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我在這個城市里的優美散文
深夜諦聽窗外的一聲隱隱傳來的汽車喇叭聲,疲憊了的我忽然沒有了睡意,從鄉村習慣了的雞鳴犬吠聲,忽然變成了深夜里的隱隱約約零星的幾聲汽車喇叭聲,這倒是提醒了我:我在這個城市里。是的,我成了城市人,可是,白天的忙忙碌碌絲毫倒沒有考慮到自己還是個城市人。城市不城市人,看來還是在夜深寧靜的時候聽到窗外隱隱約約的幾聲汽車喇叭聲想到的。我倒有點感謝這個寧靜的夜晚。因為是這個寧靜的夜晚提醒了我,我還是個換了一個身份的人。在農村生活的久,又在這個農村小縣城里,看到的,感覺到的,似乎和農村都很接近,城市和農村還不是分辨的那么分明。今夜寧靜的氣氛加上已無睡意的狀態忽然讓我把這個不太注意的模糊認識區別開來。
是的,我是城市人,我生活在這個城市里。每天里看到的是高樓大廈,看到的是來來往往的車輛。在上班的每一天里,我都是在忙忙碌碌的重復著一天又一天的生活。早起,趕到學校,輔導學生早讀,忙忙碌碌的吃早點,然后備課,上課,批改作業,開教研組會,每晌檢查學生,簽到按指紋。我的生活程式化,我的工作程式化,我的運作規律程式化,各種程式化的生活使我像一個機器人,在有條不紊的做著自己的各項工作。上完班,要趕回來做家務,為了孩子,為了家庭,為了工作,就得忙碌。于是,我上班,我下班,來來往往在紅綠燈里穿行,在高樓大廈間穿行。我忙忙碌碌,無法細致的打量周圍的景色,即使碰到了圍觀的人們看著碰擦的車輛,我也沒有閑情逸致去慢慢分析這是哪一個車輛的責任。只是到了夜間,窗外寧靜下來了,我才感到真正屬于自己的時光到來了。我摒棄了電視,不知道每天導演和演員又在拍出了什么戲;雖然在上班期間有時聽到了同事們的閑聊,這個劇那個劇怎么怎么樣。可是對我來說簡直是對牛彈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的,我關心的,只是我關心的事情。
在這個城市里,我業余關心什么。我關心每日的時政新聞,當然關心時政新聞的人們很多,好像都不分城鄉差別。前一段那日子,我去二姐家,看二姐家添的小孫子,這不我都升了舅爺。酒席間,和親戚閑聊,大家都不約而同的談起了馬航失聯的飛機。“飛機還沒回來?”成了大家的共同話題。在信息一體化,媒體普及化的時代,城鄉其實沒有差別,這不就是改革開放的好處嗎?過去,農村信息閉塞,什么消息傳到農村都已經成了舊聞,談不上新聞了。而如今,在享有信息的渠道上,不見得城鄉差別有多大。時事重大新聞人人都關注,這不用說。當然,馬航失聯飛機也像個謎一樣,引起了大家的各種猜測。我上班,同事們談論;我和朋友們吃飯,朋友們談論。看來熱點話題尤其是一時半刻還沒有解決的問題,大家會在不停地談論。當然,大家談論關心的心理有一點是共同的:因為飛機上有我們的同胞。白天人們談累了,晚上又關注看有沒有新進展。夜深人靜就屬于我的時間了,我可以看看網頁,瀏覽網頁上重大新聞。當然,除了瀏覽網頁新聞外,我也關注自己關心的文學雅趣。
