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遙遠的上海有點甜愛情紀實故事
我曾經在上海待了一年多的時間,她是我的第二個房東。我們之前是鄰居,卻并不熟稔,只是在電梯間門口碰到幾回。那時,正值夏天,她穿各式吊帶的連衣裙,淡妝。雅致,清爽。牽著一個漂亮的小姑娘,見到我,就笑著對女孩說,快叫阿姨好。我看了她的房子很喜歡。但是因為沒有和房東一家住在一起的慣例,怕局限太多。尤其還有個小孩,也不知道會不會太吵。她仿佛看出了我的顧慮,告訴我,她的丈夫在小區隔壁的部隊當兵,雖然離家很近,半月一月的才能回家一次。平時就她們娘倆兒,她在上海,沒有工作也沒有朋友,很孤單,所以想自己留一間臥室,其他兩間都租出去,彼此有個說話的伴。女兒也快上幼兒園了,在家的時間不會太多。我能看出來她的極力挽留,心想先試試吧。
她的另一間臥室遲遲沒有租出去。來看的人不少,都不遂她的愿。她告訴我,她的房子不能租給情侶,情侶動靜大,影響不好。不能租給素質低的人,他們不會愛惜家具,不懂維護公共衛生。最好是有大學文憑工作好的帥哥美女,像你這樣的。
那時,我到上海的時間不是很長。有兩件事情困擾著我。第一件事,我對本地人的稱呼很不習慣。他們一直叫我小姑娘。在外地奮斗了六年才被人稱為女士,現在又被打回原形,我撅著嘴跟她訴苦。她則無比羨慕地看著我說,除了工作關系,上海人對女人的稱呼只有兩種,小姑娘和阿姨。他們叫你小姑娘,是在贊美你,說你年輕,說明他們都喜歡你。我聽著,心里美美的。還有一件事,就是吃飯的事。我在家辦公的時間多,可是一個人做飯是件費力又費神的事。我抱怨過一次后,她邀請我搭餐。一天三頓,訂了明確的就餐時間表,分秒不差。剛開始我過意不去,我知道她也是不吃早餐的,寧愿睡懶覺,可是為了我,每天早上6點起來熬稀飯,做小涼菜。7點半準時叫我起床吃飯。她看出了我的心思,說不吃早餐對人的危害可大了。要不是為你做飯,我還真起不來床。多好啊,托你的福,我們也能吃上營養豐富的早餐了。我的心濕潤了一下。我對她說,你讓我想到了媽媽,除了我媽,還沒有人對我這么好過。她說,當我是你的親姐姐吧。
后來,慢慢熟悉起來,才發現她的生活并不像表面那么風光。第一次,聽到她和她丈夫在客廳里吵架,是因為錢。女兒要上幼兒園了,可因為不是本地戶口,念私立幼兒園每個月要八百多元。也是那一次,我才知道,她丈夫的工資每月大約兩千元。我不敢想象,在這個物欲橫流的大都市,對于一個家庭,這些錢能干什么。她的女兒吵著要去肯德基的時候,每次她都只敢買一個漢堡包。因為漢堡包能填飽肚子。說這些的時候,我知道她已經把我當成家人。她依舊坐最早的班車去超市,排在一堆老爺爺老奶奶中爭奪那些新鮮的特價品,滿心喜悅。可是,她始終融入不了這個城市。那天,她因為兩塊錢,在公交車上和售票員發生了爭執。場面有些失控,她抱著女兒,拖著一堆東西,被中途趕下車。站在微涼的晚風里,她淚流滿面。她說,房子是丈夫家貸款買的,她丈夫兵役還有一年就滿了,到時把房子賣掉,回溫州老家。上海,不適合他們。而這些,我絲毫不能切身體會。此時,我剛剛適應了微甜的菜品。地鐵上,有阿姨操著吳儂軟語拉我坐到她旁邊的空位上。在站牌下等車的時候,有小車停下來問,你去哪兒?我捎你。我們都是外地人,這根本無所謂,關鍵是你有沒有把外地人當成你的標簽。我拖著她們去吃肯德基。我說,我請,我傷心的時候狂吃一頓,就沒事了。那天我點了很多吃的,幾乎所有的種類。可是付錢時,她幾乎和我打起來,搶著把錢付了。她依舊只給她女兒一個漢堡包,然后說,其他的我們要留給阿姨吃,知道嗎?我突然很想哭。那150塊錢夠她給女兒買一個月的零食了。
