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搜夢者余瑩紀實故事
臺東知本縣的一座大山里,一位賣茶葉蛋的商販幫詢問夢想的余瑩總結了全世界人民的共同夢想:有寬大的房子和富足的生活,有幸福的家庭。
“總有一些不一樣的夢想吧。”余瑩并不完全贊同。
他想了想,補充道,“再不就是環游世界。”
臺東是余瑩環游世界的其中一站。她2011年1月26日出發,途經香港、臺灣、馬來西亞、日本、澳大利亞和新西蘭,于4月回到中國大陸;同年10月再出發,走過挪威、奧地利、捷克、波蘭、德國、法國、葡萄牙、英國、美國、墨西哥、古巴和泰國。在2012年2月降落北京,完成了兩個階段。
她的夢想是知道世界上其他人的夢想是什么。簡單地說,她繞著地球跑了17815公里,就是為了聽各種各樣的人講自己的故事:我想做什么,我做了什么,我快樂嗎?
在跨越一年的時間里,百十來個人跟她講自己的夢想,其中有挪威的公主、波蘭的財政部長,有世界島嶼經紀人(“島主”)、有身體殘障的勵志演說家,有大山里賣茶葉蛋的,也有奢華商場里的巧克力師。
“總的說來,(我覺得)中國當下的價值觀特別單一。”余瑩說。“我就是要尋找不一樣的價值觀。”
生命的動機
1983年出生的余瑩在驢友圈里有些名氣,是從2009年澳大利亞昆士蘭旅游局全球海選看護大堡礁使者的活動開始的。作為一次成功的營銷,昆士蘭旅游局將這份看護者的工作稱為“世界上最好的工作”。豐厚的薪水、輕松的任務、美景加免費旅游的待遇,引得全球3萬多人報名,競爭激烈程度連中國的公務員考試都無法望其項背。
余瑩進了全球前50,但最終沒能更進一步,也就沒能以競爭者的身份踏上大堡礁。她寫信給昆士蘭旅游局,說自己在比賽中收獲很多,非常希望能夠有機會去看看大堡礁長什么樣子。“如果你們有一天想請中國的旅行作者的話,請你們想到我。”余瑩不怯地提出自己的請求。
幾個月后,2009年底,她收到昆士蘭旅游局的回信,邀請她上島。
那次旅行改變了余瑩。她從空中俯瞰,“看到整個世界是無邊的,一個地球的弧形,整個海洋上全是珊瑚礁。那個刺激,就是我覺得全身發麻。”她看到海底世界,意識到自己曾經習以為常的世界太小了。
“雖然以前也知道人類不是世界的中心,但當你在城市里的時候,你習慣性地就認為自己是地球的主宰。”
余瑩一直是個外向型的生活態度。她5年前申請了法國大使館的項目,去巴黎做中文助教,雖然不會法語,但靠著出色的行動力,她爭取到了這個機會。
在法國兩個月一次的雙周長假里,她去各個周邊國家“亂竄”,每次鄰居看見她,不是正在前往機場或車站的路上,就是剛“采風”回來。
終于有一天,這位在巴黎生活了五六年的喀麥隆鄰居問余瑩:“你真的是中國人嗎?”