在屬于自我的時間里,我可以看看一些重大的站又發表了什么新作。我是高中語文老師,看這些又適合自己的專業和興趣。以前,還沒有電腦看文學報刊,比如,經常性的買些《散文》《散文選刊》,訂閱些《語文報》《雜文報》,而到了現在,自從擁有了電腦,甚至又有了筆記本電腦,這些報刊就不再訂閱了,因為電腦上好文章多的是,而且豐富多彩,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想給學生找什么范文就能找到。這太方便語文教學了。當然,在自己閱讀過程中,自己也喜歡上了即興寫上一點靈感之筆,發表在一些站上,而且很多文章還被報刊采用,慢慢地累積下來,就這些報刊發表的文章都可以編輯成一本三十萬字的散文集了。由于深夜寫作習慣了,我一有靈感就寫,盡隨性而寫,不拘一格,我是一個在文學主張上追求“性靈”派的人,不喜歡“苦吟”派,感覺那樣活的太累,太不利于自己的健康。而且在文學上我也認為文學是一個值得一個人一輩子去做的事情,沒有必要把它作為“名利場”;在文學觀上,我也認為,文學是有一定神性的,不是你想怎么寫就可以怎么寫,我寫作依靠的是靈感。靈感是什么?我感覺就是神性,所謂的神性在我感覺就是天地萬物之神要送給我的一件禮物,這個禮物你不得不承受,否則你就是愧對了天地之神。
今晚,《我在這個城市里》,就是城市這個天地之神送給我的靈感,我不得不用筆把它表現出來。這又到了凌晨一點。
第二篇:這個夢優美散文
有人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有人說,夢與實際經常是相反的。可是我的那個夢,卻讓我認為無比的真實,仿佛就在面前,伸出手,就能觸摸的到……
夢并不長,我涌如今一條街上,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人,他們三小我,開高興心的走著,我靜靜的跟著他們,因一貫看著他們的緣故,我沒有留心是走在馬路上,直到一輛車飛奔過來,我才創造,躲,已經來不及了,我逐漸的閉上眼睛,等待那去世亡通知,不知過了多久,我展開眼,創造本身還好好的站在那邊,倒下的,倒是他。地上,一片血紅。他微笑著看我,嘴里在說什么,我卻什么也沒聽見,淚,順著臉頰滑落。
我驚醒了,眼角濕濕的,臉上和枕巾上,也有未干的淚,那時照樣凌晨,天依舊是陰沉沉的,我拉開窗簾,注目著窗外,眼淚再次毫不克制的順著我的臉頰流下。真的不肯意讓那種工作產生,當時,心里,真的好難熬苦楚,仿佛被撕開了一樣……
我不知道要不要信賴這句話:夢與實際經常是相反的。是經常,不是必定。解釋也許是,也許不是吧。如今回想起那個夢,淚水,照樣會流下來,每次一想到這個夢,心里,就會有一種空空的認為,有一種,說不出的難熬苦楚,說不出的苦楚……
這個夢,在我的心底,劃上了一道深深的陳跡,無法掩蓋,無法涂抹,刻在了心上的夢,那就是一個無法擺脫的夢魔……
第三篇:這個冬天我在哭泣散文
這個冬天,我一直在城市間輾轉著,從北方翠綠的承德到中原淺色的鄭州,我總以為,冬天還很遠,而我卻殊不知道,當踏上武漢的土地時冬天就緊跟我而來了。
整整一個冬天,南漂的我絲毫沒有感到冷。我時常穿著秋裝,為生計在各個城市間奔走著。我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孤單,閑暇的時候,我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黃鶴樓上望著渾濁的長江水,看他洶涌浪花翻滾的樣子,也更喜歡聽他撞擊礁石發出的聲音。廣闊的江面上,有空中翱翔的水鳥,它們一次次地盤旋、俯沖,然后,在我的視線中飛去,我不知道,它是不是飛向遠方,遠方到底會是一個什么地方?
