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三人行風味小吃紀實故事
陜西漢中有個小伙子叫秦軍,中學畢業后跟一個廚師學藝,兩個月后在縣城一個黃金地段租了兩間門面房開起了小飯館。小飯館地處一省級重點中學附近,這兒還有兩個工廠,因此,秦軍給自己的飯館做了如下安排:早上賣一些包子、油條之類的早點,中午主要賣快餐,晚上則做家常炒菜。他希望這樣的選擇,能使飯館給他帶來不菲的財富。
然而秦軍很快發現,盡管每天辛苦勞累地干上十幾個小時,一個月下來也只賺個一千多元錢!再除去房租,自己基本上就沒賺錢。怎么會這樣呢?困惑的他一邊繼續賣力經營,一邊尋找著其中的原因。漸漸地,他找到了很多影響贏利的因素,最主要的就是自己的小飯館沒特色。按說,早晨的包子、油條最好賣,因為那些學生都是一邊吃東西,一邊往學校走,這樣的早餐最適合那些急沖沖趕路的學生。可是,他在這方面的手藝并不怎樣,他做的包子、油條還不如那些流動攤位上的好吃,因而光顧的人很少;中午的快餐卻很好賣,大部分學生往往不回家,會在這兒簡單地吃碗飯后就又回學校復習功課,那些上班族也會來這兒隨便吃點東西就干其他事去了;可晚餐來這兒吃飯的人相對少一些,因為晚上大家一般都回家里吃飯,而想在外面吃的又都去了那些檔次較高的飯館,自己這種小飯館只適合低收入者和一些學生,但他們兩三個人來點的菜消費最多也就一二十到三四十元,能有多少利潤呢?惟一讓他感覺到人氣旺的是快餐,每天中午他都能賣出幾百份盒飯,但其中利潤卻有限,一份只賺幾角錢。早餐不如意,晚餐也不行,光靠中午賣快餐哪能支撐得了整個店鋪?秦軍陷入了苦惱之中。如果再不想出法子改變現狀,那就要關門了!
一個夏日的晚上,秦軍收拾完飯館的雜務后來到街頭閑逛。那兒有個書攤,他就順便走過去抓起雜志看起來。沒想到,其中的一個故事深深地吸引了他。那個故事是這樣說的:在南非的森林中生活著一種叫蜜貛的動物,它居住在自己挖掘的洞穴里。與此同時,洞穴的旁邊也生活著一種叫指蜜鳥的小鳥。早先的時候,指蜜鳥把巢安在樹上,但由于不斷地受到天敵的攻擊,后來它就索性把巢安在離它不遠處的蜜貛的洞穴里。起初,蜜貛并不甘心自己的地盤被占,雙方也展開了一些斗爭。可斗來斗去,指蜜鳥最終還是入住在了蜜貛的地下洞穴,蜜貛也就只好忍氣退讓。
不過,在蜜貛萬分不愿容忍這個霸道的房客入住時,它們卻發現了一個意外的收獲:蜜貛喜歡吃的是野蜂和蜂蜜,遺憾的是它發現蜂巢的本領欠佳,而指蜜鳥喜歡吃的是組成蜂房的蜂蠟和野蜂幼蟲,它雖然很容易發現蜂巢,但是,指蜜鳥必須把蜂巢弄碎后才能吃到它要吃的東西,而要把蜂巢弄碎它的力氣不夠。于是,指蜜鳥和蜜貛這一對飛禽走獸開始搭檔起來,它們相互依賴、取長補短。當指蜜鳥發現樹上的蜂巢后,就會立即飛到蜜貛身邊,蜜貛得到“情報”后,就會隨指蜜鳥來到筑有蜂巢的樹下,然后爬上去將蜂巢咬碎,美美地吃上一頓蜂蜜大餐。指蜜鳥則不慌不忙地呆在旁邊的樹上,看著它的搭檔狼吞虎咽。待蜜貛飽餐離去后,它就飛過去,獨享被蜜貛咬碎的蜂房臘和野蜂幼蟲。
兩個幼小的小動物本來是一對冤家,可由于生存的需要,它們選擇了互惠共生的方式,并各得其所,它們之間沒有采取競爭的方式,卻都得到了勝利。大受啟發的秦軍立即回家,決定換一個方式,開始新的運作。
三天后,秦軍來到街頭那個包子、油條賣得最快的王老大爺的流動攤位前。他一邊假裝買東西,一邊跟老人聊天說:“大爺的早餐這么受歡迎,要是開個店就好了,不用每天風里來雨里去的。”王大爺卻擺擺手說:“唉,我一個老頭子,哪有錢開店鋪啊?再說我也就這么點能耐,不像你還炒得一手好菜,一天到晚都能賺大錢哩。”
王大爺的感嘆,更使秦軍為之一振:王大爺做的油條和包子那是數一數二的,誰都說他做的包子和油條不僅好吃,還有看相,如此身懷絕技的人還在羨慕著我,看來我并非一無是處,真是人人都有讓人羨慕的一面啊!這樣一想,秦軍更有了底氣,于是,他鼓起勇氣對老人說:“大爺,要不你到我店里來賣早餐吧,我把早上這段時間租給你來經營!”王大爺一聽,立即回應說:“如果真這樣,我就不用每天早上到處折騰了,只是怎么個租法呀?”秦軍想了想,說:“你看,我這店鋪月租金是2000元,按早、中、晚1:2:2的利潤比例,我們定個基本價每月400元,再加上水電、稅收等費用,總共就500元吧,也就是說,你每天只花十六七元租金就可以了!”
