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吳文英《浣溪沙》全詞注釋翻譯及賞析
吳文英《浣溪沙》全詞注釋翻譯及賞析
浣溪沙 吳文英
門隔花深舊夢游,夕陽無語燕歸愁,玉纖香動小簾鉤①。落絮無聲春墮淚②,行云有影月含羞。東風(fēng)臨夜冷于秋。[注釋] ①玉纖:手。②春墮淚:指春雨。【譯文】
我的夢魂總是在舊夢中尋游,夢境中我又來到當年的庭院,深深的花叢把院門遮掩住了。斜陽默默無言地漸漸向西邊沉下去,歸來的燕子也沉默無言,仿佛帶著萬般憂愁。一股幽香浮動,她那雙帶有香味的白皙的纖纖玉指,輕輕地拉開了小小的幕簾。悠悠的柳絮無聲墜落,那是老天爺為人世間的生離死別滴下的行行熱淚。月光被浮云輕輕地遮掩住,那是因為含羞而擋住了淚眼,料峭的春風(fēng)吹拂臉面,凄涼冷清的勢頭簡直就像秋天一樣。【譯文】
夢里我又來到門隔花叢的庭院,夕陽默默西落歸燕也在發(fā)愁,芳馨的纖指摘下了小小簾鉤。
柳絮無聲墜落是春歸滴淚,浮云投下暗影月亮含著羞容,東風(fēng)凄緊春夜寒冷賽過深秋。【評點】
這是一首由夢境而發(fā)的詞。詞人借夢境中的見聞書寫真實的懷人情思,構(gòu)思新穎,別具一格。
詞的上片主要記夢。起句“門隔花深夢舊游”即點明這是夢境,夢境中詞人看到花叢深處的門若隱若現(xiàn),卻終不得其蹤。時值斜照在庭,詞人又看到了充滿愁思的歸燕,這從側(cè)面反映了詞人此刻正愁思滿腹。至于是何愁思,詞人在“玉纖”句中暗示是離別之情。伊人纖手開簾,二人相偕出戶,彼此留戀,不忍分離。詞人夢境中的情景都如此慘淡,可見詞人離別愁怨之深。
下片寫詞人月夜抒懷。“落絮無聲春墮淚,行云有影月含羞”是千古佳句,柳絮飄飛似低泣,云遮月兒似含羞,詞人用比興手法,將人的情感賦予“柳絮”、“春”、“行云”和“月”,更深層次地刻畫了人的離別悲感。以“春”和“月”喻人,不說人落淚,而說飄落的柳絮是受感動的蒼天在落淚,人之落淚自然盡在不言中。“月含羞”實擬人之含悲,暗自滴淚。把人的感情完全移入自然界,造成人化的自然。自然的“墮淚”、“含羞”正表現(xiàn)了人的離別悲傷的深度。詞人把人間的離愁別恨幻化成情天恨海,形成深廣而迷離的至高至美的藝術(shù)境界,從而引起讀者的遐思,確實是妙筆生花。“東風(fēng)”句則進一步以秋夜之冷渲染離別之凄涼。如此心情,如此環(huán)境,詞人自然完全感覺不到一絲春意,所以臨夜的東風(fēng)吹來,比蕭瑟凄冷的秋天還蕭瑟凄冷。這既是當日離別時的情景,也是夢中的情景,而且還是今日夢醒時的情景。古人有“暖然如春、凄然如秋”的說法,詞人因離愁沉重,主觀感覺也倒轉(zhuǎn)過來,語極警策。
全詞虛實相間,情景交融。比興手法的運用有錦上添花之功效,不僅使全詞在意境上更顯遼闊,還增添了無限情味。[賞析]
這是首懷念情侶的夢游之作。上闋“門隔花深”寫無由相見,所以只得托于夢境,但夢境中卻沒有見到佳人,所以有下闋的“春墮淚”,真可謂無限傷心。“行云”系所思佳人,“含羞”是說始終不能見面。全篇營造出一種真與幻交匯而又悲愁迷蒙的氛圍,令讀者讀之難以解脫。