即使經歷還算豐富,在真切地掉入一個開闊到無邊的世界時,余瑩還是措手不及。
“我們一直自以為是的價值觀太可笑了。”她想。當地人日常的表情也觸動了她。
“(島上)不管做什么工作的人都特別開心,與在北京看到的特別不一樣。”
在島上,她碰到了曾經的競爭對手、大堡礁看護者比賽的最終優勝者,英國人Ben。
“你生命里最重要的動機(動力)是什么?”英國人問她。
余瑩一時無以作答。
Ben原本的職業規劃是工程師,原本要前往倫敦,過白領生活。
“從周一到周五,沮喪著臉,緊繃著神經,周五、周六晚上去酒吧喝得爛醉,而只有喝得爛醉時才會放聲大笑,緊接著周六周日宿醉不醒,浪費兩日時光,日子周而復始。”這是Ben對自己倫敦生活的“憧憬”。
直到一天,他的兩個朋友在旅行中意外去世。他決定不再浪費生命。
“我做一切的動機來源于此。”英國人告訴中國姑娘。他探索非洲,登山、跑馬拉松、做慈善籌款,贏得了世界上最好的工作。
這個中國姑娘開始了自己的思考:我想做什么?結論是,她想了解世界上其他人對這個問題的回答。
世界拼圖
不走出去,所有對于世界的理解就都是抽象的。對于真實自主存在的人,“抽象的”世界基本相當于一個“不存在”的世界。
“我……懷疑自己是否真正上過歷史與地理課,為何我卻感覺自己對世界的認識是從第一次踏上巴黎的飛機時才產生?像一路撿拾路邊碎片一樣讓一個無形的世界在大腦里開始產生一些最基本的形狀。每走過一個城市,所謂的世界和地球就顯得更真實一些。”
余瑩著手做計劃,找每一個可能合作的人洽談,她需要有贊助商,也需要有媒體平臺。她一路盡量使用沙發客接待來降低成本,同時也可以增加跟當地人的接觸,了解當地文化。在長達一年的準備期里,在被打擊和被鼓勵的雙重情緒中,余瑩出發了。
在香港,她碰到航海者翁以煊。翁先生告訴她,在許多國家,年輕人可以通過勞動在私人船只上換取食物和住宿,得以在海面上航行。航海文化是一種很重要的世界觀教育,但是在中國還不成氣候。他的夢想便是希望將航海文化更多地介紹給中國的年輕人。
在日本,她碰到30歲“大男孩”Toshi,他在一場對抗癌癥的手術后放下一切,遠走,在意大利撒丁留了下來。
“我希望能夠在撒丁組織一次日本音樂家的演出,并且希望能夠做音樂,并在撒丁開始一份新的事業。”這是他現在的夢想。
她還采訪到了心儀已久的旅行作家石田裕輔,交換彼此做沙發客時聽說的故事。
“我聽說過一對懷孕的夫妻出門當沙發客,結果孩子卻提前出生,就直接在沙發主人家把孩子生下來了。”石田四十多歲了,但心態不老。
“你現在最大的夢想是什么?”搜夢者發問了。
“我現在最大的夢想是寫小說。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寫自己的故事,但是我已越發感到自己的經歷已不再能表達我想要表達的東西。”石田回答。
在挪威,余瑩去“覲見”事先約好的該國公主,“她就像一個普通的白領”,在門口等候客人。
公主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守護天使,而她的夢想就是通過開辦學校,讓人們能夠找到自己的那個守護天使,并與其交流。
每個人的故事和夢想都對余瑩這個故事的挖掘和記錄者產生大大小小的沖擊,有時也會有分歧。
比如尼克·胡哲,“他所謂的夢想是沒有夢想的。”
這個“海豹人”(即患有“海豹肢癥”之人,四肢天生極小,近似于無)尼克認為,自己是上帝的使者,使命是傳遞上帝的聲音。他之所以特殊是因為上帝選擇了他,讓他給別人帶來希望。
“但我覺得世界上像他這樣的人不止他一個,為什么只有你成為了你呢?所以你才是自己的上帝。”余瑩跟那位勵志演講家辯論,并不一定要得到一個確定的共識。余瑩希望透過她的采訪和展示,讓大眾聽到“不同的聲音”。
“聽不聽我的不重要,至少不同的價值觀不要只聽到一種聲音。”余瑩會時不時地提醒自己,不要忘記當初為什么出發。
自己的夢想
出發去歐洲前,余瑩覺得自己很多事情沒有準備好,但時間已到。她在半夜的機場抱著好友痛哭后上了飛機。前10天壓力是很大,大到坐到電腦前寫不出一個字兒。她發覺自己的狀態不對。
“我已經活在夢想里了,現在我是在做我夢想要做的事情,所有的東西都是我最初預想的東西,為什么我不快樂?”那是她第一次這么嚴肅地“思考我們中國人的價值觀”,她的結論是:“我們一直試圖活在別人的期望里邊”,因此不快樂。
好勝心和超出別人期望帶來的滿足,很容易就消失了。
“一瞬間的,過了之后你就會有更大的壓力和更大的期許,就像一塊石頭壓在你身上,你永遠都搬不開。”
