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為立足的上海夢散文美文
那是七、八十年代交匯的時期。知青們離開故土上海已經(jīng)十來年了,年屆三十歲上下的大齡青年,談婚論嫁一時緊鑼密鼓;
八、九十年代,知青第二代大多已經(jīng)到了入學(xué)的年齡,為了后代們能夠得到比較好的教育,只要家里父母條件允許,都紛紛將孩子送回上海讀書;到了九十年代中后期,知青后代大多年滿16周歲,符合上海對知青子女報進上海戶口的政策要求,許多“外地小囡”像雨后春筍般地移植進入上海,在大都市里成長。
那些還沒有回去的上海知青孩子的家長,唯恐政策有變錯過機會,為孩子將來發(fā)展、也為自己今后落腳,爭先恐后地搜羅各種材料,在故土大上海搶占一席位置。
大平和志超都是上海人,在同一所鄉(xiāng)里的中學(xué)教書,而且都是討了本地的姑娘做妻子,連兒子的年齡也一樣:大平的兒子丁丁離16周歲還有3個月了;志超的兒子小宣離16周歲也只是半年。
這年夏天,志超的妹妹妹夫從上海趕來,除了來邊疆看看玩玩,主要是奉父母之命領(lǐng)侄子小宣回上海,準備報戶口、上高中。住在隔壁的大平心里很不是滋味,盡管老婆孩子知道他的難處,都裝作對志超家里的這回事兒視而不見,但大平總覺得虧欠了妻兒什么似的,心里七上八下。其實,大平母親還健在,前些年大平為了兒子回上海讀書的事,也沒少跟母親提及,原先一口應(yīng)承的母親到后來卻不知為何總是推三推四的不干脆。大平也體諒母親,與弟弟一家住在一起,不愿意與他們關(guān)系弄僵,有時還得奉承著他們,母親知道兒媳的厲害。
大平就跟弟弟商量,弟弟總是嘆苦經(jīng):家里攏共不到20平方的兩間房,我和阿芳住一間,母親和你侄女蓉蓉一間,再也容不下外來的人了;再說,蓉蓉今年上初中,總得有個良好的學(xué)習環(huán)境吧?
大平想起志超曾說過,萬一丁丁在上海住宿有困難,就住他們家,他們家房子大一點。這在大平心里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所以大平跟弟弟說:這我都知道,我的意思是先把丁丁的戶口報進上海,拖久了誰知道這政策會不會改變呢?住宿有問題,再想其他辦法。
弟弟支支唔唔地說:那我和媽媽、老婆商量商量。
這一商量,便石沉大海再無訊息。
眼見得志超家的小宣就要啟程。
志超一早過來催問大平:我要托朋友買火車票了,丁丁一起走吧?跟我妹妹妹夫回去你就放心,保證把你兒子安全送到家。
大平說:我跟他媽媽說一下。
大平妻從里屋出來,干脆利落地說:孩子不去上海了。
志超不明白了,昨晚不還說得好好的?他見大平?jīng)]言語,一時也僵持在那里不動。丁丁失望地看看父親,望望母親,低頭走了出去。也許是自尊心和責任感的驅(qū)使,大平故意提高了嗓門說:去上海!
一個“去”字說出口,其實是缺少底氣的。當晚,大平躲到學(xué)校值班室給上海家里打電話。
他怯怯地告訴弟弟:放暑假了,你侄子想到上海來看看。
弟弟好一會兒才說:唔。可上海現(xiàn)在熱得煞人。
大平說:順便也了解一下上海報戶口的情況——
弟弟不語。
大平追問了一聲:在聽嗎?
弟弟答非所問:丁丁一個人回來路上能行嗎?
大平清了清嗓子,也沒作正面回答:你記得我那年來東北插隊落戶,人還沒丁丁高,一件棉大衣穿在身上就像袍子,罩住了兩只膝蓋骨。你才12歲,送我到彭浦火車站,汽笛響了,你拉住我棉大衣的兩個下擺,不讓我上車,爸爸越勸你哭得越兇,弄得我也跟著你一起哭,那年,我自己也才剛滿15歲啊!
弟弟說:那都是將近30年前的事了。
大平繼續(xù)說:可往事還歷歷在目。記得你省下早點的鈔票,臨走花了1塊8毛5給我買了一只口琴,你知道哥哥十歲就會吹口琴,可到15歲才擁有弟弟送的口琴。
弟弟也嘆息道:現(xiàn)在的15歲年紀完全還是一個孩子,那時卻要跑到邊疆去當農(nóng)民,活生生一個童工,完全可以頂牢不去的!
大平苦笑了一聲:當時誰還敢不去啊?另外,我先離開上海了,按政策你就可以留在上海了。
弟弟又一次不語了,怎么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還是離不開去、留上海的話題啊?
大平向弟弟攤開了正題:我這一輩子已經(jīng)沒有回上海工作的奢望了,可我不想讓我的下一輩,永遠生活在偏僻山村,希望孩子能夠接受更好的教育,我們畢竟是上海人啊!
弟弟為難地說:可家里的條件你也不是不知道——
大平顯得斬釘截鐵:再困難,還能比得過當年我插隊落戶時的困難嗎?
弟弟再一次不語。
大平平靜了一下情緒:這樣吧,讓你侄子先回上海看看再說。
弟弟低聲應(yīng)道:好吧。
丁丁與志超妹妹妹婿及小宣一起回到了上海。
丁丁在奶奶的小房間里打地鋪,堂妹蓉蓉則到父母房里打地鋪。堂妹對堂兄十分生疏,本來就沒見過幾回面,說話都會臉紅;叔叔嬸嬸要上班,所以跟著奶奶逛逛菜市場蕩蕩大馬路;周末,叔叔領(lǐng)他去了趟城隍廟、科技館,對古典建筑的遐想、對未來世界的向往,激起他的無限興趣。后來的幾天,丁丁買了張地圖,自己一個人走南京路跑淮海路,再準備將上海的東方明珠、動物園都跑個遍。
一天夜晚,奶奶坐在床上低頭向睡在地板上的孫子說:你來了一個星期了吧,不,有八天了。再住個兩三天就叫叔叔買火車票回家吧,休息休息也要開學(xué)了。
地板上的孫子不相信這是奶奶說給自己聽的話,自己的奶奶總是希望孫子多住些日子,不會攆自己的孫子回去的。
現(xiàn)在只是七月未,離開學(xué)還差得老遠吶;再有,落戶口的事情也沒有說起啊?
