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分享話劇《雷雨》觀看心得
分享話劇《雷雨》觀看心得
各位同學(xué):
大家好!我是xxx。很高興今天能在這里與大家分享我對于話劇《雷雨》的點(diǎn)點(diǎn)心得。
《雷雨》的作者是中國現(xiàn)代杰出戲劇家-曹禺(yú)。原名為“萬家寶”。《雷雨》創(chuàng)作于1933年,是曹禺的第一部作品,也是他的成名作。他所創(chuàng)作的“四大名劇”為《雷雨》,《日出》,《原野》和《北京人》。
《雷雨》在一天的時間里,兩個場景,展示了兩個家庭-周家和魯家前后30年復(fù)雜的矛盾沖突。《雷雨》展示了命運(yùn)對人的捉弄;主人公有專制偽善的家長—周樸園,熱情單純的青年—周沖和魯四鳳,被情愛燒瘋了心的魅惑女人—周蘩漪,悔痛罪孽卻犯下更大罪孽的公子哥—周萍。
本書講述的是20年代的一個夏天,周家作傭的魯四鳳與周家大少爺周萍相戀,四鳳的父親魯貴以此事要挾女兒得到賭資;此時周家二少爺周沖暗戀四鳳,而周家太太周蘩漪是周萍的情人。直到四鳳的母親魯侍萍與周家老爺周樸園相見,才得知四鳳與周萍原是同母異父的兄妹關(guān)系,同時周沖也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愛著四鳳。嚴(yán)酷的現(xiàn)實(shí)讓四鳳無法承受,她沖向花園,碰到漏電的電線而死,周沖去救她也觸電身亡,周萍開槍自殺。對于這一殘酷的結(jié)局,善良的魯媽癡呆了,陰鷙(zhì)的蘩漪瘋狂了。
《雷雨》的沖突設(shè)置在其自身的特色中起承轉(zhuǎn)合達(dá)到極致。其戲劇沖突具有夏日雷雨的征候。每一幕對雷雨的細(xì)致描寫更是牽動了劇中人物的關(guān)系。曹禺設(shè)置沖突的高超技巧在于他讓各種矛盾環(huán)環(huán)相因,扣人心弦(Xian)并且自然;并運(yùn)用了序幕和尾聲緩解觀眾對結(jié)尾三人死二人瘋的緊張情緒。
總而言之《雷雨》是中國文壇經(jīng)典之作,對中國話劇發(fā)展起到重要作用。我的發(fā)言完了,謝謝大家!
第二篇:觀看雷雨有感心得
《雷雨》此劇以1925年前后的中國社會為背景,描寫了一個帶有濃厚封建色彩的資產(chǎn)階級家庭的悲劇。那么接下來給大家分享一些關(guān)于觀看雷雨有感心得,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觀看雷雨有感心得1
讀過《雷雨》之后我的心情如天氣般郁悶,在曹禺筆下不僅可以看出人物的本性,更能看到作者當(dāng)時所生活的社會的本質(zhì)。可以這么說,劇中的人物毫不吝嗇地將自己丑陋的像蛤蟆的內(nèi)心流露出來,對其劇中的主人公,我給大家說道說道。
留給我印象最深的人物是冷酷地周樸園和善良的魯侍萍,首先分析周樸園。
當(dāng)魯侍萍再次出現(xiàn)在周樸園面前時,已是三十年的事了。從前那張閉月羞花之貌,已被苦難的利刀所磨蝕,現(xiàn)留下樹皮般的臉,曾經(jīng)是他妻子的她,周樸園會認(rèn)出侍萍嗎?在與侍萍對話中好像他對侍萍有些追憶,這是假的還是虛偽的呢?從他嚴(yán)厲的喝問侍萍“你來干什么?我們可以毫無疑問地做出肯定的回答,這是假的,但如果你仔細(xì)推敲,似乎他也經(jīng)常去咀嚼這段感情,或許只是填補(bǔ)他丑惡空虛的心靈而已,這顯示他的多情與高貴。
從周樸園給侍萍錢這方面可以說是對侍萍的打發(fā),也可以說是他對自己從前的罪惡做出的彌補(bǔ)。這也許就是周樸園僅剩下的一丁點(diǎn)的人性,又從他不讓侍萍認(rèn)二十多年不見的兒子,他的這種做法可以透露出他的冷酷與自私。而從他對自己另一個兒子魯大海的做法更是無情。我認(rèn)為周樸園的生活,就只為他的金錢與虛榮而活,他的這顆心就像當(dāng)時生活的黑暗社會一樣。
而生活在苦難中的侍萍與周樸園是不能相比的。侍萍的無奈.苦難,在這樣的社會中是不會有人憐憫的。對于周樸園殘忍的做法,侍萍也只有吞到肚子里。她也只能認(rèn)這個命,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將自己這幾十年來所受的苦給訴說出來,而她所受的苦只應(yīng)為周樸園殘忍的行為所造成的。這些事情更加重了周樸園形成的罪惡感。
周樸園的兒子周沖純真善良的性格與周樸園形成了明顯的對比。好像周沖的存在可以沖刷周樸園的罪惡,而周萍與繼母的倚戀,四鳳與周萍的戀愛再也掩飾不了周樸園的罪。這樣的復(fù)雜的關(guān)系暴露出當(dāng)時社會的腐敗。
觀看雷雨有感心得2
在《雷雨》中,不斷地對命運(yùn)發(fā)出質(zhì)疑和恐懼的是魯侍萍——這個苦命的勞動婦女。
——哦,天哪。我是死了的人!……怎么會?--哦,天底下地方大得很,怎么?熬過這幾十年偏偏又把我這個可憐的孩子,放回到他--他的家里?哦,好不公平的天哪!
——命!不公平的命指使我來的。
——我伺候你,我的孩子再伺候你生的少爺們。這是我的報應(yīng),我的報應(yīng)。
——所有的罪孽都是我一個人惹的,我的兒女都是好孩子,心地干凈的,那么,天,真有了什么,也就讓我一個人擔(dān)待吧。
作者自己也說:《雷雨》所顯示的,并不是因果,并不是報應(yīng),而是我所覺得的大地間的“殘忍”,這種自然的“冷酷”……我念起人類是怎樣可憐的動物,帶著躊躇滿志的心情,仿佛是自己來主宰自己的運(yùn)命,而時常不是自己來主宰著……
我不太同意作者的意見。我認(rèn)為,如果不想控訴不合理的社會,人的命運(yùn)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俗話說:“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這些人的悲劇命運(yùn),幾乎都是他們自己一手造成的。周樸園造的孽少嗎?淹死童工,殺工人,拋棄侍萍,虐待蘩漪……蘩漪呢?自私狹隘,與丈夫之子亂倫……周萍,與繼母茍合……魯貴,勢利狡詐卑鄙下作……
年輕時候的魯侍萍和今天的四鳳,不能否認(rèn)在內(nèi)心深處充滿著對資產(chǎn)階級的向往。魯大海曾說四鳳:“你們有錢人的世界,她多看一眼,她就得多一番煩惱。你們的汽車,你們的跳舞,你們閑在的日子,這兩年已經(jīng)把她的眼睛看迷了,她忘了她是從哪里來的,她現(xiàn)在回到她自己的家里什么都不順眼啦。”可是她是個窮人的孩子,她的將來是給一個工人當(dāng)老婆,洗衣服,做飯,撿煤渣。這樣的生活未嘗必然痛苦。上學(xué),念書,嫁給一個闊人當(dāng)太太,那是一個小姐的夢!做這樣的夢,是她悲劇命運(yùn)的根源。所以我說,這母女兩人的命運(yùn),也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周沖的死,有些意外,如果是真實(shí)的生活,他并非必死不可。他的死,只能是作者的安排,讓這個純潔的生靈從骯臟的地方告別。并且,即使他死了,他死于高尚的行為(救人)和純潔的情感(救愛人),我們應(yīng)該懷著崇敬的心情,而不是同情他,可憐他。
魯大海靠自己的勞動生活,也許生活的道路歷盡坎坷,但是,他一定是充實(shí)而快樂的(如果不會想起那些親人的悲劇),他極有可能成為一位工人領(lǐng)袖,或者新四軍里的一位勇敢的戰(zhàn)士。
所以我說:命運(yùn)攥在自己的手中,好命運(yùn)要靠腳踏實(shí)地的勞動來爭取。
觀看雷雨有感心得3
看過話劇《雷雨》好久了,心里仍對其中的一些情節(jié)難以忘懷,當(dāng)時的一些感受久久留在身體里,所以想一吐為快。
第一次了解是在語文課本里節(jié)選的文章,曹禺的代表作,強(qiáng)烈的沖突很激烈。后來買了書,看得很快,記得2000年12月31日,全地球的人歡慶新世紀(jì)到來的時候,我,那時非常不屑人類的自我自娛,伴隨著新世紀(jì)的到來,我看完了《雷雨》,了解了整個故事,感慨很多,不過印象不是很深了。
今年,有幸和同事們到人藝看《雷雨》又一次深深觸動了我。
對于大少爺和四鳳,百轉(zhuǎn)千回,四處找不到出路。到后來母親隱瞞事實(shí)讓他們私奔不再回來,在我看來已經(jīng)是一條沒有辦法的出路了——有些事實(shí)不知道至少能減少痛苦讓人還能活。可事情到了最后,自以為是的老爺用他的道貌岸然,讓孩子們知道了事實(shí),逼著大少爺認(rèn)母親。當(dāng)母親說出口,結(jié)局再也無法挽回。這話劇就像一道題,左右突擊,終于找到一條有些明朗的路,最后卻發(fā)現(xiàn)是個令人絕望的死結(jié)。
絕望,深深地絕望,讓人看不到出路。就是這種感覺,壓著每個人的內(nèi)心,讓我也覺得心里積蓄著萬種苦衷卻找不到出口,就這樣壓在胸口,實(shí)在憋悶得很。
這種絕望在繁漪身上也處處體現(xiàn),就像她是絕望的化身一樣。我一直以為四鳳才是話劇的主角,中文系的宇哥告訴我,繁漪才是,我才重新認(rèn)識繁漪這個角色。繁漪作為一個受過現(xiàn)代教育的女性,落入這個家庭,一方面被老爺?shù)暮鲆暋o愛、專制控制著,另一方面,被自己對老爺?shù)膼鄣乃髑蟆Υ笊贍攼鄣囊罂刂浦词棺冯S內(nèi)心有所突破——可惜并不被世俗認(rèn)可——另一方面又落入另一個欲求的陷阱。最后也成為壓制別人的人。繁漪也曾苦苦哀求,也曾像斗獸一樣反抗,卻四處碰壁,突圍不得。當(dāng)繁漪伴隨著閃電的霹靂,出現(xiàn)在四鳳的窗口,著實(shí)的嚇得我心驚。緊緊拉著旁邊的人的胳膊嚇得不敢看。一個可憐的繁漪,終于被內(nèi)外的壓迫變成了一個可怕的繁漪。
作為曹禺的代表作,話劇實(shí)在精彩,短短的三個小時跌宕起伏讓觀眾也投入其中。《雷雨》即使作為現(xiàn)代的故事,似乎仍然是無解的題,除了對當(dāng)時社會的批判,對現(xiàn)今的意義又有什么呢?現(xiàn)在每每經(jīng)典的演出仍是過去的那幾出,這樣精彩的新劇本很少有——屬于文藝的范疇不再說。
我想這種絕望是在讓人難受,其中哪些絕望是我們現(xiàn)在可以避免重復(fù)的?如果說那些絕望是當(dāng)時社會造就的,如果說曹禺老先生批判的是當(dāng)時的社會,那么我們現(xiàn)在的社會又如何呢?我們已經(jīng)解放了什么?又被什么禁錮著?又有哪些是人們自己畫地為牢,被自己的思維套牢著的?
