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政治學習回憶錄
政治學習(1)
‘蘇聯的今天就是我們的明天’
1954年我從學校畢業后,分配到鞍鋼公司辦公大樓工作。科長向我安排工作任務:先到相關廠礦實習半年后,再回科里從事業務工作,同時又囑咐了許多實習時的注意事項,最后強調,實習期間每周三午必須回辦公室參加政治學習,學習內容是聯共(布)黨史。
周三下午,我從實習現場回到辦公室,全科人員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科長說“今天該學到第x章x節xx頁,大家還是先自己看吧,到5:00后再討論。”剛參加工作,我從未學過聯共(布)黨史,所以我只能利用這段時間,從頭到翻閱瀏覽這本書,心想:當前的國際形勢是兩大陣營對歭,資本主義和共產主義,共產主義陣營以蘇聯為首,當時有一句口號“蘇聯的今天就是我們的明天”,學聯共黨史就是看明天怎么走這條“共產主義道路”。毛主席號召我們“要一邊倒,倒向蘇聯,這就是學習聯共黨史的意義。
全科人靜靜地默讀著,有的人還寫著筆記,很認真很投入。對于我這個剛畢業的學生來說,立刻就想到學完后也許還要考試吧,暗下決心,學好這本書,否則,一旦考不好,落到全科人的后面,怪丟人的。邊看邊想快點5:00了,結束閱讀,開始討論。發言人有2—3個,發言內容多緊扣主題,嚴肅認真,也有人插話打趣,引起大家哄笑。我剛參加工作,當年才19歲,各位同事都是我的前輩和兄長,對他們我只有尊重和學習,我不僅沒有發言,而且什么話也沒說。5:30科長宣布政治學習結束,各回各家。鄰座同事告訴我,政治學習時間1 長短沒有明文規定,有時長點,通常都到點下班。
政治學習(2)
學習時間與工作有沖突
1956年政治學習內容變了,改成學習胡喬木編寫的《中國共產黨三十年》。這一年,我從計劃處調到工程技術監督處工作,這個處下設若干個工作站,我被分配擔任筑爐工程質量檢查,哪個站點有筑爐工程,我就到那個站點去工作,所以工作崗位調動非常頻繁。各站的政治學習都是周三下午,但是學習內容和學習情況卻差別很大,有的站還有點規矩,學習時間到集中在一起讀讀報紙,可是有的站到時候人員都到不全,站里也沒人管。實際上,每個專業組人員,隨著工程進展的不同階段,確實忙閑不均,有的人也真離不開現場,影響工程進度。時間長了政治學習就流于形式,沒人認真對待。當年《人民日報》批判“胡風反革命集團”,剛一開始,大家坐在一起,聽讀報紙,議一議胡風是誰,干什么的?有哪些反革命事實等等。后來就漸漸地淡去了。
學習《中國共產黨三十年》也斷斷續續地進行,沒人認真從頭到尾讀下去。那時,機關干部集中在一起,到公司大禮堂聽輔導報告。報告人多是公司領導講解《中國共產黨三十年》的重點內容,多數人聽得認真,邊聽邊記。也有人坐在后面,閉眼打呼嚕。遇到講課內容無趣時,聽報告人會在下面“開小會”,如果下面的噪聲太大,主持1 人提醒大家“靜一靜”或者宣布“休息一會兒”。
政治學習(3)
‘技術學習先放一放’
1957年,我由鞍鋼調到包鋼,在北京石景山區首鋼的一座小高爐上,進行包頭鐵礦冶煉試驗。包鋼試驗部里大約有50多個工作人員。對政治學習有嚴格規定,周三下午除了現場工作離不開的人員,其他人都要回部里在組內參加政治學習,學習內容根據首鋼黨委的布置,由支部掌握執行。多數情況是學習時事,讀讀《人民日報》社論。那時正值夏日,有一天大家坐在屋里政治學習,聽讀報紙,忽然聽到院子里人聲噪雜,讀報人停下來趕出去問個究竟。回來后說出個令人吃驚的消息:“莊化楨擅自去游泳,淹死在游泳池里。”這件事在試驗部里引起巨大的震動,處理完淹死人的事情后,支部書記在全體人員的政治學習會上告訴大家:“政治學習制度要嚴格遵守,不可擅自外出或謊稱工作忙而缺席,否則釀成悲劇,將是咎由自取。”