這首詞的內(nèi)容是感夢懷人。至于詞中所懷的是誰就難以確考了。全文借夢境抒寫懷人之思,而夢境又仿佛是當初離別之情景,構(gòu)思極其妙,情趣深沉婉轉(zhuǎn)。上片先寫夢回舊游之處,首句就已經(jīng)點明是夢境,“門隔花深”不得如其門,不得尋其蹤,朦朧之感,籠罩全篇。“夕陽”句以自然環(huán)境的慘淡烘托人的別情。“玉纖”句暗示將要離別,“歸燕”不僅指燕,兼以喻人。他似簡看見伊人含愁登婁,也好像聽見那纖纖玉手觸動簾鉤的聲響。這是夢中,是幻覺,但詞人內(nèi)心深處的懷念之情也由此而表現(xiàn)得一清二楚。下片抒寫月夜懷人之情,前兩句是傳誦千古的名句,寫得十分精彩。兩句兼用比興手法,以“春”和“月”喻人,不說人落淚,而是說飄落的柳絮是受感到的蒼天在落淚,人之落淚自然而然地盡在不言之中。“月含羞”實擬人之含悲,暗自滴淚。把人的感情完全移入自然界,造成人化的自然。自然的“墮淚”、“含羞”正表現(xiàn)了人的離別悲傷的深度。把人間的離愁別恨幻化成情天恨海,形成深廣而迷離的至高至美的藝術(shù)境界,從而引起讀者的遐思爾想,確實是妙筆生花。尾句借自然景色抒寫內(nèi)心感受,情味彌深。全詞構(gòu)思新巧,造語新穎,空靈含蓄。望江南 吳文英
三月暮,花落更情濃。人去秋千閑掛月,馬停楊柳倦嘶風(fēng)。堤畔畫船空。
懨懨醉,盡日小簾櫳。宿燕夜歸銀燭外,流鶯聲在綠陰中。無處覓殘紅。[賞析]
這是一首艷情詞。上闋寫往日的歡情。暮春三月,一般是花落水流紅,閑愁萬種的時節(jié),而這里卻情意濃密。人為何而去,馬為何而停,船又因何而空?一切盡在不言中。下闋寫如今的別恨。他或她獨自守著窗兒,整天昏昏欲睡的樣子,流鶯啼囀,更加傷春。最后以“無處覓殘紅”結(jié)尾,對應(yīng)上文的“花落”,景情迥異,聚散匆匆,傾注了主人公的綿密深情。
第二篇:《浣溪沙·門隔花深舊夢游》吳文英宋詞注釋翻譯賞析
《浣溪沙·門隔花深舊夢游》吳文英宋詞注釋翻譯賞析
作品簡介《浣溪沙·門隔花深舊夢游》由吳文英創(chuàng)作。這是首懷念情侶的夢游之作。上闋“門隔花深”寫無由相見,所以只得托于夢境,但夢境中卻沒有見到佳人,所以有下闋的.“春墮淚”,真可謂無限傷心。“行云”系所思佳人,“含羞”是說始終不能見面。全篇營造出一種真與幻交匯而又悲愁迷蒙的氛圍,令讀者讀之難以解脫。
作品原文
浣溪沙
門隔花深舊夢游,夕陽無語燕歸愁。玉纖香動小簾鉤。
落絮無聲春墮淚,行云有影月含羞。東風(fēng)臨夜冷于秋。
作品注釋
①玉纖:手。
②春墮淚:指春雨。
作品譯文
那道門隔著深深的花叢,我的夢魂總是在舊夢中尋游,夕陽默默無語地漸漸西下。歸來的燕子仿佛帶著憂愁,一股幽香浮動,她那纖纖玉指扯起了小小的簾鉤。
墜落的柳絮靜靜無聲,春天的淚滴在飄零,浮云投下了暗影,明月含著羞容,東風(fēng)降臨此夜,竟覺得比秋天還冷!