我想,想想這些,可能我們就能夠少些絕望吧。
——僅此作為《雷雨》的觀后感,也算作一個小結(jié),暫時放下心中的情緒,繼續(xù)前行。
觀看雷雨有感心得4
一直認(rèn)為《雷雨》是萬老先生最精彩的一出戲,所有的主要劇情都集中在一個雷雨天,背景只有周家大院和魯家,如此緊湊的布局讓你在短時間里欣賞到一切。
序幕,開篇大段背景描寫,即周家客廳。布景肅穆、深沉、古典,你似乎可以看到家主是一個封建強(qiáng)勢的老資本家。
緊接著,人物一個個出場,乖巧成熟的女仆四鳳、世故好賭的魯貴、壓抑執(zhí)念的蘩漪、天真爛漫的周沖、空虛怯懦的周萍、老實(shí)認(rèn)命的侍萍、進(jìn)步?jīng)_動的魯大海……幾乎每一個人都被自己的囚籠困住:四鳳喜歡周萍卻礙于身份不敢暴露,厭惡貪婪的父親卻又無可奈何,不敢忤逆母親卻又放不下周萍;蘩漪想和周萍在一起卻不敢完全沖破專制家庭的束縛,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卻遭周萍拒絕,破罐破摔哪想揭開秘密換回一個誰都不想要的結(jié)局;周萍想要掙脫與后母的畸形關(guān)系,把四鳳當(dāng)作救命稻草哪知又陷入另一場悲劇;原以為一切都在掌控中的周樸園到最后才發(fā)現(xiàn)其實(shí)一切都不在他的控制之下;原以為可以逃避所有的侍萍在崩潰前一刻才覺醒該逃的都逃不走……
單把周萍擺出來看:一個英俊而又憂郁的青年,在長期專制壓抑下,內(nèi)心的畏懼體現(xiàn)在蒼白的臉色、飄忽的眼神和畏縮的舉動上。面對四鳳他執(zhí)著而熱烈,面對蘩漪他躲閃而煩躁,面對周樸園他崇敬而懦弱。他的內(nèi)心無時無刻不在思考、掙扎,四鳳是一拯救他的神的形象出現(xiàn)的。他努力擺脫先前與蘩漪的“錯誤關(guān)系”,甚至打算以長期離家為代價。然而當(dāng)他在懸崖邊死命抓住的救命稻草在最后一刻反咬他一口的時候,他選擇縱身一躍,徹底粉身碎骨:躲閃與直面、懦弱與強(qiáng)硬在他體內(nèi)碰撞最終毀滅一切。除了“矛盾”,我找不到任何其他更合適的詞來形容周萍。
當(dāng)四鳳與周沖死于電擊、周萍舉槍自盡、蘩漪與侍萍精神崩潰、大海出走、周樸園孤家寡人之時,又有誰分得清誰對誰錯呢?曾有人說,一切的一切都源于周樸園:如果他沒愛上女仆侍萍,如果他沒有在侍萍生下周萍后趕走她,如果他不是自私自利封建強(qiáng)勢的資本家,如果他沒有忽視對周萍周沖兩兄弟的關(guān)注……其實(shí)哪來的如果呢?且不論這之時部戲,即使說人生如戲,即使“如果”的一切都成立,誰知道會不會出現(xiàn)另一種悲劇。我想萬老所要表達(dá)的不僅僅是那個社會的黑暗丑惡,耿直人性與人生中諸多不可思議的際遇。
看完《雷雨》后,很多人在討論:周樸園愛或愛過侍萍嗎?周萍愛或愛過四鳳、蘩漪嗎?周沖愛或愛過四鳳嗎?這一系列有關(guān)“愛或愛過”的問題見仁見智。我從不認(rèn)為這只是在糾纏與愛或倫理。社會太復(fù)雜了,人生同樣是,既然人生如戲,戲又何嘗不似人生?
再來看周家,不論是以前的深宅大院還是現(xiàn)在的療養(yǎng)院,它一直是個寂寞的存在,故事由始至終都在它身上上演,我可以說冷漠嗎,一如那時人心的冷漠。
觀看雷雨有感心得5
不得不承認(rèn),周沖是個干凈柔軟的孩子。
他才十八歲,涉世未深,但正義在他心底永存!當(dāng)他聽到他父親說魯大海已經(jīng)被開除了的時候,他說“這是不公平的”。看到這兒仿佛聽到一顆年輕的心在吶喊,吶喊著這命運(yùn)的不公,社會的黑暗。
周沖是個有教養(yǎng)的孩子,他懂禮貌,性情善良,待人友好,話劇中他的臺詞雖少,但給人的感覺總是溫文爾雅的樣子。
也許是受他母親的影響,周沖敢愛敢恨。他愛上了在他們家做工的姑娘四鳳并大膽地向其求婚,遭到拒絕后,他向母親說出這個秘密,毫不掩飾。可是他是多么純真的一個孩子!可就是這么一個潔白無瑕的孩子,在得知自己深愛的女人與自己的大哥在一起之后,還勇敢地祝福他們。這需要多么寬廣的心胸,不敢想象這么一個孩子,承受這么大的打擊,他幼小的心靈到底被傷害成什么樣子。
周沖雖然小,但他懂得真正的愛是什么。他愛四鳳,但他明白他不能給四鳳幸福,所以他并沒有死抓著她不放,而是選擇放手。這才是真正的愛。
結(jié)局時四鳳失控跑到外面,周沖因?yàn)閾?dān)心她去追,不幸的是他喪失了理智,竟然去拉已經(jīng)觸電的四鳳。周家家境殷實(shí),周沖自然從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難道他連這點(diǎn)常識都沒有!不,他那時肯定喪失了理智,才做出如此愚蠢的舉動。但是他是心甘情愿的。
周沖,他沒有周樸園的自私、虛偽,沒有像繁漪那樣被愛蒙蔽了雙眼,也沒有同樣的懦弱與無情,他有的只是孩子般的純潔、善良。
但在當(dāng)時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背景下,沒有心計的周沖注定是悲慘的命運(yùn),出生在那種家庭里,那種社會里,我替周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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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雷雨話劇觀后感
曹禺的劇作《雷雨》是中國現(xiàn)代話劇中極為成功的著作之一。作者以卓越的藝術(shù)才能,深刻地描繪了舊制度必然崩潰的圖景,對于走向沒落和死亡的階級,給予了有力的揭露和抨擊。《雷雨》是一部藝術(shù)結(jié)構(gòu)精巧的作品,它的戲劇沖突非常集中,在該劇的第二幕中,有充分的體現(xiàn)。
在《雷雨》第二幕中,魯周兩家三十年的新仇舊恨得到集中的反映。第二幕的前半部分,是周樸園和侍萍之間的“相認(rèn)”。一上場,侍萍就認(rèn)出了周樸園,而周樸園卻沒有認(rèn)出侍萍。于是,這種一明一暗的關(guān)系,一下子就扣住了讀者的心,從周樸園那些發(fā)號施令、居高臨下的語言以及當(dāng)他懷念起侍萍時的“沉吟”、“苦痛”的表情中,不難看出他是個地位高、權(quán)勢大的“尊者”,而且似乎是個多情的人物,在侍萍的話里,也可以發(fā)現(xiàn),她雖然看透了周樸園,卻因?yàn)楸拘缘恼鄙屏迹韵M軜銏@能認(rèn)出她。看來,好像兩方面沖突不起來了。然而,周樸園的情感畢竟是虛偽的。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侍萍還活著,很可能會影響他的名譽(yù)、地位時,他始則厲聲斥問侍萍“來干什么?”“誰指使你來的?”繼則用巨額支票收買侍萍,企圖以他認(rèn)為是萬能的金錢打動侍萍,周樸園虛偽、冷酷的面貌至此暴露無遺。可是,侍萍是有骨氣的。她看也沒看,就將支票撕得粉碎,說:“我這些年的苦不是你拿錢算得清的”。明告周樸園:金錢彌補(bǔ)不了罪過!表現(xiàn)出對資產(chǎn)階級金錢至上的蔑視。
侍萍和周樸園的沖突,反映了被侮辱被損害的下層人民同剝削階級勢力的斗爭,后半部分,魯大海的出場,展開了工人階級與封建資產(chǎn)階級的矛盾沖突。
魯大海站在周樸園面前,父子不相認(rèn)。因?yàn)椋敶蠛V苯油{到周樸園的切身利益,威脅到這個封建資產(chǎn)階級代表人物的根本利益。周樸園對魯大海沒有而且不能有父子之情了;有的只是壓迫的欲望和階級的仇恨。欺詐,行不通,只好撕下偽善的面目,惡狠狠地訓(xùn)斥魯大海:“你現(xiàn)在沒有資格和我說話――礦上已經(jīng)把你開除了。”魯大海則是滿懷階級仇恨,單刀直入地揭露周樸園:你叫警-察殺了礦上許多人!”“你包修江橋,故意叫江堤出險!”“你故意淹死了兩千兩百個小工!”“你發(fā)的是絕子絕孫的昧心財!”在激烈緊張的戲劇沖突中,人物短短的對話,就使我們看到了周樸園鎮(zhèn)-壓工人罷工手段的毒辣,發(fā)家史的罪惡;看到了他狡詐、殘忍的嘴臉;也使我們看到了魯大海堅定的立場,不屈的斗爭精神。
在這一幕戲中,充滿了人物間不可避免的沖突,在特定的環(huán)境中,過去和現(xiàn)在的矛盾交匯、連貫在一起。這樣,使得人物的形象“立”了起來,并緊湊地寫出了三十多年來的變遷,展現(xiàn)了兩代人之間錯綜復(fù)雜的矛盾沖突。
從根本上來說,反映出半封建半殖民地中國上層社會的腐朽與罪惡。《雷雨》這部不朽的現(xiàn)實(shí)主義名著,在過去,控訴、揭露出資產(chǎn)階級的罪惡本質(zhì);現(xiàn)在,仍起著教育青年后代認(rèn)識黑暗制度的作用。它那精巧的藝術(shù)構(gòu)思,也正被眾多的戲劇創(chuàng)作者所借鑒,所效法。
第四篇:雷雨話劇讀后感
雷雨話劇讀后感(一)
看過話劇《雷雨》好久了,心里仍對其中的一些情節(jié)難以忘懷,當(dāng)時的一些感受久久留在身體里,所以想一吐為快。
第一次了解是在語文課本里節(jié)選的文章,曹禺的代表作,強(qiáng)烈的沖突很激烈。后來買了書,看得很快,記得2000年12月31日,全地球的人歡慶新世紀(jì)到來的時候,我,那時非常不屑人類的自我自娛,伴隨著新世紀(jì)的到來,我看完了《雷雨》,了解了整個故事,感慨很多,不過印象不是很深了。
今年,有幸和同事們到人藝看《雷雨》又一次深深觸動了我。
對于大少爺和四鳳,百轉(zhuǎn)千回,四處找不到出路。到后來母親隱瞞事實(shí)讓他們私奔不再回來,在我看來已經(jīng)是一條沒有辦法的出路了——有些事實(shí)不知道至少能減少痛苦讓人還能活。可事情到了最后,自以為是的老爺用他的道貌岸然,讓孩子們知道了事實(shí),逼著大少爺認(rèn)母親。當(dāng)母親說出口,結(jié)局再也無法挽回。這話劇就像一道題,左右突擊,終于找到一條有些明朗的路,最后卻發(fā)現(xiàn)是個令人絕望的死結(jié)。
絕望,深深地絕望,讓人看不到出路。就是這種感覺,壓著每個人的內(nèi)心,讓我也覺得心里積蓄著萬種苦衷卻找不到出口,就這樣壓在胸口,實(shí)在憋悶得很。
這種絕望在繁漪身上也處處體現(xiàn),就像她是絕望的化身一樣。我一直以為四鳳才是話劇的主角,中文系的宇哥告訴我,繁漪才是,我才重新認(rèn)識繁漪這個角色。繁漪作為一個受過現(xiàn)代教育的女性,落入這個家庭,一方面被老爺?shù)暮鲆暋o愛、專制控制著,另一方面,被自己對老爺?shù)膼鄣乃髑蟆Υ笊贍攼鄣囊罂刂浦词棺冯S內(nèi)心有所突破——可惜并不被世俗認(rèn)可——另一方面又落入另一個欲求的陷阱。最后也成為壓制別人的人。繁漪也曾苦苦哀求,也曾像斗獸一樣反抗,卻四處碰壁,突圍不得。當(dāng)繁漪伴隨著閃電的霹靂,出現(xiàn)在四鳳的窗口,著實(shí)的嚇得我心驚。緊緊拉著旁邊的人的胳膊嚇得不敢看。一個可憐的繁漪,終于被內(nèi)外的壓迫變成了一個可怕的繁漪。
作為曹禺的代表作,話劇實(shí)在精彩,短短的三個小時跌宕起伏讓觀眾也投入其中。《雷雨》即使作為現(xiàn)代的故事,似乎仍然是無解的題,除了對當(dāng)時社會的批判,對現(xiàn)今的意義又有什么呢?現(xiàn)在每每經(jīng)典的演出仍是過去的那幾出,這樣精彩的新劇本很少有——屬于文藝的范疇不再說。
我想這種絕望是在讓人難受,其中哪些絕望是我們現(xiàn)在可以避免重復(fù)的?如果說那些絕望是當(dāng)時社會造就的,如果說曹禺老先生批判的是當(dāng)時的社會,那么我們現(xiàn)在的社會又如何呢?我們已經(jīng)解放了什么?又被什么禁錮著?又有哪些是人們自己畫地為牢,被自己的思維套牢著的?