這一年我記得支部還傳達過毛澤東在國務上的講話,就是后 發表的“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學習許多《人民日報》社論“多、快、好、省地建設社會主義”,“工人階級說話了”,“秋后算賬派可以休矣”等等。
1957年是反右斗爭開始的一年。大部分政治學習時間都用在 批判右派分子,當時我在北京鋼院讀夜大,每天晚飯后從石景山搭車去北京鋼院,晚上9:00才下課回到石景山都十點多了,還要寫作業,業余時間實在是緊張。在一次批判會的休息期間,我自言自語地說了1 句:“右派分子是討厭,天天開會批判,我都沒時間寫作業了。”這一句話被站在一旁的支部書記聽到了,把我訓了一頓:“資產階級右派分子的反黨,反社會主義言2論是反動的,我們要站穩工人階級立場批判他們和他們作堅決斗爭。學技術的事先放一放,以后再補嘛。”
1958年大躍進,全民大煉鋼鐵,大鳴大放大字報。大家忙得顧不上政治學習了。
政治學習(4)
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也要‘一分為二’
在生產廠礦里工作,只有機關才規定政治學習,車間和工人班組沒有學習政治的規定,這也許是因為工人階級的階級覺悟高吧,我在高爐當工長時就沒有組織過工人學習過。轉到機關工作后,政治學習不可少,多半是學習時事,讀讀報紙等。有一段時間還學過“政治經濟學”。大約學了兩個月,還考試一次,考試結果未全公布,只把技術科長徐炬良好和我的答卷張貼到廠門口的揭示攔里,當作優秀答卷展示出來,受到表揚當然心里美滋滋的。
上世紀60年代初期,中蘇關系開始緊張。我從63年由鐵廠調到鋼研所工作,這里的政治學習更是嚴格,時間一到大家停下工作,集中到一個辦公室里讀政治文件,然后一起討論,各說各的看法,有時還發生爭論,氣氛顯得十分熱烈。《人民日報》連續發表一系列評論文章,批判修正主義。“九評”里的內容涉及到“要作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不要作假馬克思者”。討論時陳德言說:“真正的”就不僅是“真的”而且還得是“正的”,那就是說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就是1 一點缺點毛病都沒有的人,這種人少啊。咱們鋼研所沒有,內蒙烏蘭夫可能是。我說:“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也有缺點,也要一分為二嘛”。我的話音剛落,馬文普站起來問我:“毛主席是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你說毛主席有啥缺點,有啥錯誤?”他問的我啞口無言,我想,報紙上都說毛澤東思想是當代馬克思主義的的頂峰,毛主席有啥缺點毛病 我也不知道。此時我們的研究室主任傅式在一旁大聲地冒出一句:“毛主席也是人”。大家的意見都不一致,引起了一陣亂哄哄議論。我怎么能自圓其說呢,想了想,于是用高等數學里的”極限”概念,說了這樣一番話:“人在活著的過程中,都會有意無意地犯下或大或小的錯誤,哪怕是“derlta”那么一點小錯也要不斷的改進,向著極限 靠攏,這個“極限”就是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我說這番話的時候,亂哄哄的議論尚未停止,可能沒有引起大家足夠的注意。幾年以后文革期間,這場議論就變成了“毛主席也有錯誤,也要一分為二嘛”。是我惡毒攻擊偉大領袖毛主席的反革命言論。“毛主席也是人”這句話就成了傅式先生右派言論的罪證。
1974年給我平反,在一次全所大會上,當時的黨委書記郭維治 沒指名的說過這樣一段話:“誰都可能犯錯誤,毛主席在起草文件時也有涂改地方,若沒有錯誤他還改什么?”。我聽到他這番話,感覺到他說的真妙!
