六、籌備官員出門事宜。
官員拜會請客、朔望行香、尋常祭祀、踏勘相驗、考試觀風和迎接差事等等,都由門上安排有關夫役、轎馬、執事、禮物、食物和銀兩等伺候。如官出門拜客,“先知會差總,預備執事、轎夫、跟班馬,外邊伺候齊全,再上去請官”;[61]“官相驗回衙,令茶房預備大堂公案,令原差預備爆竹,伺候排衙進閣房。先到帳房領爆竹伺候,俟官排衙畢,進內閣接放”。[62]“遇大比之年,而各縣文武生員赴省鄉試,先著禮房、號房查明若干名數,回官請示出票調戲班薦舉,喚役搭戲臺、扎龍門、搭橋等事;內里預備卷資、花紅、酒席,并要備辦三報賞號,及加官封子錢價等差”。[63]縣考之時,門上則與官同至考棚,發放餅茶、蓋印戳記,以催考生完卷。[64]
七、收納公私規費,給發夫役工食。
幾乎上述所有進入衙門的公私事件都有“規費”(又曰“使費”、“規禮”等),也就是要送“門包”。這是家人的一項重要“出息”。無名氏《長隨須知》云:“門包,向有舊例”。只是“舊例”如何,《長隨須知》語焉不詳。《各行事件》涉及到規費的記載大略如下:“鄉城富戶請示,門印均有規矩”;[65]“請(牙)帖者,向家人、吏役于正項外,恒送使費,以免刁難”;[66]“原差送進到單,而公事私規費,要探聽案之好歹,將規費收清”。[67]《偏途論》記載:“到任請酒、三節兩壽、巡檢、典史送禮,另有門包”。[68]同時,僚屬和房吏辦事支取銀兩,門房也有例扣。據《各行事件》記載:“發各廟春秋二季祭祀銀兩,問明每兩折錢若干,門房每串或扣一百、二百不等。”[69]這些規費,自然是管門長隨的重要收入,但并非全歸門上。王鳳生《馭下》云:“蒞任時,須將該衙門家人出息若干,諭令開單送閱,親為核定,應去應存,并以何項歸眾,何項補貼門印辦公,外此再取分毫,即以婪贓論。”[70]可見,“門包”收入分作兩個部分:一是作為所有家人的共同收入,予以分配;一是作為具體辦事家人的補貼,由門上和“看印之役”等提成分享。因此,《公門要略》云:門上“務須訪明官府所有各行出息”,“所得門包規禮,務須逐款開明”。71與此相應,“門包規費”也由門上經手分發。[72]門房還經管茶房、壯役、站夫、轎夫、差役、仵作、禁卒、更夫等工食銀米的給發,一般是按季給發。[73]
八、看管宅門,稽查出入。
“宅門乃關防重地,至書差,手無公事,以及非奉呼喚,均不準擅入。幕中傳喚書辦,由門房三使帶至簽押房,由簽押房三使帶幕中。稿簽喚書辦,同一理也。”[74]“茶房、門子,非坐堂會客,不可令入宅門”。同樣,“凡署內家人,非官差不許任意出入”,“官親、幕友,出門拜客,亦須問明稟知”。[75]
由于門房事務既繁且雜,往往多人能辦,并且形成了一定的分工。王植說其用長隨“從不用多人”。“即在直隸州、大縣,所用不過七、八人”,其中“司閽正、副二人”,也較“僉押一人”為多。[76]謝金鑾《教諭語》:“即門上一項,其中多至七、八人,或十數人。其中又分門類,則曰案件也,錢糧也,呈詞也,雜稅也,差務、執帖、傳話也。”即分工有六、七項之多。當然,各州縣門房的具體情況,不盡相同,往往因事制宜,因人制宜;但門房有分工以各司其事,是當時的普通情形。《偏途論》記載:門上分“司門總”、“司稿門上”、“司錢漕門上”、“司差門上”和“司執帖門上”。其中:“司門總者,各事皆管”,為門上之總負責者,而諸如發梆傳點、傳集吏役人犯、管理署內秩序和安全等等,皆由其所專司。其下之“司執帖門上”,一般簡稱“執帖”,主司前述第五、六兩項事務;“司錢漕門上”,大抵包括謝氏所謂“錢糧”和“雜稅”兩項,主司前述第四、七兩項項事務;“司稿門上”,大抵包括謝氏所謂“案件”和“呈詞”兩項,主司稿案之進出;“司差門上”,即謝氏所謂“差務”,主要司辦宅門之啟閉、稽查出入、接待委員以及解銀、解犯過境等事宜。
“真簽押”
宅門系公私事務的必經之所,“門上”也就處于關鍵的地位。以衙門內部而論,房吏所辦稿案的送簽,例由門上轉送;差役經承之案,其“使費”的多少,往往由門上定奪,所吏役都必須把結門上。衙門之外進入的公私事務,諸如同寅、縉紳、富戶、商典拜會正堂官,公文的接收和命盜案件的稟報等等,無一不由門上“轉稟”或轉達。這是所謂“署規”。而正是這些署規,使門上可以藉此刁難舞弊。簡言之,一切都看“門包”說話。所以,一般地說,門上在家人中是收入最豐者。當時所謂“帶肚子長隨”者,即以充門上為優先。然而,從行政的角度看,“門上”畢竟是管門之人,職司收發而已;在錢糧、案件、呈詞等重要的政務方面,真正與官、幕接觸而操縱行政者,不是門上,而是“簽押”。無名氏《官清民安稅旺事順》云:“管案簽押,不可不用一謹慎明白公事之人,此任似較門丁為重。門丁不過承上起下,一過手而已;簽押則不然,一切限額,應催應辦,或奉或報,或先或后,以及填格對讀,皆其任也。”所以,當時有諺云:“假門上,真簽押”。
此所謂“簽押”,系指在“簽押房”佐理公事的長隨。“衙門公事,全憑文案。”[77]地方官處理日常政務,也就是批閱文案。對于新來公文,官員看過之后,即在公文上簽署處理的意見,內容包括如何處理、發何房辦、辦理期限等等;對于房吏所辦稿案,一般也需要經官員看閱,并加以修改,最后簽發。這就是所謂“簽”。而所謂“押”,即在關移、告示上書押。《長隨須知》云:“僉押者,官僉吏行;押者,關移、告示書押也。”對于地方官來說,所理公務包括坐堂聽訟、踏勘相驗、下鄉催糧,以及各種拜會應酬等等,但日常處理的事務無非在文書上“簽”與“押”。雖然簽押是地方官日常的工作,但日常的工作往往被非日常的工作所打亂。諸如上憲過境、委員到達、同寅紳商拜會等,往往使簽押的工作耽擱,乃至積壓。尤其是沖繁州縣,這方面的事務很重,而刑名、錢谷的日常事務又多。所以,還需要有人為其料理文案,分出種類,拈出重輕重緩急,使這些日常公務在不斷的中斷中前后相接、緩急有序。在清代地方衙門,專門料理簽押事務的人員,由正印官自己雇傭長隨充任。他們的辦公之所,稱為“簽押房”。由于公事皆匯總于此,尤其是“幕中裁奪,本官核判”,都存放在此,所以,“簽押房如同軍機處也”。[78] 《偏途論》記載:“其省會首縣地方大缺,司簽必宜十人:稿簽一人、發審一人、值堂二人、用印二人、號件二人、書稟二人;中缺,隨官酌量派司。”[79]此所謂“稿簽”、“發審”、“值堂”、“用印”、“號件”、“書稟”六項,就是當時地方衙門簽押長隨的分工。當然,由于官缺在大小,或者說由于公務的繁簡,各衙門的長隨分工情況參差不一。一般地說,在公務殷繁的大缺,分工較細,長隨人員也較多,上述的“發審”,就只有在省會首縣衙門中才有,別的州縣由于沒有“承審”事務,就沒有設置的必要;而在公務較為簡略的中、小缺,分工則相對簡單,人員也較少。長隨人員的多少,當然也與官員的志趣有關。前文說到王植“從不用多人”,其中“僉押一人”而已。汪輝祖也說,他在湖南永州府寧遠縣做知縣時,所用長隨不過五人,其中在簽押房只“一印”而已。[80]。由一人充當“簽押”,自然無所謂分工,簽押房中的事務就由其綜理。但這不是清代的普遍情況。
從汪輝祖只用“一印”情況中,可以看出簽押長隨的原初職能是保管和使用官印。汪輝祖《學治臆說》又說:“宅門內用事者,司閽曰門上,司印曰僉押,司庖曰管廚??。”[81]王鳳生《馭下》也說:“門、印系州縣之關健,非有一、二解事者,斷難勝任。”[82]何士祁《學治補說》則將簽押長隨稱之為“看印之役”。[83]這些都說明“用印簽押”是最初的簽押長隨,或者說,最初在簽押房幫辦公務的長隨就是“用印簽押”。官印之重要似毋庸贅言。所謂“官憑印信,私憑文約”,州縣官無論實任還是署印,都以官印為憑。這是權力的標志,也是行政的憑信。所以,官印在當時稱之為“印信”。自然,印信在手,不得遺失,否則例有處分。[84]所以,地方官或親自保管或交“執印之人”保管。[85]然而,官之于印信,其難處不在保管,而在使用。凡正式的官文書都必須蓋上官印,方能生效。“漏使印信”,則律有明禁。[86]而印信的使用,其難處又不在漏印,而在于得體。在州縣衙門,各種官文書如上申之詳文、平行之關移、下行之牌票,以及各種稿案簿冊,都要加蓋官印,而且都有一定的格式。《各行事件》記載:“凡用印之時,先看申上飭下之分別,平行正印,申上正印,下行惟年月正印,其余斜印”。“詳文,面上用正印蓋字,背后年月上用正印,接縫腳下用正印”;“關文、移文,摺面字上、年月上均用正印,接縫粘單用斜印”;“下行牌札及差票粘單,用斜印,年月上正印”。“書冊(有格為書冊),面上用正印,每頁騎縫用正天印”;“清冊(無格者為清冊),前后頁上用正印,每頁騎縫用正地印”;“冊稿,面上用斜印,隔頁騎縫用斜印”;“一切稿案格卷面上,用正印,接縫用斜印”;“各房簽稿簿,及鋪遞號簿,面上注某房處,用斜印,隔頁騎縫用斜印,年月用正印”;“出榜年月接縫用正印,串票三連用斜印兩顆”;“稅契年月上用正印,契尾及銀數上用正印,及業戶契上銀數用斜印,粘單處用斜印”;“若驗尸圖格,面鈐正印一顆,每頁均用地印一顆;有填注傷痕正印,字多連用二、三顆,不可漏字;其委實是何身死之處,亦要正印。若繪山水田地各種圖,在當中頂上用正印一顆;若是會銜,用在年月之左右”。[87]在此引證的內容還不是用印的全部格式或者規矩,但由此足可以看出“用印”一事已從一種權力行為變成為一種瑣屑繁雜的工作,這不僅使掌印之官本人難以消受,而且非有專門的“執印之人”司之,難以恰到好處。