不久,她和我解除了搭餐的協議。因為她找到一份工作,是鐘點工。打掃衛生,每天給雇主做兩頓飯。她很抱歉地說,不能給你做飯了。每天她很早起來,梳洗,化妝,為她女兒穿上最漂亮的裙子,出門去。幸好,我在她臉上看不到悲傷。上海不相信眼淚,每個人都把悲傷和失落放在心里,衣著華麗地出門,這是這個城市的特征和態度。
離開她,是偶然。我回西安參加同學的婚禮??墒且粋€星期內,好朋友為留住我,居然替我找了份很有前途的工作。我打電話給她,請她幫我整理東西,快遞過來。她在電話那端泣不成聲。她說,是不是我不能做飯給你吃,你不方便?我可以辭職的,以后每天我都給你做飯吃。是不是你有男朋友了?你可以帶他回來,我對他像對你一樣好。是不是經濟有壓力?我給你減房租。她說,我再也碰不到像你一樣的人了。
我還是沒再回去。一個月后,我收到了快遞,很快掉下淚來。
第二篇:愛情超市的紀實故事
我承認,我和大多數男人一樣,在竊取到革命果實之后,就放松了對自己的要求,從女朋友身邊鞍前馬后的雜役,變成老婆面前哼哼哈哈的官僚。對那些婚前婚后一個樣,對女朋友和對老婆表里如一的男人,我一向表示敬佩,也很同情。他們可以在星期五晚上9點接老婆下班,在星期天早上8點出門去買大餅油條,他們是我們這個時代的楷模和棟梁,但他們也常常過勞死得很活該。這么說,并不表示我對老婆的合理要求一概置之不理。比如每個星期六下午,洛洛提出要去超市的時候,我總是很爽快地答應。
那個星期六就是如此,洛洛揪住頭發把春眠不覺曉的我從被窩里拉出來,說:“我們去家樂福吧!”我笑瞇瞇地點頭說好,趁她化妝和挑選衣服的時候,又睡了個回籠覺。
然后,我陪著盛裝的洛洛,出發去大賣場。我雖然笑得很燦爛一副鞍前馬后甘心效勞的模樣,但是從內心來說,是很痛惜在超市消磨掉的幾個小時和錯過5點半那場球賽的。
但是自從和洛洛討論過愛情超市這個話題以后,我主動放棄了球賽。
那次,洛洛問我:“你知道哪里是捕獲黃金單身漢的最佳地點?”
我想了想,說:“金吉姆健身中心、鄉村高爾夫俱樂部、ERMENEGILDOZEGNA的專柜、茂名路的夜店?!?/p>
洛洛一臉不屑地搖頭:“第一,在這些地方你根本分不出已婚男性和單身漢。第二,去這些地方認識男人是不自然的,司馬昭之心過于昭彰,被人當成夜店女郎更劃不來。”我氣短:“那你說哪里?”洛洛壞笑半天,才說:“超市大賣場手推車里堆滿速凍餃子的男人,必定是單身漢無疑,然后再根據他買不買一大堆死貴的進口罐頭和飲料,來確定黃金的成色?!?/p>
“話雖如此,你又如何上前搭識?”
“這還不容易?先偷偷從他推車里拿走一包餃子,然后趕上去說,先生你的餃子掉了,其實這種餃子味道不怎么樣,我推薦給你一種更好的牌子吧……”洛洛嘆口氣,又說:“可惜我想到這個法子的時間太遲,沒有機會實踐?!庇谑俏蚁?,還是親自陪洛洛去家樂福為好。
在超市里的流程是固定不變的,先把所有特價品看一遍,然后在不同品牌和包裝之間作比較。洛洛的猶豫每次都是一樣,作出的決定也都一樣,可是猶豫的過程依然不可省略。譬如是買200克6.8元,牌子好一點的貢丸呢,還是買230克6.6元,但是牌子差一點的貢丸?她把兩包貢丸都摸到潮紅發軟,才把6.8元的放進推車——其實她從來就沒買過6.6元的那種。女人都是這么被寵出來的,一旦她們有了選擇的權力,她們就會把這種權力用到極致——無論是選貢丸還是選老公。如果在渣滓洞和陪老婆逛超市之間選一樣,我沒準會選死得更痛快的那個。