我想,想想這些,可能我們就能夠少些絕望吧。
——僅此作為《雷雨》的觀后感,也算作一個小結(jié),暫時放下心中的情緒,繼續(xù)前行。
雷雨話劇讀后感(二)
《雷雨》中,我最喜歡的是周蘩漪,她最讓我同情,也最讓我心痛,通篇看完,總覺得她是一只困獸在做著最后的斗爭,又覺得她是一只黑夜里甲蟲,看不到明朗的天明,但卻用最最低沉的調(diào)子和最最炙熱的心做著掙扎,她的命運(yùn)是讓人糾結(jié)與惋惜的,但就是這樣一種惋惜,讓我覺得她有一種魅和魔相互并存的魅力。作者曹禺說整個劇本,最讓他疼惜與愛慕的就是周蘩漪,這個人物讓他覺得他自己與周蘩漪是多年的故友,總是在不經(jīng)意時與她心靈相惜。一位可以沖破桎梏又有著一顆強(qiáng)悍心的女人,我自認(rèn)為她是值得我們?nèi)J佩的,雖然她最后依舊落在了情愛的火坑里。
對于周蘩漪的垂愛,讓我又憐惜另一位女人,那個單純,天真又不失真誠的四鳳,整個劇中四鳳算是一個悲劇角色,在愛與世俗面前,她選擇了突破,但是這一切都不過是老天開的一個玩笑,同母異父的兩兄妹,在彼此內(nèi)心困斗的掙扎中走到一起,也許,本身就是一個錯誤,或許,老天總是希望錯誤越美麗越好,就像飛蛾撲火一般,不到灰飛煙滅都不覺得這是一種美麗。四鳳的結(jié)局是必然的,也是果然的,殘酷的社會造就了她本身的凄苦,當(dāng)她以為自己可以超凡脫俗時,越愛越深,直到最后無法自拔,愛,本身不是一個錯誤,但有時候,愛容易出錯,錯了一步,反而步步都錯,直到最后泥足深陷。
同樣擁有兩個女人愛的——周萍,這個永遠(yuǎn)希望妥協(xié)又矛盾的男人,雖然他不是一塊完美的寶玉,但是卻讓兩個女人同時愛他愛到痛徹心扉,掏心掏肺,我不得不說,這個男人有一種魅力,他的魅力就是他的矛盾和懦弱。周萍這個在矛盾與現(xiàn)實(shí)中掙扎的人物,讓人既產(chǎn)生一絲憐憫又帶有幾分恨意,憐憫他在這個家庭環(huán)境中的處境,痛恨他做事優(yōu)柔寡斷。作者曹禺說如若可以,我希望有個好的演員化開他性格上的一層云翳,起首便給他幾根清晰的線條,隨后在一層一層的去描繪。這樣一個男人,你不能急切給他做一個定義,需要你抽絲剝繭的剖析和窺探他內(nèi)心世界,所以我說,這就是他的魅力,一個無法輕易下定義,需要你用心、用情去解釋的男人。
與這個世界有著鮮明對比的人物,就是周蘩漪的兒子周沖,他是一個夢想的幻想著,可悲的是,他不是夢想的主宰者,他可以做夢,但是卻無法織夢,作家曹禺說周沖是個最讓人心疼的人,他的天真,他的單純,把劇中本已不看的的社會彰顯的更加污穢不堪。這個織夢的孩子,當(dāng)夢破碎時,他就已經(jīng)無法生存,作者給了他一個做好的歸宿——死亡,看到他死亡時,我的心到不覺得悲傷,反而覺得這是最美的結(jié)局。記不清誰曾經(jīng)說過既然不能讓夢綻放在時代的腳步里,那就將它扼殺在自己夢的搖籃里,死亡便是最好的歸宿。
仔細(xì)看《雷雨》中,你不得不注意這樣兩個人物——魯貴和周樸園,一個是見利忘義的小人,鄙俗不堪的社會下等人,與之相反的卻是位有著名望金錢又極度自私的上等人,兩個人物的穿插與搭配,讓人不得不想到生存‘二字,一個在下等社會茍延殘喘的下人,一個在上等社會裝腔作勢的財主,為了生存,都選擇了齷蹉的行徑,只不過一個的卑鄙行徑富于形色,而另一個則將卑鄙的行徑匿跡隱藏。
魯大海,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物,他抵制社會一切的不平,但是,魯大海做起事來卻不動腦子,憑意氣用事,雖然最后不曾寫過多他的結(jié)局,但認(rèn)真讀《雷雨》的朋友們都一定懂得,他最后的結(jié)局必是被殘酷的社會打敗,也如飛蛾一般。
將魯侍萍放在最后來寫,并不是她不重要,反而是因?yàn)樘^重要,雖然劇中她不是第一個出場,但是她卻是整個劇本的線,悲慘的命運(yùn),讓她并不曾得到老天的垂愛,反而變本加厲的將一切殘酷的事情都付諸她身上,當(dāng)她知道自己的兒女有了不應(yīng)該有的結(jié)果時,她反而用一種逃避的方式,來掩飾內(nèi)心的苦楚,也許,痛苦到了一定程度時,反而自己就不知道痛是什么滋味吧!魯侍萍就是這樣一個人,痛到極致,反而覺得痛才是最好,最美的結(jié)果。
《雷雨》最后將兩個悲苦的女人變成了瘋子,可想而知,作者曹禺不知經(jīng)過多少的揉搓塑抹才有了今天的我們看到的《雷雨》。過多夸詞不必言說,只想對未看過或已看過的朋友說一句這是一部值得用心、用情看的話劇。
第五篇:話劇雷雨節(jié)選劇本
話劇《雷雨》節(jié)選劇本 開幕時舞臺全黑,隔十秒鐘,漸明。
[四鳳在靠中墻的長方桌旁,背著觀眾濾藥,她不時地?fù)u著一把蒲扇,一面在揩汗,魯貴(她的父親)在沙發(fā)旁邊擦著矮幾上零碎的銀家俱,很吃力地;額上冒著汗珠。] 荷 鳳,你身上這件綢緞可真好看,料子也好。
四 這是我媽在學(xué)課,女學(xué)生不要的舊衣服就送給了,我哪有錢買這衣服啊。荷: 鳳,這件衣服的料子我好像再哪看過、、、、、、好像、、、、、、大少爺
貴(咳)夏荷啊,你去門口看看,修理草坪的師傅來了沒有。(夏荷下)四鳳!
四(只做聽不見,依然濾她的湯藥)貴 四鳳!
四(看了她的父親一眼)喝,真熱,(走向右邊的衣柜旁,尋一把芭蕉扇,又走回中間的茶幾旁聽著。)
貴(望著她,停下工作)四鳳,你聽見了沒有? 四(厭煩地,冷冷地看著她的父親)是!爸!干什么? 貴 我問你聽見我剛才說的話了么? 四 都知道了。
貴(一向是這樣為女兒看待的,只好是抗議似地)媽的,這孩子!四(回過頭來,臉正向觀眾)您少說閑話吧!(揮扇,噓出一口氣)呀!天氣這樣悶熱,回頭多半下雨。(忽然)老爺出門穿的皮鞋,您擦好了沒有?(拿到魯貴面前,拿起一只皮鞋不經(jīng)意地笑著)這是您擦的!這么隨隨便便抹了兩下,--老爺?shù)钠饽芍馈?/p>
貴(一把搶過鞋來)我的事不用你管。(將鞋扔在地上)四鳳,你聽著,我再跟你說一遍,回頭見著你媽,別忘了把新衣服都拿出來給她瞧瞧。四(不耐煩地)聽見了。
貴(自傲地)叫她想想,還是你爸爸混事有眼力,還是她有眼力。四(輕蔑地笑)自然您有眼力啊!貴 你還別忘了告訴你媽,你在這兒周公館吃的好,喝的好,幾是白天侍候太太少爺,晚上還是聽她的話,回家睡覺。四 那倒不用告訴,媽自然會問你。
貴(得意)還有?啦,錢,(貪婪地笑著)你手下也有許多錢啦!四 錢!?
貴 這兩年的工錢,賞錢,還有(慢慢地)那零零碎碎的,他們?? 四(趕緊接下去,不愿聽他要說的話)那您不是一塊兩塊都要走了么?喝了!賭了!
貴(笑,掩飾自己)你看,你看,你又那樣。急,急,急什么?我不跟你要錢。喂,我說,我說的是--(低聲)他--不是也不斷地塞給你錢花么? 四(驚訝地)他?誰呀? 貴(索性說出來)大少爺。
四(紅臉,聲略高,走到魯貴面前)誰說大少爺給我錢?爸爸,您別又窮瘋了,胡說亂道的。
貴(鄙笑著)好,好,好,沒有,沒有。反正這兩年你不是存點(diǎn)錢么?(鄙吝地)我不是跟你要錢,你放心。我說啊,你等你媽來,把這些錢也給她瞧瞧,叫她也開開眼。
四 哼,媽不像您,見錢就忘了命。(回到中間茶桌濾藥)。
貴(坐在長沙發(fā)上)錢不錢,你沒有你爸爸成么?你要不到這兒周家大公館幫主兒,這兩年盡聽你媽媽的話,你能每天吃著喝著,這大熱天還穿得上小紡綢么?
四(回過頭)哼,媽是個本分人,念過書的,講臉,舍不得把自己的女兒叫人家使喚。
貴 什么臉不臉?又是你媽的那一套!你是誰家的小姐?--媽的,底下人的女兒,幫了 人就失了身份啦。
四(氣得只看父親,忽然厭惡地)爸,您看您那一臉的油,--您把老爺?shù)男俨敛涟?貴(洶洶地)講臉呢,又學(xué)你媽的那點(diǎn)窮骨頭,你看她!跑他媽的八百里外,女學(xué)堂里
當(dāng)老媽:為著一月八塊錢,兩年才回一趟家。這叫本分,還念過書呢;簡直是沒出息。
四(忍氣)爸爸,您留幾句回家說吧,這是人家周公館!
貴 咦,周公館擋不住我跟我女兒談家務(wù)啊!我跟你說,你的媽?? 四(突然)我可忍了好半天了。我跟您先說下,媽可是好容易才會一趟家。這次,也是
看哥哥跟我來的。您要是再給她一個不痛快,我就把您這兩年做的事都告訴哥哥。貴 我,我,我做了什么啦?(覺得在女兒面前失了身份)喝點(diǎn),賭點(diǎn),玩點(diǎn),這三樣,我快五十的人啦,還怕他么?