如此小的成本就可以開早餐店了,王大爺自然很高興,他們當即談好:每天早上5:00~9:30四個半小時租給王大爺,每月基本租金500元,然后視情況收點店鋪“時間段轉讓費”。
第二天,王大爺的早餐攤就在秦軍的小店里開張了。他5點就早早地來店里做準備工作,6點開始賣早餐。由于有了施展手藝的空間,王大爺開始放心大膽地干,他的早餐品種比以前擺流動攤時豐富了許多,而且有不少是地方名食,所以生意很快就紅火起來,每天早上能純賺200元,相當于他擺攤時的4倍!一個月就是5000多元啊!王大爺高興極了,除了每月500元基本店租外,還付給秦軍1000元的“時間段轉讓費”。即使這樣,老人每月純賺4000元左右!
而對于秦軍來說,也是一件好事,自從把“早晨”出租給王大爺后,不僅自己輕松了許多,還少掏租金,而且每月能多賺1000元錢。
初步嘗到甜頭的秦軍并沒就此打住。他又有了新的發現:自己店鋪附近有幾個推著火爐賣麻辣串和燒烤的流動戶,由于受到執法人員的追趕,他們狼狽地躲來躲去,生意十分難做。秦軍便想:何不把晚上這段時間租給他們呢?說干就干,他立即找幾個小攤主協商合作之事。最后,一個來自重慶的小伙子劉東接受了合作協議。
經過雙方商量,秦軍不僅將下午4:30到晚上10:00這5個半小時的兩間餐館租給劉東,還將門前的空間也一并租給他,月基本租金1000元,同樣視情況收點店鋪“時間段轉讓費”。這樣一來,秦軍的小飯館就出現了很明顯的“三個經營時間段”:早晨5:00~9:30四個半小時由王大爺賣特色早點。上午10:00到下午4:00,由秦軍經營自己的快餐店,下午從4點半開始,到晚上10點五個半小時由劉東經營麻辣串、燒烤、火鍋等。由于店鋪經營者是秦軍一人,為了保證飲食衛生、消防、安全等問題,他又與王大爺和劉東簽訂了相關責任協議。
誰也沒想到,就是這樣的分離式時間段經營,他們各自的生意出奇的好。劉東的麻辣燒烤簡直火爆極了,再也不用擔心城管人員驅趕他了,而且攤位還擴大了幾倍,他每月給秦軍的“時間段轉讓費”已達1500元。而秦軍現在集中精力專搞他的中午快餐經營,由于瑣碎事少了,快餐的質量提高了不少,每天能賣1200盒以上,收入一下子飆升起來。加上王大爺、劉東給他的2500元的“時間段轉讓費”,秦軍的每月收入超過了6000元,整整是他原來的六倍!這還不包括那轉出去的1500元的房租。讓人尤為高興的是,這個昔日名不見經傳的小飯館不僅成為學生、工人,還有許多白領乃至“金領”小吃的最佳選擇地,因為大家一日三餐來這兒都能吃到最好的東西,樣樣飯菜都是“絕活”。
這樣運營了三個月后,秦軍又有了自己的想法。一天,他把王大爺、劉東召集起來商量說:“咱們三人是強強聯合,早、中、晚在經營上各有特色。但有一個問題是,我們既然在同一個小店里創業,就是一家人了,至少要讓顧客認為我們是一伙的。所以我有個建議,咱們要共同利用資源,共同發財致富。我們不如這樣,對現在招聘的服務員重新組合一下,分為兩班倒,即其中三名從早上5點到下午1點半上班,另三名則從下午1點半上到晚上10點半。這樣既減少開支,又讓顧客看起來這家小店是一個老板的生意,利于大家共同發展。大家看行不行?”