奶奶見孫子不言語,便低聲說:住在外頭,總沒有在父母身邊好,是伐?在這里,天天打地鋪,熱天還好說,冰天雪地的日子呢?再說,你在上海閑話也聽不懂,多不方便啊?
孫子聽明白了,確實是奶奶不歡迎我留在上海啊!他感到特別難過甚至沮喪,驟然打消了再在上海呆下去的念頭。
第二天是星期天。爸爸一早就來了電話,問兒子情況,兒子沒有回答,只是說想買火車票回家;爸爸說讓叔叔聽電話,叔叔聲音壓得很低,丁丁聽不見,肯定是他們在討論自己的戶口問題。
這天傍晚,嬸嬸出來進去神情不自然,對待叔叔更是粗聲大氣,盡管聽不明白,但她哇啦哇啦的口氣,明顯是在發(fā)泄不滿,他隱約感到,可能是因為自己的戶口引起了糾紛?
第二天早上,見奶奶在水池旁邊洗菜,時不時地擦著眼睛。孫子問她,她只說是進了沙子;孫子要看看她的眼睛,她不讓。孫子無趣地走開了。蓉蓉見到他不紅臉了,卻把頭低下來好像沒有他這個人似的。他不想呆在狹窄的屋里,拿著地圖跑出去,剛走到公交車站旁,公交車就來了,他也不看看幾路車,就上去了,他自己都不曉得要去哪兒?這時東方明珠、動物園在他心里已經(jīng)蕩然無存,滿心眼里裝的都是:我在上海是不受歡迎的人!
乘坐的這輛95路正好是去火車站的,一個念頭在心里閃現(xiàn):“我要回東北的家”。
但他知道身上的錢,根本買不來回家的車票。他坐在火車站的廣場木凳子上,無目的地看著來往行人。一坐坐到午后,他也不覺得餓。但他知道再不回去奶奶肯定會擔心的。他重新坐上95路公交,回到他不愿意呆的地方去。
大平性格本來就犟。如果弟弟一家在戶口問題上能夠好好協(xié)商而不是不容商量的話,大平本來就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如今弟弟弟媳反對不說,連老母親都選邊站到了他們一邊,這讓大平十分郁悶。想當年為了減輕家里負擔,自己小小年紀就跑到東北山溝溝里來當農(nóng)民,一呆就是廿多年。現(xiàn)在想讓自己的孩子回到曾經(jīng)的故鄉(xiāng),卻得不到家人的支持,還有什么天倫親情?
于是,大平也來了倔脾氣,堅持要讓孩子留在上海。
一石激起千層浪。上海的家里不太平了,蓉蓉去了她外婆家了;叔叔每天心事重重不說話;嬸嬸不是沖著丈夫發(fā)脾氣,就是當著婆婆指桑罵槐:人家是老大,咱說了也沒用;可當長輩的也吱個聲啊?這么個螺絲殼里還能不能再擠進來人了?都當和事佬,那這個家還想不想要了?這日子不想過,那就散伙拉倒!
奶奶總不接話茬,坐在自己的床鋪上唉聲嘆氣;丁丁知道都是由于自己要來上海引起的,這樣住在上海不就是度日如年么?爸爸總讓他忍耐著住下去,后面的事情由爸爸作主。而身歷其境的日子只能自己才能體味得到,爸爸,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難道是讓兒子來上海不是過好日子,而是遭大罪?
于是,兒子第二次出走。這一次,他不是去火車站,他是背著自己的行囊,準備步行往北方的家鄉(xiāng)走,什么時候走累了,就花錢買票坐一段車,然后再走路。因為他身邊只有一張五十元的大鈔和一些角票、硬幣。
他第一天走到了安亭,天已經(jīng)大黑,買了兩只面包吃了,就在石橋旁邊的坐椅上躺下來睡著了;第二天走到了昆山,照樣是天黑了,還下起了暴雨,響著滾雷,他有點害怕,躲到火車站的候車大廳里,上半夜半坐半躺在椅子上,下半夜旅客少了,才完全躺倒下來。第三天,他有點走不動了,想回家的決心支使著他邁動著雙腳,向前走。可堅持到唯亭就覺得渾身酸痛,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原以為是餓了,可望著店鋪里熱氣騰騰的肉饅頭卻沒有食欲。走在唯亭鎮(zhèn)大街上,就真的邁不開腳步了,他只得在長途汽車候車室椅子上躺倒。誰知道沒過個把小時,一個老頭來攆他走,說候車室要鎖門了。他疲憊地朝公路上走去。他想找一家最便宜的旅店住下,此時此刻他太需要一張床來托住自己那隨時都要倒下去的軀體,他摸著口袋里的那張大鈔,舍不得讓它瞬間就變成多張零散鈔票,他不希望大鈔很快就化整為零。他見馬路旁有一個草棚子空蕩蕩的,也不顧殘留的爛西瓜發(fā)出的腐臭味,便倚著草席躺下來,昏昏沉沉地動彈不得,渾身發(fā)熱,他真的病倒了。
他迷迷糊糊地像是躺在自家的熱炕上,媽媽微笑著望著他,露著兩只可愛的小酒窩在告訴他:我們不去上海了、我們不去上海了;兒子笑了,他太喜歡媽媽的酒窩了;爸爸也跟著說:兒子你離開上海回來吧、回來吧!說得兒子熱淚滾落了下來……
丁丁出走那天,奶奶是到吃午飯時才想起喊孫子,怎么不說一聲就跑出去了?一等等到叔叔嬸嬸陸陸續(xù)續(xù)下班回來,也不見他的蹤影。吃過晚飯,奶奶獨自坐在燈下,想想不對,是不是這個小家伙想不開,會不會去做什么事……她不敢往下想,便出來跟兒子說。他叔叔說:這么大個孩子,還會走丟?奶奶又返回小屋。突然發(fā)現(xiàn)孫子的雙肩背包不在了。她廚柜里找床底下尋。急忙出來告訴兒子。兒子也有點緊張,跑到母親房里,一眼瞥見五斗廚上留下的一張紙條,是侄子寫的,說是去火車站買火車票回家。嬸嬸在一旁提醒說:那還不快去給大哥發(fā)個電報,告訴一聲啊?