她勸服自己放下活在別人期望里的習慣,不管是好的期望,還是壞的。
在美國時的一個沙發客主人介紹給她一位截肢了的小姑娘蕾西——她今年要參加倫敦奧運會的短跑比賽。蕾西是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她在截掉腿后向爸媽宣布自己要參加學校運動隊的拉拉隊——要知道,那是所有美國在校女孩的夢想。蕾西還跟爸爸打賭跳撐竿跳,后者不相信她能跳過2英尺,但她第一跳成績為6英尺。
蕾西告訴余瑩:永遠不要聽那些跟你講不行的人的。
“人要順應自然順應內心。我有時候有一種感覺,這個事要是做對了你內心會有感覺,錯了,內心也會不舒服。”
這趟探討世界與夢想的宏大的旅行,最終,改變了她自己。
第二篇:且看矯情者表演紀實故事
說人是精靈,這是一點不錯的。人的智慧可以改變世界,也能統治萬物,不管如何龐大、威武、兇猛的生命,都可以被人玩于股掌間,譬如大象、犀牛、野馬之流,再譬如老虎、雄獅之類。這并不是說人類太可怕,而是人類太強大。如果人類不強大,那么世界就會永遠處在洪荒時代。其實,這才是一種真正的可怕。但非常有趣的是,人要征服人就不那么簡單了,我們由此需要窮盡聰明、才智和其他的諸多本領,而且,這還不一定達到預期效果,因為人在展示自己的某種能量時,實際上就是表演。這說明人有表演的天才,也說明人人都能表演,至少也有表演的欲望。于是,問題就復雜起來了,你想用表演征服我,我也想用表演征服你,來來往往間,就有了很多掙扎、很多糾結、很多殘酷。
那么,人是用什么來表演的呢?無非有三種。一是“想”。這一點很復雜,難度亦大,屬于形而上之類。如哲學家、學者、作家等可歸于這一范疇,因為他們用“思想”在表演,并企圖由此而影響他人;二是“說”。這類人不一定修養深厚,但卻善于表達,用表達來煽情,用表達來蠱惑,從而達到征服別人之目的。如巧舌如簧、口若懸河等成語,就是為他們量體裁衣而準備的。不過,這也算得上人的才情之一種;三是“做”。如果說第一類人用的表演道具是“思想”,第二類人用的則是“聲音”,而第三類人用的就是“肢體”了。其實,肢體也是一種語言,不過它傳遞信息不是用嘴唇,而是用表情和姿態。如此“肢體語言”用得好,也可以起到妙趣橫生、妙不可言的效果,如漂亮女子的回眸一笑,再如血性男子的振臂一舉,都是一種“妙”的浸潤。倘若用得糟糕,那就是矯揉造作,平添人的捧腹之樂,也平添人的噴鼻之疼。有時,我們會覺得這類人很滑稽,甚至很無聊,但是,他們也不會因此就銷聲匿跡,逃離人群而去,因為這也算是人表演的道具與方法之一種。只是問題在于,雖然很多人覺得如此表演低劣而庸俗,但又不得不去面對和忍受。這與人的包容無關,卻與“存在”有關。因為有太多的這類人,總在你眼前晃來晃去,他不逃,你如何能躲呢?
我們權且把這類人稱之為“矯情者”。此刻,我們也不妨來欣賞一番他們的表演。
說一女幼師上課前對孩子們說,今天我們學畫畫,畫一個蘋果。我先畫出示范圖,你們再跟著學。說罷,便在黑板上畫了。之后轉過身來問孩子們:這是什么呀?孩子們異口同聲答:屁股。女幼師愣了愣,眼淚便出來了,沖出了教室,直奔院長室。院長見狀,便問怎么了?女幼師一臉委屈作答:孩子們侮辱我,這課沒法上了。院長也生氣,決定去教育一番孩子們。來到教室,看了看黑板上的圖案后問:老師畫一個屁股有什么錯嗎,你們為什么要侮辱老師?嗚呼,女幼師明明把蘋果畫成了屁股,卻非要孩子們把屁股當做蘋果,如此,足見女幼師是何等的矯情和自戀!那么,這位女幼師的表演意欲如何?不過是借矯情粉飾自己的平庸和過錯而已。不愿向集體投誠,這是矯情者的典型癥狀之一。
又說兩個年輕男女戀愛,男孩是富二代,但長得相貌平平;女孩是平民之女,卻長得楚楚動人。也就是說男孩要的是美女,因為有錢做后盾;女孩要的是金錢,因為有相貌做資本。這本可以是一拍即合的事情,卻被女孩的一句表白攪亂了局。初次見面,那女孩羞色滿滿地說:你真帥,長得像黃曉明,我不愛都難。那男孩乍一聽,心里好生舒坦,但回家一想,便直覺得邪乎,因為從小到大還不曾有人說過他帥,包括父母在內。因此,他揣摩女孩說了假話,而愛說假話的女孩他認為是危險的女孩,于是便毅然決然地與她分了手。女孩想不明白,他不是喜歡漂亮嗎?難道我不漂亮?其實,她應該換一種方式向自己提問:我不是喜歡金錢嗎?我為什么不去褒獎他的富足?這也是一種矯情,她借矯情在掩飾自己的另一目的。旁顧而言其他,這就是矯情者又一典型癥狀。
第三篇:演講辭余盼瑩
競選工程分院青年志愿者協會會長的演講辭 同學們:你們好!