秦軍的話音一落,另外兩個人立即表示贊同。很快,一個嶄新的店牌“三人行風味小吃”在門前掛了起來。這個“三人行”招牌名字簡直取絕了:一是寓意他們三個人是合伙經營,二是此話出自古代大教育家孔子“三人行,必有我師焉”的名言,不僅大受那些學生們的歡迎,還深得社會各界人士的喜歡。從此,“三人行”飯館在縣城里被叫響了,三個人的財富隨即滾滾而來。
一個小小的變通,就拯救了一個瀕臨關門的飯館,同時還改變了幾個人的命運,使他們叩開了財富的大門!探尋他們致富之道的秘密,這個小小的變通使我們不難看出:共生,也是一種共贏,有些時候,不一定非要競爭。換個方式,合作能使各種技能成功結合,進而揚長避短,最大限度地發揮出各自優勢,再利用優勢取得勝利。
第二篇:家鄉風味小吃
家鄉風味小吃
六(1)班
陳曉旭
我的家鄉位于海峽西岸最北部——福建省,浦城縣。家鄉有很多風味小吃,什么豆腐丸,燈盞糕,桂花茶燈,我都愛吃。不過這么多小吃中,我最喜歡吃的還是麻糍,每到立冬那天,我們一家子都去二姨夫家,因為家鄉有一傳統風俗,立冬這天每家都得吃麻糍,古人有“麻糍補冬”的說法,二姨夫家照例年年立冬都會做麻糍吃,麻糍好吃,做法還挺有趣的呢!
姨夫先把糯米洗好,倒入蒸籠中蒸熟,然后把蒸好的米倒進一個大師臼里,接著,姨夫用木頭的舂槌“啪嗒”地錘糯米飯,爸爸就用占了水的手不停地翻轉著糯米飯,這一打,一翻······便有了節奏,爸爸和姨夫像是在演奏一曲優美的打擊樂呢。他們邊錘邊打地輕輕哼著調子。那有力而又有節奏的“啪嗒,啪嗒”聲不時傳出,與村子里各家各戶不時響起的錘擊聲形成優美的旋律。
經過兩個成年男人汗流浹背的捶打,糯米飯成了粘稠的糯米團,到了做麻糍最后一個步驟了,就是把早已炒熟的芝麻磨成的粉和白糖攪拌均勻,制成芝麻粉把糯米團捏成一個雞蛋大小的小團,在芝麻里滾幾下,就成了香氣撲鼻的麻糍了,剛做好的麻糍透著糯米和芝麻的香氣,聞著就叫人流口水啊!趕緊的,快動手吃啊!我一下子吃了兩大碗,我明知麻糍吃多了會脹肚,我可顧不了那么多了,我現在只管吃。
家鄉的習俗是:這天不僅人要吃麻糍,耕牛也要吃麻糍,據說也是讓牛補冬,以備來年有力氣下田干活。這就是我家鄉的小吃,我愛吃麻糍!如果你有機會來到浦城,我帶你去吃。
第三篇:家鄉風味小吃
家鄉風味小吃
我的家鄉風味小吃眾多,最為突出的就數香糕與豆腐串了。
白象香糕
白象香糕,原名白象公記牌香糕,是樂清市北白象鎮公記南北貨商號所創,迄今已有50多年歷史。它以糯米粉為主料,芝麻、綿白糖、桂花作輔料,經蒸制而成,其特點是色白味甜、柔酥軟。
小時侯,我就對它垂涎三尺。我總是扯著媽媽的衣角,讓她帶我去買香糕,那里的工人有時還會把香糕的整個加工過程介紹給我們聽,我總是聽得津津有味的:只要先把糯米碾成粉,用水和好,不軟不硬。然后在揉好的糯米粉里摻入芝麻,接著,把特制的平底大砂鍋用水蘸均勻。不看不知道,里面竟布滿了一個個方窩。最后,把糯米粉鋪上鍋,嵌上桂花,整個過程需要花上一個多小時,也可算是一項繁瑣的工程了。
蒸好后,稍稍晾會兒,把砂鍋倒扣在案板上,底上稍灑些水,一點點把砂鍋拿起來。眼看大功告成,在香糕表面抹一層香油封住,這樣,吃的時候里面還熱乎乎。
白象香糕的味道是極香甜的,只覺得那糯米粉要把嘴粘住,那香甜可口之氣沁人心脾!