大平接到上海的電報,心情恰似翻江倒海,不知道誰幫他墊付火車票的錢?自己可沒有寄過回程的鈔票啊!丁丁這孩子不想呆或沒法呆在上海,做不成上海人,難道都是老天爺給安排定了的?
他與妻子細細算著兒子回家的大致時間:兩天可到長春,然后轉(zhuǎn)一趟火車,再轉(zhuǎn)兩趟汽車,連頭帶尾五天時間也就到家了。
可還沒等到第五天,大平就接到鄉(xiāng)派出所民警的通知,說丁丁流落在蘇州唯亭。真正是晴天霹靂,大平夫婦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的兒子怎么流落到了江蘇,還生了病?妻子嚇得哭了起來。大平馬上跑到鄉(xiāng)政府值班室,說了兒子的情況,需要借用電話打長途。
電話直接撥給了上海的弟弟。弟弟、弟媳都有點慌了神,盡管是侄子自己跑掉的,但跑掉有跑掉的理由,若是好好對他,不給臉色、不氣急敗壞,一個孩子家能夠就這樣出走嗎?叔叔決定第二天一早就坐慢車去蘇州。
他在唯亭下了車,坐了輛小三輪趕到鎮(zhèn)上的一家小旅館,看到侄子躺在床上,神情木木的,望著天花板發(fā)呆。房間里擺滿了床鋪,沒有多余的地方站立,但他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
叔侄二人,似乎于對方都有點愧疚,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住在這兒要多少錢?”叔叔終于打破僵局。
“一天八毛錢。”
“三夜就是兩塊四。”叔叔問道:“派出所墊的錢吧?”
“不是,我自己有錢的。”
“走,”叔叔拉起丁丁:“我們回家!”
叔叔在唯亭車站旁邊的郵政局里,給哥哥發(fā)了份電報,報了平安。
然而,東北的哥哥,卻已經(jīng)在趕往上海的路上。
大平踏進家門,已是萬家燈火的時候了。丁丁見到父親趕來上海,自然高興,但也知道是自己惹的禍,所以,神情有些木然;而叔叔嬸嬸自覺侄子出走多少與自己有關(guān),所以也十分尷尬。只有老母親見大兒子已經(jīng)有五、六年沒有回上海了,自然是忙前忙后地要操持出一桌豐盛的晚餐來。大平見狀,心里也明白,故而只字不提丁丁出走的事。于是,叔叔去弄堂口買來了一籃子的光明牌啤酒。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圍坐在八仙桌旁,喝酒閑聊。幾杯下肚,大平一反先前的斯文,大口大口地喝酒,露出了東北爺們的豪爽來。媽媽說:“你去東北的時候根本就不喝酒,現(xiàn)在酒量這么大。”
大平點著頭:“記得臨走前那一餐,爸爸讓我喝酒,我勉強喝了一口,就辣得不行。現(xiàn)在能喝了,爸爸卻不在了。”
“你爸爸為你擔心啊!那年你16歲還沒到呢,就被吊銷了上海戶口,派了去當農(nóng)民,作孽啊!”
媽媽無意中說出戶口兩字,怎么就這么順當?shù)匾甑搅巳缃襁€沒到16歲的丁丁去留的問題上來,讓一桌人沉默。叔叔低著頭,想到哥哥的遭際,覺得對待侄子不能太自私了;嬸嬸覺得家里的條件這么差,不接納這個外地小囡怎么都擺得出道理來,但丁丁出走,又覺得自己多少有些理虧;丁丁想爸爸既然當年不愿意離開父母,現(xiàn)在自然就應(yīng)該帶我回東北去,我的到來,將堂妹都擠到她外婆家去住了,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結(jié)果;老媽媽見狀,似乎感覺到了自己的失言:哎啊!自己和兒子媳婦要長久地住在一個屋檐下,為了一個外地小囡而鬧得家中不和,也是自己晚年害怕過的日子;而媽媽的話卻刺痛了大平:塞北的多少個日日夜夜多少個冬寒夏暑,盼望著要回到自己的故土回到家鄉(xiāng)上海,一場場美夢一次次落空。一轉(zhuǎn)眼人到中年,愿望雖已淡漠,但他不甘心自己的孩子依然生活在落后于故鄉(xiāng)好幾個年代的地方,要想方設(shè)法,不能讓孩子重蹈自己的覆轍!
“媽媽,弟弟、弟媳,”大平打破了飯桌上的沉悶:“丁丁要來上海,我知道你們都很為難,但這也是我沒有辦法的辦法,但凡有點門路,也不會來麻煩大家,可我又沒有啥本事,只會在農(nóng)村教個書。”他停頓片刻:“我的要求是讓丁丁在上海立個足,能夠?qū)艨趫筮M上海,讓孩子有一個在大城市受教育和發(fā)展的機會。所以,能夠在家里擠一擠給他留個睡覺的地方,那就好;若不方便,我另外想辦法。”
丁丁問父親:“為啥偏要我留在上海?”
“大人的心事你還不懂,就不要問。”聽父親一說,丁丁顯然不滿意,頭一摔扭身走開了。
媽媽心里犯嘀咕:有什么辦法好想?莫不是出去借房子?鈔票有沒有先別說,一個小孩家獨自在外,誰能放得下心來?她望望這個,看看那個,怎么都不說話?
弟媳開了腔:“大哥有辦法那自然是最好的了,咱們家里的條件,說出去都難為情。再說,丁丁也是一個小伙子了,和誰擠一塊都不合適啊!
大平的辦法無非就是志超跟他承諾過的“不行,就把丁丁安排到我媽媽家里”的一句話,于是便說:“那我這兩天就去想辦法。”
弟弟不能不開口了:“家里雖然困難,還是自家人想辦法克服吧,我知道大哥在上海人生地不熟,也不會有什么辦法的。”
弟媳不樂意了:“先別武斷,你怎么曉得大哥沒有辦法?”