今天,我走上演講臺的唯一目的就是競選青年志愿者協會會長。我相信,拼著我的熱情,勇氣和才干,這次的演講必定給我帶來下次的就職演說。
我叫余盼瑩,來自建筑工程專業二班。
青年志愿者協會會長是以身作則,具有較強的責任心,認真工作的崗位,不求回報和服務為快樂之本的協會,就好比軍隊中的將軍,決定著戰事的成敗。
我相信我的能力,可以勝任此工作:
(一)、擁有較強的信心和責任心。
(二)、擁有一顆真誠為大家服務心,使被服務者 心情愉快,服務者的工作得到認可。
(三)、有較強的組織協調能力,能較好的完成服 務工作。
(四)、善于交流,傾聽他人的訴說,幫組他人打 開心結,心情變得舒暢,是服務者得道,備服務者減少心里的負擔。
如果大家信任我,我走馬上任后,將全力以赴為大家做好以下幾項工作:
(一)、及時開會并把開會內容通知給大家,絕不延長本協會開會時間。
(二)、協會內部的重大決議廣泛征求眾青志的意見。經商討決定有關事議,讓協會成為民主協會,更好的服務于公眾。
(三)、每個月都會帶領協會成員去做公益服務,每學期進行兩次本協會自發的娛樂活動。
(四)、建立周刊日,進行對青年志愿者思想服務意識,口語等方面的培訓。
(五)、如果大家對我個人或我的工作有異議,及時提出我一定改正。
給我一個舞臺,我會還大家一份精彩。
謝謝大家!
11建工2班
余盼瑩
第四篇:夢斷南山驛紀實故事
引子
南山驛盆地,蘊藏著豐富的煤碳資源。從上世紀五十年代末開始,這里陸續修建了四個國營煤礦。據說,最初設計年產量達到了500萬噸的生產規模。這四個國營煤礦曾經對新中國的建設和振興一方經濟作出了巨大貢獻。但改革開放以來,尤其到了九十年代初期,小型煤礦的興起猶如雨后春筍一樣如火如荼。南山驛的西灘,每隔百八十米就有一個小煤礦,小煤礦最多時達到了四百多個。這些煤礦大多證照不全、管理混亂、胡挖亂采、破壞資源,致使地面沉陷、水土流失,又使煤價爆跌、煤碳滯銷,國營煤礦面臨著前所未有的艱難局面。有人說,國營煤礦的職工連續幾個月都發不出工資了,有些困難的臨時家屬,甚至靠揀菜葉子維持生計。
煤礦,自古就有透水、著火、冒頂、瓦斯和粉塵爆炸五種災害,官方將這五種災害稱為“五毒”。加上小煤礦的危害,國營煤礦又創造性地稱之為“六毒。”而當地政府又為了眼前的利益,消極對待,對國營大礦的警告和抗議,敷衍了事,甚至置之不理。有些政府官員私下在小煤礦上暗中參股,在社會上造成了極為惡劣的影響。為此,國營大礦特意成立了“小煤礦清整辦公室”(簡稱清整辦),專門負責南山驛的小煤礦清整工作,清整辦主任叫劉壽。
在這風起云涌的開礦大潮中,我也有幸成為一個弄潮兒。那是宏達煤礦的礦長李鋒遭遇車禍時,我趕巧從那兒經過,便及時將他送到了醫院。由于當時我們不認識,李鋒病愈出院后,或許是感覺我這人還不錯,或許是出于知恩圖報,總之,他委任我擔任了宏達煤礦的副礦長。由于他有好幾個經濟實體,平時無暇顧及煤礦,所以,日常工作由我代理。
我的故事就從這里開始。
(一)清整辦主任劉壽派人給我送來一份文件,要我簽收,以示送達。內容是近期要關停一批危害大礦的小煤礦,我們宏達煤礦就在關停之列。我不想簽,便將文件扔在一旁,很不客氣地把來人丟在辦公室,自己則走出大院,漫無目的地在便道上散步。
夏日的黃昏,殘陽已經落山,幾縷橘紅色的霞光沖上天際,射向一抹紅彤彤的火燒云。我突然想方便一下,便走向遠處的一個廁坑。
還未到坑邊,廁坑里突然站起一個女人。黑亮的秀發像一落瀑布,連同橘紅色的連衣裙在晚風中輕輕飄揚著。
當我們四目相遇時,我們都驚呆了。我們幾乎同時喊出了對方的名字:楊媚和鐘鑫!