然而,在清代州縣衙門的日常行政中,“用印”不過是錢糧征收、命盜案件等公事辦理過程中的一個環節。與刑名、錢谷事件本身的處理相比,它畢竟要容易得多。而公事既多,如何使頭緒紛繁的公務分門別類、緩急有序,在日常行政運作中反而是需要首先解決的問題。事實上,衙門之中的事又不僅僅惟有公事,公事之外還有私事,辦公之外還有各種各樣的應酬,地方官并不能做到公事隨到隨辦。因此,當門房將一應公私事件送進簽押房之后,首要的工作是將公事分門別類、拈出輕重緩急,以便伺候本官簽押。何士祁說:“看印之役,首重稿案,次值堂,次書啟,次用印。錢漕多者,用印甚忙,不妨多派,謂之‘掛名簽押’,而仍可兼充別項差使者也。”[88]這就是根據州縣衙門內署日常行政運作的輕重緩急而排列的次序。
“稿簽”。即所謂“稿案簽押”,亦曰“稿案”或“簽稿”。這是要簽押房中專門伺候本官判閱簿書案牘的簽押長隨。一切來往公私文書和內署與外署之間稿案的運作,由“門上”收發和傳遞,但“門上”只管宅門處的出入。一切文案進入內署,也就是由門上送到簽押房之后,送簽送押和用印等事務,由“簽押”管理。而“簽押”中又由“稿簽”綜理其職。《偏途論》云:“凡司稿簽者,乃簽押中之領袖,一切上申下行簽稿,往來各色事件,無物不覽,無事不知。”“稿簽”在收到一應公私文書之后,首先是將其登記掛號,然后將公事送到各處去處理。對于各處來文,一般要先送本官判閱,爾后分別刑、錢,送刑、錢幕友辦理;刑、錢處辦成回來之后,“稿簽”即交“號件簽押”發出。“號件”發出,也就是交由“門上”。“各房送簽押,由門房送來,即將簽稿送‘用印’處;用畢,即送‘標判’處;標畢,送號件處;掛畢,過細看明,交門房發出”。[89]各房簽稿,由門房送進后,“稿簽”必須件件過目,爾后親自送交刑、錢處核改”。[90]“逢放告之期,先發房繳進號簿,查明親詞若干,舊詞若干,看明多少戳記規費,并查竊案若干。看明送交‘值堂’”。[91]總之,“稿簽”負責簽押房內的一切公務的處理。一應公文信件由門上送進之后,由它安排“號件”、“值堂”、“書啟”、“用印”等簽押長隨分別處理相關事務。“稿簽”本身的最要的工作是伺候本官判閱公事,他要預先分出輕重緩急,本官判閱完畢之后,則要立即將文書交有關房、處辦理,并傳達本官的旨意。由于當時官員一般都延幕友佐理公事,而幕友與本官有賓主之誼,所以,公事交刑、錢幕友處核辦,一般由“稿簽”親送。[92]
“號件”。又曰“掛號”。這是專門登記由門房送進的公文信件和內署發出各種文案的簽押長隨。進出內署的一切公私文件,都要經過其手,所以他實際上是簽押房的收發員。一切文件的收發,例由“簽押中之領袖”的“稿簽”經管,并由他過目;而文案出入登記的工作,則由“號件”具體經辦。所以,“號件乃稿簽之副手”。[93]《偏途論》云:“管號件,其簽押最繁,所有飭行、札諭、申牒、關移文件,由稿簽處送來,分別登號,要摘事由簡而且明,方為善。(文件)到之日,用以‘內號’戳記。其人命盜劫,掠奪婪(專刂)、欽部上控各種重案,并戶婚田土、斗毆打降、各奸強占、錢債細故一切案件之呈詞,細細登簿,正副狀單用以‘內號’戳記,稿簽單票就用號戳;簿載經承差名,查以漏印、標〔判〕、過(石朱)、錯吊等事。”[94]所以,“號件”的主要職責就是“掛”和“號”。“掛”即登簿,并簡要地摘出事由;“號”就是將分事分類,并蓋上相應的號戳,[95]以便分發處理。此外,“號件”還負責查對公文是否合式和催辦公事。
“值堂”。這是專司本官升堂聽訟事務的簽押長隨。上文說到,逢放告之期,“稿簽”要將新舊呈詞送交“值堂”。這就是將民間告到衙門里來的詞訟案件交給“值堂簽押”。嗣后,即由“值堂簽押”伺候本官升堂聽訟。《各行事件》記載:“到任坐堂,門房將到單、案件送來,自己將卷細看,看畢卷呈官閱,請示何時坐堂,[96]先問某案,即令原差先帶齊某案人證,喚把門傳喚站堂書役伺候。官坐堂時,將先之案卷(扌卷)放公案桌上,將點名單擺開,放官面前,吩咐原差,令案內聽名。自己站在官身邊聽口供,[97]防書辦舞弊改供。若領何物件,即令當堂寫具領狀,呈官寫日子,歸卷存案”;“當堂開釋人犯,即回官在點名單子上,用(石朱)筆批記”;“官當堂收押人犯,令刑房、招房寫牌子,回官用(石朱)筆在堂批記”;官承審命案及盜案,若不招口供,用刑時刻,要上前去看,或跪練,或上夾棍,亦要隨時查看,恐防書差,不可大意”;“官坐堂驗傷,即傳齊刑房仵作、站堂差役,伺候驗傷。立〔驗〕時自己務要上前過目,看所報何傷,次〔以〕防仵作舞弊妄報,并要細看受傷痕之處,是何物打的,自己要問受傷之人受傷之處是何物打的,令招房寫清口供、刑房謄清傷單”;“官審結退堂,令原告具遵依,被告甘結,隨即令招房將口供謄清,自己看過招房有無改供弊端、[98]有無錯漏,看畢系卷面上。件件呈官判閱。判畢將口供套入卷內,送交簽稿”。[99]這就是值堂簽押的值堂情況。其職責不過是請示本官何時升堂及堂事規格,并開出堂事單交“稿簽”發門上傳齊吏役犯證人等;將案卷和點名單擺放在公案桌上,并伺候本官聽訟;用刑和驗傷之時,則代官上前看問情形;堂事畢,即著招房謄清口供、刑房謄清傷單等,并審查有無改供、錯漏情形;最后將案卷送交稿簽。總之,官員坐堂(包括大堂、二堂、便堂和花廳)理事,皆由值堂簽押料理一應事務。從上述情形中可以看到,地方官日常坐堂理事,主要是審理刑名事件;值堂簽押的職能也主要在刑名方面。與此有關,官員下鄉驗尸之事,也由“值堂”伺候照應。[100]“值堂一行,長隨本官出門,因又名‘外堂’。”[101] 本文《清代的[家人]歷史論文論文》來自中國教育文摘,查看更多與相關文章請到http://www.eduZhai.net。
第三篇:清代美學論文
服 裝 學 院
西安工程大學
服裝美學論文
題目: 清代宮廷服飾文化
學生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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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
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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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
業
服裝設計與藝術
班
級
服藝***班
年
級
******級
摘要
衣冠服飾,是人類生活的必備要素,也是人類文明的重要標志之一,它除了滿足人們物質生活的需要以外,還代表這一定時期的文化。從服飾的演變中可以看出歷史的變遷,經濟的發展和文化審美意識的嬗變。中國服飾經過幾千年的不斷傳承、發展和創新,呈現出豐富多樣的形態。因此服飾史是一個國家特別是文化史不可忽視的組成部分。