媽媽覺得還是小兒子說得有道理:“對啊,這手心手背都是肉,總歸是自家人。”
“就這樣,”弟弟對大哥說:“蓉蓉搬我們房間住,中間用塊簾子隔開;丁丁和媽媽睡,或者把媽媽的大床換成小床,騰出地方,晚上可以搭一張行軍床。”
媽媽連忙點頭同意。
就這樣,丁丁算是成了上海人。
丁丁在閘北的一所中學(xué)讀初三,早上五點鐘就得起床,因為離開學(xué)校有三、四站路,中午自然在學(xué)校吃。幾乎天天是起早貪黑,與奶奶、叔叔、嬸嬸及堂妹碰面的辰光不多,少了些許口舌。只是晚上做作業(yè)沒個像樣的地方:奶奶的房間只有7平米,無法放下一張課桌,丁丁或站立著在五斗櫥上、或是坐小凳子趴在奶奶腳后跟寫。奶奶躺在床上總要看一會兒電視,盡管音量弄到最低,但一閃一閃的光亮總要分散他的注意力。沒辦法,就只有這樣的學(xué)習條件。
東北的爸爸媽媽知道兒子在上海生活的不易,只要有熟人回上海,總是托帶些土特產(chǎn)來,以彌合、緩解一些家中可能會產(chǎn)生的摩擦。但是,在丁丁心里,總會有一種無形的寂寞,甚至是帶著某種驚恐,那就是寄人籬下。比如,嬸嬸分配兩個孩子做家務(wù):蓉蓉放學(xué)回來早,每天負責拿晚報、收取、折疊、存放衣物;丁丁則是清洗晚餐的鍋碗瓢盆。有次晚飯后電視正在直播上海申花隊的比賽,他喜歡足球,跟著叔叔一起觀看喝彩。不料嬸嬸將桌子上的碗碟碰得叮當響,丁丁才猛然醒悟,忙不迭地起身收拾碗筷。他邊洗邊想:若是在自己媽媽身邊,怎么也不會發(fā)生這種事情的,心里直覺得酸澀。男孩子往往記性差,一連好幾次,晚飯后若是遲疑或忘記收拾碗筷,只要嬸嬸的一個斜視甚至余光,都可以讓丁丁驚覺。他喜歡吃紅燒肉,每當飯桌上有這碗菜,他都可以多吃一碗飯。正在長身體的時候,飯量大胃口好是常見的事,可嬸嬸對丁丁大口吃肉的樣子很是看不慣,起初還是臉上表現(xiàn)出不悅,見此警告并未使丁丁吃肉有所收斂,便直接發(fā)聲:丁丁啊,像你這樣吃法誰家養(yǎng)得起啊?再說了,吃多了肉胃也要吃壞掉的!至此,丁丁碰到吃紅燒肉,得下好幾次決心才敢動筷子。丁丁喜歡打籃球,難免校服會經(jīng)常留下灰土汗臭,嬸嬸便嘮叨:怪不得咱們家自來水費這么多?蓉蓉的校服穿一星期都不用洗,看看丁丁的校服,比外來民工還臟。丁丁自然不高興,噘著嘴不搭理。嬸嬸便有氣:說起來在上海也呆了這么多日子了,怎么就是脫不掉鄉(xiāng)下人不講衛(wèi)生的壞習氣……說得丁丁一摔門賭氣離開了家。
丁丁的種種不如意,在家里也沒個地方渲泄,而在學(xué)校里,他又是十分的孤單。起先,他擔心不會說上海話,會不合群,其實,上海的學(xué)生在學(xué)校都說普通話,這一點障礙都沒有。問題出在很難跟上教學(xué)進度,尤其是英語,加上語音的差距,丁丁的英語發(fā)音總會引來哄堂大笑。因此,丁丁一直自卑,也沒有要好的同學(xué)。老師找丁丁的叔叔,提出補課的建議,不但補英語,還要補數(shù)學(xué),補物理,最好還補一補化學(xué)。叔叔告訴了大平,大平隨即寄來了鈔票:一定要讓孩子學(xué)習成績提高上去。
大人花了銀子,以為盡到了責任,其實是苦了丁丁,他的休息日全都從日歷上抹去。連軸轉(zhuǎn)的灌輸,對于他的學(xué)習并沒有作用,大平想讓兒子讀個好高中的希望終是落空。一年之后,丁丁沒能上高中,進入了一所汽車維修職業(yè)學(xué)校。
丁丁吃住在學(xué)校,只是星期天回來吃個午飯,終于可以半獨立了。但矛盾并未消失。有一次周日,午飯后,嬸嬸見奶奶裝了一飯盒紅燒獅子頭偷偷讓丁丁帶回學(xué)校,便和奶奶拌起嘴來,說她偏心,也不知道留下一半紅燒獅子頭給蓉蓉吃……至此,丁丁就很少再回去吃飯了。
不久奶奶過世了,他基本就不去叔叔家了。空余時間只是上小宣祖父母家跑一跑,和小宣一起玩玩電腦游戲,只是小宣高中功課緊張,玩一會兒就得結(jié)束。但他的祖父母每次必定要留丁丁吃頓飯的。這對于丁丁來說也已經(jīng)很滿足了。
兩年半的時間很快過去了,丁丁也即將畢業(yè)。他與同學(xué)們一起走企業(yè)跑招聘會,他也沒有關(guān)系,只能在寶山的一家汽車修理部工作。每個月只有900元錢,路途遠不說,這么大個小伙子再和叔叔一家擠在一起,他也不愿意。只能借房子,近郊租房雖比市區(qū)便宜許多,但一套小兩房也得1000元朝上,他只能與其他三個外省人合租,每人250元。此外,除午餐單位提供,早晚兩餐得自己花錢在外面吃或者回家泡方便面。周日,都是18、9歲的小伙伴們邀著一起外出聚餐或游玩,都得花錢。家在上海的同事,基本是吃用父母的,有不少人還經(jīng)常向父母伸手要錢;而丁丁吃喝拉撒睡只能在這900塊錢里面精打細算。所以他總尋找借口躲避大家的邀請,久而久之,他也成了孤家寡人。他也想繼續(xù)進修,那可得花錢;他也想結(jié)交女朋友,而姑娘們見他孤單單一人生活拮據(jù),都遠著他,讓丁丁終于有了自知之明,他再不去想結(jié)交女朋友的事。
日子過得單調(diào)乏味。
他空閑時只有想家——東北的家。他倒是經(jīng)常與東北的父母通電話,總說自己生活很好,不想讓父母再為自己操心。