我們很快從如廁的尷尬中解脫出來,原路返回。從閑聊中獲悉:她在離開我們老家后,先到了蘭新公司。之后來到南山驛,現任和順煤礦的會計。我又將這些年的經歷逐一告訴她。楊媚聽后,說我的運氣還算不錯,總算有個平臺了。
從談話中還得知:她已經是名花有主,而我依然是孑然一身。
轉眼就到了分路口。因為她有事,我們便匆匆別過。臨別時,我們相互留了電話和呼機號。
從邂逅楊媚的那一刻開始,我便滿心地歡喜。我感到自己在南山驛并不孤單,不但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還像是有個親人在身邊一樣。我要感謝命運的惠顧和賞賜,是它讓我在這個偏僻的異土他鄉,遇到了一個我久違的人。盡管她已經婚嫁,但還是讓我感到了一份意外地驚喜和不能自拔的陶醉!
(二)第二天的正午,火熱的太陽曬得整個南山驛好像要冒火似地。我無所事事,腳步好像不停使喚一樣,自覺不自覺地朝和順煤礦走去。
我想去找楊媚坐一會,但沒給楊媚打電話,也沒呼她。到了和順煤礦門口一打聽,門衛說,楊媚在的,就是敞著門的那間。說完他用指尖指指一排臨舍。
因為門開著,我便直奔楊媚的房間。不想,到門口看到的一幕,竟然嚇我一跳。原來楊媚正和一個留著八字胡的男人抱在一起。那男人裸著上身,踏著拖鞋,只穿一條淺黃色的中褲。他的一只手放在楊媚的臀部,另一只手看不清在哪里。
男人發現了我,他一點也不顯得不好意思,便輕輕地放開楊媚。被他撩起的裙子,瞬間落下,遮住了楊媚的后臀。楊媚轉身一看是我,尷尬地走了出來。
他是誰?楊媚的身后傳來那個男人很嚴厲的問話。
他是我同學!楊媚匆匆回答了一聲,便帶我走進隔壁的屋子。但我能看出,這不是楊媚的閨房,而是一個男人的住所。
不好意思,他是我丈夫,剛從蘭州來。你看,我們總共見兩次面,每次見面都那么尷尬。楊媚紅著臉說。
既然是你丈夫,不妨叫過來一起聊聊。我一廂情愿地要求著。
算了,他這人……楊媚拒絕了我,但我不明白她為什么不向我引見她的丈夫。
楊媚遞給我一瓶灌裝健力寶。我打開一口氣喝完,手里拿著空易拉罐擺弄著,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語。
(三)下午,麻煩就來了。
我們隔壁的永勝煤礦在井下掘進中與大礦廢棄的巷道打透,爆破中又引起采空區的瓦斯爆炸,燒傷大礦職工十七人,死亡三人。據說,此事驚動了國務院,是鄒家華副總理親自責成副省長郭琨專程趕到現場坐鎮指揮、調查處理的。
我聽到這個消息,隱隱約約地感到事態的嚴重和前景的不妙。
(四)清晨,南山驛的西灘,人山人海,車流如織。對永勝煤礦礦長李海生的現場收審大會就設在永勝煤礦召開。
我因為擠到不跟前,就站在遠處翹首觀望。只見身著橄欖綠的武警部隊荷槍實彈,圍成了一個大圈。高音喇叭里不斷傳出言辭激昂的聲音,陸續有幾個人分別作了講話。最后是大礦礦長嚴震的講話,他的講話中頻繁地出現了“草菅人命”四個字。
之后,我親眼目睹李海生被押上警車帶走。這件事,最終成為小煤礦遭受滅頂之災的導火索。
(五)劉壽又派人呈文要我簽字,我電話請示了一下李鋒,便匆匆簽了字。由于是周末,我晚上照常到舞廳去瀟灑。在舞廳門口,我呼了一下楊媚,但足足等了十幾分鐘,她竟然沒回。
我便拾階而上,進了舞廳。落坐于一處僻靜的角落,要了兩瓶啤酒,自斟自飲。
這時,我看到和順煤礦的采購小賈也在舞廳。我向他招招手,他過來了。
我又要了一個口杯,給他倒了一杯啤酒。
舞廳里播放著一曲慢四,曲名是《昨夜星辰》。女主唱以她略帶憂慮的嗓音唱出:昨夜的、昨夜的星辰已墜落,消失在遙遠的夜空……我頗有感觸地覺得今晚的氣氛和往日有所不同。宇宙燈的亮朵飛旋著掠過舞池,我在昏暗的燈光下,無意間看見楊媚也在舞池里。他的舞伴是一個白白凈凈的書生。他們的腳步幾乎就沒挪動,只是抱在一起在那里晃。
我問小賈,和楊媚跳舞的那個男人是誰?