更多的時候,我喜歡站在城市灰色的天空下,看街道兩旁嫩綠的盆景及從我身邊來來往往的行人。我喜歡用一顆赤誠的心看高山流水、藍天白云,而我的眼睛,在盡讀這人世的一張張面孔后,就像爺爺留下的那柄鐮刀,開始慢慢生銹了起來。
在南方明媚的陽光下,我一直渴望能有一個女孩向我走來,說哪些在黑夜中我遐想了千萬遍的話,我想,她不一定外美像花,但她一定會內秀如竹的。就這樣,我想著走著,有望無望地漂泊著。
黑夜悄悄地來了,在我喜歡它清靜的同時,同樣也懼怕著它的漫長。滿滿三年,我是在無數個廉價的旅館中度過的。我不喜歡住旅館,但我卻一直住著旅館,就如同我不喜歡流浪,但還是四處漂浮一樣。這個世界,總有許多的事是我不想干卻不得不干的事,比如文字,幾年來,我寫了幾十首蹩腳的詩和一些拙劣的散文,寄出后,滿想著稿費會像冬天的雪花一樣飄飄灑灑地向我砸來,然而,這個冬天沒有雪,除了幾篇散文有見報后,我一無所獲,依舊無吃無喝窘迫般地帶著我不明不白的夢,在這個冬天無聲地流浪著。更多的夜晚,我掛著qq,在各個站徘徊著,我不知道自己要尋找什么,只是在別人的故事中歡樂著憂傷著熬到深夜。
這個冬天的夜晚,我總是做著許多的夢,我常常夢見自己走在故鄉熟悉的泥濘小路上,遇見了熟悉的人,還有更為熟悉的事,童年的天真與少年的放蕩一次次在我的夢中反復出現著。我也常夢見我已逝去兩年的父親,露著他慈祥的面容,無言無語,就那么笑呵呵地凝視著我,還有那個姑娘,在我的夢中她總是若現若離地出現著,而我在每個夜晚,卻都無法把它做到圓滿,當我恍恍惚惚地從夢中醒來,我的身邊滿是凄冷無邊的黑暗,想起那些歷歷在目的往事與往事后為我守著庭院的老母親,我就哭了,任由兩行清濁的淚水打濕所有苦難的回憶。原來,我的牙斑還沒有長硬,我啃不動,這世間的狂風。
就在前幾天,幾乎這個世界所有的人將我遺忘時,遠在深圳和我一起放牛長大的一位朋友給我發來短信,說快冬至了,讓我注意保暖,也提前祝我新年快樂。我望著這條幾個月來唯一收到的一條短信,被早已遺棄的友情深深地打動,有人惦記有人關懷的日子多好啊!
我總是一個無心的人,才想起應該給寒冬中好長時間沒有打電話的媽媽打個電話了,也就在那天的下午,我從媽媽的口中得知,故鄉我最要好的一位朋友的父親在倉促中突然病逝了。我想起了去年見他時的言談笑止,想起了父親離世時的悲痛,然而,我什么都不想說,什么也都說不出,世事兩茫茫,走了的,什么都不知道,留下的,什么都知道。也就在那天的下午,九江的天空開始飄雪,氣溫隨著天氣的變化急劇下降,我凍得瑟瑟發抖,心也冷到了極點,也就在我不經意的回頭中,我看見了那些樹葉,秋天沒有飄零,冬天還慘白地掛在枝椏的樹葉,難道那就是我夢想的顏色嗎?我不想看見寒風那么地一拂,他就那么地墜落成泥成土。扭過頭,在這個冬天下,有誰看見我在哭泣?
第四篇:三月城市里的春散文
三月,無論是北方,還是南方的三月,還都是春,只是南方的春來的早,來的多,北方的春來的遲,來的少;南方人眼里的春景美些,北方人眼里的春景荒些而已,不管鄉村還是城市。
三月的城市,遠遠的是看不到風箏、桃花、杏花這些春的常色,偶爾在街道的車上,看到越墻而出的桃花、杏花,也是閃閃而過,你方感覺到似有春意,想停留卻最終停留不了。即使停了下來,想折一抹春色,竟也不能,街道川流不息的雙眼,抑或藏在墻里面的雙眼,或者一層層樓閣里的雙眼,本無意看你,你卻如芒在背,終還是沒能停留下來的意味;只有城市布置四季常青的綠植變得更有生機,更有光澤,你才明白,變換了季節,還是疑疑惑惑的是不是春天來了;偶看到在鄉村再平凡不過的野草冒出了綠葉,你都有了驚喜,原來春竟藏于此地,這時你仿佛有了詩意,以至眼前出現了藍藍的白云、追風的綠浪和歡騰的羊群,你正沉浸入這樣的美好,刺耳的汽笛聲,又把你拉回了繁噪的交響曲里,又彷徨在春與不春之中。