然而,他的內(nèi)心一直矛盾著,在外地人眼里他是上海人:在上海有叔叔嬸嬸,有父親的老同學(xué)老鄰居;在上海人眼里他卻是外地人:寒酸,不會講上海閑話,吃不慣上海本幫菜,喜歡大蔥醮醬。他不知道應(yīng)該向外地打工者靠攏呢,還是向上海同事們看齊?他有點亂了方寸。正在他思考著人生何去何從之際,發(fā)生了一件事,讓他對上海的感情越發(fā)淡漠了。
叔叔家的老宅要動遷了。叔叔找來丁丁,告訴他:因為他不住在家中,不能人與戶口分離,所以要他把戶口遷出去。丁丁也在上海呆了近四、五年了,他知道上海人與戶口不在一起的很多,沒聽說非得要人與戶口在一起啊?派出所還管我是不是住在家里?他特地去派出所問了民警,人家說根本沒有這回事,你從哪兒聽來的謠言?丁丁不笨,他清楚這是叔叔他們害怕他的戶口不遷走,以后會瓜分他們的房子。
沒幾天,小宣約他周日去家里吃飯。小宣高中畢業(yè),考取了華師大數(shù)學(xué)系,他不喜歡以后當數(shù)學(xué)老師,他祖父母、父母親都支持他出國學(xué)習。那天小宣家里來了許多人送行,大伯小姨都來了。席間,大家都關(guān)心一個人在外住宿的丁丁現(xiàn)狀。
丁丁只是強顏歡笑,說自己在上海過得蠻好的。
大伯與丁丁叔叔住在一個街道,他告訴丁丁:等動拆遷后,你叔叔分到寬敞的新房子,你就不用在外面租房子了,在上海也能享受到家的溫暖了。
對于這個好消息,丁丁卻沉默不語。
大家看得出丁丁這孩子肚子里一定有什么委曲或痛苦,要他講出來。于是丁丁告訴大家,他的叔叔要他把戶口從家里遷走。他能把戶口往哪兒遷?跟單位領(lǐng)導(dǎo)說了,領(lǐng)導(dǎo)也說沒辦法,讓他掛靠到原來的居委會去。那只能當“袋袋戶口”了!
小宣的祖父母以為丁丁已經(jīng)把戶口遷出來了,所以立馬表示,讓丁丁把戶口暫落他們家里,他們和派出所很熟。于是,丁丁也不與父母商量,徑直跑到叔叔哪兒,把自己的戶口遷了出來。
戶口雖然遷出來了,并且有了落實的地方,但丁丁還是覺得自己的雙腳由此懸了空。那小宣祖父母的家畢竟不是自己的家啊!原來還經(jīng)常去小宣家里,小宣一走,他也就不去了。
當大平知道了此事,立馬訓(xùn)斥兒子太沒用處,好好的,你為什么要把上海戶口從叔叔家里遷出來,這等于是拔了自己在上海立足的根、連帶把你父親在上海的后路也給斷掉了!
大平回頭跟弟弟也發(fā)了火:遷走丁丁的戶口,也就是想獨吞父母的房子!但是你吼十聲,我不答一句,起先弟弟是死活不松口,聽哥哥要趕到上海來,只能敷衍著說:自己做不了主,再要和家里商量。
大平轉(zhuǎn)手又給丁丁打電話,無非就是叫兒子去盯牢叔叔,戶口一定要再遷回去。
弄得丁丁都怕接父親的電話,他沒有能力擔負起實現(xiàn)兩代人的上海夢想。
丁丁無緣無故失眠了。晚上睡不到兩個小時便醒來,醒來就胡思亂想;白天則無精打采,眼皮子老是跳個不停。工作時,拿了錘子忘記扳手,客戶要充氣他卻卸下輪子補胎。他的師傅火冒三丈,對他從未有過的厲聲喝斥:你要是再這樣魂靈不在自己身上,我只有告訴老板炒你魷魚了!
丁丁怔怔地站著,不知所措。
丁丁的失眠沒有好轉(zhuǎn),他去醫(yī)院檢查了,醫(yī)生告訴他是“神經(jīng)衰弱”,建議在家休養(yǎng)一段時間。但丁丁怕不去上班會丟掉這份工作,所以還是堅持著上班。但師傅與老板對自己的不滿意,十分明顯,季末獎金一分也沒得到。
有朋友建議丁丁跑出租,掙得多。他汽車本就會開,只是沒辦駕照。于是,他干脆辭了職。他問朋友借了三千元加上自己的三千元積蓄,夠去駕校換張駕照了。想到自己以后的新職業(yè),丁丁感到有了力量,睡眠也慢慢好了。朋友告訴他:開出租得預(yù)交一萬五的押金,你得同時籌措。他掐指核計,能求誰幫忙呢?龐大的上海灘上沒有一個是他可以與之商量借這筆錢的。他第一次開口問父親要錢,不料父親一口回絕了他的要求,說:你媽媽承包了一個魚塘,費用有一小半是向別人借的。你就安心給我修車吧,別異想天開了,趕緊將戶口遷回去是正事!
丁丁打消了開出租的念頭,然而又陷入了無奈。上網(wǎng)尋找工作,工作又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找到,眼看身上已無分文,一天只能吃兩袋方便面。他感到空前的無助,尤其是倒霉的戶口,讓自己的腦袋漲得發(fā)疼。
然而,東北的父親還不知道丁丁此時的處境。時不時仍然電話催促兒子遷戶口的事情。
父親問:“星期四去過你叔叔那兒了?”
一接到父親電話,兒子就緊張,故重復(fù)著問:“星期四?”
父親問:“周四不是你休息?”
兒子說:“已經(jīng)沒有周四了,我天天都在休息。”
父親對兒子的回答十分吃驚:“怎么,你不上班了?”
兒子沉默著。
父親顯然著急起來:“喂,喂,說話啊!”
兒子答非所問:“我只想著吃媽媽做的酸菜白肉燉粉條,還有鍋包肉……”
父親不敢相信這是兒子的回答:“你這是說的什么啊?”
兒子繼續(xù)做著自己的夢:“我想咱家種的那塊大蔥地,我想吃大蔥醮大醬……”
父親哪知道他連方便面都要斷檔了,聽到兒子夢囈似的回答,簡直叫父親五雷轟頂:“兒子,你怎么啦?病了?快告訴爸爸!”