作品賞析
本詞為感夢之作。全詞描述夢境尋游情侶及離別之痛。“門隔”三句寫夢游深閨情景。“舊夢”二字暗示詞人夢游情侶居處已非一次,故言“舊”,正見其對情侶魂牽夢繞之眷懷深摯。“夕陽”句以燕歸于夕陽黃昏之際,舊巢難覓,渲染一層暗淡氣氛。“玉纖”句寫詞人來到情侶閨閣,她伸手為自己掀開帷簾相迎。下片寫夢中離別。“落絮”句寫詞人與情侶離別時,正是暮春柳絮愁寂無聲,冷雨淋漓如墮淚,既寫離別時凄冷氛圍,又象征了情侶執(zhí)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之狀。“行云”之云影暗淡,遮住明月而月光朦朧,仿佛明月含羞。結(jié)句實為“情余言外,含蓄不盡”(《白雨齋詞話》),顯然,春冷于秋是藝術(shù)的錯覺,在此展示的卻是詞人的一片真情。
作者簡介
吳文英(約1200~1260),字君特,號夢窗,晚年又號覺翁,四明(今浙江寧波)人。原出翁姓,后出嗣吳氏。《宋史》無傳。一生未第,游幕終身。于蘇、杭、越三地居留最久。并以蘇州為中心,北上到過淮安、鎮(zhèn)江,蘇杭道中又歷經(jīng)吳江垂虹亭、無錫惠山,及茹霅二溪。游蹤所至,每有題詠。晚年一度客居越州,先后為浙東安撫使吳潛及嗣榮王趙與芮門下客,后“困躓以死”。有《夢窗詞集》一部,存詞三百四十余首,分四卷本與一卷本。其詞作數(shù)量豐沃,風(fēng)格雅致,多酬答、傷時與憶悼之作,號“詞中李商隱”。而后世品評卻甚有爭論。
第三篇:蘇軾浣溪沙詠橘全詞注釋及詩詞賞析
浣溪沙
詠橘
蘇軾
菊暗荷枯一夜霜。新苞綠葉照林光。竹籬茅舍出青黃。
香霧噀人驚半破,清泉流齒怯初嘗。吳姬三日手猶香。
注釋:
⑴ 一夜霜:橘經(jīng)霜之后,顏色開始變黃而味道也更美。白居易《揀貢橘書情》:“瓊漿氣味得霜成。”
⑵“新苞綠葉”句:沈約《園橘》詩:“綠葉迎霜滋,朱苞待霜潤。”新苞:指新橘,橘經(jīng)霜變黃,又有外皮包裹,如新生的黃色花苞。
⑶青黃:指橘子,橘子成熟時,果皮由青色逐漸變成金黃色。屈原《橘頌》“青黃雜糅,文章爛兮”。
⑷“香霧”二句:蘇軾《食柑詩》“露葉霜枝剪寒碧,金盤玉指破芳辛。清泉蔌蔌先流齒,香霧霏霏欲噀人。”宋·韓彥直《橘錄》卷上《真柑》:“真柑在品類中最貴可珍……始霜之旦,園丁采以獻,風(fēng)味照座,擘之則香霧噀人。”噀(xùn):噴。清泉:喻橘汁。
⑸吳姬:吳地美女。
賞析
林光暗淡,霜葉暗藏,殘花黯然,霜雪烘托著菊花凋傷的桀驁。友人枯坐,水面枯澀,生機枯竭,風(fēng)雨點染著荷葉殘破的風(fēng)神。一夜霜、一陣風(fēng)、一場雨,留得殘菊惹霜露、枯荷聽風(fēng)雨、衰草接云天。