終于結束在第一層的煎熬,順著自動傳輸帶上二層的時候,我突然看見了小雅。她一個人,在另一側的傳輸帶往下走——她和兩年前一模一樣。在以后的幾分鐘里,我暫時忽略了洛洛的存在,我在想自己的心事。直到洛洛問我:“你說是杜蕾絲好還是杰士邦好?這種杜蕾絲買大送小,可以多用幾次呢……”往常這個時候,我一定會說:“住嘴,你信不信我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揍你?”據說她很喜歡我那種氣昏頭的神情。但是這次,我平靜地說:“那就買杜蕾絲好了。我下去拿個燈泡,剛才忘了,壁櫥里那只燈泡要換了?!甭迓逭f:“我昨天還開過,沒壞呀?!蔽艺f:“快壞了,你自己先買別的?!比缓笪液芸旎氐揭粚?。
遠遠就看見了小雅,我順手抓過一個購物籃,往里面扔了兩袋原珠筆,然后從貨架的另一邊繞過去。我們面對面地遇見了。
“真巧,怎么是你?”我的聲音聽起來很自然。小雅愣了一下,然后微笑起來:“真的很巧呢?!薄拔覀冇袃赡隂]見了吧,你來……買東西?”說完這句話,我很想抽自己一個耳光。一個廣告公司的策劃總監說出這種沒創意的話,是不可原諒的——除了一種情況,他遇見以前喜歡的女孩子??偹阈⊙朋w諒,笑了笑,沒說什么。
她真的沒有一點變化,干凈、溫和、狡黠、善解人意。
她背了一個小小的肩包,手里拿著一盒夜光拼圖。
我又問:“你買拼圖???”等我發現這句話比前一句還要糟糕的時候,差點想跟張國榮一起死掉。
“哦,是的,送給我侄子,他后天生日?!?/p>
“你好嗎?”我這才想起應該問候她一下。
“還不錯,我結婚了?!彼Γ澳阋粋€人?”
“不,我……我,不是一個人。”我的手在空中無力地比畫了一下,“有,有人等我,在上面,是,是我的……”她很理解地沖我點點頭,用手往樓上指指,笑著說:“那好吧,我先走了,不耽誤你,你上去吧。有空再聯絡。”
我無限惆悵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電視墻的后面。
回到二層的時候,洛洛正在冷藏柜前,為買哪種牛奶發呆,我不由分說,抓起最貴的那種扔進推車。她愣了一下,竟然沒有反對,只是問我:“燈泡呢?你拿那么多原珠筆做什么?”……
結賬處照例排起了長隊,我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猜想足球比賽的結果。洛洛把手推車里的東西翻來翻去,嘴里嘰里咕嚕地不知說些什么。“你怎么搞的!洗潔精為什么沒拿!我走開的時候叫你拿的!”腦后忽然傳來一個女聲,不是很響,但是頗為嚴厲。
我回過頭,看見了在另一個結賬口的小雅,旁邊是個高高大大的男生,賠著一臉笑。那男生兩年前我也見過,現在應該是她老公。他們推車里的東西比我和洛洛的多一倍,堆得像座小山。直到那男生付完錢,小雅還在訓他的沒有頭腦。后面一個中年男子同情地看著小雅的老公。結賬的時候,洛洛掂起我放的牛奶,說:“這種牌子的口味應該不錯,就是貴了點?!蔽蚁肓讼?,笑起來:“總是這樣的,千挑萬選,結果也差不多?!?/p>
我忽然發現,超市似乎給了人們許多選擇——其實,只是顧客自己以為的。
第三篇:十年因為愛情紀實故事
第一年他說,我暗戀的女生有了男朋友。她看著他笑嘻嘻的說,不一定,也許是男生朋友。第二年他說,我喜歡的女生說討厭我。她拍拍他的肩膀說,討厭是喜歡的另一種表達方式。第三年他說,我想離開這座城市了。她點點頭沒說話,那一年的高考志愿她悄悄填了和他一樣的城市。第四年他說,他每天都會
遇見一個女孩子,不是很漂亮,但足夠吸引人。她覺得他在成熟。
第五年他說,他每天都邂逅那個女孩子,在圖書館,在公共課上,那是他的小計謀。她點點頭,眼淚咽下去,小心翼翼。
第六年他說,我戀愛了。這次她沒有說話。
第七年他說,快畢業了,我不想失去她。她想了想說,只要堅持,就會在一起。
第八年他站在火車站,一個人失戀。她收拾好行李,借口跟他去一個城市工作。
第九年他沒有再提起別的女孩子,下班的時候接她一起吃飯,周末的時候一起逛商場,工作賣力,業績上升,越來越吸引人。只是他開始安穩,細心生活,她猜他還是受著傷,不肯痊愈。