本文以清代宮廷服飾為研究對象,在考古資料和文獻資料的基礎上,以清代宮廷服飾發展的歷史背景為基礎,闡述可清代宮廷服飾的發展和改制,詳細介紹了清代皇帝、皇子、皇室宗親、后宮命婦、百官的服飾,以此來代表清代宮廷服飾。我從最為直觀的服飾款型、色彩到不同等級人的服飾要求再到稍微細節的繡飾圖案、配飾五個方面剖析了清代各種服飾要素的文化和服飾演變的內在因素以考察清代的興衰流變,從而研究出清代宮廷服飾的時代價值、所代表的符號意義以及對現代服飾的影響。清朝時我國歷史上最后一個封建王朝,隨著其建立、強盛。衰弱以及滅亡直接牽動著中華服飾藝術風格的重大變化。在中國服裝史上,清代服飾形制是歷朝服飾中最龐雜、最繁復、等級之最森嚴的一個朝代、所以研究清代宮廷服飾有十分重要的歷史意義和現實意義。
關鍵詞:清代;宮廷服飾;文化;影響
目錄
摘要································································1 第一章 緒論························································3 第一節 綜述························································3 第二節 本文內容····················································3 第二章 清代宮廷服飾的發展和歷史背景································3 第一節 清代歷史簡述················································3 第二節 清代入關前的服飾············································3 第三章 清代宮廷服飾的發展史········································4 第一節 清代入關前的官服制度········································4 第二節 清代前期宮廷服飾制度········································4 第三節 清代中后期宮廷服飾制度······································4 第四章 清代皇族服飾················································5 第一節 皇帝服飾····················································5 第二節 皇子、皇室宗親的服飾········································8 第三節 后宮命婦服飾················································10 第五章 百官服飾···················································13 第一節 清代官服制度的形成··········································13 第二節 清代各級官員的服飾·········································14 第六章 清代宮廷服飾對時代價值和對中華服飾的影響···················15 結論······························································17 參考文獻···························································18
第一章 緒論
第一節 綜述
清代服飾史在《清十錄》和《大清會典》中詳細記載的,清代雖然不太注重服飾的記載,但對服飾有明確的要求。近年來清代服飾一直不乏關注,王云英的《清代滿族服飾》講述了清代習俗與服飾的關系、清代的官服等方面的內容,考證了清代滿族服飾的流源及其制度。黃能馥、陳娟娟編著的《中國服裝史》,系統的將歷代服飾制度、形式、面料、紋樣、首飾、配飾、等一一展現出來。后來周錫保《中國古代服飾史》、戴爭《中國古代服裝簡史》等都對清代服飾有了深刻的闡述和剖析。
第二節 本文內容
本文以清代的宮廷服飾為研究對象,內容為:從頭到腳,從里到外對清代宮廷里的人物服飾進行分析。從服飾的材料、色彩、款式、圖案、配飾等。不同場合皇帝、皇子、皇室宗親、后宮命婦、百官的服飾一一展現出來并進行分析。
第二章 清代宮廷服飾發展的歷史背景
第一節 清代歷史簡述
三、清朝是以滿族為核心建立的中國最后一個君主集權制王朝。在其經歷的268年統治過程中,服飾從滿清入關時堅持典型的游牧服飾并強制漢人更易服制,到滿漢兩族服飾融合的短期繁榮,再到西風漸進時的后期衰落等變化,而這種發展和演變與當時的政治密不可分。大體分為三個階段,一、滿清入關,漢人易服,二、短期繁榮,滿漢相融
三、后期衰敗,西風東漸。
第二節 清代入關前的服飾
一、女真先民的服飾
清代服飾的起源,還要從最早的肅慎人說起,肅慎人的服裝非常簡陋,用動物毛皮制袍服,禽類尾做裝飾。真正的服飾出現了
二、女真服飾
女真由于生產力發展,并且與契丹、高句麗、漢族來往更多,受影響大,服飾有著更明顯的地域特點。體現貧富等級分化。女真建立金國之后,開始重禮儀服飾制度。吸收宋代官服制度,也開始穿朝服。冠服的款式為窄袖、盤領、縫掖 衣長到小腿和脛骨之間,行動自如,便于騎馬。衣服以白色為主,裝飾上以“鶻捕鵝”“雜花卉”花色為主,一方面麻痹獵物,另外體現可漁獵的生活方式。
三 入關前的清代服飾
努爾哈赤、皇太極,女真在穿衣打扮上不理舊俗,有明確的服飾制度,體現等級的至高無上。還利用服飾,進行整治的籠絡手段。
努爾哈赤時期的女真貴族冬天戴貂皮帽,穿齊膝的毛皮鑲緣襖或蟒衣。男子戴元狐大帽、春戴尖櫻貂帽,穿緞靴;女子冬戴尖櫻貂帽,綴櫻團帽,夏戴尖櫻涼帽。這是對官宦人的要求。這一些列服飾的改制都是為了政權的需要,顯示等級制服的出現。
第三章 清朝宮廷服飾的發展史
第一節 清代入關前的官服制度
一、努爾哈赤初定服制
清代的官服制度始于后金,即努爾哈赤在基本結束統一女真各部落戰爭之后,于赫圖阿拉稱汗,建立大金。起初并沒有尊卑貴賤的分別,但后來滿族統治者為了維權,逐漸形成服飾禁制,令眾家貝勒一律穿帶披肩的朝衣,“披肩領”形似披肩,叫“大領”區別臣庶。當時“披領”是尊卑身份的標志。文武百官的朝服配套穿用,這也是清代官服制度的開端了。
命天六年三月,努爾哈赤又進一步制定了官員的補服制度,就是帶有補子的衣服,作為官員的品級或文武職別的徽識。
到此為止,努爾哈赤時期的服制已初步完成,隨著后金政權有奴隸向封建制的轉變清代官服制度不斷發展、健全。
第二節 清代前期宮廷服飾制度
一、清代前期的宮廷服飾沿革
這次定制,在款式、衣料及紋樣上都進行了詳細的厘定,不僅對文武百官、朝野上下的服制進行了規定,而且對八旗命婦的服飾也進行沿革的規定,這也是請滿族入關后進行的對衣冠最詳細的定制,伺候清代再次基礎上進行了更加完善的更改和補充。二、剃發易服變革
滿族統治者初入關時,實行殘酷的鎮壓政策,對于服飾強行推行剃發易服的制度,清軍入關以后,在全國范圍內,推行“半剃半留”的滿族人傳統發式。
第三節 清代中后期宮廷服飾制度
服飾是文化的載體,隨著清朝的穩定和發展,清朝服飾制度逐漸建立起來,禁止以漢族服飾替換滿人騎射服裝。其特點是不同的服飾,紋章與官位品級相互
對應,冠服中的蟒袍,三品以上繡九蟒,四品以下繡八蟒,七品以下為五蟒,袍的下擺繡上水云圖案,以天藍色為正色。皇太子著杏黃色,皇子用金黃色,下屬官員未經賞賜不得著黃色。
補子服則以縫補在褂子上不同圖案的補子來區分品級的高低。如貝子以上的官員用圓形補子,一品至九品官員皆用方形的補子。補子的內容也有所不同,文官為飛禽,武官為走獸。按照一品至九品補子上的飛禽的順序依次是仙鶴、錦雞、孔雀、云鶴、白鷴、鷺鷥、鵪鶉、練鵲。此外,帽子上也有標示品序的“頂戴”“花翎”。乾隆之后便把漢族傳統的“十二章”和補子服紋飾應用到了清朝的服飾制度上,這也是清朝服飾制度進一步完善的體現。
第四章 清朝皇族服飾
清代的冠服制度按等級分為皇帝、皇子、親王、郡王、貝勒、貝子、額駙、公、侯、伯、子、男、將軍、一至九品官等多層。皇太后、皇后、妃嬪 以下至公主、福晉、夫人、命婦等,他們的冠服、朝珠及其它裝飾業各有所不同的規定。
第一節 皇帝服飾