新橘青黃雜糅,經(jīng)過一夜霜、連夜霜、夜夜霜淬煉、孕育、滋潤,變得黃澄澄、金燦燦、亮晶晶,仿佛花苞綻放在綠葉之間、閃爍在綠樹之中、燃燒在曠野之上。遠離塵俗的竹籬、返歸自然的茅舍和裊裊娜娜的炊煙,在淺丘的山腰、在橘林的深處、在青黃的縫隙露出畫意、詩意和愜意的冰山一角。
風(fēng)姿綽約的橘女在果叢中賞橘、摘橘、擘橘,是從唐代“壓酒勸客”穿越時空而來的吳姬嗎?橘皮的汁液芳香得穿透橘林、空氣和陽光,橘皮的香霧噴濺得彌漫太湖、荊溪和藍天,急不可待,猝不及防,驚詫莫名,香霧噀濕了她的手臉、衣襟和心魂。
初擘橘果、初嘗橘瓤、初怯酸甜,羞澀的酸、蕩漾的甜、凝結(jié)的冷,在表情中、在姿態(tài)中、在動作中隱隱約約,仿佛霜天之中的美女款款而行,仿佛繞梁三日的歌聲裊裊不絕,仿佛明月松間的清泉淙淙而流。“二年洞庭秋,香霧長噀手。”一噀三日香,再噀香滿園。
賞析二
這首詠橘詞,巧言物狀,體物細微,屬“純用賦體,描寫確尚”的詠物佳作,頗耐玩味。
“菊暗荷枯一夜霜”,布置環(huán)境。
以使下文有余地抒發(fā)。“菊暗荷枯”四字,是東坡《贈劉景文》詩“荷葉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的概括。“一夜霜”,經(jīng)霜之后,橘始變黃而味愈美。晉王羲之帖:“奉橘三百枚,霜未降,未易多得。”又白居易《揀貢橘書情》詩:“瓊漿氣味得霜成。”皆可參證。“新苞”句,輕輕點出題目。新苞,指新橘。橘有皮包裹,故稱。又,橘樹常綠,凌寒不凋。《楚辭 橘頌》:“綠葉素榮,紛其可嘉兮。”沈約《橘》詩:“綠葉迎露滋,朱苞待霜潤。”東坡用“新苞綠葉”四字,形象自然,再以“照林光”描繪之,可謂盡得橘之神。“竹籬茅舍出青黃”,好一“出”字。竹籬茅舍,掩映于青黃相間的橘林之中,可見橘樹生長之盛,人家環(huán)境之美,一年好景,正當此時。
過片二句,寫嘗橘的情狀。擘開橘皮,芳香的油腺如霧般噴濺,初嘗新橘,汁水齒舌間如泉般流淌。“香霧”、“清泉”之喻,形象可感,堪稱絕妙。
“驚”、“怯”二字,活畫出女子嘗橘時的嬌態(tài)。
驚,是驚于橘皮迸裂時香霧濺人,怯,是怯于橘汁的涼冷和酸葉。
末句點出“吳姬”,實際也點明新橘的產(chǎn)地。吳中產(chǎn)橘,尤以太湖中東西兩洞庭山所產(chǎn)者為最著,洞庭橘唐宋時為貢物。“三日手猶香”,著意夸張,盡得吳橘之味矣。
第四篇:浣溪沙古詩全詞翻譯賞析(小編推薦)
浣溪沙
蘇軾
風(fēng)壓輕云貼水飛,乍晴池館燕爭泥。
沈郎多病不勝衣。
沙上不聞鴻雁信,竹間時聽鷓鴣啼。
此情惟有落花知!