第十年他說,我好像又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她在廚房洗碗,轉過身,開大了水龍頭,眼淚一顆一顆滴下來。
那年后她回家鄉了,相親,結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十年,從17歲到27歲,最美好的年華給了他,終于等不起。那一年洗碗的流水聲淹沒了他口中的名字,他以為她從來都不喜歡他。
因為愛情,十年后他們沒有在一起。
第四篇:我的愛情像駱駝紀實故事
一次,一位朋友問我:“你怎么形容自己的愛情?”我的答案也算幽默:“我的愛情像駱駝?!?p>我和妻子相識在北大,她是北大德語系有名的系花,我是北大一名剛剛留校任教的英語老師。雖然是堂堂名校的一名老師,但我骨子里還是自卑的:我是農村孩子,普通話不標準,其貌不揚。一天,我在圖書館邂逅了借閱書籍的妻子,茫茫人群中產生的那種磁場,就好比漫漫沙漠中一泓清泉對一頭駱駝的吸引。
后來,我們相戀了。我問她最看中我什么,她的話倒是又與駱駝有關!她俏皮地說:“你的大腦里能儲存8萬個單詞,就像駱駝能儲備水一樣,扔在哪里都不怕,可靠極了!”憑借對英語的獨到見解,我在英語教學上也總結出一些應試經驗,開始在校外帶各種托福培訓班,想多賺些錢湊齊到美國留學的費用。
但我在校外撈外快的事情被北大知道了。很快,嚴禁老師校外兼職的北京大學不僅嚴重警告我,還在校內的閉路電視臺公告示眾了一個月,以做效尤。我有些撐不住了,人前人后低頭俯首。沒想到妻子竟為我醞釀出更具“顛覆性”的主意,她說:“不然,我們自己創業?”于是,我和妻子離開了奮斗十年的北大校園。
1993年,培訓學校在中關村一間10平方米的違章建筑里開辦了。當時北京的英語培訓班早已遍地開花,不起眼的新東方根本無人問津。我急得嘴角起皰,開始沒日沒夜地在大街小巷里貼招生廣告。妻子買來一輛二手自行車,跟著我一起到攝氏零下十幾度的戶外貼廣告,她邊貼邊憧憬:“等哪天有100人報名了,我就不來貼廣告了?;厍芭_專門接待去!”那時,我們夫妻倆特像吃苦耐勞的駱駝,忍辱負重地前行著……
漸漸地,新東方的名氣開始在北京叫響了,學校得以發展起來。災難卻忽然降臨。1998年8月21日晚,我獨自回家,走在樓梯上,我剛發覺感應燈不亮,身后已撲上來兩個男子,把我夾在樓梯中間,其中一個朝我大腿上猛扎了一針,我當時就昏倒了。兩小時后,我發現自己躺在屋里,忙掙扎起來給妻子打電話…… 事后,我發現家中的200余萬元學費遭劫。醫生告訴我,劫匪給我打的麻醉劑原本是給大型動物用的,劑量很大,我算是撿回一條性命。
最終,劫匪被繩之以法,但夢魘般的劫難卻給我心理上留下了陰影,讓我對努力奮斗的終極目的與意義產生了反詰。一次,妻子陪我參加完一個同學聚會,意味深長地吐出心聲:“人生最大的成功就是活得比對手長,這樣一來,別人用5年做成的事,你可以用10年去做;別人用10年做成的事,你可以用20年去做。如果這樣還不行,你就保持身體健康、心情愉快,到80歲把他們一個個送走以后再來做。”妻子的這番話讓我決心攜著她溫暖的手,走出心頭那片荒漠。
我重新投入到新東方的發展中。2004年,新東方成立董事會,開始以國際標準鍛造企業。2006年9月7日,新東方在美國紐約股票交易所掛牌上市。新東方下屬的學校和學習中心達到了181家。如今,我仍喜歡將自創的“駱駝定律”用來經營自己的愛情與事業。我告訴自己,愛情和生活不需要像駿馬一樣炫目與馳騁,而是要像駱駝,因為我尊重這樣一個科學事實:馬做什么都比駱駝快,但駱駝一生走過的路卻是馬的兩倍!