四 他才懶得管您這些事呢!--可是他每月從礦上寄給媽用的錢,您偷偷地花了,他知道了,就不會答應(yīng)您!
貴 那他敢怎么樣,(高聲地)他媽嫁給我,我就是他爸爸。四(羞愧)小聲點(diǎn)!這沒什么喊頭。--太太在樓上養(yǎng)病呢。
貴 哼!(滔滔地)我跟你說,我娶你媽,我還抱老大的委屈呢。你看我這么個機(jī)靈人,這周家上上下下幾十口子,那一個不說我魯貴刮刮叫。來這里不到兩個月,我的女兒就在這公館找上事;就說你哥哥,沒有我,能在周家的礦上當(dāng)工人么?叫你媽說,她成么?--這樣,你哥哥同你媽還是一個勁兒地不贊成我。這次回來,你媽要還是那副寡婦臉子,我就當(dāng)你哥哥的面不認(rèn)她,說不定就離了她,別看她替我養(yǎng)女兒,外帶來你這個倒霉蛋哥哥。四(不愿聽)爸爸。
貴 哼,(罵得高興了)誰知道哪個王八蛋養(yǎng)的兒子。四 哥哥哪點(diǎn)對不起您,您這樣罵他干什么?
貴 他哪一點(diǎn)對得起我?當(dāng)大兵,拉包月車,干機(jī)器匠,念書上學(xué),那一行他是好好地干過?好不容易我薦他到了周家的礦上去,他又跟工頭鬧起來,把人家打啦。四(小心地)我聽說,不是我們老爺先覺礦上的警察開了槍,他才領(lǐng)著工人動的手么?
貴 反正這孩子混蛋,吃人家的錢糧,就得聽人家的話,好好地,要罷工,現(xiàn)在又得靠我這老面子跟老爺求情啦!
四 您聽錯了吧;哥哥說他今天自己要見老爺,不是找您求情來的。貴(得意)可是誰叫我是他的爸爸呢,我不能不管啦。
四(輕蔑地看著她的父親,嘆了一口氣)好,您歇歇吧,我要上樓跟太太送藥去了(端起了藥碗向左邊飯廳走)。
貴(攔住她)四鳳,你別忙,我跟你商量點(diǎn)事。四 什么?
貴 你聽啊,昨天不是老爺?shù)纳彰矗看笊贍斠操p給我四塊錢。四 好極了,(口快地)我要是大少爺,我一個子也不給您。
貴(鄙笑)你這話對極了!四塊錢,夠干什么的,還了點(diǎn)帳,就光了。四(伶俐地笑著)那回頭你跟哥哥要吧。
貴 四鳳,別--你爸爸什么時候借錢不還帳?現(xiàn)在你手上方便,隨便勻給我七塊八塊好么?
四(停一下放下藥碗)您真是還帳了么?
貴(賭咒)我跟我的親生女兒說瞎話,我是王八蛋!四 您別騙我,說了實(shí)在的,我也好替您想想法。
貴 真的?--說起來這不怪我。昨天那幾個零錢,大帳還不夠,小帳剩點(diǎn)零,所以我就玩了兩把,也許贏了錢,不都還了么?誰知運(yùn)氣不好,連喝帶賭,還倒欠了十來塊。(真心地)這可一句瞎話也沒有。
四(故意揶揄地)那我實(shí)實(shí)在在地告訴您,我也沒有錢!(說畢就要拿起藥碗)。
貴 :(嚴(yán)重地)孩子,你可明白點(diǎn),你媽疼你,只在嘴上,我可是把你的什么要緊的事情,都處處替你想。
四 :(明白地,但是不知他鬧的什么把戲)你心里又要說什么? 貴(停一停,四面望了一望,更近地逼著四鳳,佯笑)我說,大少爺常更我提過你,大少爺他說--
四(管不住自己)大少爺!大少爺!您瘋了!--我走了,太太就要叫我呢。貴 別走,我問你一句,前天!我看見大少爺買衣料,-- 四(沉下臉)怎么樣?(冷冷地看著魯貴?)
貴(打量四鳳周身)嗯--(慢慢地拿起四鳳的手)你這手上的戒指,(笑著)不也是他送給你的么?
四(厭惡地)您說話的神氣真叫我心里想吐。
貴(有點(diǎn)氣,痛快地)你不必這樣假門假事,你是我的女兒。(忽然貪婪地笑著)一個當(dāng)差的女兒,收人家點(diǎn)東西,用人家一點(diǎn)錢,沒有什么說不過去的。這不要緊,我都明白。
四 好吧,那么您說吧,究竟要多少錢用。貴 不多,三十塊錢就成了。
四 哦,(惡意地)那您就跟這位大少爺要去吧。我走了。
貴(惱羞)好孩子,你以為我真裝糊涂,不知道你同這混帳大少爺做的事么? 四(惹怒)您是父親么?父親有跟女兒這樣說話的么?
貴(惡相地)我是你的爸爸,我就要管你。我問你,前天晚上- 四 前天晚上?
貴 我不在家,你半夜才回來,以前你干什么?
四 那是太太聽說老爺剛回來,又要我檢老爺?shù)囊路?/p>
貴 哦,(低聲,恐嚇地)可是半夜送你回家的那位是誰?坐著汽車,醉醺醺,只對你說胡話的那位是誰呀?(得意地微笑)四(驚嚇)那,那--
貴(大笑)哦,你不用說了,那是我們魯家的闊女婿!--哼,我們兩間半破瓦房居然來了坐汽車的男朋友,找為這當(dāng)差的女兒啦!(突然嚴(yán)厲)我問你,他是誰?你說? 四 : 他,他是--
[魯大海進(jìn)--四鳳的哥哥,魯貴的半子] 大 鳳兒!鳳 哥哥!
貴(向四鳳)你說呀,裝什么啞巴。四(看大海,有意義地開話頭)哥哥!貴(不顧地)你哥哥來也得說呀。大 怎么回事?
貴(看一看大海,又回頭)你先別管。
四 哥哥,沒什么要緊的事。(向魯貴)好吧,爸,我們回頭商量,好吧? 貴(了解地)回頭商量?(肯定一下,在盯四鳳一眼)那么,就這樣辦。(回頭看大海,傲慢地)咦,你怎么隨便跑進(jìn)來啦?
大(簡單地)在門房等了半天,一個人也不理我,我就進(jìn)來啦。(冷冷地)他在哪兒?
貴(故意地)他,誰是他? 大 董事長。
貴(教訓(xùn)的樣子)老爺就是老爺,什么董事長,上我們這兒就得叫老爺。大 好,你跟我問他一聲,說礦上有個工人代表要見見他。
貴 我看,你先回家去。(有把握地)礦上的事有你爸爸在這兒替你張羅。回頭跟你媽、妹妹聚兩天,等你媽去,你回到礦上,事情還是有的。大 你說我們一塊兒在礦上罷完工,我一個人要你說情,自己再回去? 貴 那也沒有什么難看啊。
大(沒他辦法)好,你先給我問他一聲。我有點(diǎn)旁的事,要先跟他談?wù)劇YF(搖頭)哼,我怕他不會見你吧。大 那我還是自己進(jìn)去。貴(攔住他)干什么? 四 不,不。
大 也好,不要叫他看見我們工人不懂禮節(jié)。
貴 你看你這點(diǎn)窮骨頭。老爺書不見就不見,在門房再等一等,算什么?我跟你走,這么
大院子,你別胡闖亂闖走錯了。(走向中門,回頭)四鳳,你先別走,我就回來,你聽見了沒有? 四 您去吧。
[魯貴、大海同下]
四(厭倦地摸著前額,自語)哦,媽呀!
[外面花園里聽見一個年青的輕快的聲音,喚著“四鳳”!疾步中夾雜跳躍,漸漸移近中間門口。]
四(有點(diǎn)驚慌)哦,二少爺。
[門口的聲音] 聲 四鳳!四鳳!你在哪兒?
[四鳳慌忙躲在沙發(fā)背後] 聲 四鳳,你在這屋子里么?
[周沖進(jìn)。左腋下挾著一只球拍,右手正用白毛巾擦汗,他穿著打球的白衣服。他低聲地喚著四鳳。]
四(看見周沖已走,呼出一口氣)他走了!(焦灼地望著通花園的門)。
[魯貴由中門進(jìn)] 貴(向四鳳)剛才是誰喊你? 四 二少爺。貴 他叫你干么? 四 誰知道。
貴(責(zé)備地)你為什么不理他?
四 噢,我(擦眼淚)--不是您叫我等著么? 貴(安慰地)怎么,你哭了么? 四 我沒哭。
貴 孩子,哭什么,這有什么難過?(仿佛在做戲)誰叫我們窮呢?窮人沒有什么講究。沒法子,什么事都忍著點(diǎn),誰都知道我的孩子是個好孩子。四(抬起頭)得了,您痛痛快快說話好不好。
貴(不好意思)你看,剛才我走到下房,這些王八蛋就跑到公館跟我要帳,當(dāng)著上上下下的人,我看沒有二十塊錢,簡直圓不下這個臉。
四(拿出錢來)我的都在這兒。這是我回頭預(yù)備給媽買衣服的,現(xiàn)在您先拿去用吧。貴(高興地)這給我啦,那我只當(dāng)你這是孝順父親的。--哦,好孩子,我早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
四(沒有辦法)這樣,您讓我上樓去吧。
貴 你看,誰管過你啦,去吧,跟太太說一聲,說魯貴直惦記太太的病。四 知道,忘不了。(拿藥走)。
貴(得意)對了,四鳳,我還告訴你一件事。四 您留著以後再說吧,我可得跟太太送藥去了。貴(暗示著)你看,這是你自己的事。(假笑)。
四(沉下臉)我又有什么事?(放下藥碗)好,我們今天都算清楚再走。貴 你瞧瞧,又急了。真快成小姐了,耍脾氣倒是呱呱叫啊。四 我沉得住氣,您盡管說吧。
貴 孩子,你別這樣,(正經(jīng)地)我勸你小心點(diǎn)。
四(嘲弄地)我現(xiàn)在錢也沒有了,還用得著小心干什么? 貴 我跟你說,太太這兩天的神氣有點(diǎn)不老對的。四 太太的神氣不對跟我什么關(guān)系? 貴 我怕太太看見你才有點(diǎn)不痛快。四 為什么?
貴 為什么?我先提你個醒。老爺比太太歲數(shù)大得多,太太跟老爺不好。大少爺不是這位太太生的。四 這我都知道。
貴 你知道這屋子為什么晚上沒有人來,老爺在礦上的時候,就是白天也是一個人也沒有么?
四 不是半夜里鬧鬼么? 貴 你知道這鬼是什么樣兒么?
四 我只聽說到從前這屋子里常聽見嘆息的聲音,有時哭,有時笑的,聽說這屋子死過人,屈死鬼。
貴 一點(diǎn)也不錯,--我可偷偷地看見啦。四 什么,您看見,您看見什么?鬼? 貴(自負(fù)地)那是你爸爸的造化。四 你說。
貴 那時你還沒有來,老爺在礦上,那么大,陰森森的院子,只有太太,二少爺,大少爺在。那時這屋子就鬧鬼,二少爺是小孩,膽小,叫我在他門口睡,那時是秋天,半夜里二少爺忽然把我叫起來,說客廳又鬧鬼,叫我一個去看看。二少爺?shù)哪槹l(fā)青,我也直發(fā)毛。可是我剛來的底下人,少爺說了,我怎樣好不去呢? 四 您去了沒有?
貴 我喝了兩口燒酒,穿過荷花池,就偷偷地鉆到這門外的走廊旁邊,就聽見這屋子里啾啾地像一個女鬼在哭。哭得慘!心里越怕,越想看。我就硬著頭皮從這門縫里,向里一望。四(喘氣)您瞧見什么?