保留了滿族的服飾特征,同時借鑒了歷代帝王的服飾圖案、章紋、創造出了獨特的一代王者衣冠制度。按用途不同分五類:規格最高的是舉行盛大典禮時穿的禮服、吉服、常服、行服、雨服。穿不同的服裝要戴不同的冠帽如禮服冠、吉服冠、常服冠、行服冠、雨服冠,且腰間系相應的“帶”。一 禮服
1、朝服
朝服是在登基、大婚、萬壽圣節、元旦、冬至、祭天等重大典禮所穿的禮服,由披領和上衣下裳的袍裙相配而成。衣袖分兩種,一種由三部分組成:袖身、綜袖、馬蹄袖;另一種由袖身和馬蹄袖組成。
清代雖沿用了十二章的紋飾,但在位置上和歷代有所不同。(如圖4.1所示)
圖 4.1 朝服
與朝服相配的還有朝冠和朝珠。
此款冬朝服為康熙皇帝所穿,披領和邊用紫貂制成,袖端用熏貂皮制成。袖由袖身、接袖、馬蹄袖三部分組成,右衽,兩肩及胸前后各繡五爪正龍一條,明黃緞地,繡五彩金龍,海水江牙紋飾為主,紫貂皮緣邊。(如圖4.2所示)
圖4.2康熙皇帝黃緞繡云龍貂皮冬朝袍 2皇帝的端罩
端罩,滿語稱作“打呼兒”是清代皇帝及各級官員冬季套在朝服、龍袍或蟒袍外的一種禮服。3 袞服
皇帝的禮服之一。舉行重大典禮時皇帝將袞服套在朝服或吉服外,圖 4.3 袞服
二 吉服
吉服就是每逢吉慶典禮時,穿用的一種服裝。皇帝的吉服分為龍袍、袞服以及與之相配的吉服冠。1 皇帝的龍袍
龍袍是圓領、大襟、右衽、窄袖、馬蹄袖端,四開裾式的長袍,明黃色,用緙絲或妝花、刺繡作金龍九條,再裝飾十二章紋樣,間以五色云幅紋,下幅裝飾八寶立水。領前后飾正龍各一條,左右及交襟處飾正龍各一條,馬蹄袖端飾正龍各一條。領和袖均用石青色鑲織金緞邊飾。隨季節變換棉、紗、夾、裘等材料。(如圖4.4)
日
月
星
圖4.4十二章
三、常服
皇帝的常服就是平時宴居時所穿的衣服。
四、行服
行服飾一種專供出行騎馬時所穿用的衣服。
五、皇帝的雨衣
皇帝的雨衣有六種,均是明黃色,加立領。
第二節 皇子、皇室宗親的服飾
作為歷代封建王朝的未來統治者,皇子的地位在其所在的歷史時期極為重要的,僅次于皇帝,皇子的服飾與皇帝的服飾一樣講究,象征著其特殊的身份。清代的皇子也不例外,有朝服,吉服等不同。
1、皇子的朝服
只是紋樣和皇帝的有所不同而已。有兩種形式,兩種紋樣的顏色均為金黃色。
2、皇子的吉服
(1)蟒袍
蟒袍也稱箭衣。一般官員著蟒袍。以蟒數和蟒爪數量區分等級。皇太子著杏黃色,皇子用金黃色,下屬官員未經賞賜不得著黃色。
(2)龍褂
龍褂是皇子專用的服飾,它是穿用于蟒袍之外的一種禮服。據《大清會典》規定:“龍褂,色用石青,正面繡五爪金龍四團,兩肩前后各一,間以五色云。”
(3)吉冠服
二、皇室宗親服飾
清代皇室宗親的名號自上而下分別為親王、郡王、貝勒、貝子、鎮國公、輔國公、奉國將軍、固倫額駙、公民、侯、伯、子、男。清代官服制度是從親王、貝勒、貝子等的制服開始的。
1、朝服及配件
早在后金時期,帶有披肩領的朝衣就是皇室宗親區別庶民的標志,這便是后來清代朝服的雛形。
2、吉服及配件
皇室宗親的吉服樣式、性質、用途幾乎和皇帝的龍袍、袞服、吉服冠相同、只是在顏色和紋樣上有所不同,以區別尊卑貴賤。親王補子,繡五爪龍四團,前后為正龍、兩肩為行龍,如圖4.5所示
圖4.5官服補子
3、馬褂| 馬褂是清代最常見的一種服飾:長不過腰,袖長及肘的短衣,形制為對襟、大襟和缺襟(琵琶襟)之別。對襟馬褂多當禮服。大襟馬褂多當作常服,一般穿袍服外面。缺襟(琵琶襟)馬褂多作為行裝。
圖4.6(2)琵琶襟
圖4.6(3)大襟馬褂
4、行袍
行袍是外出服飾之一,與行褂相配,右衽、大襟、窄袖、有箭袖、四面開衩,右面的衣裙下短一尺,比常服袍短十分之一,袍右襟裁下一塊,騎馬時打開,平時用紐扣系住,又稱“缺襟袍”。
5、行裳
第三節 后宮命婦服飾
清代滿族貴族婦女亦有官服,同清代男子官服制度一樣,也有朝服、吉服之分,并且同樣一招穿著者的不同身份,分設不同的圖案和各種飾物。婦女官服根據婦女的特點,增加了一些飾物和特點,如金約、領約等。
一、皇太后、皇后的服飾
1、皇太后、皇后的朝服由朝褂、朝袍、朝裙、朝冠、朝珠等組成,朝袍以明黃色緞子構成,分為冬夏兩類,冬季另加貂緣,穿朝袍時必須與朝褂配套。
(1)皇太后、皇后的朝褂
有四種樣式,都是石青色,織金緞或織金綢鑲邊,圓領、對襟、缺繡、后開衩,上身瘦下身寬松的長背心式,其中三款有襞積,一款為通體豎裁,朝褂領后還垂明黃色的滌條,條上綴飾珠寶。
圖4.7皇太后、皇后朝褂
(2)皇太后、皇后朝袍 分為冬夏朝袍,均為明黃色,冬天有三種,夏天有兩種,基本款式為:披領、護肩與袍相結合(如圖4.8)
(3)朝裙 朝裙上面是右衽背心,下面為大擺裙,兩部相連為一個裙子,中間有襞積,上為紅色織金壽字緞,下為石青行龍妝緞(如圖4.9)
圖4.8 皇太后、皇后朝袍
圖4.9 朝裙(4)朝冠
“冠體為圓頂呈斜坡狀”|(如圖4.11)
(5)朝珠
朝珠是掛在頸項間垂于胸前,由一百零八顆珠子串成,無疑是源于佛教的數珠。(如圖4.10(1)(2))
圖 4.10(1)朝珠 圖 4.10(2)朝珠 圖 4.11朝冠
二、貴妃、嬪妃服飾
(1)朝褂 褂用金黃色,與皇后相同
(2)朝袍 皇貴妃用明黃色,與皇后相同,貴妃朝袍用金黃色,嬪用香色。(3)朝裙 與皇后相同,皇貴妃朝褂與皇后相同
(4)朝冠 “冬用熏貂,夏以青絨為之,上綴珠緯,頂三層,貫東珠各一,皆承以金鳳,飾冬珠各三,珍珠各十七,上銜大珍珠一。”(5)朝珠 “三盤,密珀一,珊瑚二,與皇后同。”
(6)金約 “鏤金云十二,飾東珠各一,間以珊瑚,紅片金里,后系金銜綠松石結,貫珠下垂,凡珍珠二百有四,三行三就,中間金銜青石結二,每具飾東珠,珍珠各六,末綴珊瑚。與皇后同。”
(7)領約 貴妃領約 “ 鏤金為之,飾東珠七,間以珊瑚。”(8)彩悅 用金黃色“云芝瑞草”,嬪妃五繡紋,余與貴妃同”
2、吉服 貴妃以下的冠服及垂絳皆用金黃色,前后兩肩正龍各一,襟夔龍四”
三、其他服飾、配飾
1、霞帔 在我國南北朝時,就出現,隋唐盛興,宋以后作為貴婦的命服,不同的朝代色彩,款式各有變化,因用鮮艷的五彩錦繡材料制成,故名為霞帔。常與“鳳冠”配套使用,“鳳冠霞帔”,已成為封建社會婦女向往榮華富貴的象征。
2、氅衣 氅衣與襯衣的款式大小異同,是清代后期出現的女服,是袍服的一種,衣肥,袖子寬大,氅衣和襯衣都是圓領,右衽,捻襟,直身,平袖,但襯衣沒有開衩,氅衣則左右開衩,開衩一直延續到腋下。(如圖4.13)
3、云肩 云肩是女子披在肩上的裝飾物,清代多在女子婚禮服上穿用。清末江南女子梳低垂的發髻,恐衣服肩部被發髻油膩沾污,故多在肩部戴云肩。(如圖4.12)
如圖4.12 云肩 如圖4.13 氅衣
4、簪 分為兩種類型,一種是實用簪多用于固定發髻和發型用。另一種為裝飾簪,多選質地珍貴的材料,制成精美圖案的發簪,專門用于發髻梳理后戴在明顯的位置。
5、滿式女服
長袍:滿族婦女著直身長袍,袖口平且大,圓領,右衽,有五顆紐扣,長可掩足。長袍的衣領開始較低,后逐漸加高,如果無領時往往在頸間圍一條圍巾。(如圖4.14(1)(2)(3))
6、旗鞋
清代皇后服飾--婦女的纏足之風,到了清代尤為盛行。漢族婦女以穿弓鞋為多。滿族婦女不纏足,大多穿旗裝穿木低的絲鞋,時稱“高底鞋”。由于形似花盆,也有稱為“盆底鞋”。有的像馬蹄,稱“馬蹄底鞋”。鞋跟都用白細布裱蒙,鞋面用刺繡、穿珠等工藝,慈善太后穿的高底鞋,把鞋頭做成一個鳳頭形,嘴銜珠穗,稱為“鳳頭鞋”。此圖為滿族婦女所穿的高底旗鞋。(如圖4.15)
如圖4.14長袍
如圖4.15(1)高低旗鞋
如圖4.15(2)旗鞋
如圖4.15(3)旗鞋
7、荷包
荷包在清代宮廷是一種精巧的配飾,除了平時掛戴,在生日、滿月、過禮、迎親等活動,都將荷包作為禮品和信物送給對方。
第五章 百官服飾
第一節 清代官服制度的形成清代的官服有嚴格的制定,早在努爾哈赤統一女真各大部落開始就堅持以滿洲族的傳統服飾為基礎,制定官服制度。歷經數十次的修訂,越了近一百五十年的時間,最終鼎成于經濟、政治處于巔峰的乾隆盛世。此次制定,直到清末,并無大的改動,作為一代衣冠制度,傳承于清代。
第二節 清代各級官員服飾
清朝是中國歷史上最后一個封建王朝,為加強中央集權,削弱、分化大臣權利,以防權篡位,建立可一套有別于以前各朝的官服制度。
一、官員服飾
1、頂戴花翎 “頂戴”俗稱 “頂子”,是指清朝官吏帽子上所嵌的寶石而言,是清朝官服中特有的一種標志方法。以下是從《大清會典》上總結而成的(表5.)