小賈驚訝地反問一聲:你不認識呀?他是楊媚的丈夫。
我驚詫了,楊媚怎么兩個丈夫?
(六)第二天傍晚,我在臥室兼辦公室的屋里無聊地寫著一首小詩,內容酸得連我自己都覺得掉牙。這時,我聽見礦門口突然來了一輛車,發出刺耳的剎車聲。我出了門,看見一輛吉普車停在門口,周圍是一團飛揚的塵土,車上沒有馬上下來人。等塵埃落定,從車里走出來的卻是楊媚。她顯然沒看見我,只是向門衛打聽著什么。門衛順手一指,她扭頭看見了我,便信步走來。
楊媚驚現我礦,使我受寵若驚。我不知道她此來的目的,便木然地侯在門口等她過來。
她過來就說:不知你有時間沒?我請你到音樂茶座去喝杯茶吧!
(七)惠風茶園是鎮上最高檔的音樂茶座,環境還算優雅,大廳里飄蕩著葫蘆絲演奏的《梁祝》,顯得非常的柔和而富有情調。
我們坐在一個臨街的包廂里,外面是橘紅色的霓虹燈,偶爾有三三兩兩的情侶相擁而過。
足足有半個小時,我們誰都沒有言語。最后,還是她打破了沉寂。
你都知道了?她瞟著眼對我說。
知道什么?我有些莫名其妙。
她接著說:那個八字胡的男人是我們公司的副總,他叫賀剛。一次我喝醉了,他乘機霸占了我。但他對我一直很好,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給的。那晚和我跳舞的小白臉才是我真正的丈夫,他是個醫生,名叫徐波。可他是個十足的變態狂,老是把我折騰得死去活來……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我什么也不想知道!我聽后有些慍怒。她見后,表情顯得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后悔。
接著,她又傷感地說:時下,南山驛的煤礦就像雨后春筍一樣遍地開花,我不知這種狀況還能維持多久?也許我們都要夢斷南山驛……
(八)傍晚,我穿著拖鞋在礦門口乘涼。突然,聽見井下一聲悶響。不一會,井口慢慢涌出濃濃的黑煙,夾雜著嗆人的火藥味和煤腥味。我不知井下發生了什么事,便撒著拖鞋急奔絞車房打電話,但電話已經不通了。
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因為井下還有一個班的工人。我趕緊派生產礦長和調度下井查看,但還沒等他們換好衣服,井下的帶班班長王十三等一干人突然出現在大門口。
我驚奇得不知所措!忙問是怎么回事!又問他們是怎么上來?他卻無所謂地說,我們下井不久,就發現二中段的巷道被大礦打通了。他們強行將我們趕到他們的巷道里,在咱們的主井以下安裝了炸藥,說要將我們的主井放塌。我們是從乘他們的人車、從他們的巷道中上來的。我們上來多時了,他們非得在爆破之后才允許我們離開。
我一聽就亂了方寸,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連給李鋒都沒匯報一聲!
(九)我開車到鎮上,匆忙采購了一批裝土的編織袋,準備向井下運土、填筑巷道。突然,我的PP機響了,我一看號碼是和順煤礦的,便匆匆洗了一下手,借用老板的座機回了過去。接電話的是采購小賈,他說是楊媚呼的我。我問小賈知不知道是什么事?他停頓了一會,說楊媚出事了,剛被警察帶走。
我不知道楊媚究竟怎么了,便催促民工趕快裝車。就在這工夫,遠處一輛警車鳴著警笛,風馳電摯般地從北邊呼嘯而來,“喳”的一聲,停在我身旁。
我隔窗向車里望去,我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看見楊媚坐在后座的中間,兩個警察一左一右分坐在她的兩邊。楊媚雙手帶著手銬,她眼里噙著淚,默默地看著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連問幾句:怎么了?怎么了?楊媚你究竟怎么了?