豆腐串
說起豆腐串。其實!豆腐串和茶葉蛋是放在一起的,也委屈了茶葉蛋成配角嘍!也許你會問一個問題:茶葉蛋和豆腐串放一起煮起來成什么樣子啊?不過,也就是兩者獨特的味道相結合,才稱的上是美味啊!我敢打包票,吃了這里的豆腐串,保準把你攙得吃了還想吃。
小學時候,我有時會到豆腐串老店去吃豆腐串。我喜歡看著他們煮豆腐串,弄懂他們是怎么把豆腐串煮得如此美味。首先,把滿乘著水的大鍋燒沸,等到水里吐出大氣泡的時候,往里面灌入大量的辣油、味精,繼續燒,使它們的味道充分與水混在一起。這時,把早在一旁等待的干豆腐倒入辣湯里,過會兒,把茶葉蛋也放進去,兩種味道就相融了。煮的時間越長,味道就越好(可以更加得入味)。客人一來,就用大湯勺舀起,給幾根竹棒,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可是媽媽總是說小孩子吃辣的不好,因此,我只能偶爾去吃。豆腐串色、香、味樣樣俱全,香、麻、辣、鮮等味味獨道。拿起一串來,又燙又辣,我總是舌頭舔嘴唇,嘴唇砸舌頭。
這里的豆腐串遠近聞名,真不愧為家鄉風味一絕啊!
朋友,歡迎你來我家鄉做客,一品我家鄉的風味小吃。
第四篇:家鄉風味小吃
云南安寧“八街涼卷粉”
家鄉的風味小吃數不勝數,但我介紹的是家鄉的“安寧八街涼卷粉”,在昆明市安寧市及其周邊范圍內,“八街涼卷粉”幾乎是人人喜愛的一道傳統美食,可以說是小有名氣。
據了解,卷粉起源于廣東西關地區的漢族特色小吃,其中以西關布拉腸最為出名,早在清代末期,廣州街頭上就已經聽到賣卷粉的叫賣聲。那時候,卷粉分咸、甜兩種,咸腸粉的餡料主要有豬肉、牛肉、蝦仁、豬肝等,而甜腸粉的餡料則主要是糖浸的蔬果,再拌上炒香芝麻。卷粉又叫布拉蒸腸粉,是一種米制品,亦稱拉粉、布拉腸粉、捆粄、拉腸、豬腸粉(因卷粉形似豬腸)。因為早市銷量大,多數店家又供不應求,人們常常是排隊候吃,因此又被戲稱為“搶粉”。(潮汕地區腸粉和傳統廣式拉腸不同,潮汕拉腸餡料多配料多,傳統廣式拉腸往往只有一兩種餡料且僅蘸醬油食用,味道較清、純。)出品時以“白如雪,薄如紙,油光閃亮,香滑可口”著稱。在廣東,卷粉是一種非常普遍的街坊美食,它價廉、美味,老少皆宜,婦孺皆知。從不起眼的食肆茶市,到五星級的高級酒店,幾乎都有供應。
關于卷粉的起源,眾說紛紜,沒有統一的說法,有人說“最早是抗日戰爭時期由泮塘荷仙館創制。”又有人說“卷粉起源于廣東,早在清代末期,廣州街頭上就已經聽到賣卷粉的叫賣聲”。也有傳說是乾隆皇帝游江南那會兒,受了吃客大臣紀曉嵐的蠱惑,專門拐去粵西吃卷粉。當吃到這種“夠爽、夠嫩、夠滑”的東西時,乾隆贊不絕口,并乘興說:“這米粉有點像豬腸子”。卷粉在廣東是最為普遍的早餐,看起來粉皮白如雪花、薄如蟬翼、晶瑩剔透,吃起來鮮香滿口、細膩爽滑、還有一點點韌勁,讓人一吃難忘。
各地卷粉的做法都不相同,在香港廣佛等地,多配以生抽加花生油或豬油。潮汕地區多用花生醬或沙茶醬等地方特色醬料,而新加坡和馬來西亞等地區則多加添芝麻以及甜醬,雖然做法和吃飯都不相同,但是都有不錯的地方特色。
“安寧八街涼卷粉”很遠便能聞見它的香味,令人垂漣欲滴!松軟的卷粉浸在褐色的湯料里,在上面撒上蔥,香菜和花生面,使得“八街涼卷粉”的賣相非常好。
“八街涼卷粉”做法十分講究,涼卷粉首先精心選用上好大米,放在井水中浸泡兩個小時,在放在石磨上磨成細膩的米漿,用水將其中雜質洗凈,然后均勻的放入大鍋里,掌握火候蒸透,制涼,然后提取薄如面紗的涼卷粉。將卷粉切細成條,澆上花椒油,特制的“油辣子”,特制的香香的醬料,芝麻油,醬油,酸醋等十多種醬料,再加上白糖和切碎的蔥,姜,蒜,最后在撒上花生面和香菜,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配料的量的掌握,各種佐料的量配好了,那么一份色香味俱全的“八街涼卷粉”才算是做好了。“八街涼卷粉”的味道獨特在于香中帶辣,辣中帶酸,酸中帶甜,令人回味無窮,一吃難忘。