表5.1 各級官員頂戴朝冠頂戴
2、補服
補服是清代重要的禮服,文武百官的補服與皇帝的袞服、皇子的龍褂的作用一致,皆為圓領、對襟、平袖、袖與肘齊,衣長至膝下,門襟有無顆紐扣的青色外衣。
圖5.1官員補服
根據《大清會典》規定:圓形補子為皇親貴族所用,方形補子為文武官員所用。文官為飛禽,武官為走獸(如圖5.2)是補子的圖案。
如圖5.2補子的圖案
3、朝服
朝服就是朝覲之服,一般說天子視朝、巨屬入朝時所穿的禮服,文武百官的朝服,其款式與穿法與前所述的皇帝的朝服一致。只是顏色與紋繡不同。
四品官以上為“藍及石青,諸色隨所用”;五品至七品“色用青石,片金緣,通身云緞,前后方闌,行蟒各一”;八九品至未入流官員朝服,“青石云緞,無蟒,領、袖俱青委緞,中有襞積,冬夏用之。”
4、蟒袍
穿在外褂之內的一種以蟒紋飾的袍。其中款式和皇子的相同,只是服色和蟒的多少油嚴格的區分。
5、朝帶和朝珠
(1)朝帶 是一種四塊金屬板為裝飾,銜接絲帶的“腰帶”。帶子的的顏色和金屬板的鏤花鑲嵌,有嚴格的等級差別。
(2)朝珠 目的辨別等威,昭品秩。
第六章 清代宮廷服飾的時代價值和對中華服飾的影響
通過對以上清代宮廷服飾的梳理,使我認識到服飾在社會中的重要地位,學術界
認為:“中國服飾與服飾文化的發展、演變的歷表明,隨著文明傳播與時代進步,御寒避暑已不再是服飾的主要功能,與此相應,服裝及文化的政治、禮教等一系列社會功能連同服飾的展現等社會作用,卻愈益凹顯,并且不斷得以強化,從而為人們的社會生活注入可異常豐富的內涵,而在此過程中,清代服飾從主到官各個層次的規制與樣式都表現尤為突出。”就清代宮廷服飾而言,也發生了一系列非常明顯的流變,具體表現為:第一,入關前由于地域性顯著,服飾表現為使用價值突出。第二,清朝定鼎中原后,隨著經濟的發展,清代宮廷服飾審美的價值凸顯。
清代服飾對現代服飾也產生了一些深淵的影響,一些清代宮廷服飾如:馬褂、旗袍等不但是當時男女的典型服飾,而且現在已經成為中國的傳統服飾,備受推崇,旗袍是我國富有民族風的的婦女服裝,由滿族婦女的長袍演變而來,由于滿族人成為“旗人”故稱“旗袍”。旗袍的頑強的經受了政治革命和潮流時尚的巨大沖擊,成為今天最能體現中國女性美的服飾之一。
結論
清代服飾史我國服裝史上改變最大的一個時代,專家指出:“清代服制的變化,是由外力促成而產生的改革與變化,從著衣的特點和后世傳播的持久性來分析,形成它是以新代替舊的一種進步,是時代前進的產物。因此,可以說是這種變革,已經形成我國傳統式服飾的又一次飛躍,是歷史上“胡服騎射”、“開放唐裝”之后的第三次明顯突變。所以說這種改革是起到了推進服飾演變的積極作用。”
本文以清代發展的背景為基礎,通過對清代服飾的發展史和清代的服飾改制的研究,詳細介紹了清代皇帝、皇后、百官等的服飾。清朝在吸收其他民族實用東西的同時也長期保存著其本名族特色。
服飾文化是民族文化的一個組成部分,每個人身上的衣著如一面鏡子,它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政治、經濟、文化狀況。
參考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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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大清會典》,尊孔子社藏書,卷二十九。
3、戴逸主編:《簡明清史》第一冊,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
4、孟森:《明清史講義》,中華書局,1981年版。
5、方式濟:《龍江紀略》,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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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清太祖實錄》卷一,中華書局,1985年版。參考文章:
1、魏松青:《文武參考資料》,《介紹幾件朝袍衣料》,1958年版,第九期。
2、王云英:《故宮博物院院刊》,1983年版,第三期。
3、何本方《文史知識》《清代官服中的袍與褂》,1987年版,第二期。
4、劉璐:《故宮博物院院刊》,旅游教育出版社,1990年版,第一期。
第四篇:茶文化論文 中國茶文化,歷史論文
茶文化論文
題目:茶文化的核心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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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成績
論文關鍵詞:茶 文化 核心 價值 中國
論文摘要:本文主要分為三部分,分別寫中國茶文化的歷史,茶文化的價值,當今社會背景下的茶文化的表現形式。
美國作家葛瑞格·摩頓森的小說《三杯茶》中有三句話:“敬上一杯茶,你是一個陌生人;再奉第二杯,你是我們的朋友;第三杯茶,你是我的家人,我將用生命來保護你。”書中主人公摩頓森為了一個承諾,進行著一段漫長的旅程,歷經艱苦坎坷,承諾得以實現。而最初讓他堅決許下承諾的,竟然,只是源于素樸的“三杯茶”。感慨小說中出色描寫的憤怒以及難能可貴的友誼之余,這三杯茶更是發人深思。茶文化源遠流長,古今中外,茶似乎早已超出了“飲品”這個名詞的限制。在不同的時代背景,更多的時候,茶代表著一種文化及精神價值。在中國,茶的種類繁多,喝法講究。茶藝茶道成了人們的一門愛好甚至是專業。那么中國茶文化中間又蘊含又怎么的核心價值呢?對人的生活產生了哪些影響?
一.中國茶文化的歷史
(1)什么時候開始喝茶?
茶,本為一種植物,可食用、解百毒、長品易健康、長壽,經長久發展至今,茶品要順為最佳、所以就有一句茶乃天地之精華,順乃人生之根本。因此道家里有茶順即為茗品。唐陸羽在《茶經》中,也提到“其名,一曰茶,二曰槚,三曰蔎,四曰茗,五曰荈”。【1】中國是茶的故鄉。唐代陸羽(728—804)在《茶經》中指出:“茶之為飲,發乎神農氏,聞于魯周公”。在神農時代(約在公元前2737年),即已經發現了茶樹的鮮葉可以解毒。《神農本草經》曾有記載:“神農嘗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解之”.反映的就是古代發現茶治病的起源,這說明我國利用茶葉最少已有四千多年的歷史。
(2)什么時候開始形成茶文化?
茶文化的形成是從知識分子開始的。統治階級和文人把飲茶作為一種高級享受和精神力量而超出它的一般自然使用價值——飲品,于是便出現了茶文化。從茶傳播情況來看,先秦時代是茶文化在巴蜀的發源階段。到了兩漢三國時代茶由巴蜀漸次向外傳播,這種傳播主要是飲茶生活與茶葉生產相結合的傳播。【2】唐代茶圣陸羽著《茶經》,倡導茶道,從此茶道大興。茶飲之風蔚然,逐漸形成了中國的茶文化。宋代承唐代飲茶之風,茶文化日益普及。宋梅堯臣《南有嘉茗賦》云:“華夷蠻豹,固日飲而無厭,富貴貧賤,亦時啜無厭不寧。”宋吳自牧《夢粱錄》卷十六“鰲鋪”載:“蓋人家每日不可闕者,柴米油鹽醬醋茶。”自宋代始,茶就成為開門“七件事”之一。茶在社會中扮演著重要角色。【3】
二.茶文化的價值
(1)為什么常說喝茶怡情養性?