貴 就在這桌上點(diǎn)著一支要滅不滅的洋蠟燭,我恍恍惚惚地看見兩個穿著黑衣裳的鬼,并排地坐著,像一男一女,背朝著我,那個女鬼像是靠著男鬼的身邊哭,那個男鬼低著頭直嘆氣
四 哦,這屋子有鬼是真的。
貴 可不是?我就是乘著酒勁兒,朝著窗戶縫輕輕地咳嗽一聲。就看這兩個鬼颼一下子分開了,都向我這邊望:這一下子他們的臉清清楚楚地正對著我,這我可真見了鬼了。
四 鬼么?什么樣?(停一下,魯貴四面望一望)誰?
貴 我這才看見那個女鬼呀,(回頭低聲)--就是我們的太太。四 太太?--那個男的呢?
貴 那個男鬼,你別怕,就是大少爺。四 他?
貴 就是他,他同他的后娘在這屋子里鬧鬼呢。四 我不信,您看錯了吧?
貴 你別騙自己。所以孩子,你看開點(diǎn),別糊涂,周家的人就是那么一回事。四 我不信,不,不像。
貴 好,信不信都在你,反正我先告訴你,太太的脾氣現(xiàn)在對你不大對,就是因?yàn)槟悖驗(yàn)槟阃?/p>
四(不愿意他說出真有這件事)太太知道您在門口,一定不會饒您的。貴 是啊,我嚇出了一身汗,我沒等他們出來,我就跑了。四 那么,二少爺以後就不問您?
貴 他問我,我說我沒有看見什么就算了。四 哼,太太那么一個人不會算了吧。
貴 她當(dāng)然厲害,套我話十幾回,我一句話也沒有漏出來,這兩年過去,說不定他們以為那晚上真是鬼在咳嗽呢。
四(自語)不,不,我不信--就是有了這樣的事,他也會告訴我的。貴 你說大少爺會告訴你。你想想,你是誰?他是誰?你沒有個好爸爸,跟人家當(dāng)?shù)紫氯耍思耶?dāng)真心地待你?你又做你的小姐夢啦。你,就憑你?? 四(突然悶氣地喊了一聲)您別說了!(忽然站起來)媽今天回家,您看我太快活是么?您說這些瞎話--哦,您一邊去吧。
貴 你看你,告訴你真話,叫你聰明點(diǎn)。你反而生氣了,唉,你呀!(很不經(jīng)意地掃四鳳一眼,他傲然地,好像滿意自己這段話的效果,覺得自己是比一切人都聰明似的。他走到茶幾旁,從煙筒里,抽出一支煙,預(yù)備點(diǎn)上,忽然想起這是周公館,于是改了主張,很熟練地偷了幾支煙卷同雪茄,放在自己的舊得露出黃銅底鍍銀的煙盒里。)
四(厭惡地望著魯貴做完他的偷竊的勾當(dāng),輕蔑地)哦,就這么一點(diǎn)事么?那么,我知道了。[四鳳拿起藥碗就走]
貴 你別走,我的話還沒完。四 還沒完? 貴 這剛到正題。
四 對不起您老人家,我不愿意聽了。(反身就走)貴(拉住她的手)你得聽!四 放開我!(急)--我喊啦。
貴 我告訴你這一句話,你再鬧。(對著四鳳的耳朵)回頭你媽就到這兒來找你。(放手)
四(變色)什么?
貴 你媽一下火車,就到這兒公館來。四 媽不愿意我在公館里幫人,您為什么叫她到這兒來找我?我每天晚上,回家的時候自然會看見她,您叫她到這兒來干什么? 貴 不是我,四鳳小姐,是太太要我找她來的。四 太太要她來?
貴 那就對了!--我告訴你,太太知道我不愿意你離開這兒。這次,她自己要對你媽說,叫她帶著你卷鋪蓋,滾蛋!四(低聲)她要我走--可是--為什么? 貴 哼!那你自己明白吧。--還有-- 四(低聲)要媽來干什么?
貴 對了,她要告訴你媽一件很要緊的事。
四(突然明白)哦,爸爸,無論如何,我在這兒的事,不能讓媽知道的。(懼悔交加大慟),哦,爸爸,您想,媽前年離開我的時候,她囑咐過您,好好地看著我,不許您送我到公館幫人。您不聽,您要我來。媽不知道這些事,媽疼我,媽愛我,我是媽的好孩子,我死也不能叫媽知道這兒這些事情的。(撲在桌上)我的媽呀!
貴 孩子!(他知道他的戲到什么情形應(yīng)當(dāng)怎樣做,他輕輕地?fù)崦镍P)你看現(xiàn)在才是爸爸好吧,爸疼你,不要怕!不要怕!她不敢怎么樣,她不會辭你的。哼,她不會不知道這兒有一個人叫他怕的。四 她會怕誰?
貴 哼,她怕你的爸爸!你忘了我告訴你那兩個鬼哪。你爸爸會抓鬼。昨天晚上我替你告假,說你媽來的時候,要我叫你媽來。我看她那兩天的神氣,我就猜了一半,我順便就把那天半夜的事提了兩句,她是機(jī)伶人,不會不懂的。--哼,她要是跟我裝蒜,現(xiàn)在老爺在家,我們就是個麻煩。四 爸爸,(抬起頭)您可不要胡來!
貴 也許是我瞎猜,她原來就許沒有這意思。她外面倒是跟我說,因?yàn)槁犝f你媽會讀書寫字,總想見見談?wù)劇?/p>
四(忽然諦聽)爸,別說話,我聽見好像有人在飯廳(指左邊)咳嗽似的。貴(聽一下)別是太太吧?(走到通飯廳的門前,由鎖眼窺視,忙回來)可是不她,奇怪,她下樓來了。四(擦眼淚)爸爸,擦干了么?
貴 別慌,別露相,什么話也別提。我走了。四 嗯,媽來了,您先告訴我一聲。
貴 對了,見著你媽,就當(dāng)什么都不知道,聽見了沒有?(走到中門,又回頭)別忘了,跟太太說魯貴惦記著太太的病。
[魯貴慌忙由中門下。四鳳端著藥碗向飯廳門,至門前,周繁漪進(jìn)。她通身是黑色。旗袍鑲著灰銀色的花邊。她拿著一把蒲扇,掛在手指下,走進(jìn)來。她的眼睛略微有點(diǎn)塌進(jìn),很自然地望著四鳳。]
四(奇怪地)太太!怎樣您下樓來啦?我正預(yù)備給您送藥去呢!
繁漪(對著冬梅):等會去找?guī)准蠣數(shù)囊路吕蠣數(shù)葧茫缓笕ゲ每p店把我給大少爺和二少爺做的長衫拿來。
冬梅(低著頭):是的,太太,還有什么要做的嗎?
繁漪(上下打量四鳳,不懷好意的笑了笑):沒有了,冬梅,你覺不覺四鳳身上的料子真不錯啊,看來真是我們周公館的福氣,連個丫頭都能穿成這樣,再看看你,別人也許真的會認(rèn)為我是個偏心的人呢?
冬梅:怎么會呢?太太我跟著您清心寡欲,不像有的人,長干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冬梅下,四鳳走向前)
繁 四鳳啊,外婆問你(咳)老爺在書房么? 四 老爺在書房里會客呢。繁 誰來?
四 剛才是蓋新房子的工程師,現(xiàn)在不知道是誰,您預(yù)備見他。繁 不。(又停一下,看看四面)兩禮拜沒下來,這屋子改了樣子了 四 是的,老爺說原來的樣子不好看,又把您添的新家俱搬了幾件走。這是老爺自己擺的。
繁(看看右面的衣柜)這是他頂喜歡的衣柜,又拿來了。(嘆氣)什么事自然要依著他,他是什么都不肯將就的。(咳,坐下。)四 太太,您臉上像是發(fā)燒,您還是到樓上歇著吧。繁 不,樓上太熱(咳)。
四 老爺說太太的病很重,囑咐過請您好好地在樓上躺著。繁 我不愿意躺在床上。--喂,我忘了,老爺哪一天從礦上回來的? 四 前天晚上,老爺見著您發(fā)燒很厲害,叫我們別驚動您,就一個人在樓下睡。繁 白天我像是沒有見過老爺來。
四 嗯,這兩天老爺天天忙著跟礦上的董事長開會,到晚上才上樓看您。可是您又把門鎖上了。
繁(不經(jīng)意的)哦,哦,--怎么,樓下也這樣悶熱。
四 對了,悶得很。一早晨黑云就遮滿了天,也許今兒個會下一場大雨。繁 你換一把大點(diǎn)的蒲扇,我簡直有點(diǎn)喘不過氣來。
[四鳳拿一把蒲扇給她,她望著四鳳,又故意地轉(zhuǎn)過頭去。] 繁 怎么這兩天沒有見著大少爺? 四 大概是很忙。
繁 聽說他也要到礦上去是么? 四 我不知道。繁 你沒有聽見說么?
四 倒是伺候大少爺?shù)南氯吮M忙著跟他檢衣裳。繁 你父親干什么呢?
四 大概跟老爺買檀香去啦。--他說,他問太太的病。繁 他倒是惦記著我。(停一下忽然)他現(xiàn)在還沒有起來么? 四 誰?
繁(沒有想到四鳳這樣問,忙收斂一下)嗯,--自然是大少爺。四 我不知道。
繁(看了她一眼)嗯? 四 這一早晨我沒有見著他。繁 他昨天晚上什么時候回來的?
四(紅面)我每天晚上總是回家睡覺,我不知道。
繁(不自主地,尖酸)哦,你每天晚上回家睡!(覺得失言)老爺回家,家里沒有人會伺候他,你怎么天天要回家呢? 四 太太,不是您吩咐過,叫我回家去睡么? 繁 哦,(看四鳳,想著自己的經(jīng)歷)嗯,(低語)難說的很。(忽而抬起頭來,眼睛張開)這么說,他在這幾天就走,究竟到什么地方去呢? 四(膽怯地)你說的是大少爺? 繁(斜看著四鳳)嗯!
四 我沒聽見。(囁嚅地)他,他總是兩三點(diǎn)鐘回家,我早晨像是聽見我父親叨叨說下半夜跟他開的門來著。繁 他又喝醉了么?
四 我不清楚。--(想找一個新話題)太太,您吃藥吧。繁 誰說我要吃藥? 四 老爺吩咐的。
繁 我并沒有請醫(yī)生,那里里來的藥?
四 老爺說您犯的是肝郁,今天早上想起從前您吃的老方子,就抓一副,說太太一醒,就給您煎上。繁 煎好了沒有?
四 煎好,涼在這兒好半天啦。[四鳳端過藥碗來] 您喝吧。繁(喝一口)苦得很。誰煎的? 四 我。
繁 太不好喝,倒了它吧!四 倒了它?
繁 嗯?好,(想起樸園嚴(yán)厲的面)要不,你先把它放在那兒。不,(厭惡)你還是倒了它。四(猶豫)嗯。
繁 這些年喝這種苦藥,我大概是喝夠了。
四(拿著藥碗)您忍一忍喝了吧。還是苦藥能夠治病。
繁(心里忽然恨起她來)誰要你勸我?倒掉!(自己覺得失了身份)這次老爺回來,我聽見老媽子說他瘦了
四 老爺還是從前那樣。除了會客,念念經(jīng),打打坐,在家里一句話也不說。繁 沒有跟少爺們說話么? 四 見了大少爺只點(diǎn)一點(diǎn)頭,沒說話,倒是問了二少爺學(xué)堂的事。對了,二少爺今天早上還問了您的病呢。
繁 你告訴他我很好就是了。哦!回頭覺帳房拿四十塊錢給二少爺,說這是給他買書的錢。
四 二少爺總想見見您。
繁 那就叫他到樓上來見我。--(站起來,踱了兩步)哦,這老房子永遠(yuǎn)是這樣悶氣,家俱都發(fā)了霉。
四(想想)太太,今天我想跟您告假。
繁 是你母親從濟(jì)南回來么?--嗯,你父親說過來著。[花園里,周沖又在喊:“四鳳!四鳳!”] 繁 你去看看,二少爺在喊你。
[周沖在喊:“四鳳”] 四 在這兒哪。
[周沖由中門進(jìn),穿一套白西裝]
沖(進(jìn)門只看見四鳳)四鳳,我找你一早晨。(看見繁漪)媽,怎么您下樓來了?