第五篇:扶桑紀實故事
一
我從未想過此生會為一個女人停留。
從鳳凰到格爾木,從月牙泉到吉爾尕朗,當我開始厭倦無窮無盡的漂泊和躲藏時,靜默的沙灘盡處,卻傳來扶桑花香,一個發髻里插著扶桑花的女人背對著我坐在礁石上,淡藍色棉布長裙把凈白的腳踝包裹在里面,她的打扮與周圍人不同,透著獨樹一幟的美,同暮色相映,不染纖塵,我趕忙掏出相機為她拍照。她卻從容爬下礁石,踩在沙灘上,步履單薄,如她身影。
我當時還不知道這是一個會讓我甘心停留的女人。
直到她回眸,素凈的臉龐變成鑼鼓喧天上演在我心頭為止。
我跟著她,亦步亦趨。
這世上總有這樣一種女人,讓你感到無論以什么方式接近都是褻瀆。惟有如此,默默跟著,才不至冒失。
她回頭看我,面龐似有笑意。而后在一座紅瓦白墻的小屋邊上,停下來,我目送她進屋。忽然萌生出一個念頭——家。
這是平生第一次,我想有個家。
人們都說,人到一定年紀就會想停下漂泊,放下執著,于煙火市井里尋個家,可我覺得不然,這與年齡無關,卻與瞬間的怦然心動有關。
因為一個人,想要有個家。而家里裝著的,必須還是那個人。
二
我在小屋邊上租了一間房,對門的窗戶剛好可以看見她。
這是我做過最瘋狂的事情。
為了長居我辦了假的身份證,在碼頭上給人賣力氣,我每天清晨用人力板車卸下貨船上裝著的煤氣,送往各家。到她家時心跳就會加速,深呼吸敲門,等她來開,腳步踏在地板上發出咚咚聲。
她家是典型歐式風格建筑,木質門框堆著厚重的時光感,她在陽臺上種萬年青、美人蕉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植物,還有粉紅扶桑,開得正旺,占了整整一平方米的地方。
每次我來,她都給我沏茶,青綠的茶湯會發出蘭花香味,她說這是當地人常喝的鐵觀音,解渴消暑最好不過,我端起來慢慢啜,盡量延長這同她相處的時光,她則微笑看我,或端詳窗外,很少交談。唯一一次她問起了我的過去,她說,你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
我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幾乎驚慌失措。
因為那是我的劫難。
過去。
那天晚上她送了我一幅肖像,炭筆速寫,她把肖像鉤在晾衣架上伸到我窗邊,調皮得像學生時代的女學生,我接過肖像,上面畫的是我,眼角有皺紋,眸子暗淡,嘴唇起皮。肖像底下還寫著一行字:你該高興一點。我放下畫,徑直去敲她的門。她站在門前早有預料,晚風吹過,青絲浮動。
她說,我給你煮一壺咖啡吧。
三
這是第一個要在深夜里給我煮咖啡的女人,至少現在回想起來,那吱吱啞啞的磨豆聲有點像梵文唱出的經,我當時就坐在她對面,她從櫥子里掏出一把豆,交到我手上,她說,這種咖啡豆味道很苦,只有細細磨碎才會好喝。我便認真地把咖啡豆倒進手搖研磨機里,轉著金屬把柄,像虔誠的教徒,磨好后交給她,讓她放進燒開的錫壺,瞬間飄香。這才想起,還沒問過她叫什么名字。
于是,我問,你叫什么?她指著陽臺上的扶桑說,我叫扶桑。我好奇怎么會有人叫這樣的名字。和花一樣?她點頭,我不信,她執拗的強調,她就是叫扶桑。而后她問,那你叫什么,我支吾著,強子。
她搖頭,肯定不是真名。
那晚,我們用酒杯飲咖啡,喊著cheers,杯子碰在一起,乒乒乓乓的聲音如同青春破碎。我們像認識多年的朋友,攜手長談,伊拉克,轉基因,落魄詩人,民謠歌手,唯一不提的卻是自己。
南國的夜,明月卷云星繁點點。我忽然有一種想永恒待下去的念頭。我望著她說,如果一直這樣好不好?她亦點頭。
然后,我困了,她拉我躺在她腿邊,手指捋過我的發,說要給我講一個睡前故事!