參考譯文:
微風(fēng)壓著白云貼著水面吹過,池館初晴燕子爭著銜泥,沈郎多病廋得衣服都不合體了。沙灘上聽不到大雁的叫聲,竹林間時時聽到鷓鴣的啼叫,這時的情形只有落花了解我了。
賞析:
這是一首詠春詞。上片由景及情,先實后虛;下片虛實結(jié)合,情中見景。全詞情景交融,境界高妙。
“風(fēng)壓輕云貼水飛,乍晴池館燕爭泥。”作者先用簡筆勾勒出一幅生機勃勃的春天畫圖。他既沒有用濃重的色彩,也沒有用艷麗的詞藻,而只是輕描淡寫地勾勒出風(fēng)、云、水、燕、泥等頗初春氣息的景物。
一個多云轉(zhuǎn)晴的春日里,作者徜徉于池館內(nèi)外,但見和風(fēng)吹拂大地,薄云貼水迅飛,輕陰擱雨,天氣初晴,那啣泥的新燕,正軟語呢喃。面對著這春意盎然的良辰佳景,作者卻接著說一句“沈郎多病不勝衣”,作者用沈約之典,說自己腰圍帶減,瘦損不堪,值茲陽和氣清之際,更加弱不禁風(fēng)了。這樣樂景、哀情相襯,其哀傷之情更深。壓、貼、飛三個動詞使首句形成連動句式,振動起整個畫面。次句則把時空交互一起寫,春天初晴,池館內(nèi)外。這兩句色彩明快。第三句點出作者自己,由于情感外射,整幅畫面頓時從明快變?yōu)殛幱簟H绱艘詠恚a(chǎn)生了跌宕的審美效果,更增加了詞的動態(tài)美。
“沙上不聞鴻雁信,竹間時聽鷓鴣啼。”鴻雁傳書,出于《漢書。蘇武傳》,詩、詞里常用這個典故。如今連鴻雁不捎信來。鷓鴣啼聲,更時時勾起詞人對故舊的思念。“沙上”“竹間”,既分別為鴻雁和鷓鴣棲息之地,也極可能即作者舉目所見之景。作者謫居黃州期間所寫“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卜算子。黃州定慧院寓居作》)的情境,與此詞類似。
“此情惟有落花知!”句用移情手法,使無知的落花變成了深知作者心情的知己。這樣融情入景,使得情景交融,格外耐人尋味。“惟有”二字,說明除落花之外,人們對作者的心情都不理解;而落花能夠理解作者的心情,正是由于作者與落花的命運;但尤為不幸的是落花無言,即使它理解作者的心情,也無可勸慰。
第五篇:八聲甘州吳文英原文翻譯賞析
八聲甘州吳文英翻譯賞析,這是南宋著名詞人吳文英所創(chuàng)作的一首懷古詞,借吳越爭霸的往事以寫其滿眼興亡、一腔悲慨之感。
原文:
八聲甘州·靈巖陪庾幕諸公游
吳文英
渺空煙、四遠是何年,青天墜長星?幻蒼崖云樹,名娃金屋,殘霸宮城。箭徑酸風(fēng)射眼,膩水染花腥。時靸雙鴛響,廊葉秋聲。
宮里吳王沉醉,倩五湖倦客,獨釣醒醒。問蒼波無語,華發(fā)奈山青。水涵空、闌干高處,送亂鴉斜日落漁汀。連呼酒、上琴臺去,秋與云平。
八聲甘州·靈巖陪庾幕諸公游字詞解釋:
1.八聲甘州:詞牌名。唐教坊大曲有《甘州》,雜曲有《甘州子》,是唐邊塞曲,因以邊塞地甘州為名。《八聲甘州》是從大曲《甘州》截取一段改制的。因全詞前后片共八韻,故名八聲。慢詞,與《甘州遍》之曲破,《甘州子》之令詞不同。《詞語》以柳永詞為正體。九十七字,前片四十六字,后片五十一宇,前后片各九句四平韻。亦有在起句增一韻的。前片起句、第三句,后片第二句、第四句,多用領(lǐng)句字。另有九十五字、九十六字、九十八字體,是變格。又名:《甘州》、《瀟瀟雨》、《宴瑤池》。