周末,本意邀三五好友去踏青訪春,電話打來打去,卻最終獨剩一人,飯局、補覺、逛街、打麻將卻成了最大想起的愛好和景致,本設想的拍照、調侃或吟上兩首詩詞的美妙,頓感了無生機,百無聊賴。意志闌珊,究沒有了出門的欲望,靜靜地俯視著窗外或高或低,或深或淺的綠樹,眼睛的余角不自然的光顧著樹上方的,樹旁邊的高樓,總感覺他那么自私與丑陋,把為數不多的春色,也要隱藏起來,你卻無可奈何,硬要固執的看出一絲心情,卻是沒了興致,記起宋祁的兩句詩“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似想起了什么,轉身入內。
想翻箱倒柜的找出一本唐詩或者宋詞,倒騰了半日,結果什么都沒有找到,卻又想到了宋朱熹的一首春日“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等閑識得春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恍然大悟,自己找來找去,找的不是什么唐詩宋詞,還是尋找最初想要找的春,心中有了春色,再望窗外光禿禿高高的樓層,似爬滿了長春藤。隨悟春其實無處不在,在詞里、在詩里、在路邊、在高樓里,更在心中。
第五篇:這個冬天不太冷優美散文
“爸爸,看見您身上疼,兒子心里自然就疼。”
“爸爸,我愛你,我們大家都愛你,全家人都盼著您能夠早點好起來。”
半夜里,我躺在窄小的病人家屬陪護床上,怎么也睡不著,病房里靜悄悄的,隔著一張薄薄的布簾,隔壁病床上,這一對父子的對話清晰地撞擊在我的耳膜上。躺在病床上的是一位七十出頭的老人,姓郭,我叫他郭叔叔,說話的是他的兒子,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我叫他郭哥。
郭老爺子實在是個開朗樂觀的人,雖在病中,但總是一臉的微笑,陽光燦爛的樣子,好像到醫院里來不是瞧病,而是旅游似的。誰能看出來,他是個腫瘤患者,而且弄不好就是還未確診的癌癥。老郭,郭哥,還有老郭的老伴郭哥的媽我們叫她劉阿姨,他們這一家子都是熱心人,而且就都是這城里的人,原來的印象里,好像大城市里的人都是冷漠缺少人情味的,現在看來,也未必都如是,哎!都是經驗主義害死人啊。
記得父親剛剛入院的那天,一家子人把父親送到病房里,無論是父親還是我們這些兒女們個個都懷著的是一顆忐忑的焦慮的心,個個臉上都是陰云密布看不到一絲亮色。我們擔心,我們害怕這張小小的病床會成為父親生命的最后一站。這個時候,早在病房里呆了多日連大年三十都沒能回家吃頓年飯的郭叔叔和劉阿姨圍攏了過來,他們站在父親的床前,跟我們打招呼,噓寒問暖,詢問父親的病情,介紹這所全省最頂尖的醫院的狀況以及病人入院須辦理的一應手續,正是在他們的幫助下,我們順利地辦完了所有的入院手續,正是因為郭叔叔一家人的存在,我們對這個陌生環境的疏離感一下子淡去了不少。
原本天南地北素不相識,彼此生命毫無交集的兩家人相聚在這病房里,竟也便成就了一段緣分,短短數日的相處,大家便從相識到互相關心照顧,和諧得就像一家人。郭哥是個性情中人。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看到郭叔叔病情有所緩解,郭哥臉上就見了光,說話又快又響亮,走路的時候都哼著歌,可等到老爺子病情反復了,疼得大聲呻吟的時候,我看見郭哥跟大家說話,眼里都含著淚。而且郭哥照顧起病中的郭老爺子來,真的是一句話沒得說,可謂知冷知熱無微不至,這一點也讓郭老爺子相當地滿意。“我這兒子,還行。沒白養。”郭哥不在身邊的時候,老爺子這樣對我父親說到,那口氣里不無驕傲。都說女兒是父母的貼身小棉襖,可就連我那一向心細如發把父親照顧得周到妥帖的妹妹,也不得不對郭哥豎起大拇指。
“爸爸,看見您身上疼,兒子心里自然就疼。”
“爸爸,我愛你,我們大家都愛你,全家人都盼著您能夠早點好起來。”
若不是因為這些日子的相處,若不是親眼目睹了郭家父子之間的那份深情,這樣的話,出自一個四十多歲大男人的口中,一定能讓我感到惡心透頂,虛偽透頂,肉麻透頂。可在這一刻,在這個萬籟俱寂的殘冬的深夜里,在這個安靜得彷佛聽得見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的病房里,我聽到這兩句話,心里卻只剩下由衷的感動,感動得沒完沒了感動得徹頭徹尾感動得一塌糊涂。