繁 沖兒,你的臉怎么這樣紅?
沖 我剛同一個同學(xué)打網(wǎng)球。(親熱地)我正有許多話要跟您說。您好一點(diǎn)兒沒有?(坐在繁漪身旁)這兩天我到樓上看您,您怎么總把門關(guān)上?
繁 我想清凈清凈。你看我的氣色怎么樣?四鳳,你給二少爺拿一瓶汽水。你看你的臉通紅(四鳳由飯廳門口下)
沖(高興地)謝謝您。讓我看看您。我看您很好,沒有一點(diǎn)病,為什么他們總說您有病呢?您一個人躲在房里頭,您看,父親回家三天,您都沒有見著他。繁(憂郁地看著沖)我心里不舒服。忽然)沖兒,你是十七歲了吧? 沖(喜歡他的母親有時這樣奇突)媽,您看,您要再忘了我的歲數(shù),我一定得跟你生氣啦!
繁 媽不是個好母親。有時候自己都忘了自己在那兒。(沉思)--哦,十八年了,在這老房子里,你看,媽老了么? 沖 不,媽,您想什么? 繁 我不想什么? 四 二少爺。
沖(站起來)謝謝你。(四鳳紅臉倒汽水)。你給太太再拿一個杯子來,好嗎?
繁(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們)沖兒,你們?yōu)槭裁催@樣客氣?
沖(喝水)媽,我就想告訴您,那是因?yàn)椋ㄋ镍P進(jìn))--回頭我告訴您。媽,您跟我畫的扇面呢? 繁 你忘記了我不是病了么?
沖 對了,您原諒我。我,我--怎么這屋子這樣熱? 繁 大概是窗戶沒有開。沖 讓我來開。
四 老爺說過不叫開,說外面比屋里熱。
繁 不,四鳳,開開它。他在外頭一去就是兩年不回家,這屋子里的死氣他是不知道的。(四鳳拉開壁龕前的帳幔)。
沖(見四鳳很費(fèi)力地移動窗前的花盆)四鳳,你不要動,讓我來。(走過去)。繁 沖兒,不用了。--(轉(zhuǎn)頭向四鳳)你到廚房去看一看,問問跟老爺做的素菜都做完了沒有?
[四鳳由中門下,沖望著她下去。] 繁 沖兒,(沖回來)坐下。你說吧。
沖(看著繁漪,帶了希冀和快樂的神色)媽,我這兩天很快活。繁 在這家里,你能快活,自然是好現(xiàn)象。
沖 媽,我一直什么都不肯瞞您,您不是一個平常的母親,您最大膽,最有想像,又最同情我的思想的。繁 那我很歡喜。
沖 媽,我要告訴您一件事,--不,我要跟您商量一件事。繁 你先說給我聽聽。
沖 媽,(神秘地)您不說我么? 繁 我不說你,孩子,你說吧。
沖(高興地)哦,媽--(又停下了,遲疑著)不,不,不,我不說了。繁(笑了)為什么?
沖 我,我怕您生氣。(停)我說了以後,您還是一樣地喜歡我么? 繁 傻孩子,媽永遠(yuǎn)是喜歡你的。
沖(笑)我的好媽媽。真的,您還喜歡我?不生氣? 繁 嗯,真的--你說吧。
沖 媽,說完以後還不許您笑話我。繁 嗯,我不笑話你。沖 真的? 繁 真的!
沖 媽,我現(xiàn)在喜歡一個人。繁 哦!(證實(shí)了她的疑懼)哦!
沖(望著繁漪的凝視的眼睛)媽,您看,你的神氣又好像說我不應(yīng)該似的。繁 不,不,你這句話叫我想起來,--叫我覺得我自己??--哦,不,不,不。你說吧。這個女孩子是誰?
沖 她是世界上最--(看一看繁漪)不,媽,您看您又要笑話我。反正她是我認(rèn)為最滿意的女孩子。她心地單純,她懂得活著的快樂,她知道同情,她明白勞動有意義。最好的她不是小姐堆里嬌生慣養(yǎng)出來的人。
繁 哦。(眼睛暗下來,不得不問下一句,沉重地)沖兒,你說的不是--四鳳?
沖 是,媽媽。--媽,我知道旁人會笑話我,您不會不同情我的。繁(驚愕,停,自語)怎么,我自己的孩子也?? 沖(焦灼)您不愿意么?您以為我做錯了么?
繁 不,不,那倒不。我怕她這樣的孩子不會給你幸福的。沖 不,她是個聰明有感情的人,并且她懂得我。繁 你不怕父親不滿意你么? 沖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繁 別人知道了說閑話呢? 沖 那我更不放在心上。繁 這倒像我自己的孩子。不過我怕你走錯了。第一,她始終是個沒受過教育的下等人。你要是喜歡她,她當(dāng)然以為這是她的福氣。沖 媽,您以為她沒有主張么? 繁 沖兒,你把什么人都看得太高了。
沖 媽,我認(rèn)為您這句話對她用是不合適的。她是最純潔,最有主張的好孩子,昨天我跟她求婚--
繁(更驚愕)什么?求婚?(這兩個字叫她想笑)你跟她求婚?
沖(很正經(jīng)地,不喜歡母親這樣的態(tài)度)不,媽,您不要笑!她拒絕我了。--可是我很高興,這樣我覺得她更高貴了。她說她不愿意嫁給我。繁 哦,拒絕!(這兩個字也覺得十分可笑)她還“拒絕”你。
沖 您以為她不答應(yīng)我,是故意地虛偽么?不,她說,她心里另外有一個人。繁 她沒有說誰?
沖 我沒有問。總是她的鄰居,常見的人吧。--不過真的愛情免不了波折,我愛她,她會漸漸地明白我,喜歡我的。繁 我的兒子要娶也不能娶她。
沖 媽媽,您為什么這樣厭惡她!四鳳是個好孩子,她背地總是很佩服您,敬重您的。
繁 你現(xiàn)在預(yù)備怎么樣?
沖 我預(yù)備把這個意思告訴父親。繁 你忘了你父親是什么樣一個人啦!
沖 我一定要告訴他的。我將來并不一定跟她結(jié)婚。如果她不愿意我,我仍然是尊重她,幫助她的,但是我希望她現(xiàn)在受教育,我希望父親允許我把我的教育費(fèi)分給她一半上學(xué)。繁 你真是個孩子。
沖(不高興地)我不是孩子。我不是孩子。繁 你父親一句話就把你所有的夢打破了。
沖 我不相信。(有點(diǎn)沮喪)得了,媽,我們不談這個吧。哦,昨天我見著哥哥,他說他這次可要到礦上去做事了,他明天就走,他說他太忙,他叫我告訴您一聲,他不上樓見您了。您不會怪他吧? 繁 為什么要怪他?
沖 我總覺得您同哥哥的感情不如以前那樣似的。媽,您想,他自幼就沒有母親,行情自然容易古怪,我想他的母親一定感情也很重的,哥哥是一個很有感情的人。
繁 你父親回來了,你少說哥哥的母親,免得你父親又板起臉,叫一家子不高興。
沖 媽,可是哥哥現(xiàn)在有點(diǎn)怪,前三天他喝得太醉了。他拉著我的手,跟我說,他恨他自己,說了許多我不大明白的話他從前愛過一個決不應(yīng)該愛的女人!說完就大哭。
繁 他還說什么話來么?
沖 沒有,他很寂寞的樣子,我替他很難過,他到現(xiàn)在為什么還不結(jié)婚呢? 繁(喃喃地)誰知道呢?誰知道呢?
沖(聽見門外腳步的聲音,回頭看)咦,哥哥進(jìn)來了。
[中門大開,周萍進(jìn)。他約莫有二十八九,臉色蒼白,軀干比他的弟弟略微長些。現(xiàn)在他穿一件藏青的綢袍,西服褲,漆皮鞋,沒有修臉。穿戴整齊,他打著呵欠。] 沖 哥哥。萍 你在這兒。
繁(覺得沒有理她)萍!
萍 哦?(低了頭,又抬起)您--您也在這兒。繁 我剛下樓來。
萍(轉(zhuǎn)頭問沖)父親沒有出去吧? 沖 沒有,你預(yù)備見他么?
萍 我想在臨走以前跟父親談一次。(一直走向書房)沖 你先不要去。
萍 他老人家在干什么呢?
沖 他大概跟一個人談什么公事。我剛才見著他,他說他一會兒會到這兒來,叫我們在這兒等他。
萍 那我先回到我屋子里寫封信。(要走)沖 不,哥哥,母親說好久不見你。你不愿意一齊坐一坐,談?wù)劽矗?繁 你看,你讓哥哥歇一歇,他愿意一個人坐著的。
萍(有些煩)那也不見得,我總怕父親回來,您很忙,所以-- 沖 你不知道母親病了么?
繁 你哥哥怎么會把我的病放在心上? 沖 媽!
萍 您好一點(diǎn)了么? 繁 謝謝你,我剛剛下樓。
萍 對了,我預(yù)備明天離開家里到礦上去。繁 哦,(停)好得很。--什么時候回來呢?
萍 不一定,也許兩年,也許三年。哦,這屋子怎么悶氣得很。沖 窗戶已經(jīng)打開了。--我想,大概是大雨要來了。繁(停一停)你在礦上做什么呢? 沖 媽,您忘了,哥哥是專門學(xué)礦科的。繁 這是理由么,萍?
萍(拿起報紙看,遮掩自己)說不出來,像是家里住得太久了,煩得很。繁(笑)我怕你是膽小吧? 萍 怎么講?
繁 這屋子曾經(jīng)鬧過鬼,你忘了。萍 沒有忘。但是這兒我住厭了。
繁(笑)假若我是你,這周圍的人我都會厭惡,我也離開這個死地方的。沖 媽,我不要您這樣說話。
萍(憂郁地)哼,我自己對自己都恨不夠,我還配說厭惡別人?--(嘆一口氣)弟弟,我想回屋去了。(起立)
[書房門大開,周樸園進(jìn),他約莫有五六十歲,鬢發(fā)已經(jīng)斑白,帶著橢圓形的金邊眼鏡,他現(xiàn)在精神很飽滿,沉重地走出來。] 萍 沖(同時)爸,客走了?
樸(點(diǎn)頭,轉(zhuǎn)向繁漪)你怎么今天下樓來了。完全好了么? 繁 病原來不很重--回來身體好么? 樸 還好。--你應(yīng)當(dāng)在到樓上去休息。沖兒,你看你母親的氣色比以前怎么樣?
沖 母親原本就沒有什么病。
樸(不喜歡兒子們這樣答覆老人家的話,沉重地,眼翻上來)誰告訴你的?我不在的時候,你常來問你母親的病么?(坐在沙發(fā)上)
繁(怕他又來教訓(xùn))樸園,你的樣子像有點(diǎn)瘦了似的。--礦上的罷工究竟怎么樣?
樸 昨天早上已經(jīng)復(fù)工,不生問題。
沖 爸爸,怎么魯大海還在這兒等著要見您呢? 樸 誰是魯大海?
沖 魯貴的兒子。前年薦進(jìn)去,這次當(dāng)代表的。
樸 這個人!我想這個人有背景,廠方已經(jīng)把他開除了。
沖 開除!爸爸,這個人腦筋很清楚,我方才跟這個人談了一回。代表罷工的工人并不見得就該開除。
樸 哼,現(xiàn)在一般年青人,跟工人談?wù)劊f兩三句不關(guān)痛癢,同情的話,像是一件很時髦的事情!