政治學習(5)
‘愚公移山’別用錯工具
經歷過文化大革命的人們,都經受到波瀾壯闊了階級斗爭的洗禮。文革中的政治學習都變成批斗會。地、富、反、壞、右、封、資、修》這八類分子都是革命對象。按照人民日報社論《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精神,這些革命的對象統稱為“牛鬼蛇神”或“老牛”。為方便批斗他們,把這些人集中管理起來,約束他們的自由,這叫“群眾專政”。那集中管理的地方就成稱為“牛棚”,以避開那個“臨時拘留所”這難聽的名稱,掩蓋其非法的行徑。
當時鋼研所的牛棚設在實驗樓一層的兩個相鄰的實驗室里,里間大,外間小。里間地上擺滿了草墊子供‘老牛’們睡覺用,外間是民兵辦公室有兩張床,墻上掛著一張毛主席像和一個小黑板,小黑板上寫最高指示,有時也寫些通知。有一段時間,小黑板上寫著:“背誦老三篇,每個人都要會。”每個出入“牛棚”的人都能看到這是近幾天的政治學習的內容。
牛棚里的政治學習時間是每天晚飯后睡覺前這段時間,大家坐在自己的鋪位上默讀《愚公移山》。晚8:30,民兵在外屋喊人名,被喊的人應聲而出到外屋,面對毛主席像低頭站著背誦《愚公移山》,前幾個人也有停頓或小差錯,經過糾正都順利通過了,民兵又喊:“胡金奎,出來!”。胡金奎是鋼研所的黨委書記,1938年參加革命的老干部,50多歲的老人,戴副眼鏡,他的地鋪與我相鄰。聽到叫他立刻回答:“好,來了”。胡金奎帶著濃重的安徽口音開始背誦:“。。帶領他的兒子們要用镢頭挖掉這兩座山。。”,“什么?用什么?”民兵厲聲高喊,帶著明顯的東北口音。“用镢頭”胡金奎低聲回答。
“什么镢頭,我看你像個‘倔頭’。不對,重來!”
“要用鐵鍬挖去。。”,胡金奎剛背到這,里屋的人就聽到一陣噼噼啪啪的聲音,可能是挨打了。
“錯了,重來!”民兵又吼叫一聲。胡金奎聲音顫抖,小心翼翼地說:“用鎬頭”
“還是不對,你站到一邊去,聽著!”民兵嚴厲地命令他,然后站在門口,用手指著我,說:“你,出來!”。
背誦愚公移山我心里有數,站在毛主席像前,我請求道:“背愚公移山又不是請罪,我不低頭”。民兵說:“行!”。背完了回到自己的鋪位。胡金奎站在那里繼續背,雖然也有不少錯誤,再沒聽到斥責之聲。他終于過關了,回到自己鋪位上,把表帶取下來,我問他:“他們打你了?”他說:“他們推我,倒在床頭邊上,把表帶刮了一下。”
他又告訴我,說;“我們老家那邊說镢頭,不說鋤頭”。因為挖山用錯了工具,挨一頓打,多怨啊!
政治學習(6)
‘以階級斗爭為綱’
文化大革命時期的政治學習會就是批斗會,各式各樣的觀1 點在會上交鋒,引起人們的思考。要想要想把一個人打成反革命分子,必先要找到他的反動言論。如果在政治學習會上收集不到,就從抄家得來的日記本中去尋找,總可以查出些蛛絲馬跡來。
1961年母親去世,我悲痛地在日記本里寫下了懷念母親的哀思,標題是‘哭母親’。在批斗會上有人問:“你家庭什么成分?”。我答:“地主”。他說:“你媽是地主婆,他死了你還哭,是什么階級感情?”我無言以對,怒火中燒。心想:這個社會要把所有的地主分子都消滅光,多么恐怖的世界!歷史上多少地主婆留下了無產階級革命家,毛澤東就是其中的一個,當他們聽到母親去世了就欣喜若狂嗎。
“你說過,”陳德言發話:“你父親有病吐血,60多歲了,在監獄里服刑,可能堅持不下去。有沒有這事?”
“沒說過,我父親今年(68年)還不到60,怎么就60多歲了呢。”我心想,這是從日記本里找出來后,再編造的。我繼續說:“父親是國民黨校級軍官,抗日戰爭中受過傷,1958年因歷史問題判處十年監禁”.我說這段話,會場上的人靜靜地,沒人打擾。
另一人問道:“在政治學習會上,你是不是說過‘摘帽’的地主分子是人民內部?”
“是,我說過。”
“你知道那個地方有‘摘帽’地主?你看見誰‘摘帽’了。”坐在角落里的一個工人毛澤東思想宣傳隊(工宣隊)的隊員,突然站起來,厲聲厲色的斥責我:“你就是替地主階級說話!”