兒子又一次沉默。
父親低聲哀求道:“快告訴爸爸,你有事不告訴爸爸,我會著急的,你媽媽更會著急的,你媽媽在家里沒有一天不念叨你——”
是“媽媽”兩字,喚回了丁丁的思念:“我想媽媽,我更想家……現(xiàn)在,上海沒有了我的家,東北的家我又回不去,爸爸,我的家在哪兒啊?”說到“家”,丁丁便控制不住自己,在電話機前第一次失聲痛哭,他畢竟還不到二十歲啊!
兒子的痛哭,讓父親明白了兒子的心思,他捫心自問,自己原有的美好計劃是不是成了折磨自己兒子的鎖鏈?
父親略微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一字一句地告訴兒子:“兒子你聽好了,不想呆在上海,爸爸不勉強你了——但你一定要好好的,你若有什么事,爸爸、媽媽就一點指望都沒有了……”媽媽搶過話筒說:“兒子,不想呆在上海就回咱東北吧,媽媽最近承包了兩個泡子養(yǎng)魚正缺人手呢,回來吧,我的兒子,咱們不在上海流浪了……”
說到這兒,大平夫婦都已經(jīng)泣不成聲了。
丁丁終于按照自己的意愿,回到了東北自己的家。
一家人團聚,明白了一個道理。丁丁對父親說的第一句話:“上海似乎沒有我的位置。”
父親認同了兒子的這句話:“看來是上海不要我們了!”
父子倆的對話既有道理,又夾帶著些許無奈與不甘。難怪留在遠離上海的上海知青們,盡管有種種緣由不能回到故鄉(xiāng)上海,但骨子里的那份上海情結(jié),卻一直牽牢著他們的思鄉(xiāng)夢,所以才有那么多在外地的上海知青微信上的名稱依然起的直白:“上海人”、“上海人家”、“上海情結(jié)”,或帶著濃郁故鄉(xiāng)氣息的“弄堂里”、“南翔小籠”、“老克勒”……對上海深深的眷戀與不舍,依舊伴隨著生活在外地的上海知青們從少年到壯年,從青春到蒼老,一刻都未曾離去過。
第二篇:青春無悔,為夢而狂散文
純粹的情,努力追尋愛與向往,去綻放生命的赤誠與精彩。高中是明媚與憂傷并存。時而欣喜,時而失落,時而愁緒濃深,時而波瀾壯闊。簡單純粹,無言而靜默。
尋覓等待追尋懷念,是高中的寫照。曲折,不僅是對高中的概括,更多的是對人生的概括。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好多事不免充滿了戲劇性。假如留兩個字給高中,我想我是無法徹底說明的。紙短情長,時光漸遠,吟詠不盡的時光與情懷。情在心中,訴說不完,吟詠不盡。像一首歌,在心中無限反復(fù)播放著。歌聲漸遠,記憶猶新。
希望能夠?qū)崿F(xiàn)本心的向往,收獲勝利,擁抱勝利,最終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心中有所追尋,能看到的很是狹小。范圍不自覺的縮小了,能看到的,只有追尋著的存在。追尋是種選擇,堅守是種態(tài)度。堅守在于每一件小事。夢起航的地方,那里有最初的夢想與向往。許下的初心,是否還記得?自然界有它獨特的奧義與法則,一切都在改變,一切卻又不曾改變。青春是一場極致的綻放,努力追尋的過程。不忘初心,不改心意,循著本心的向往,堅守本心。時代總會改變,有些特質(zhì),若能堅守住,生命自然詩意盎然。
不知不覺已堅守了許久,遇見之后的日子,不長,但堅守的時間也不短了。或許是更早有好感,當時自己可能并未發(fā)覺。發(fā)現(xiàn)有異樣時,情感已經(jīng)有些難以割舍了。或許發(fā)覺情感變得不同時,才是喜歡的具體時間。如果那樣算的話,很快就要三年了。從發(fā)覺自己的喜歡,到堅守。沒有轟轟烈烈,有的只有細水長流,陪伴守望。文字是堅守的證明,時光見證堅守。三年,不長,卻令人感慨萬千。
散落在時間長河中的記憶,悠遠綿長。許多事都會成為回憶,裝點生命。懷念追憶,熱血涌動,青春多少需要些許癡迷與瘋狂。人活一世,不為某些事癡迷,不曾有過熱情去追尋,向來生活未免過于平淡無趣。
游戲是消遣的一種方式。可以投入精力與時間,但不能深陷其中。或許是個人原因,游戲?qū)ξ叶裕⒉皇呛苤匾?梢圆煌妫煌嬉蚕氩黄饋怼奈从X得哪個游戲很好玩,也從未玩哪個游戲能玩上一天一夜或更久。沒對哪個游戲太過癡迷。玩是玩,但很平淡。安靜的玩游戲,關(guān)掉游戲的聲音和音效,屏蔽能屏蔽的一切,置身于一個出奇安靜的環(huán)境中,不因一些情況憤怒或破口大罵,什么情緒都沒有,有的只有安靜。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自己一個人玩,玩了許多游戲,但也沒玩到極致。不是那么喜歡玩游戲,從來都感受不到玩游戲的快感,對于游戲并不是很瘋狂,所以體會不到游戲能玩上許久的感覺。感覺沒必要太過熱衷游戲,游戲是虛擬的,最終都要跳出來。現(xiàn)實與游戲存在距離,存在著不可跨越的距離。玩游戲不上癮,人生是比較無趣。虛擬與真實,有時并不能定界。人,總會對某事上癮,有極高的熱情。生命有時會出現(xiàn)短暫空白,恰巧某些事情能填補這些空白。喜歡的事情有所不同,所傾注的地方自然也不同。無論是游戲還是其他,多少都會成為一種記憶,乃至回憶。