我側過頭去,看著躺在旁邊病床上的已經陷入熟睡中的我的父親,那張因為病魔的摧殘而顯得異常蒼老憔悴的臉上青筋突出溝壑縱橫,滿頭的白發亂成了一團衰草。我不知道我的父親是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衰老,變得在病魔的面前顯得這么孱弱,這么無助,這么不堪一擊。那被我深深隱藏在心底里的最柔軟的部分好像不知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抽打了一下又一下,一種莫名的疼痛迅速地淹沒了我,不知不覺中,有淚珠滾落在臉上,在頸子里,癢癢的,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我的父親結婚很晚,我記得我才剛剛懂點事的時候,他就已經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了,那個時候他在農村一個小學里當校長,整天忙碌著,即使回到家里,也是伏在案上寫過不停,好像這個學校沒有誰都可以,沒了他就不行。以至于母親對他滿懷抱怨,家里的事,無論柴米油鹽,還是應酬往來,乃至兒女們生病進醫院,似乎所有的一切全都落在母親一個人的身上,而他只有工作,別的一概不知一概不管,但那時的父親卻過得很充實很自足,意氣風發的樣子。
我上高三那年,父親就退休了,在學業上,父親曾經一度對我寄予厚望,而我卻只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讓他失望。父親本來還可以在崗位上再干幾年,可我的母親早早地去世,父親一邊辛辛苦苦地拉扯著我和妹妹慢慢長大,一邊還要照顧年邁多病的奶奶,為了讓風燭殘年臥床不起的奶奶在最后的日子里多得到些照顧少受些苦,父親不得不提早退休,離開了他所熱愛并且為之奮斗了一生的工作崗位。
然而我和父親曾經一度隔膜,尤其是在父親續弦了之后,我在心里埋怨著父親,覺得他是個自私的人,給兒女們的關愛不夠。而父親對我的不滿意大概是因為我這個兒子太過叛逆,什么事都自作主張,根本不考慮父親的意見。有一些日子里我們幾乎很少來往,即便是短暫的相處,好像也沒有什么話好講,有時候往往是說上幾句,便話不投機。即便是在我終于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除了必須為自己的日子而奔波之外,閑暇的時間里,我也總是更愿意呆在自己的小家里,陪著老婆兒子,卻很少回去多陪陪父親。
但父親的晚年似乎還是不錯的,他跟新老伴的感情很好,他參加了街道的老年活動中心,他好像依舊很忙,整天忙于教一幫老頭老太太寫書法唱歌什么的,遇到個節日慶典什么的,他們還上街游行,表演,有一次我就親眼看見他們的游行隊伍浩浩蕩蕩地行走在大街上,個個都穿著統一樣式的顏色鮮艷的衣服,敲鑼打鼓,父親是旗手,擎著紅旗走在隊伍的前面,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精神相當飽滿。我兒子使勁拉扯我的衣襟:爸爸快看,那是爺爺!那是爺爺!那個時候,我覺得父親真的是一點都沒老,而且我好像從來都沒有擔心過這個問題,就好像我的父親還將永遠年輕似的。
但父親卻真的是老了,不知道什么時候,父親卻真的就變得這么老了,而我,卻似乎從未察覺。仔細想想,我真的不是一個稱職的兒子,從來都不是。病中的他變得這么愛嘮叨,變得情緒極不穩定,無緣無故發脾氣,有的時候任性偏執得如同一個小孩,需要我們好言撫慰,需要我們處處哄著他,讓著他。父親還變得愛流淚,他從妹妹那兒得知我現在生活中出現了一些問題的時候,他流了淚。我因為兒子生病不得不臨時回家一趟的時候,他更是眼淚流得一塌糊涂,以至于我都不敢看他的臉看他的眼睛,我害怕自己一不小心也會流下淚來。我曾經以為我在他的心目中的位置實在是無足輕重,要不是因為他這次病得這么厲害,我都不敢想象我能和他在這兩個多月的時間里天天朝夕相處,給他洗腳,給他擦身,像哄小孩子吃飯一樣給他喂飯。在我離開家陪父親住院的這些日子里,我每天都非常牽掛著我的兒子,我和我的兒子從未這么長時間地分開過,有的時候兒子接聽我的電話,什么話都還沒說,叫了一聲爸爸就開始傷心地哭,我心里就開始甜蜜地痛。我不知道我的父親當年是不是也曾經這么牽腸掛肚地想念著我,無論走到哪兒,都那么牽腸掛肚地想念著我。