沖 我以為這些人替自己的一群努力,我們應(yīng)當(dāng)同情的。并且我們這樣享福,同他們爭飯吃,是不對的。這不是時髦不時髦的事。
樸(眼翻上來)你知道社會是什么?你讀過幾本關(guān)于社會經(jīng)濟(jì)的書? 沖(被壓制下去,然而)爸,我聽說礦上對于這次受傷的工人不給一點(diǎn)撫恤金。
樸(頭揚(yáng)起來)我認(rèn)為你這次說話說得太多了。(向繁)這兩年他學(xué)得很像你了。(看鐘)十分鐘后我還有一個客來,嗯,你們關(guān)于自己有什么說話說么? 萍 爸,剛才我就想見您。樸 哦,什么事?
萍 我想明天就到礦上去。
樸 這邊公司的事,你交代完了么?
萍 差不多完了。我想請父親給我點(diǎn)實(shí)在的事情做,我不想看看就完事。樸(停一下,看萍)苦的事你成么?要做就做到底。我不愿意我的兒子叫旁人說閑話的。
萍 這兩年在這兒做事舒服,心里很想在內(nèi)地鄉(xiāng)下走走。
樸 讓我想想。--(停)你可以明天起身,做那一類事情,到了礦上我再大電報給你。
[四鳳由飯廳門入,端了碗普洱茶] 沖(猶豫地)爸爸。
樸(知道他又有新花樣)嗯,你? 沖 我現(xiàn)在想跟爸爸商量一件很重要的事。樸 什么?
沖(低下頭)我想把我的學(xué)費(fèi)的一部份出來。(鼓起勇氣)把我的學(xué)費(fèi)拿出一部份送給--
樸(四鳳端茶,放樸面前。)四鳳,--(向沖)你先等一等。(向四鳳)叫你跟太太煎的藥呢? 四 煎好了。樸 為什么不拿來? 四(看繁漪,不說話)。
繁(覺出四周的徽兆有些惡相)她剛才跟我倒來了,我沒有喝。樸 為什么?(停,向四鳳)藥呢? 繁(快說)倒了。我叫四鳳倒了。
樸(慢)倒了?哦?(更慢)倒了!--(向四鳳)藥還有么? 四 藥罐里還有一點(diǎn)。樸(低而緩地)倒了來。
繁(反抗地)我不愿意喝這種苦東西。樸(向四鳳,高聲)倒了來。
[四鳳走到左面倒藥]
沖 爸,媽不愿意,你何必這樣強(qiáng)迫呢?
樸 你同你媽都不知道自己的病在那兒。(向繁漪低聲)你喝了,就會完全好的。(見四鳳猶豫,指藥)送到太太那里去。繁(順忍地)好,先放在這兒。
樸(不高興地)不。你最好現(xiàn)在喝了它吧。繁(忽然)四鳳,你把它拿走。
樸(忽然嚴(yán)厲地)喝了藥,不要任性,當(dāng)著這么大的孩子。繁(聲顫)我不想喝。
樸 沖兒,你把藥端到母親面前去。沖(反抗地)爸!樸(怒視)去!
[沖只好把藥端到繁漪面前] 樸 說,請母親喝。
沖(拿著藥碗,手發(fā)顫,回頭,高聲)爸,您不要這樣。樸(高聲地)我要你說。
萍(低頭,至沖前,低聲)聽父親的話吧,父親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沖(無法,含著淚,向著母親)您喝吧,為我喝一點(diǎn)吧,要不然,父親的氣是不會消的
繁(懇求地)哦,留著我晚上喝不成么?
樸(冷峻地)繁漪,當(dāng)了母親的人,處處應(yīng)當(dāng)替子女著想,就是自己不保重身體,也應(yīng)當(dāng)替孩子做個服從的榜樣
繁(四面看一看,望望樸園又望望萍。拿起藥,落下眼淚,忽而又放下)哦!不!我喝不下!
樸 萍兒,勸你母親喝下去。萍 爸!我--
樸 去,走到母親面前!跪下,勸你的母親。[萍走至繁漪面前] 萍(求恕地)哦,爸爸!
樸(高聲)跪下!(萍望著繁漪和沖;繁漪淚痕滿面,沖全身發(fā)抖)叫你跪下!(萍正向下跪)
繁(望著萍,不等萍跪下,急促地)我喝,我現(xiàn)在喝!(拿碗,喝了兩口,氣得眼淚又涌出來,她望一望樸園的峻厲的眼和苦惱著的萍,咽下憤恨,一氣喝下!)哦??(哭著,由右邊飯廳跑下。)樸(向沖)你剛才說的事呢? 沖(抬頭,慢慢地)什么?
樸 你說把你的學(xué)費(fèi)分出一部份?--嗯,是怎么樣? 沖(低聲)我現(xiàn)在沒有什么事情啦。樸 真沒有什么新鮮的問題啦么?
沖(哭聲)沒有什么,沒有什么,--媽的話是對的。(跑向飯廳)樸 沖兒,上那兒去? 沖 到樓上去看看媽。樸 就這么跑么?
沖(抑制著自己,走回去)是,爸,我要走了,您有事吩咐么? 樸 去吧。(沖向飯廳走了兩步)回來。沖 爸爸。
樸 你告訴你的母親,說我已經(jīng)請德國的克大夫來,給她看病。沖 媽不是已經(jīng)吃了您的藥了么?
樸 我看你的母親,精神有點(diǎn)失常,病像是不輕。我看,你也是一樣。萍 爸,我想下去,歇一回。
樸 不,你不要走。我有話跟你說。(向沖)你告訴她,說克大夫是個有名的腦病專家,我在德國認(rèn)識的。來了,叫她一定看一看,聽見了沒有? 沖 聽見了。(走上兩步)爸,沒有事啦? 樸 上去吧。(沖由飯廳下)
樸(回頭向四鳳)四鳳,我記得我告訴過你,這間屋子你們沒有事就得走的。四 是,老爺。(也由飯廳下)樸 怎么這窗戶誰開開了。萍 弟弟跟我開的。
樸 關(guān)上,(擦眼鏡)這屋子不要底下人隨便進(jìn)來,回頭我預(yù)備一個人在這里休息的。萍 是。
樸(擦著眼鏡,看四周的家俱)這屋子的家俱多半是你生母頂喜歡的東西。我從南邊移到北邊,搬了多少次家,總是不肯丟下的。(戴上眼鏡,咳嗽一聲)這屋子排的樣子,我愿意總是三十年前的老樣子。(踱到桌前,看桌上的相片)你的生母永遠(yuǎn)喜歡夏天把窗戶關(guān)上的。
萍(強(qiáng)笑著)不過,爸爸,紀(jì)念母親也不必--
樸(突然抬起頭來)我聽人說你現(xiàn)在做了一件很對不起自己的事情。萍(驚)什--什么?
樸(低聲走到萍的面前)你知道你現(xiàn)在做的事是對不起你的父親么?并且--(停)--對不起你的母親么? 萍(失措)爸爸。
樸(仁慈地,拿著萍的手)你是我的長子,我不愿意當(dāng)著人談這件事。(停,喘一口氣。
嚴(yán)厲地)我聽說我在外邊的時候,你這兩年來在家里很不規(guī)矩。萍(更驚恐)爸,沒有的事,沒有,沒有。樸 一個人敢做一件事就要當(dāng)一件事。萍(失色)爸!
樸 公司的人說你總是在跳舞堆里鬼混,尤其是這三個月,喝酒,賭錢,整夜地不回家。
萍 哦,(喘出一口氣)您說的是-- 樸 這些事是真的么?(半晌)說實(shí)話!萍 真的,爸爸。(紅了臉)
樸 將近三十的人應(yīng)當(dāng)懂得“自愛”!--你還記得你的名為什么叫萍嗎? 萍 記得。
樸 你自己說一遍。
萍 那是因?yàn)槟赣H叫侍萍,母親臨死,自己替我起的名字。樸 那我請你為你的生母,你把現(xiàn)在的行為完全改過來。萍 是,爸爸,那是我一時的荒唐。
樸 我的家庭是我人為最圓滿,最有秩序的家庭,我的兒子我也認(rèn)為都還是健全的子弟,我教育出來的孩子,我絕對不愿叫任何人說他們一點(diǎn)閑話的。[樸園拿出一支雪茄,萍為他點(diǎn)上,樸園徐徐抽煙,端坐。]
落幕。第二幕 當(dāng)天下午
萍(怕和她一同在這間屋里)哦。(停)我要走了,我現(xiàn)在要收拾東西去。(走向飯廳)
繁 回來,(萍停步)我請你略微坐一坐。萍 什么事?
繁(陰沉地)有話說。
萍(看出她的神色)你像是有很重要的話跟我談似的。繁 嗯。萍 說吧。
繁 我希望你明白方才的情景。這不是一天的事情。萍(躲避地)父親一向是那樣,他說一句就是一句的。繁 可是人家說一句,我就要聽一句,那是違背我的本性的。萍 我明白你。(強(qiáng)笑)那么你聽他的話就得了。
繁 萍,我盼望你還是從前那樣誠懇的人。頂好不要學(xué)著現(xiàn)在一般青年人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你知道我沒有你在我面前,這樣,我已經(jīng)很苦了。
萍 所以我就要走了。不要叫我們見著,互相提醒我們最后悔的事情。繁 我不后悔,我向來做事沒有后悔過。
萍(不得已地)我想,我很明白地對你表示過。這些日子我沒有見你,我想你很明白。繁 很明白。
萍 那么,我是個最糊涂,最不明白的人。我后悔,我認(rèn)為我生平做錯一件大事。我對不起自己,對不起弟弟,更對不起父親。
繁(低沉地)但是最對不起的人有一個,你反而輕輕地忘了。萍 我最對不起的人,自然也有,但是我不必同你說。
繁(冷笑)那不是她!你最對不起的是我,是不曾經(jīng)引誘的后母!萍(有些怕她)你瘋了。
繁 你欠了我一筆債,你對我負(fù)著責(zé)任;你不能看見了新的世界,就一個人跑。萍 我認(rèn)為你用的這些字眼,簡直可怕。這種字句不是在父親這樣--這樣體面的家庭里說的。
繁(氣極)父親,父親,你撇開你的父親吧!體面?你也說體面?(冷笑)我在這樣的體面家庭已經(jīng)十八年啦。周家家庭里做出的罪惡,我聽過,我見過,我做過。我始終不是你們周家的人我做的事,我自己負(fù)責(zé)任。不像你們的祖父,叔祖,同你們的好父親,偷偷做出許多可怕的事情,禍移在別人身上,外面還是一副道德面孔,慈善家,社會上的好人物。
萍 繁漪,大家庭自然免不了不良分子,不過我們這一支,除了我,?? 繁 都一樣,你父親是第一個偽君子,他從前就引誘過一個良家的姑娘。萍 你不要亂說話。
繁 萍,你再聽清楚點(diǎn),你就是你父親的私生子!萍(驚異而無主地)你瞎說,你有什么證據(jù)?
繁 請你問你的體面父親,這是他十五年前喝醉了的時候告訴我的。(指桌上相片)你就是這年青的姑娘聲的小孩。她因?yàn)槟愀赣H又不要她,就自己投河死了。萍 你,你,你簡直??--好,好,(強(qiáng)笑)我都承認(rèn)。你預(yù)備怎么樣?你要跟我說什么?
繁 你父親對不起我,他用同樣手段把我騙到你們家來,我逃不開,生了沖兒。十幾年來像剛才一樣的兇橫,把我漸漸地磨成了石頭樣的死人。你突然從家鄉(xiāng)出來,是你,是你把我引到一條母親不像母親,情婦不像情婦的路上去。是你引誘我的!
萍 引誘!我請你不要用這兩個字好不好?你知道當(dāng)時的情形怎么樣? 繁 你忘記了在這屋子里,半夜,我哭的時候,你嘆息著說的話么?你說你恨你的父親,你說過,你愿他死,就是犯了滅倫的罪也干。萍 你忘了。那時我年青,我的熱叫我說出來這樣糊涂的話。
繁 你忘了,我雖然只比你大幾歲,那時,我總還是你的母親,你知道你不該對我說這種話么?