所謂歸宿,我想思念之人所在的地方,就是你該去的地方。思念的人在哪里,哪里便是歸宿。思念無處寄托,漫天的飄散飛蕩。思念的人所在的地方,便是歸宿。所思之人不在身旁,遠方,令人向往,同時也令人擔憂。不知會否把自己忘卻,距離讓人害怕。我們還能不能再見面,是否需要求一段姻緣?你是否聽到了我內(nèi)心的虔誠的呼喚,感受到我情懷,會否出現(xiàn)在我面前?何時才會見面,何時才會出現(xiàn)在我身旁?讓我不再孤單。
如果把發(fā)現(xiàn)喜歡一個人的時間作為情感開始的時間,如今,日子真的不短了。在遇見之后的日子里,并不是一見鐘情,期間有很長一個過程去了解認識,漸漸產(chǎn)生好感與喜歡。想讓你感受到溫暖,總擔心你會孤單。三年,我們多少都會學(xué)會成長。三年,有堅守,有憂傷難過,有氣憤,有悲哀,三年里產(chǎn)生過諸多想法與情緒,寫下了太多文字。總有太多情懷,總有太多感慨。訴說不盡的情,表達不完的愛。紙短情長,總有太多話想說。今天是第三年,喜歡一個人可以很長久。就到堅守了已經(jīng)這么久。喜歡一個人有時挺苦的,不過,有緣遇見,也是美好的。不曾改變心意,始終在堅守。后面故事很長,我們能否有緣一起走?如果只是有緣無分,那么請記得這份情。惟愿時光不負,祈盼與你同行,這是我的向往與渴望。很希望它們能夠?qū)崿F(xiàn),卻不知何時才會實現(xiàn)。愿意等待,只要你能來。
青春易老,年華易逝。年輪老去,徒增傷感。多少青春成為回憶?多少記憶成為回憶?青春并非無悔,有時總有太多無奈與遺憾。慶幸能夠遇見,遺憾不能共同書寫后面的故事。后面的路很長,我想和你一起走完。或許這只是向往,美好的很,卻不知何時才會實現(xiàn)。向往很美,似乎也很遙遠。以夢為馬,不負時光,不負深情,不負相思意。
凡世喧囂,心靈浮躁。故事很長,時間短暫,故事里洋溢著愛與勇氣。或許很平凡,無需轟轟烈烈的去表達,有時情是細水長流。純粹的情,真摯的喜歡,平淡同時也很充實。執(zhí)念很深,自己陷得也很深。其實我覺得,青春總得有一次刻骨銘心的愛戀,用盡全力去喜歡一個人。傾注時間精力,愛和關(guān)注,全心全意喜歡一個人。只有那樣,才不負韶華,不負青春。為一人鐘情,傾我至誠。心心念念,一念一人。喜歡一個人到極致,一心一意堅守不變。
青春并非歡樂是主旋律。有時憂傷,有時氣憤,情緒跌宕起伏。有了高低變化,年華雖無常,懷念亦很久遠。有些記憶會逐漸被淡忘,化作記憶中的碎影,支零破碎,零零散散。愛是焚心火,燒灼著內(nèi)心。是朝朝暮暮的渴望,是綿長的思念。記憶終將碎片化,有生之年,有緣遇見,不管前世如何,只求今生無悔。最終可能多少會留下遺憾,如果結(jié)局就是如此,我們心有無奈,也不得不接受。
青春無悔,為夢而狂。青春一場,為自己喜歡的人或事物癡狂過,無論結(jié)果如何,都會成為青春畫卷中最艷麗的一筆,成為最珍貴難忘的回憶。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有時沒有太多理由,只是覺得看對眼了,此后便一往情深。小心翼翼的關(guān)注,在心里默默的給情感升溫。不知何時開始找尋一個人的身影,開始有了關(guān)注。看看來沒來,在不在。不知不覺找尋成了一種習慣。習慣一旦養(yǎng)成,有時很難改變。很少太過關(guān)注誰,大部分時間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不去理會周圍如何。不舍,當時只是換桌而已,可我心中卻產(chǎn)生了諸多不舍。情感開始總是有些莫名其妙,有些東西悄然間變得不同了,自己當時還未完全發(fā)覺。發(fā)覺自己的情感時,原來一切早已不同,情感卻已經(jīng)有些難以割舍了。面臨分別,心中除了想念,一遍遍的在紙上書寫你的名字,書寫情懷,幻想一些事情,其余的事情多少有些看不見。那是第一次分別,我卻懼怕再也見不到。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或許是白天思念太強,晚上才會入夢來。明知是夢,卻貪戀夢中的溫柔。不知會否再見,只愿能夠再見到。幸好,上天聽到了我內(nèi)心的呼喚,讓我有緣與你再相逢。情愈加深厚,從最初的好感,到深深的喜歡,有些東西割舍不得。我很慶幸有緣遇見,有了系列的故事。故事還未書寫完,卻又再次面臨分別。此后一別,天涯望遠,只愿你能夠記得我。多希望時光不負,能夠再次遇見,繼續(xù)書寫還未完結(jié)的故事。一心一意,一心一念,堅守不變。我想,如果相互喜歡,這份情,我可以一直堅守,直至生命的盡頭。
瀟瀟灑灑地活著,不懼過往,不擔憂將來,一切隨緣,順其自然。隨緣有時是種無奈的選擇,或者說是一種逃避。盡力抓緊能把握的人和事,努力去追尋,追尋過,為了向往努力過,人生會有遺憾,卻也不斷完善,終會圓滿!