怡情養性——謂修養身心,涵養天性。《孟子.盡心上》中寫道:“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 喝茶像是道家修行,安靜獨處一室,兩耳不聞窗外事,專心致志。再者,性﹐意思是“性命”【4】。1982年,臺灣的國學大師林荊南教授將茶道精神概括為“美、健、性、倫”四字,即“美律、健康、養性、明倫”,稱之為“茶道四義”。性——養性是茶的妙用,人之性與茶之性相近
(2)文學作品中茶文化彰顯。
蘇東坡茶詩
試院煎茶
蟹眼已過魚眼生,颼颼欲作松風鳴。
蒙茸出磨細珠落,眩傳繞甌飛雪輕。
銀瓶瀉湯夸第二,未識古人煎水意。
君不見昔時李生好客手自煎,貴從活火發新泉。
又不見今時潞公煎茶學西蜀,定州花瓷琢紅玉。
我今貧病常苦饑,分無玉盌捧蛾眉。
且學公家作茗飲,磚爐石銚行相隨。
不用撐腸拄腹文字五千卷,但愿一甌常及睡足日高時。
詩人在試院中烹茶,聽著沸騰的水聲,凝視飛雪般的茶末,浮想聯翩。想起了李約的煎茶講究活火發新泉,又想起了潞公飲茶專愛定州花瓷。而自己正處在貧病不得意之時,以磚為爐,石桃煎湯,一副孤清簡樸之狀。然而只要有茶,能每天睡足就足夠。作者感慨自身處境,對飲茶不敢有過高的奢望。表現出隨遇而安的處世哲學。詩中對煎茶過程中水泡、水戶描繪得極為生動細致,頗負盛名。
再如,納蘭性德《浣溪沙》中:“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納蘭在此用典。李清照的《金石錄后序》中記載,李清照夫婦兩人互相考,開心時失手弄翻杯子濕了衣服。納蘭借李清照夫婦的故事說自己也曾經與心愛之人玩賭書的游戲,以過去(當時)的快樂生活對比現今的冷清凄涼。由此可見,茶在賦詩作時不可或缺,在當時文人墨客中是極為受歡迎的。
(3)茶和佛。
自古有“茶禪一味”說法,佛即茶,茶即佛,禪機如茶理。事實上飲茶是隨禪學的興起而得以普及的。早在唐宋時期,天心永樂禪寺就有了一套以茶禮佛的儀軌。【5】每逢佛祖誕生日,僧人們都要舉行盛大的“浴佛節”,以茶湯沐浴佛身的“洗佛茶”,供香客取飲,祈求消災延年。這里還時常舉行茶會,或“茶宴”,用以招待施主與香客。此外,如供奉佛祖的“奠茶”、按照受戒年限先后啜飲的“戒臘茶”、全寺僧人共飲的“普茶”等等,名目繁多。后來天心永樂禪寺還設置了專職的“種茶僧”、“制茶僧”,專司茶葉管理和制作,并設有“茶頭”專門負責燒湯烹茶。寺院門前配有“施茶僧”,為施主、香客、游人惠施茶水,還建有“茶堂”、“茶寮”,專門供僧人們討論佛理禪道,切磋經論,招待施主賓客。茶不但使天心永樂禪寺實現了自養,也因其提神、解渴靜心的功效,為僧侶們打坐修禪提供了必備的身心條件。隨著茶和佛的密切滲透,茶漸漸成了參禪悟佛之機、顯道表法之具,既充實了佛教的儀軌,又豐富了禪林生活,同時也起到了廣結善緣、凝聚十方善信的橋梁和紐帶的作用。
三.當今社會背景下的茶文化表現形式
(1)廣東的早茶。
廣州人愛茶。早上見面打招就是問“飲左茶未”,以此作為問候早安的代名詞,可見對飲茶的喜愛。飲茶是廣州人的一個生活習慣,也是“食在廣州”的一大特色。廣州人所說的飲茶,實際上指的是上茶樓飲茶,一般有鐵觀音、菊花茶、茉莉花茶等綠茶。他們不僅飲茶,還要吃點心,干蒸燒賣、蝦餃、叉燒包、生肉包、還有皮蛋瘦肉粥。飲早茶被視作一種交際的方式。
(2)茶座
茶座,顧名思義是“品茶的處所”。這在唐代就已出現,唐代詩人白居易的詩句“遙鄭境會茶山夜,珠翠歌鐘俱繞聲”,記述了當時社會名流一邊茶座品茗,一邊欣賞歌舞的情景。如今,“文化茶座”片地開花,許多高校里面里面也有不少。諸如某大學“回歸茶座”,同學
們可以在那里點上一杯茶,下一盤五子棋,看本書或是其他,怡然自得。再就是,各類茶座、茶館已遍布大小城鎮,成為人們重要的休閑、聚會場所。人們閑暇之余,約上三五好友,品茶聊天,別有一番閑情逸致。與座談會相比,“文化茶座”更顯“非正式”、更加“休閑”。“文化茶座”受到廣泛好評,是因為它收效更佳。社會心理學研究表明,在平等、自由、輕松、愉快的氛圍中,人的思維活躍程度將提高42.6%,語言表達能力將提高60%。【6】 “文化茶座”摒棄會議式的正襟危坐,摒棄儀式化的固定程序,領導與被邀請者,就像普通朋友之間的喝茶聊天、交心談心、拉家常,大家會放松警惕、頭腦更清醒、思路更清晰、語言更流暢,交流變得輕松直接,甚至高效。領導者可以聽到更多的真言、諍言。總書記強調,群眾路線是黨的“三大法寶”之一,要解決好“為了誰、依靠誰、我是誰”的問題。“文化茶座”是中宣部在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中推出的重大舉措。
四.結論
總而言之,在中華各民族生活中,茶是用來喝的、用來表情達意的,是和大眾的生活息息相關的。人們在飲茶中不僅關注沖泡過程,同時把茶的滋味感覺、心理感受和社交很好地融為一體,追求一種極好的生活享受。因此茶文化既是服務于大眾的通俗文化,又是能升堂入室的高雅的精英文化。茶是中國的,是中華民族的,更是全世界的。茶可清心、提神、保健、茶有益于身心健康、茶有利于人際交往。茶本身的怡然和質樸,體現中國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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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篇:歷史論文
本科生畢業論文(設計)
題
目
晚清滿漢政爭與中國政治走向
姓
名
崔振朋
學號
2010610467
院
系
歷史文化學院
專
業
歷史(教育)
指導教師
李先明
職稱
教授
2014 年 5 月 21 日 曲阜師范大學教務處制
目錄
摘要???????????????????????????????3 關鍵詞??????????????????????????????3 Abstract?????????????????????????????3 Key words??????????????????????????4 引言??????????????????????????4
一、太平天國戰爭之前的滿漢關系····································· 4
二、太平天國戰爭與滿漢實力變化·····································
4三、洋務運動與滿漢矛盾的增加······································· 5
四、甲申易樞引起中央政治變化········································ 6
五、戊戌變法中滿漢實力的變化······································· 6
六、清末改革滿漢矛盾激化··········································· 7
七、結論··························································· 8
八、致謝··························································· 9
九、參考文獻······················································· 10
晚清滿漢政爭與中國政治走向
歷史文化學院歷史教育專業 崔振朋
指導老師:李先明
摘要:清沿明制,清王朝入關后迅速把明朝時已比較完備的內閣六部九卿制化為己用,并且后來不斷完善發展,“可是終清一朝,唯獨兩點不曾改變過其一是政府組織的滿漢雙軌制,其二是軍事組織的八旗駐防。”
[1](p43)
這主要的原因是清朝是少數民族的政權對漢人存在深深的不信任感,這點在我國歷史上入主中原的各個少數民族政權中都存在,可是在清代卻是把部族政治發揮到極致的,滿洲人在國家權力的各個方面均處于主導地位,可同時入主中原之后八旗子弟的腐化速度卻也夠快,滿人“強悍之氣已失,蒙昧之性未改。”[2](p76)以至于等到太平天國第二次鴉片戰爭時已不堪一擊,清王朝不得不起用漢族官僚曾胡左李等人外攘蠻夷內平叛亂,自此漢族官僚勢力迅速上升滿漢矛盾也急劇上升,等到戊戌變法之后則已激化,待到清末立憲漢族士紳的數次請愿被拒絕后已經不可調和,而清王朝的末日也不遠了·· 關鍵字:晚清 滿漢矛盾 政治斗爭
Late Qing dynasty, with the controversy over the Chinese
politics
Student majoring in History
Cui Zhenpeng
Tutor
Li Xianming