“‘摘帽’這事不是我說了算的。是農村工作21條里寫的。“我1 低著頭辯解。這時一片寂靜,只聽見嘩嘩啦啦的翻書聲,有人把文件指給那個工宣隊員看。他站起來從我身后向門口走去,邊走邊說:“你竟瞎說,頑固不化。”然后,開門出去了。
有一次,黃正昆到牛棚來提我。他是一位留蘇回國人員,學究氣較重,政治敏感性差,雖然不和我在同一研究室工作,還是比較熟悉的。到批斗會上后,我才知道他就是這場批斗會的主持者。
主持者開始就讓我交代問題,我說,沒有什么可交代的。有人說,“把你關起來好幾天,你什么都沒想。你干什么了?”
“學習毛主席著作了”我答。
黃正昆說:“你學習毛主席著作盡在書里為自己的言論找根據”。我一聽,你老黃別主持批斗會了,“我是反革命分子,毛主席著作里還能找到反革命根據嗎?”
“狡辯!”有人呵斥我。下次批斗會主持人換了。
那個年代的反革命有一個特點,都攻擊‘三面紅旗’(大躍進,總路線、人民公社),當時我的確認為三面紅旗是正確的。他們費盡心機從日記本里找到了一段關于做大衣買不著扣子的事情。批斗會上有人問:“你身上現在穿的就是那件吧。”“正是”我說。
“你寫到日記本里,是什么意思?對三面紅旗有什么看法?” “日記本里應該寫什么,我不明白。”
“對三面紅旗有什么看法,老實交代!”厲聲厲色地吼。我想來想去,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們要我說什么。抬起頭來,大為不解問道:“買不著扣子,寫的日記本里。有什么可交代的?這和1 三面紅旗有什么關系呢”。
王振龍是一個平常愛開玩笑的人,從椅子上站起來坐到桌子上,用調侃語氣說:“這批斗會是你批斗我們,還是我們批斗你呢。”
啊!我恍然大悟,原來是他們自己把經濟蕭條和物資匱乏的局面歸咎于‘三面紅旗’了。
政治學習(7)
“干部是‘賠’養出來的”
七十年代中后期,在鋼研所的政治學習制度仍然是很正規,也很準時。大家到時候聚到一起,讀讀報紙,議議新聞。“斗私批修”,“批林批孔”,“反擊右傾翻案風”,“以路線斗爭為綱”等等。大家發表意見仍然十分熱烈,雖然我已回歸“人民內部”,但多年政治批斗會的感受,此時仍記憶猶新,心有余悸。不說話不行,縮手縮腳、小心翼翼更不行。只有見機行事,引而不發,混跡于眾而為之。
有一次,大家學習關于革命接班人的內容,組成老中青干部隊伍等等。議論很多“老子英雄兒好漢”,“前門進來的也有壞人,后門進來的也有好人”,“老鼠生兒會打洞”,“血統論”,七嘴八舌說個不停。田增利沉默了好一陣,突然說出一句話:“包鋼的干部都是‘養’出來的。”我覺得他這句話怪怪的,就接著問道:“沒有‘培’?”,他大聲的回答:“包鋼的干部只‘養’,沒有‘培’”。馬燕生緊接著說;“怎么沒有‘培’呢,包鋼去年還賠了一個多億!不賠哪有錢‘養‘他們”。這句話引起哄堂大笑,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不賠哪有錢‘養’”,“只有賠的多,才能養得好”,“再賠下去包鋼黃攤了”,“黃攤也不怕,1 到別處還是干部啊”。田增利笑得前仰后合,招手向大家?說“:“包鋼干部是‘賠’養出來的,我的觀點有錯誤”。
王振龍認為,干部是‘上智’,老百姓是‘下愚’,研究室主是科級干部,課題組負責人是股長,他自己饒有興趣地邊說邊笑。我覺得笑料不夠猛,于是追問一句:“這股長的‘股’是哪個‘gu’字?”他瞪大眼睛看著我,大聲的說:“這你還不知道,就是那屁股的‘股’字唄!”。全屋人放聲大笑。王振龍對身邊的馬燕生說,“你別小瞧自己,你現在就是馬屁股長。”馬燕生笑答:“謝謝提拔。”
還有一次學習會上,一位女同志講述中午在食堂用餐,同桌用餐一位男士言及污穢之事,其他人借口離桌二而去,該男士仍未自覺其咎。王振龍聽后,不以為然;“那有什么,誰家都有小孩,全家人正在吃飯時,小孩拉屎了不趕快收拾,還讓孩子等著,能行嗎?”