第三篇:回憶似夢,素心為箋終成空美文
執(zhí)筆落墨,素心為箋。在最美的時光,只為你一人,縱使剎那盛開,瞬間凋零。掬一捧旖旎心事,無論花開花謝,情,都會以一樹花開,絢爛成靈魂的永恒。如若允許,請許我花前月下,靈魂深處,為你,癡心纏綿醉歲月。縱使淚灑滄桑,不求月影姣潔共窗透,只愿一曲共翩躚。
一個個記憶的碎片隨心在搖曳,時光,漸行漸遠,馨香縈繞,墨染流年。以一種花的姿態(tài)綻放,于靈魂與靈魂的無語繾綣,讓生命在缺憾中完美。沉寂了歲月的斑斕,寧靜了一場繁華。一抹旖旎,一縷清風拂袖而去。素心淺走,淺吟低唱。若水情思,如涓涓小溪潺潺流淌。
若我的記憶只是一場舊夢,那么誰在這場夢里,給我最深的烙印?刻骨刻魂,花落花飛,菩提樹下的光陰,邂逅誰的超度?疏影淺易映黃昏,青燈古寺門外人,一縷馨香飛落去,再無傾城寂寞魂。走出紅塵,走出心靈深處的憂傷,用慈悲播種,收獲一場宿世的快樂。相遇或不遇,都是一次涉山涉水的約定,眉抵心間,揮墨成詩,蕓蕓眾生,自行自安。
我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了習慣了一個人。獨自走在陌生的街頭,走在熟悉的巷口,看著車來人往,來回穿梭在這個喧囂的城市。就這么一直漫無目的走下去。沒有思想,沒有壓力。沒有回憶,沒有束縛。就像真的沒有存在過一般,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就像織毛衣建立的時候一針一線,小心而漫長。拆除的時候卻只需輕輕一拉,就虛無縹緲,徹徹底底,干干凈凈。
時光太淺,細數(shù)著你的點點滴滴,陌生而又熟悉只望現(xiàn)世安穩(wěn),歲月靜好。或婆娑嫵媚之,我告別了那段白色的記憶。搦一闕清詞,于平仄中婉約煙火。執(zhí)一支素筆,于幽雅中淡然釋懷。美麗的人像那些美麗的花一樣,一起隨著晨曦水珠瓣瓣淡淡的飄落緩緩的歸。
一曲思念,兩眸凝視,幾多情,幾多怨,杯水年華間,為誰,種一樹菩提,心境琉璃,在輕淺歲月里,落花若雪,一眼萬年。丹青畫上,風塵多變,前世記憶,今世輪轉(zhuǎn),念或不念,見或不見,萬丈紅塵,唯你傾城。一癡一狂,葬了紅顏,一守一候,緣已天涯。涅槃重生,注定夢幻成空,一愛一恨,醒來如夢。
傾聽光陰的呢喃,用一抹微笑,靜靜地等待,靜靜的相思天荒地老。思念,如幽夜的深沉,字里行間暖意猶存,落筆深處,縷縷馨香,隱約芬芳。情深緣淺,初見的情愫,深深種植在每一寸光陰里。情真意切的情懷,在溫潤中緩緩盛放。不知不覺,有些時光,深深的嵌入生命。我只輕擷一縷,心染了清清微塵。墨花飛舞,染箋心緒。共一卷墨香。一任柔語沁心,舊緒度塵。無論夢痕淺與深,潮濕的心扉也不會轉(zhuǎn)身。
時光老去,因果循環(huán),聽一曲云水禪心,將靈魂安放。繁華紅塵謝幕,看淡云煙聚散,往事如茶,漸品漸淡,一懷心情,終究是如夢如幻。生命里有太多的意義,我們有太多的不舍,一紙年華,在圖圖抹抹的畫卷里遠去,除了回憶,還有什么。
時光之外,錦字之間,所有的相遇和美好都會在光陰深處落地開花,成全著千回百轉(zhuǎn)的暖。總有一種美,會驚艷了時光,溫暖了遇見。若一朵花開,一枝綠柳,一本心怡的書本,和一個恰恰好的人。回眸,故事之間,往事如風,回憶似夢,素心為箋終成空。即便成空,我也要用淡淡的思念低眉水漣心愫,相思引逸,都在不動聲色里入了煙雨的畫。我依然會等你來,與我遇見。
第四篇:夢為遠別啼難喚優(yōu)美散文
人生猶如一場車程,到站就會下車,車門打開的那決然離開的姿態(tài)豈是你挽留便可喚回?不一樣的是,誰都可以陪誰一程,可誰也不能陪誰一生,即便是至親,也會在你生命的某個轉(zhuǎn)角,悄然退出。而最痛,莫過于此等別離,深徹心扉難自愈。
前段時間,爸爸去送舅公最后一程了。小時候經(jīng)常到他那里和表弟表妹玩,他是個嚴肅卻又疼愛后輩的老人。表妹放假一回到家就問:“為什么把爺爺?shù)拇才媚敲磥y?”“你爺爺走了…”她張大嘴巴,呆站在那里。良久,痛哭,不肯吃飯。知道她這樣,我也止不住淚水漣漣,即便對這位老人沒有太深的感情,但是我知道離別之痛,無奈不懂如何撫慰她,有心無力。面對這樣的坎,沒有人可以幫忙,只有通過淡化傷痕的時光,自己把自己渡過去。看到她簽名改了“離別最苦”,寥寥數(shù)字,道不盡的悲戚壓抑。只能發(fā)了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過去--其實,在劇痛面前,所有安慰的話都顯得蒼白無力,但是這似乎是我唯一能做的。
近幾年家族中有一兩個老人乘鶴西去,很害怕。心中清楚那一天終究會到來,在未來的某個不知名的方向,深知難以改變,卻有意無意地避開這個話題,因為只要一觸及,即使是想象,在夢中,也難以自持。不敢想象到了那一天我的世界會何等天昏地暗。每個人心底最深處都有一個不能觸碰的感情堤防,一旦缺堤,情感就會被劇痛以摧枯拉朽之勢肆虐侵噬,直至沉淪。
我很想趁現(xiàn)在爺爺奶奶還健在好好陪陪他們。前段時間去探望奶奶的時候,突然覺得心疼,總恨自己不夠強大,沒有能力保護她。緊緊握著她的手,正如孩提時她握著我的一樣。只是,她的已日漸干枯,我的亦不再稚嫩。個中變化猶如沙漏,她的愛與生命以一種細柔神圣得近乎透明的形式緩緩傾注延續(xù)到我身上。
別無所求,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第五篇:舞女散文美文
七彩燈下,苦笑著許多醉人的目光。
跳了整整兩個世紀的舞蹈——
啊,疲憊了一個個美好的心愿疼痛的心愿。
——你,還在舞臺上跳著、跳著。
如花似玉的裙子開放著一朵朵青春的心愿,在生命的舞曲里,含淚成一對對熱戀的目光,好象在緊緊地擁抱著你的心身。
一瞬間的美好和掌聲,給你留下了許多熱淚,在你那疼痛的心靈上劃下了一道道深深的傷口,滴血著每一個真情的夜晚。
在我的一個個美好的祝福與想象之中,仿佛,和你一道翩翩著那些用心靈來歌唱的人生舞蹈,感動了許許多多的流浪漢。
是啊,所有的燈光太刺眼了。
是的,天地旋轉(zhuǎn)著你和我的夢想,是鮮花,是喝彩,是譏諷,是嘲笑,全都溶進了那些彌漫著酒味的空氣之中。
舞臺上的舞女,你真的回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