Abstract: When Qing along the bright system, after Qing Dynasty entered the pass, rapid Ming Dynasty quite complete cabinet six nine chief ministers systems changed into oneself to use, and afterward continually improved to develop, was finally clear a dynasty, the only two points have not changed first, the Manchus and Han Chinese two-track system of official organization;second, the eight banners of military organization stationed.(Quoted from Zhu Weizheng stress modern history 43 pages)this main reason was Qing Dynasty is the political power of national minority has the deep feelings of distrust to the Han people, this was in charge in each national minority political power of area south of Yellow River to exist in our country history, but actually displayed the acme the clan and tribe politics in Qing Dynasty, a native of Manchuria was in the dominant position in each aspect of state power, after may simultaneously be in charge of the area south of Yellow River, the putrefication speed of bannermen children was also fast enough, Manchu “intrepid gas lost, the ignorant nature has not changed”(Liang Qichao: “By Political reform
Must from Putting down Manchus and Han Chinese Beginning”, “Drinks Icehouse about Collection the Anthology” 1st volume, p.78), when the Taiping Rebellion second Opium War collapsed at the first blow, Qing Dynasty has to appoint Han Chinese outside bureaucrat Zeng Hu Zuoli et al.to resist in the barbarian the even rebellion, the Han Chinese bureaucrat influence rapidly will rise from now on Manchus and Han Chinese also suddenly to rise contradictory, after Reform Movement of 1898, intensified, when to the Qing years constitutionalism Han Chinese gentries after petitioning to be rejected, was several times irreconcilable, but the end of Qing Dynasty is not far.Key words:Late Qing dynasty the contradiction between Man Han
引言:滿洲以剛柔兼濟利用和馴服漢人而盛,“然有清一代“滿漢合作”始終缺乏互信和平等,漢人始終處于絕對的政治弱勢,滿漢畛域嚴密。究其根源,在于內化于歷代清帝心中的‘崇滿抑漢、以滿馭漢’之祖制,清廷對占人口絕對多數的數萬萬漢人始終加以猜忌和防范。”[3](p3)
一、太平天國戰爭之前的滿漢關系
八旗子弟以武力征服漢族入主中原過程中有揚州十日嘉定三屠的無情,亦有圈地圈人并頒布逃人法的殘酷,故清初的滿漢矛盾十分尖銳,南方有天地會等漢族反清勢力,臺灣有鄭氏家族的反清勢力。這種形勢直到愛新覺羅玄燁即位推行一系列與民生息的仁政和消弭滿漢矛盾的舉措之后才緩和下來。而康熙皇帝平三番時,八旗子弟已難堪大用了,主要就要靠漢人綠營兵了。康雍乾三世多頒行彌合漢滿的措施,可是漢滿矛盾并未真正得到彌合,只是成為一種潛流,這是以社會經濟的發展帶來社會矛盾緩和為前提的,而清王朝恰好處于中國封建社會的末期,社會經濟的進一步大發展的可能性極小,所以滿漢矛盾的緩和不會持續太久的時間。可是康乾盛世剛一結束,嘉道年間,白蓮教、天理教等大大小小的起義便起來了,而南方的天地會則繼續興風作浪,這時漢族地方士紳的團練已開始嶄露頭角。而在朝中,清初的開國功臣洪承疇、吳三桂等人雖然為滿清取得天下立下汗馬功勞,可是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清取得江山后,這些漢人的異族人身份便凸顯出來,遭到朝廷處處防備。后來的李光地、張廷玉、陳世倌、汪由敦等漢臣才能出眾忠心耿耿,可是仍由于漢人的身份仍被視為異族而得不到信任。等到嘉道年間,滿族勢力衰退而漢臣勢力增長已是不爭的事實。
二、太平天國戰爭與滿漢實力變化
漢滿勢力真正消長是在太平天國起義。太平天國起義是一場社會矛盾激化的起義也是一場滿漢矛盾激化的起義。在洪秀全的幾本宗教著作中滿人成了丑惡的閻羅妖,他呼吁所有皇上帝的子女團結起來推翻閻羅妖的統治建立太平天國。這些話如今聽起來可能感到幼稚,可是之所以能激起廣大底層人民的認同與支持就已經說明了當時滿漢矛盾的尖銳。在起義爆發之初,清廷派八旗綠營鎮壓,沒想到八旗綠營無論是士兵還是將領已嚴重腐化,錯失了剿滅叛亂的最佳時機坐視太平天國軍壯大席卷半個中國。眼見江山易主,清王朝最后不得已的情況下,讓地方
漢族士紳組織團練。曾國藩在胡林翼左宗棠的人的幫助下克服地方官員的排擠,克服無錢無糧無人還受地方官僚排擠的困境,組織訓練出湘軍,并逐步站穩腳跟力挽狂瀾剿滅了太平天國起義,為挽救清王朝立下了不世之功。在鎮壓這次起義中崛起的曾左李等漢族官僚雖挽救了清王朝卻也功高震主。而原本清王朝實行的是大中央小地方的政治模式,與這套模式配套的是中央的繁政與地方的簡政,中央的多權與地方的少權。在這套政治體系中,地方無論是軍權財權還是人事權都盡可能的被剝奪,地方總督、巡撫、布政使、按察使、學政均有專折上奏之權,從而達到相互牽制,而地方的稅賦則全部上繳朝廷具體地方支出再由朝廷反撥下來。而用人權上,地方稍大點的官員任命小到知縣都要經過吏部任命,地方頂多有個推薦權。軍權上,地方督撫無調兵之權,一切軍隊的調動都要經過中央。而經過一場太平天國戰爭,這種政治模式已被徹底改變。首先,八旗、綠營在這場戰斗中已顯示出了難堪大用,曾、左、李等漢族官僚掌握的湘淮軍成為國家的國防軍隊執行對內鎮壓對外抵抗的任務。而湘淮軍的建軍機制卻是模仿明末的戚家軍,兵為將有將倒兵散,多招同鄉之人利用同鄉情誼和儒家規范形成一種強力的恩主關系。其次,有兵無餉也是白搭,可是在太平天國戰爭中形成的厘金制恰好彌補了這一點。“有可靠統計顯示厘金在后來逐年增多,逐漸超過關稅成為僅次
[4](p12)于田賦的第二大稅賦。”其次,清王朝在天平天國戰爭中變更原來的稅收制度為向地方攤派制,也就是地方只要交夠了朝廷的派額剩余的稅賦就歸地方支配。最后,經過這場戰爭,地方督撫的用人權也大大增加。學政、布政使、按察使由原來與督撫平級逐漸變為了督撫的下屬,而地方的人事任命也基本由督撫掌握。同治年間,“全國之地方大吏,幾盡為湘淮軍人物所占據”。“僅在攻下天京的前四年(1860年-1864 年)中,湘軍集團便有計二十一人被任命為督撫,其中被委任兩次者三人,三次者四人,另有曾國藩等三人還被任命為欽差大臣。”[5](p34)漢族官僚勢力急劇膨脹深深招了朝廷的忌,朝廷對這些地方實力派漢族官僚疑懼日深,一方面想法設法的進行打壓牽制,如培植不同的派系使之相互牽制,曾國藩、左宗棠、李鴻章及后來的南北清流相互排擠爭斗朝廷則負責維持各派平衡來穩定政局。派系之間的爭斗對中國隨后的發展起了極大的消極影響。同治朝還開啟了”親王政治“來加強滿人對權力的控制。可另一方面,進入末世的清王朝不得不倚靠這些地方漢族官僚來維持自己岌岌可危的統治。
三、洋務運動與滿漢矛盾與增加
在隨后展開的以地方漢族官僚為主導的洋務運動中,滿漢矛盾逐漸被激化。這場統治階級上層自我挽救的改革運動中漢人無疑占據著主體和主導地位,興辦洋務也主要就是幾個地方督撫積極,而中央政府在這場革新運動中談不上積極支持也不能說積極反對,他們更關心的是權力的歸屬問題。通過這場洋務運動,地方漢族勢力也的確達到了一個高峰,李鴻章、左宗棠等人都在洋務運動過程中充實了實力,權力大大增加。他們不僅作為封疆大吏主導著一方事務,且朝廷中許多問題的解決也離不開他們的參與。洋務運動后期形成了淮軍一家獨大的局面。李鴻章作為漢人,其權力之大是空前的,不僅控制著大清最強大的國防力量————淮軍和北洋艦隊,而且又身為地位最高的總督————直隸總督幾十年還控制著大清的外交。而在滿人中滿口胡柴的頑固派為數不少,極富政治手腕的葉赫那拉氏則玩起了政治平衡游戲:利用漢族官僚內部的派系之爭達到牽制制衡,如利用左宗棠來牽制曾國藩、李鴻章,利用清流張之洞等人來牽制李鴻章,利用湘軍
來牽制淮軍。無怪乎李鴻章在會見俾斯麥時感慨道“為大臣者,欲為國家有所盡力。而滿廷意見與己不合,群掣其肘。”[6](p36)
由此可見一斑。“甲午戰前的滿漢矛盾致民族分裂,嚴重影響了綜合國力的增強。戰爭期間滿漢畛域使雙方不信任,[7](p23)貽誤不少戰局。”最高統治者為了一己之私心棄國家危亡于不顧,最終中國原本比日本好得多的近代化條件和資源被大量分散、內耗,這不能不說是國家之不幸。
四、甲申易樞中央政治起變化
甲申易樞則是滿漢權力消長的又一個轉折點,“自此之后漢人勢力在清中央衰退,這對以后政局的發展有深遠的影響,不啻晚清的另一場政變。”[8](p6)這場政治角逐的結果是滿人中還算比較開明有見識有韜略的恭親王奕?被清出政權中心,清流派張佩倫、張之洞等人被趕出中樞中法戰爭一線戰場,而保守聽話的醇親王奕譞替代了奕?掌管總理衙門,中央的權力完全掌控在了慈禧太后手中,而前段時間有所收斂的滿清權貴再次活躍了起來,再次把政治拖向保守消極的邊緣,而中國的命運軌道被生生改變。
五、戊戌變法滿漢勢力逆轉