第五篇:生命有多長愛情就有多長紀實故事
1980年初夏,我接到電話,一聽就是張瑞芳的聲音。“打電話老找不到你,忙什么吶!有空來一下。”我知道她剛從北京回來,以為有什么新聞要說說,連忙趕到她家。只見瑞芳老師坐在飯桌旁邊,她的丈夫嚴勵窩在靠窗的單人沙發里。瑞芳老師笑嘻嘻地說.“也沒有什么大事,把你作為朋友,隨便聊聊。”
“隨便”聊的,是一曲埋藏在心靈深處的初戀往事,雖然經過了那么漫長的歲月,但還是那么清晰。
他叫鄭曾祜,兩人當年同在北平國立藝專讀書,同在西洋畫系。張瑞芳的畫室在樓上,小鄭的畫室在樓下。他倆同進食堂用餐,放學一人一輛小單車肩并肩地騎著回家。他們的家不在同一方向,小鄭總是繞上一大圈將她送到家再掉頭騎回家。節假日的北海、頤和園、香山……無不留下他們的身影。劃船、散步、繪畫、吟詩、談藝術、談理想,但就是沒有談情說愛——十六七歲的少男少女,感情是那么的純潔,那最多只是朦朧的愛情萌芽吧。
輕松、浪漫的日子是那么短暫。其時,日本對華北虎視眈眈,少年人平靜的學習環境徹底被攪亂。張瑞芳受母親、姐姐的影響,很快融入抗日的洪流,走上街頭參加一二·九運動,并參加了民族革命先鋒隊。后來,張瑞芳決心取道武漢,南下重慶,徹底地投入到革命的懷抱。她并沒有忘記鄭曾祜,也曾動員他和自己一起南下……
聊到此,瑞芳老師嘆息了一聲:“我們道不同,各自的選擇有了分歧,他受父親的影響,堅持學生應該好好求學,或者到香港繼續讀書,還要說服我和他一起去……”
分離于是在所難免。離別的前夜,兩人最后一次晚餐,他一口菜也沒有吃,只是哭得淚人似的。瑞芳老師說她沒怎么抹淚傷感,還以為很快趕走日本鬼子,就能重聚。但是,命運無常,這一分手,兩個人再無續緣的機會。
一腔熱血的瑞芳老師到了重慶,整日沐浴在革命文藝的激流中,全身心地獻給了話劇藝術,《北京人》《棠棣之花》《大雷雨》《屈原》《安魂曲》……她在舞臺上光彩奪目,被媒體和觀眾譽為“四大名旦”之一。風風火火的生活,也沖淡了她對鄭曾祜的思念。
但是,癡情的鄭曾祜一日也沒有淡忘張瑞芳。數年苦熬之后,他輾轉來到重慶。但是,再次相見時,心中的戀人已為他人之妻。等到張瑞芳的那段婚姻發生變故,恢復自由之身時,他卻又已為人夫。
鄭曾祜去了臺灣,成了臺灣大學的教授,后來也做生意。他雖為人夫,也明白此生再無和張瑞芳接續前緣的可能,但此情綿綿難割舍——在臺灣的家里,有一個房間專門擺放著張瑞芳的各種照片,有劇照,也有生活照,都是他千方百計從香港報刊上或托朋友覓來的。
1987年,臺灣開放居民到大陸探親,鄭曾祜利用到國外進行學術交流的機會,轉道來到離開了30多年的魂牽夢繞的北京。他迫不及待地通過各種渠道找到當年的同學,又通過他們找到了張瑞芳,大家在北京聚會。席間,老同學們為他倆的重逢笑著、鬧著,硬是把他們推在一起照了一張合影。瑞芳老師動情地說:“這是我們一生中唯一的一張合影?!?/p>
我曾委婉地問她:“快半個世紀了,還能找到當年的感覺嗎?”瑞芳老師的回答是.“人世間,有著太多太多的陰差陽錯,但是生命有多長,愛情就有多長。”
后來,鄭曾祜再次來大陸上門看望瑞芳和嚴勵,細心而多情的他給瑞芳老師帶來整整一大箱衣服,也給嚴勵訂制了兩套西裝。所有的衣服尺寸都挺合身、有品位。
1999年,嚴勵因患胃癌去世了。只差兩年就是他們夫妻的金婚紀念日。這對瑞芳老師是一個非常大的打擊。又過了一段時間,鄭曾祜的夫人也在臺灣病逝了。
每逢除夕之夜,張瑞芳第一個接到的,總是“小鄭”從臺灣打來的祝福電話。又一個除夕之夜,電話鈴照例響了。但電話那頭只有唔唔的聲音,伴隨嗯嗯的哭聲。他中風了,再也不能對她問候,說一句“你好嗎”。
再后來,他也走了。
滄海桑田,物是入非。瑞芳老師說,唯有心中的那份牽掛,始終沒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