2.靈巖:又名石鼓山,在蘇州市西南的木瀆鎮(zhèn)西北。山頂有靈巖寺,相傳為吳王夫差所建館娃宮遺址。
3.庾幕:幕府僚屬的美稱。此指蘇州倉臺幕府。
4.長星:彗星。
5.蒼崖云樹:青山叢林。
6.名娃金屋:此指西施,為越王勾踐獻給吳王夫差的美女。金屋,用漢武帝金屋藏嬌的故事。《漢武故事》載漢武帝為膠東王時,曾對其姑母說:“若得阿嬌,當作金屋貯之也。”借指吳王在靈巖山上為西施修建的館娃宮。
7.殘霸:指吳王夫差,他曾先后破越敗齊,爭霸中原,后為越王勾踐所敗,身死國滅,霸業(yè)有始無終。
8.箭徑:即采香徑。《蘇州府志》:“采香徑在香山之旁,小溪也。吳王種香于香山,使美人泛舟于溪水采香。今自靈巖山望之,一水直如矣,故俗名箭徑。”
9.酸風(fēng)射眼:寒風(fēng)吹得眼睛發(fā)痛。化用李賀《金銅仙人辭漢歌》,“魏官牽牛指千里,東關(guān)酸風(fēng)射眸子”句意。酸風(fēng),涼風(fēng)。
10.膩水:宮女濯妝的脂粉水。
11.靸(sǎ):一種草制的拖鞋拖鞋。此作動詞,指穿著拖鞋。
12.雙鴛:鴛鴦履,女鞋。
13.廊:響屐廊。《吳郡志·古跡》:"響屐廊在靈巖山寺,相傳吳王令西施輩步屐。廊虛而響,故名。
14.五湖倦客:指范蠡。范蠡輔佐越王勾踐滅吳后,功成身退,泛舟五湖(太湖)。
15.醒醒:清楚;清醒。
16.華發(fā):花白頭發(fā)。
17.涵空:指水映天空。
18.琴臺:在靈巖山上。
八聲甘州·靈巖陪庾幕諸公游翻譯:
極目遠眺四方,縹緲的長空萬里,云煙渺茫向四處飄散。不知是何年何月,青天墜下的長星。幻化出這座蒼翠的山崖,云樹蔥籠,幻化出上面有殘滅的春秋霸主吳王夫差的宮城,美人西施就藏嬌館娃宮。幻化出氣壯山河的霸業(yè)英雄。靈巖山前的采香徑筆直如一支弓箭,凄冷秋風(fēng)刺人眼睛。污膩了的流水中漂流著當年每人用來化妝的脂粉,沾染得岸上的花朵都帶了點腥。耳邊仿佛傳來陣陣清脆的聲響,不知是美人穿著木屐走在響廊的余音,還是風(fēng)吹秋葉發(fā)出颯颯的凄涼之聲。
深宮中吳王沉醉于酒色,以亡國亡身的悲劇留下讓后人恥笑的話柄。只有頭腦清醒的范蠡,在太湖上垂釣,功成身退。我想問蒼茫的水波,到底是什么力量主宰著歷史的興衰盛亡。蒼波也無法回答,默默無聲。我的滿頭白發(fā)正是愁苦無奈之結(jié)果,而無情的群山,卻依舊翠蒼青青。江水浩瀚包涵著無垠的長空。我獨自憑倚高欄鳥瞰遠景,只見紛亂的幾只烏鴉,在夕陽的余暉下落下凄涼的洲汀。我連聲呼喚把酒取來,快快登上琴臺,去觀賞秋光與去霄齊平的美景。
八聲甘州·靈巖陪庾幕諸公游創(chuàng)作背景:
這是一首懷古詞。吳文英游靈巖山,見吳國遺跡想起了吳國興衰的史實,聯(lián)想到宋朝國事,抒發(fā)感慨而作此詞。吳文英是南宋的一位奇才雅士,但他一生政治不得志,終志只能將滿腹經(jīng)綸寄之于詞曲。詞題“陪庾幕諸公游靈巖 ”,庾幕是指提舉常平倉的官衙中的幕友西賓。靈巖山,在蘇州西,以吳王夫差的遺跡而有盛名。