甲午中日戰爭如一個晴天霹靂震動了許多沉睡中的中國人,中國輸掉了一場原本幾乎被所有人看好的戰爭被一個原本看不起的蕞爾小國打敗,而且要面臨被瓜分列強的危險。中國人的危機意識一下子被激發出來,朝野上下誰都不敢不敢再公然出來反對中國需要改變來挽救亡國滅種的危險的看法。可是中國是少數民族政權而且中國掌握實權的是慈禧太后,這兩點就決定了要在中國實行一場仿照日本西方的興民權、興法治的改革十分困難。因為皇權跟滿人特權是綁在一起的,興民權興法治不僅削弱了皇權而且削弱了滿人的特權,即使是光緒皇帝比較開明,但是這場改革如果損害了掌握實權的慈禧跟有巨大政治能量的滿清貴族的利益,那它的阻力就會超出一般人想象。也因而,這場變法由漢人發起并由漢人主導,而滿人即使不像剛毅之流對變法持絕對反對態度也少有如一些漢族官僚這般積極的。而主導這次改革的卻是書生氣十足的康梁師徒,政治上仍十分幼稚的維新派希望憑借一腔熱情贏得光緒皇帝的支持來推動改革。權貴如剛毅徐桐之流自然把他們視為眼中釘,可是他們把本來希望支持他們“潛勢力仍然大得很”[9](p89)的李鴻章也拒之門外。而晚期洋務實力派張之洞從一開始的積極支持到逐漸逐漸看到了康梁師徒政治上的幼稚而通過一篇《勸學篇》與康梁劃清界線。“而當朝中唯一有實力的翁師傅也被開缺之后,戊戌變法就離走向失敗不遠了。”[10](p73)于是當變法對于滿人特權損害到一定程度,而慈禧眼看要因為這次變法被永遠擠出權力中心時,“滿人政治與西太后的結合,導致了戊戌變法的失敗”[11](p5)“是中國近代史上唯一的一次自上而下自體性變革,這種變革對中國近代化而言,代價最小,震動最小,落后國家如果能通過這種方式走向近代化,盡管有‘不徹底’
[12](p2)和‘改良主義’之誚,還算是合算的。”
戊戌變法的失敗給了滿族親貴奪權提供了一個契機,他們為了一己私利攜慈
禧利用無知的義和拳民同時向八國開戰幾乎把國家斷送。戊戌變法提出了一個消弭滿漢畛域的可能,可是這種可能被一場政變葬送,“中國政治出人意料地向后倒退,所有新政除了京師大學堂有名無實茍延殘喘之外,全部付諸東流。”[13](p297)慈禧太后與滿清貴族勾結扼殺了變法,又通過“重用”這些滿人貴族來鞏固自己的統治,這一切令漢族官僚和西方列強十分不滿。于是,為了逞自己的權欲,慈禧太后開起了歷史的倒車,那些個百無一用滿嘴胡柴的滿清權貴一個個重新飛揚跋扈起來,而李鴻章、張之洞等思想比較開明的漢族官僚要么請求外放以避禍,要么噤若寒蟬人人自危。而等到義和團運動時,那些滿清權貴更是叫囂著要殺光一龍二虎三百羊。
“封建頑固派的排外主義,與下層民眾積蓄已久的反帝排外浪潮不期而然地碰在一起,民間鄉里的巫術、神道、武功等文化因素都成為頑固派的抗外資源,頑固派拿國家民族命運當兒戲,輕率而不負責任地利用了下層民眾的反侵略情緒,極其不理智地操縱利用義和團攻打外國使館,在把義和團推向侵略者的炮口之后,又轉過來出賣剛剛還譽為‘義民’的義和團。”[14](p298)
六、清末改革滿漢矛盾激化
經此大難傾聽的,清廷無藥可救的嘴臉徹底暴露,令無數民眾心寒。孫中山先生說過庚子國難是普通民眾對于革命分子態度的一個轉折點,庚子國難之前他們被視為亂臣賊子,而庚子之后卻開始對他們報以同情了。李鴻章、張之洞、劉坤
一、袁世凱等地方官僚不寧唯是倡導東南互保使東南經濟命脈之地免遭鐵蹄蹂躪,列強因相互牽制,出于保護自己在華尤其在長江流域利益的考慮,對東南督撫而這也顯示出地方漢族官僚對的滿人朝廷的離心力在不斷地加大,漢族官僚在滿漢博弈中實力的強大。
為了挽回人心達到“皇位永固、外患漸輕、內亂可彌”的目的,從1901年起重新拾起戊戌人士那一套,搞起了清末新政。而這次變革中弭平滿漢畛域成了許多有識之士的呼求。張之洞、劉坤
一、張元濟、葉恩甚至標準的滿清貴族端方皆對此有過上陳。其中很有影響的張之洞、劉坤一合奏的《江楚會奏變法三摺》的第二摺提出“籌八旗生計”的建議,主張鼓勵八旗自謀生路,而且希望逐漸把滿族人民編入與漢族和其他民族人民一樣的戶籍。而慈禧太后對此也表示同意。1902年2月1日,慈禧太后下令準許滿漢之間通婚。1906年官制改革之后,新成立各部的官缺分滿漢之制亦被廢除。而孫中山為代表的革命勢力的活躍使許多開明的地方督撫和民族資產階級上層立憲派積極主張變更政體仿行日本實行君主立憲制。最終清廷在1906年9月不得不宣布“預備仿行憲政”。而這場清末立憲運動同時也是中央滿清權貴勢力與地方漢族官僚勢力的一場博弈斗爭。以慈禧、載灃為首的清朝中央政府希望通過立憲來收回地方督撫的權力增強中央政府的權力維護滿人的統治;而地方的漢族督撫則希望通過立憲運動來擴大其政治影
響力擴充勢力。貫穿整個晚清歷史的滿漢權力之爭進入到白熱化階段。
1908年光緒皇帝和慈禧太后相繼死去。宣統皇帝繼位載灃為監國攝政。而載灃的政治手腕相較于前任慈禧太后則太過稚嫩,對于中國當時的形勢太過缺乏全局性的透徹了解和長遠的目光,只看到當時清王朝的部族統治受到漢族官僚的猛烈沖擊有江山易色的風險卻低估清王朝的續命與這些漢人支持之間的關系。結果載灃一上臺就先要取袁世凱的命,而后被張之洞勸阻才讓其罷官養病。而滿清權貴通過這次立憲運動對中央的控制又大大加強。最終在內外的壓力下清廷于1911年5月8日公布的皇族內閣名單讓原本對于清廷仍抱有一絲希望的廣大漢人徹底死了心,原本的民族資產階級立憲派要么轉為同情支持革命派要么對政治失望只是作為旁觀者不在積極維護清廷。而原本就在立憲與革命之間搖擺的眾人則更對清廷反感。于是在1911年發生于武漢的一小撮革命軍人的叛亂便把一個龐大的清王朝徹底埋葬。
七、結論
[15](p4)清末滿漢畛域的化除是關系到清政府能否繼續統治下去的一個關鍵所在。晚清中國作為一個封閉的儒家傳統農業文明在被西方強行打開大門之后開始淪為列強的板上魚肉任人宰割。為改變自身的不利地位適應西方文明主導的新世界,老大帝國艱難地去克服歷史的慣性尋求改變。這段紛繁復雜的歷史包含著太多內容,我們今天政治、經濟、軍事、文化都是當時的發展與延續。然而只要我們細致觀察就會發現,這段歷史始終被滿漢民族的權力之爭所貫穿而且滿漢民族的權力之爭又對這段歷史的走向起著極為重要的影響。在這段歷史中漢族人由最初的“二等公民”憑借努力在鎮壓發捻立下的不世之功開始主導清王朝的地方事務,并且在后來的洋務運動中發揮著主導的作用為中國的近代化進程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可是清王朝最高統治者為了達到政治平衡扶植不同的派系相互牽制廣為掣肘造成了大量的資源精力被內耗,以原本比日本好得多的條件在走向近代化的路途上遠遠落后于日本。而甲午年之前的甲申易樞則是滿漢勢力在中央消長的另一個分水嶺,比較開明的奕?被清出權力中樞,取而代之的奕譞則是個聽話的提線木偶,曾經用以牽制洋務派的漢族清流派也一并被清理出去,慈禧太后終于除掉所有對手獨自掌握大權。而滿族勢力在中央開始反彈,中央的漢族勢力則開始衰落,中央朝政更加腐敗低能。最終中國于甲午戰爭一敗涂地幾乎被西方列強瓜分。甲午中日戰爭求變成為舉國共識,光緒皇帝起用康梁師徒等一批維新派漢族官僚又倚靠翁同龢等一批支持變法的帝黨希望救亡圖存變法自強。可是當變法損害到滿人尤其是旗人的利益時形勢就變得十分不妙了,這時慈禧太后也眼看手中權力要被光緒通過變法架空,于是兩股勢力就結合在了一起,慈禧以變法損害到了人心為由扼殺了這次變法重新奪取了最高的統治權,而旗人勢力則自此之后更加變本加厲地反撲,歷史開始倒退。慈禧太后為一己私利攜義和團之威欲與八國一決雌雄,卻把中國帶入了亡國滅種的危機之中。“應當說,戊戌變法時期 8
是晚清緩和滿漢矛盾進行改革的較佳時期。這時的清政府尚有一定的權威和政治控制能力,國內局勢尚屬穩定······全國上下基本達成進行改革的政治共識。由于滿清貴族把自己既得利益看得高于國家民族利益,干擾和阻撓變法,喪失了[16]變法的有利時機。”此后“精明”的慈禧太后也感覺到如果朝廷不變革滿清的統治維持不下去。于是開始清末新政尋求緩和社會矛盾漢滿矛盾,漢族官僚和民族資產階級普遍對這次變革期許甚大,可是最后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徹底對朝廷失去信心,于是武昌起義的一聲槍響就震倒了一個龐然大物。總結起來我們可以說:“太平天國是滿漢官僚間矛盾發展的重要轉折點;洋務運動時期是漢族官僚積蓄力量,以守為攻的階段,此時的滿漢官僚間矛盾以曲折的形式表現出來;‘東南互保’的產生則是滿漢官僚間矛盾發展到面對面較量的重大表現;1906年清政府的官制改革,是滿漢官僚間矛盾斗爭的具體表現;1907年的‘丁未政潮’則
[17]是滿漢官僚間矛盾斗爭達到白熱化的典型表現”我們不難發現的是漢族在晚清的艱難變革中始終處于積極主導的地位。而滿族人在晚清由于長期的優裕生活早已蛻化極度缺乏人才,他們更多人關心的是自己的好日子怎樣才能持續,至于民族大義國家危亡固然重要卻也頂多處于次要位置,因此對于各種變革更多傾向于保守的姿態,這就導致了滿漢之間矛盾愈演愈烈。而國家改革卻是國家大勢所趨,諸多漢族官僚通過熱心于變革勇于變革強大了自身的力量,滿清朝廷為了穩固其部族統治通過各種手段打壓漢人政治,而各種改革主要靠漢族官僚去推動,這給中國近代化的進程帶來了嚴重的消極影響。救亡還是控權是滿族統治者面對了一個兩難的抉擇,而且兩者相悖在很多時候只能二選其一,不改革則亡國不握權則江山易姓。最終清王朝選擇寧亡一國不亡一姓,這必然得不到多數人的支持,最后不光自己垮了臺,而且還連帶國家也失去了穩定改革的機遇,這不得不說是中國的不幸、歷史的不幸。
致謝
本文完成過程中得到了李先明老師和同學們的鼎力相助,多虧有他們的鞭策和支持才讓我在遇到困難挫折時能夠不輕易放棄,我在此向他們表達衷心的感謝。同時還要感謝參考文獻的原作者,如果不是站在他們的肩膀上本文難以順利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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