楊媚不言語,只是先向我點點頭,然后又搖搖頭,美麗的大眼睛顯得異常得紅腫。
這時,坐在副駕駛位置的警官替她說話了。你是鐘鑫?楊媚和蘭新公司副總賀剛涉嫌侵吞公款,數額巨大,今被依法逮捕。你到底是她什么人?她帶上了手銬,還要求到宏達煤礦找一趟你。你和她告個別吧!
我不知說什么好,只是揪心地望著楊媚。警官一看我不說話,就果斷地命令司機開車。
我只有眼巴巴地望著警車離我越來越遠……我的耳邊又響起楊媚的一句話:也許我們都要夢斷南山驛!
(十)我想去看看楊媚,可連她關在哪里我都打聽不到。
(十一)兩天后,更大的不幸接重而至,執法組要強行關停小煤礦了。
武警部隊開來了,又是荷槍實彈。他們站成一排,分列在現場維持秩序。開闊的南山驛西灘,停滿了車,擠滿了圍觀的群眾。劉壽十分得意地指揮著裝載機,轉眼將我礦的房屋夷為平地,又派人炸封了井口。天地間到處彌漫著飛揚的塵土和重型機械的喧囂聲。我望著自己苦心經營的煤礦轉眼變成了一堆廢墟,心里難受極了,兩行眼淚突然從臉頰流下……
這次清整,不單我礦被毀,西灘所有的小煤礦,無一幸免。一夜之間,曾經熱鬧非凡的西灘已是萬劫不復。前來這里淘金的眾多弄潮兒,各個哭著鼻子住到了鎮上的招待所里,包括我和李鋒。我不知道這一切應該怪誰?誰應該來對此負責?
夜深了,我依然站在招待所的屋頂,放眼西望,往日燈火通明的西灘早已是一片黑暗、鴉雀無聲。南山驛,曾經孕育了我的夢想,又使我遇見了朝思暮想的人。但這個夢,又在數年之后的今天,徹底破滅了……我不得不尋求新的出路,而使我更加迷茫的是,我的夢又在何方?
第五篇:十年一覺電影夢紀實故事
我是一個心智與身體都比較晚熟的人,個性比較溫和、壓抑。因為晚熟,所以我很多的童心玩性、青少年的叛逆、成年對浪漫的追求,以及我的提早老化,其實是一起來的。就在自覺比較成熟時,我年輕時該發生又沒發生的事,突然在我中年危機、身體狀況開始往下掉的時候,就這樣都沖撞上來。打從《臥虎藏龍》起直到現在,我都在經歷這些。
“我想當導演”
當年剛考上臺南一中時,父親就拿了份大學志愿表回來,他大概想知道我會是塊什么料,好提早安排最佳師資陣容吧!我知道自己不是學理、工、醫、農的料,可是文科的外交、新聞、外文、法商等科目,又覺得都沒啥意思。當時我就對父親說:“我都不喜歡,我想當導演。”大家聽了,一笑置之。可是我講的是實話,當時也不知道導演是干什么的,只知道是導演把電影拍出來的。
天天補習,還是落榜。
第一年考大學,我以六分之差落榜。第二年,因為緊張,考數學時我腹痛頭脹,豆大的冷汗直滴,一個字都看不清楚,復選加上倒扣,考了個0.67分,再度以一分之差落榜。放榜時,我正好獨自在家,就一個人跑了出去。
他們回來一看我失蹤了,急得不得了,只有弟弟李崗猜到我可能去了哪里,于是騎著腳踏車,奔馳了一個多小時來到海邊,果然看見了我的腳踏車。他走到沙灘上仍沒見著老哥的蹤影,心里也開始忐忑不安,直到看見我低著頭走近,兄弟倆什么話也沒說,默默穿過沙灘,摸黑騎著單車回家。
二度落榜在我們家猶如世界末日,我根本沒想到這種事會發生在我身上。那天我是去海邊散心,回家后,沒人敢惹我,李崗則奉母命盯著我,怕我出事。放榜兩天后,我準備專科考試,考得不錯,進了藝專影劇科。
我學戲劇、美術,爸爸雖然答應支持我,但他內心一直很矛盾。在父親的印象里,我的學業和小時候我們看的軍中康樂隊沒兩樣,他很傷心,一心指望能光宗耀祖的我沒考上大學,居然淪落為給人逗樂子的康樂隊隊員,所以他一直催促我留學,希望我能夠拿到學位,成為戲劇系教授。直到現在,我格局比較大了,但心理障礙依舊存在。我一回臺灣就緊張,搞戲劇,我是跑得越遠能力越強,人也越開心。一臨家門,緊張壓力就迎面而來。
蝸居的六年