八聲甘州·靈巖陪庾幕諸公游賞析:
此詞全篇以一“幻”字為眼目,而借吳越爭霸的往事以寫其滿眼興亡、一腔悲慨之感。幻,有數(shù)層涵義:幻,故奇而不平;幻,故虛以襯實;幻,故艷而不俗;幻,故悲而能壯。此幻字,在第一韻后,隨即點出。全篇由此字生發(fā),筆如波譎云詭,令人莫測神思;復(fù)如游龍夭矯,以常情俗致而繩其文采者,瞠目而稱怪矣。
此詞開端句法,選注家多點斷為“渺空煙四遠,是何年、青天墜長星?”此乃拘于現(xiàn)代“語法”觀念,而不解吾華漢文音律之淺見也。詞為音樂文學(xué),當時一篇脫手,立付歌壇,故以原譜音律節(jié)奏為最要之“句逗”,然長調(diào)長句中,又有一二處文義斷連頓挫之點,原可適與律同,亦不妨小小變通旋斡,而非機械得如同讀斷“散文”“白話”一般。此種例句,俯拾而是。至于本篇開端啟拍之長句,又不止于上述一義,其間妙理,更須指意。蓋以世俗之“常識”而推,時、空二間,必待區(qū)分,不可混語。故“四遠”為“渺空煙”之事,必屬上連;而“何年”乃“墜長星”之事,允宜下綴也。殊不知在詞人夢窗意念理路中,時之與空,本不須分,可以互喻換寫,可以錯綜交織。如此處夢窗先則縱目空煙杳渺,環(huán)望無垠──此“四遠”也,空間也,然而卻又同時馳想:與如彼之遙遠難名的空間相伴者,正是一種荒古難名的時間。此恰如今日天文學(xué)上以“光年”計距離,其空距即時距,二者一也,本不可分也。是以目見無邊之空,即悟無始之古──于是乃設(shè)問云:此茫茫何處,渺渺何年,不知如何遂出此靈巖?莫非墜自青天之一巨星乎(此正似現(xiàn)代人所謂“巨大的隕石”了)?而由此墜星,遂幻出種種景象與事相;幻者,幻化而生之謂。靈巖山上,乃幻化出蒼崖古木,以及云靄煙霞……乃更幻化出美人的“藏嬌”之金屋,霸主的盤踞之宮城。主題至此托出,卻從容自蒼崖云樹迤邐而遞及之。筆似十分暇豫矣,然而主題一經(jīng)引出,即便乘勢而下,筆筆勾勒,筆筆皴染,亦即筆筆逼進,生出層層“幻”境,現(xiàn)于吾人之目前。
以下便以“采香涇”再展想象的歷史之畫圖:采香涇乃吳王宮女采集香料之處,一水其直如箭,故又名箭涇,涇亦讀去聲,作“徑”,形誤。宮中脂粉,流出宮外,以至溪流皆為之“膩”,語意出自杜牧之《阿房宮賦》:“渭流漲膩,棄脂水也。”此系脫化古人,不足為奇,足以為奇者,箭涇而續(xù)之以酸風(fēng)射眼(用李長吉“東關(guān)酸風(fēng)射眸子”),膩水而系之以染花腥,遂將古史前塵,與目中實境,幻而為一,不知其古耶今耶?抑古即今,今亦古耶?感慨系之。花腥二字尤奇,蓋謂吳宮美女,脂粉成河,流出宮墻,使所澆溉之山花不獨染著脂粉之香氣,亦且?guī)в腥梭w之“腥”味。下此“腥”者,為復(fù)是美?為復(fù)是惡?誠恐一時難辨。而爾時詞人鼻觀中所聞,一似此種腥香特有之氣味,猶為靈巖花木散發(fā)不盡!