萍 哦--(嘆一口氣)總之,你不該嫁到周家來,周家的空氣滿是罪惡。繁 對了,罪惡,罪惡。你的祖宗就不曾清白過,你們家里永遠(yuǎn)是不干凈。萍 年青人一時糊涂,做錯了的事,你就不肯原諒么?(苦惱地皺著眉)繁 這不是原諒不原諒的問題,我已預(yù)備好棺材,安安靜靜地等死,一個人偏把我救活了又不理我,撇得我枯死,慢慢地渴死。讓你說,我該怎么辦? 萍 那,那我也不知道,你來說吧!繁(一字一字地)我希望你不要走。
萍 怎么,你要我陪著你,在這樣的家庭,每天想著過去的罪惡,這樣活活地悶死么?
繁 你既知道這家庭可以悶死人,你怎么肯一個人走,把我放在家里? 萍 你沒有權(quán)利說這種話,你是沖弟弟的母親。
繁 我不是!我不是!自從我把我的性命,名譽(yù),交給你,我什么都不顧了。我不是他的母親。不是,不是,我也不是周樸園的妻子。
萍(冷冷地)如果你以為你不是父親的妻子,我自己還承認(rèn)我是我父親的兒子。
繁(不曾想到他會說這一句話,呆了一下)哦,你是你父親的兒子。--這些月,你特別不來看我,是怕你的父親?
繁(冷冷地)怎么說,你到底是你父親的兒子。(笑)父親的兒子?(狂笑)父親的兒
子?(狂笑,忽然冷靜嚴(yán)厲地)哼,都是沒有用,膽小怕事,不值得人為他犧牲的東西!我恨著我早沒有知道你!
萍 那么你現(xiàn)在知道了!我對不起你,我已經(jīng)同你詳細(xì)解釋過,我厭惡這種不自然的關(guān)系。我告訴你,我厭惡。我負(fù)起我的責(zé)任,我承認(rèn)我那時的錯,然而叫我犯了那樣的錯,你也不能完全沒有責(zé)任。你是我認(rèn)為最聰明,最能了解的女子,所以我想,你最後會原諒我。我的態(tài)度,你現(xiàn)在罵我玩世不恭也好,不負(fù)責(zé)任也好,我告訴你,我盼望這一次的談話是我們最末一次談話了。(走向飯廳門)
繁(沉重地語氣)站著。(萍立住)我希望你明白我剛才說的話,我不是請求你。我盼望你用你的心,想一想,過去我們在這屋子里說的,(停,難過)許多,許多的話。一個女子,你記著,不能受兩代的欺侮,你可以想一想。萍 我已經(jīng)想得很透徹,我自己這些天的痛苦,我想你不是不知道,好請你讓我走吧。周萍由飯廳下,繁漪的眼淚一顆顆地流在腮上,她走到鏡臺前,照著自己蒼白 的有皺紋的臉,便嚶嚶地?fù)湓阽R臺上哭起來。
[魯貴偷偷地由中門走進(jìn)來,看見太太在哭] 貴(低聲)太太!
繁(突然抬起)你來干什么? 貴 魯媽來了好半天啦!繁 誰?誰來了好半天啦?
貴 我家里的,太太不是說過要我叫她來見么? 繁 你為什么不早點(diǎn)來告訴我?
貴(假笑)我倒是想著,可是我(低聲)剛才瞧見太太跟大少爺說話,所以就沒有敢驚動您。
繁 啊你,你剛才在--
貴 我?我在大客廳里伺候老爺見客呢!(故意地不明白)太太有什么事么? 繁 沒什么,那么你叫魯媽進(jìn)來吧。
貴 是,那是太太的恩典。對了,老爺剛才跟我說,怕明天要下大雨,請?zhí)牙蠣數(shù)哪且患f雨衣拿出來,說不定老爺就要出去。繁 四鳳跟老爺檢的衣裳,四鳳不會拿么? 貴 可是老爺吩咐,不要四鳳,是要太太自己拿。
繁 那么,我一會兒拿來。--你現(xiàn)在叫魯媽進(jìn)來,叫她在這房里等一等。
貴 是,太太。
繁漪由飯廳下,貴由中門下。移時魯媽--即魯侍萍--與四鳳上。魯媽的年級約有四十七歲的光景,鬢發(fā)已經(jīng)有點(diǎn)斑白,面貌白凈,看上去也只有三十八九歲的樣子。她的頭還包著一條白布手巾。] 四 太太呢? 貴 就下來。
四 媽,您坐下。(魯媽坐)您累么? 魯 不累。
四(高興地)媽,您坐一坐。我給您倒一杯冰鎮(zhèn)的涼水。魯 不,不要走,我不熱。
貴 鳳兒,你跟你媽拿一瓶汽水來(向魯媽),這公館什么沒有?一到夏天,檸檬水,果子露,西瓜湯,桔子,香蕉,鮮荔枝,你要什么,就有什么。魯 不,不,你別聽你爸爸的話。這是人家的東西。你在我身旁跟我多坐一回,回頭跟我同--同這位周太太談?wù)劊群仁裁炊紡?qiáng)。
貴 太太就會下來,你看你,那塊白包頭,總舍不得拿下來。
魯(和藹地笑著)真的,說了那么半天。(笑望著四鳳)連我在火車上搭的白手巾都忘了解啦。(要解它)你看我的臉臟么?火車上盡是土,你看我的頭發(fā),不要叫人家笑。
四(撒嬌)媽您不知道,您不在這兒,爸爸就拿我一個人撒氣,盡欺負(fù)我。貴(看不慣他妻女這樣“鄉(xiāng)氣”,于是輕蔑地)你看你們這點(diǎn)窮相,走到大家公館,不來看看人家的闊排場,盡在一邊閑扯。四鳳,你先把你這兩年的衣裳給你媽看看。
四(白眼)媽不稀罕這個。
貴 你不也有點(diǎn)手飾么?你拿出來給你媽開開眼。看看還是我對,還是把女兒關(guān)在家里對?
魯(想魯貴)我走的時候囑咐過你,這兩年寫信的時候也總不斷地提醒你,我說過我不愿意把我的女兒送到一個闊公館,覺人家使喚。你偏--(忽然覺得這不是談家事的地方,回頭向四鳳)你哥哥呢? 四 不是在門房里等著我們么?
貴 不是等著你們,人家等著見老爺呢。(向魯媽)去年我叫人跟你捎個信,告訴你大海也當(dāng)了礦上的工頭,那都是我在這而嘀咕上的。
四(厭惡她父親又表白自己的本領(lǐng))爸爸,您看哥哥去吧。他的脾氣有點(diǎn)不好,怕他等急了,跟張爺劉爺們鬧起來。
貴 真他媽的。這孩子的狗脾氣我倒忘了,(走向中門,回頭)你們好好在這屋子里坐一會,別亂動,太太一會兒就下來
[魯貴下。母女見魯貴走后,如同犯人望見看守走了一樣,舒展地吐出一口氣來。母女二人相對默然地笑了一笑,剎那間,她們臉上又浮出歡欣,這次是由衷心升起來愉快的笑。] 魯(伸出手來,向四鳳)哦,孩子,讓我看看你。
[四鳳走到母親前,跪下]
四 媽,您不怪我吧?您不怪我這次沒聽您的話,跑到周公館做事吧? 魯 不,不,做了就做了。--不過為什么這兩年你一個字也不告訴我,我下車走到家里,才聽見張大嬸告訴我,說我的女兒在這兒。
四 媽,我怕您生氣,我怕您難過,我不敢告訴您。--其實(shí),媽,我們也不是什么富貴人家,就是像我這樣幫人,我想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
魯 不,你以為媽怕窮么?怕人家笑我們窮么?不,孩子,媽最知道認(rèn)命,媽最看得開,不過,孩子,我怕你太年青,容易一陣子犯糊涂,媽受過苦,媽知道的。你不懂,你不知道這世界太--人的心太--。(嘆一口氣)好,我們先不提這個。(站起來)這家的太太真怪!她要見我干什么?
四 嗯,嗯,是啊(她的恐懼來了,但是她愿意向好的一面想)不,媽,這邊太太沒有多少朋友,她聽說媽也會寫字,念書,也許覺著很相近,所以想請媽來談?wù)劇?/p>
魯(不信地)哦?(慢慢看這屋子的擺設(shè),指著有鏡臺的柜)這屋子倒是很雅致的。就是家俱太舊了點(diǎn)。這是--?
四 這是老爺用的紅木書桌,現(xiàn)在做擺飾用了。聽說這是三十年前的老東西,老爺偏偏喜歡用,到哪兒帶到哪兒。魯 那個(指著有鏡臺的柜)是什么?
四 那也是件老東西,從前的第一個太太,就是大少爺?shù)哪赣H,頂愛的東西。您看,從前的家俱多笨哪。
魯 咦,奇怪。--為什么窗戶還關(guān)上呢?
四 您也覺得奇怪不是?這是我們老爺?shù)墓制猓奶旆炊P(guān)窗戶。魯(回想)鳳兒,這屋子我像是在哪兒見過似的。四(笑)真的?您大概是想我想的夢里到過這兒。
魯 對了,夢似的。--奇怪,這地方怪得很,這地方忽然叫我想起了許多許多事情。(低下頭坐下)
四(慌)媽,您怎么臉上發(fā)白?您別是受了暑,我給您拿一杯冷水吧。魯 不,不是,你別去,--我怕得很,這屋子有鬼怪!四 媽,您怎么啦?
魯 我怕得很,忽然我把三十年前的事情一件一件地都想起來了,已經(jīng)忘了許多年的人又在我心里轉(zhuǎn)。四鳳,你摸摸我的手。
四(摸魯媽的手)冰涼,媽,您可別嚇壞我。我膽子小,媽,媽,--這屋子從前可鬧過鬼的!
魯 孩子,你別怕,媽不怎么樣。不過,四鳳,我好像我的魂來過這兒似的。四 媽,您別瞎說啦,您怎么來過?他們二十年前才搬到這兒北方來,那時候,您不是這在南方么?
魯 不,不,我來過。這些家俱,我想不起來--我在哪見過。四 媽,您的眼不要直瞪瞪地望著,我怕。
魯 不要緊的。--剛才我在門房聽見這家里還有兩位少爺? 四 嗯!媽,都很好,都很和氣的。
魯(自言自語地)不,我的女兒說什么也不能在這兒多呆。不成。不成。四 媽,您說什么?這兒上上下下都待我很好。媽,這里老爺太太向來不罵底下人,兩位少爺都很和氣的。魯 周?這家里姓周?
四 媽,您看您,您剛才不是問著周家的門進(jìn)來的么?怎么會忘了?(笑)媽,我明白了,您還是路上受熱了。我先跟你拿著周家第一個太太的像片,給您看。我再跟你拿點(diǎn)水來喝。
[四鳳在鏡臺上拿了像片過來,站在魯媽背後,給她看] 魯(拿著照片,看)哦!(驚愕地說不出話來,手發(fā)顫。)
四(站在魯媽背後)您看她多好看,這就是大少爺?shù)哪赣H,笑得多美,他們并說還有點(diǎn)像我呢。可惜,她死了,要不然,--(覺得魯媽頭向前倒)哦,媽,您怎么啦?您怎么?
魯 不,不,我頭暈,我想喝水。
四(慌,掐著魯媽的手指,搓著她的頭)媽,您到這邊來!(扶魯媽到一個大的沙發(fā)前,魯媽手里還緊緊地拿著相片)媽,您在這兒躺一躺。我跟您拿水去。
[四鳳由飯廳門忙跑下] 魯 哦,天哪。我是死了的人!這是真的么?這張相片?這些家俱?怎么會?--哦,天底下地方大得很,怎么?熬過這幾十年偏偏又把我這個可憐的孩子,放回到他--他的家里?哦,好不公平的天哪!(哭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