留學紐約大學期間,我拍了五部電影,二年級拍的《蔭涼湖畔》曾獲金穗獎最佳劇情短片及學校的獎學金。我受到了肯定,再接再勵,用盡手邊一切資源,籌拍了《分界線》。為了這部畢業作品,我自己打工、父母資助、太太惠嘉贊助,一共花了100多萬臺幣。
記得拍攝到最后階段,還差8000多美金,我就從太太惠嘉的賬戶里直接提出來用。那時她在伊利諾伊大學當助教,因為要交稅,所以存折放在我這里。奇怪的是,我一點愧疚感都沒有。事后我跟她說起這件事,她也僅只哦地應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1985年2月,我把所有東西打包成8個紙箱,準備回臺灣發展。就在行李被運往港口的前一晚,我的畢業作《分界線》在紐約大學影展中得了最佳影片與最佳導演兩個獎,當晚美國三大經紀公司之一的威廉·莫里斯的經紀人當場要與我簽約,說我在美國極有發展,要我留下來試試。
當時太太惠嘉還在伊利諾伊念博士,帶著一歲不到的阿貓(李涵),學位還差半年就拿到了。我想:孩子還小,太太學位還沒拿到,也好,在美國再待一陣子陪陪他們,也試試運氣。經紀人當時極力捧我,捧到我沒有抵抗力。
1986年1月,惠嘉畢業后找到工作,從伊利諾伊搬來紐約郊區同住。剛開始的半年,她真的很難過,都不想活了,但后來她好像也想開了,家里只要過得去就好。
那段時期,每隔一陣子就有人說,看到我的學生片,很棒,我們來談談怎么合作吧。就這樣,一個計劃不成,另一個計劃又來了,總有幾個在進行,所以不老又不死心,人像是懸在半空中。
直到1990年暑假完全絕望,計劃全部死光,銳氣磨盡,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要不要回臺灣?老是舉棋不定,臺灣電影那時也不景氣。當時真是一籌莫展。有時惠嘉看到我精神上有點吃不消,就會帶我出去吃個飯,那時最奢侈的就是去吃肯德基,老大阿貓就說:“我們去吃老公公炸雞。”
就這樣耗了六年,心碎無數,卻一直懷著希望。剛開始還能談理想,三四年后,人往四十歲走,依舊如此,也不好意思再說什么理想,于是開始有些自閉。
1990年暑假,老二石頭(李淳)出生時是我最消沉的時候,丈母娘與岳父來美幫忙,一下飛機,惠嘉就叮囑他們千萬別提拍片的事,怕我受不了。我每天做好飯菜給他們吃,他們就直說:“好吃,好吃。”我就是為了封他們的嘴。有一天,丈母娘忍不住很正經地提議:“李安,你這么會燒菜,我來投資給你開館子好不好?”
當時我有個想法:要不就是老天爺在開我玩笑,我就是來傳宗接代的,說不定我的兒子是個天才;或者機運未到,就連叫花子都有三年好運。要是時機來了,我抓不到的話,這輩子就很窩囊。就這樣一路熬著苦等時機,當機會快來時,我已經瀕臨谷底,快要不行了。就在計劃全部泡湯的幾個月后,《推手》、《喜宴》的劇本在臺灣得獎,整個運勢從谷底翻揚上來。
許多人好奇我怎么熬過那一段心情郁悶時期。當年我沒辦法跟命運抗衡,但我死皮賴臉地待在電影圈,繼續從事這一行,當時機來了,就迎上前去,如此而已。
令父親失望
父親對我影響很大,直到今天,我們逢年過節回家都還行磕頭儀式。身為長子的父親背負了很大的傳統家族責任,而他對我這個長子又給予了最大的期望。在家里,他最鐘愛的是我,打得最多的也是我。在臺南一中,他是校長,我卻不成材,考大學落第。我學戲劇、電影,他勉強接受,但心中老覺得悶氣。當我以《喜宴》拿下金熊獎時,他還希望我改行,就像楊德昌得了獎,他的媽媽還說:“你今年幾歲啦?拍了幾部電影,可以找些正經事做啦!”爸爸那時也這樣想,直到《理性與感性》拍完時,他還說:“小安,等你拍到五十歲,應該可以得奧斯卡,到時候就退休去教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