父親是大年初五那天因為病情持續惡化而轉到這所全省首屈一指的醫院里來的,之前,他已經先后在縣里,市里的醫院里躺了將近兩個月,因為父親的病,這個春節全家人過得愁云慘霧,沒滋沒味。大大小小老老少少誰臉上都沒個笑臉,一個巨大是陰影始終籠罩在我們家每個人的心頭,而父親自己也幾乎是完全喪失了信心只剩下悲觀絕望,甚至拒絕配合醫生的治療,這讓我們更加著急上火。
然而,幸運的是,父親在這兒遇上了郭叔叔,遇到了郭叔叔一家,這是我們全家人的幸運。在父親入院后的這些日子里,自己身在病中的郭叔叔就像一個盡職盡責滿懷愛心的心理輔導師,幾乎每天都要在父親的床前坐上一會兒,因為他的病跟父親的病差不多,他用他自己的經驗現身說法,開導父親,寬慰父親,鼓勵父親。同病相憐,他的話更能夠打動父親,能夠說到父親的心坎上。即便是同樣的話同樣的道理,從我們這些兒女們口中說出來,父親會以為這不過是對一位病入膏肓無可救藥的親人的一點寬慰,屬于善意的謊言。但這些話從同樣深受病魔折磨的郭叔叔口里說出來,那就完全不一樣了,那就是同志們從長期同病魔作斗爭的實踐中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是仙丹妙藥,一道靈符。在郭叔叔的循循善誘耐心引導之下,父親的精神狀態竟然奇跡般地好轉起來。病情似乎也沒有那么嚴重了。
這可真的是緣分哪!為了表達我們對郭叔叔這一家子的感激,妹妹特地趕回老家,給郭叔叔家帶來老家大包小包的土特產。郭叔叔家里醫院不遠,每次劉阿姨在家里做些好的營養餐補品什么的也都是毫無例外地一式兩份。說起來也真的是奇跡,兩個病入膏肓的老頭子孩子氣似的為了要比一比誰的精神頭更好誰的聲音更大誰的胃口更好,結果是都變得能吃也能睡,狀態一天比一天好。為此,連資深的醫生護士們都驚訝不已。
剛好是正月十五元宵節那天,醫生給我們兩家都帶來了好消息。兩個老人雖然都確診了有腫瘤,但都沒有惡化的跡象,初步確診為良性腫瘤。得知這個消息之后,大家都暗暗長舒了一口氣,整整難受了幾個月一直懸了著的心一下子都放下了。為了慶祝兩個老人在這場戰役里的這個階段上的勝利,郭哥說的是為了慶祝我們兩家人的勝利會師,我們都覺著應該好好的過這個元宵節。
郭老爺子的兒子媳婦,女兒女婿,孫子孫女全都到齊了,我們家里也是一樣,家里人聽到了好消息,從家里巴巴地開著車趕了幾百公里來到醫院里。就是為著讓病中的兩位老人家高興高興。熱熱鬧鬧的晚宴開始了,大家都舉起杯,共同祝愿兩位老人能夠早日戰勝病魔,從此健康長壽。兩個老頭子還興致勃勃地唱起了革命歌曲,大家都拿出手機拿出平板電腦,記錄下這熱熱鬧鬧的令人感動的場面。
我站在十四樓的窗前,望著窗外的這座城市。因為剛剛經歷了今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初雪,整個城市被白茫茫的一片大雪覆蓋著,變得銀裝素裹,分外妖嬈。尤其是正當傍晚,華燈初上,城市里漸次燃起的燈火在這白茫茫的天地間散發著溫暖的可愛的人間煙火的氣息。而身后的病房里,更是春意濃濃,每個人的心里都充滿了溫暖和感動。我想,這遲來的第一場雪也許也是一個好的征兆,預示著父親還有郭老爺子的病能夠早一天好起來,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禱,愿天下每一個人都健康,快樂,愿天下每一個家庭都團圓美滿,相親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