再下,又以“響屧廊”之故典增一層皴染。相傳吳王筑此廊,令足底木空聲徹,西施著木屧行經(jīng)廊上,輒生妙響。詞人身置廊間,妙響已杳,而廊前木葉,酸風(fēng)吹之,颯颯然別是一番滋味──當日之“雙鴛”(美人所著鴛屧),此時之萬葉,不知何者為真,何者為幻?抑真者亦幻,幻者即真耶?又不禁感慨系之矣!幻筆無端,幻境叢疊,而上片至此一束。
過片便另換一番筆致,似議論而仍歸感慨。其意若曰:吳越爭雄,越王勾踐為欲復(fù)仇,使美人之計,遣范蠡進西施于夫差,夫差惑之,其國遂亡,越仇得復(fù)。然而孰為范氏功成的真正原因?曰:吳王之沉醉是。倘彼能不耽沉醉,范氏焉得功成而遁歸五湖,釣游以樂吳之覆亡乎?故非勾踐范蠡之能,實夫差甘愿樂為之地耳!醒醒,與“沉醉”對映。──為昏迷不國者下一當頭棒喝。良可悲也。
古既往矣,今復(fù)何如?究誰使之?欲問蒼波(太湖即五湖之一),而蒼波無語。終誰答之?水似無情,山又何若?曰:山亦笑人──山之青永永,人之發(fā)斑斑矣。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歟?抑古往今來,山青水蒼,人事自不改其覆轍乎?此疑又終莫能釋。
望久,望久,沉思,沉思,倚危闌,眺澄景,見蒼波巨浸,涵溶碧落──靈巖山旁有涵空洞,下瞰太湖,詞人暗用之,──直到歸鴉爭樹,斜照沉汀,一切幻境沉思,悉還現(xiàn)實,不禁憬然、悢然,百端交集。“送亂鴉斜日落漁汀”,真是好極!此方是一篇之警策,全幅之精神。一“送”字,尤為神筆!然而送有何好?學(xué)人當自求之,非講說所能“包辦”一切也。
至此,從“五湖”起,寫“蒼波”,寫“山青”(山者,水之對也),寫“漁汀”寫“涵空”(空亦水之對也),筆筆皆在水上縈注,而校勘家竟改“問蒼波”為“問蒼天”,真是顛倒是非,不辨妍媸之至。“天”字與上片開端“青天”犯復(fù),猶自可也,“問天”陳言落套,乃夢窗詞筆所最不肯取之大忌,如何點金成鐵?問蒼波,何等味厚,何等意永,含詠不盡,豈容竄易為常言套語,甚矣此道之不易言也。
又有一義須明:亂鴉斜日,謂之為寫實,是矣;然謂之為比興,又覺相宜。大抵高手遣辭,皆手法超妙,涵義豐盈;“將活龍打做死蛇弄”,所失多矣。
一結(jié)更歸振爽。琴臺,亦在靈巖,本地風(fēng)光。連呼酒,一派豪氣如見。秋與云平,更為奇絕!杜牧之曾云南山秋氣,兩相爭高;今夢窗更曰秋與云平,宛如會心相祝!在詞人意中,“秋”亦是一“實體”,亦可以“移動坐標”、亦可以“計量”,故云一登琴臺最高處,乃覺適才之闌干,不足為高,及更上層樓,直近云霄,而“秋”與云乃在同等“高度”。以今語譯之,“云有多高,秋就有多高!”高秋自古為時序之堪舒望眼,亦自古為文士之悲慨難置。曠遠高明,又復(fù)低徊宛轉(zhuǎn),則此篇之詞境,亦奇境也。
個人資料:
吳文英(約1200~1260),字君特,號夢窗,晚年又號覺翁,四明(今浙江寧波)人。原出翁姓,后出嗣吳氏。《宋史》無傳。一生未第,游幕終身。于蘇、杭、越三地居留最久。并以蘇州為中心,北上到過淮安、鎮(zhèn)江,蘇杭道中又歷經(jīng)吳江垂虹亭、無錫惠山,及茹霅二溪。游蹤所至,每有題詠。晚年一度客居越州,先后為浙東安撫使吳潛及嗣榮王趙與芮門下客,后“困躓以死”。
有《夢窗詞集》一部,存詞三百四十余首,分四卷本與一卷本。其詞作數(shù)量豐沃,風(fēng)格雅致,多酬答、傷時與憶悼之作,號“詞中李商隱”。而后世品評卻甚有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