我嗅著她咖啡香味的鼻息,閉上眼。像一個男童。
她講,從前……
那晚我的淚水落得盡透,她卻一直吻我的額,唇齒間溢滿溫暖。我忽然意識到在煙火市井里尋一個家也許并不是我的命。我還得離開,只是,不再選擇逃亡。
正如她的故事所說,不能放下的東西,背起來也是好的。我要回家。
四
在走之前,我最后一次以沉如大地的姿態,逛了一遍小島,看她外表的喧囂和骨子里的寧靜。我坐在沙灘上,目睹太陽升起,落下,潮汐變動,游人來往。我對著初遇她的那塊礁石,按快門,而后大步流星背起行囊,去找她告別,我想告訴她,我不堪的過往,告訴她她素凈的臉龐,在我心中留下的震動。還要和她擁抱,微笑,說再見。
我一步一步像朝圣者一樣來到她家門口,用手拍著她家的木質門框。等她腳步咚咚傳來。然而良久,卻死寂一般,無人應答,我這才注意到,她的房子以一種奇怪的空曠存在著,萬年青,美人蕉,甚至那株碩大的粉紅扶桑通通不見了,只剩昨晚咖啡的味道。她消失得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我喊她名字,鄰居卻告訴我,她清晨的時候跟著一輛木板車走了,也許搬到了島上的其它地方,也許離開了這座小島,沒有人知道。我輕輕嘆一口氣。對著空空的房子說再見。
每個人是每個人的過客。
那之后我一路北上,仆仆風塵。
我的母親得知她逃亡在外兩年的兒子要回家早已站在門口等候,老淚縱橫于溝壑的臉龐上,望穿秋水,她受了一輩子苦,老了老了卻不得不經受兒子鋃鐺入獄,我打殘了那個令她受了一輩子苦的男人。母親給我煮一碗面條,吃罷,陪我去公安局。
拘留,審判,入獄,七年徒刑,她囑咐我好好改造。我幾乎哽咽地趴在她懷里,她摩挲我的臉,粗糙如同男子。她是隱忍的,從某個角度看像我的扶桑,那個除了母親令我思念最多的女人。
那個匆匆來,匆匆走,深夜迎我進門,只為給我煮一壺咖啡,講一個故事的女人。
五
我就這樣在高墻里住了下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個女人的來信,信的開頭是這樣的:
一個被過往糾纏得很痛苦的旅人跑去問布袋和尚他該怎么辦?布袋和尚想了想把背后的布袋放在地上對他說,你可以這樣。或者,他又撿起地上的布袋,背在肩上,你也可以這樣。
然后,布袋和尚搖搖頭,他把布袋放下去,背起來,放下去,背起來,對那個人說,你不能這樣……
我的眸子再次濕潤,因為這是很多年前我在南方的小島上聽到的故事,講故事的女人叫扶桑,她告訴我,不能逃避的東西,背起來也是好的。于是我離開她,到高墻里贖我的罪。這封信的署名是朱槿,扶桑的另一種叫法。她說:放不下的東西,背起來也是好的,她終于相信,有一種感情,在歷經滄桑之后,能不顧一切并安于顛沛甚至平淡。她要來找我。
扶桑花的花語是新鮮的戀情和微妙的美。
母親說等我出獄了,給她娶個賢良的媳婦兒,生一個胖胖的娃娃。就是她此生最大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