“公共場所也要講點文明嘛。”
“文明?文明多少錢一斤?還是來點實際的吧。”
老王又要發表高見了,趕快追問:“什么是‘實際的’呢?” “我就不管那一套,”他兩手在辦公桌上面比劃著“這邊擺一盤蛋糕,那邊擺一盤粑粑;我在這邊吃蛋糕,那盤粑粑放在那不動。全屋人注視著他,更激發了他的表演欲。
“那盤動一動也行,拉近點,中間留條縫,別挨上。”有人已經笑出聲來。
“嗨,你就把它們挨上點兒也不怕,我把它掰下去不就完了嘛” 全屋人哈哈大笑,有的人拍手,還有敲桌子的。“政治學習”作為一種制度,是哪年取消的,我記不清了。模糊的記憶中,好像是1980年抽調我到小高爐作試驗,再沒有人要求我回原單位參加政治學習會。
政治學習后記
今年三月份,全國人大、政協閉幕、“
十三、五規劃”開局,這些國家大事接連不斷,使我不禁想起,若是過去改革開放前,政治學習的內容就又豐富了,于是就萌發了寫一些關于政治學習的回憶文章。我的文字功底非常有限,什么修辭、描述、聯想、形容。。等等都談不上,只求把事情說明白,讓人能看懂是我最大的愿望。文章中所寫的事實都是我的親身經歷,人名也是真的,因為我不會寫小說,而且我也不寫小說。我想讓人們了解我的經歷,我的政治生活和真正的政治觀點。
年輕時代,在共產黨教育下,我確實很相信共產主義,1950年加入‘中國新民主主義少年兒童隊’,1951年加入‘中國新民主主義青年團’,后來改為‘共青團’。在幼小心里,真心實意地跟著共產黨干革命,1951年抗美援朝我報名參軍,全校體檢合格20多人中抽出8人面試,可能是因為年齡偏小而落選。在少年的心里想,長大后一定要成為一名共產黨員。我總以幼稚心態認為,‘出身不可選擇,道路靠自己走’,一直到文化大革命我才明白,“共產黨是工人階級的先進組織”這句話的真實意義,若你不出身于工人階級,即使共產黨請你加入,你也是工人階級的‘階級異己分子’。
人類的社會里存在階級是客觀事實,不同階級之間有差異,發生1 矛盾,產生斗爭也是正常現象。不同階級同處于一個地區,一個社會里,除了矛盾斗爭的一方面,還有統一合作的另一面。共產黨在革命時期,為了調動和喚醒本階級的革命意識,從戰略上強調階級斗爭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共產黨執政已近20年了,仍然“念念不忘階級斗爭”,“念念不忘無產階級專政”,“以階級斗爭為綱”,“階級斗爭一抓就靈”等等口號讓人感到這種思想的僵化和無知。還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大興階級報復之事。不懂‘與時俱進’,不謀安定團結,不求民富國強,這場文化大革命搞得一片混亂,實屬民族之大不幸。
任何一個理論和學說,都要在人類的社會實踐中受到檢驗,得到不斷的修正和發展。改革開放伊始,要求讓一些人先富起來,這些先富起來的人是‘個體戶’,‘倒爺’是不是資本家?農村的‘種糧大戶’,‘養殖大戶’是不是‘地主’?他們先富起來對國家有好處,是社會發展的需要,是國家發展的需要。國家在政策上支持‘非公企業’,支持‘小微企業’,使這些新的‘資本家’,新的‘地主’壯大起來了,中國的國力又上一個臺階,階級合作的新局面正在形成、擴大。是不是新的‘階級斗爭’又來了呢?不會。現在是共產黨執政,擴大階級合作,協調階級矛盾,堅持改革開放,沿著這條法治的道路前進,繁榮富強的中國一定會到來。中國的GDP以6.5~7.0%的速度增長,十年翻一番,沒有階級合作是很難實現的。國家不是一個階級的國家,中國是中國人的中國。中國共產黨是中國的執政黨,執政黨代表中國人管理和協調社會各階級之間的關系,加強合作,消除分歧向著既定1 的目標前進。
共產黨的目標是要實現共產主義社會,這是毫無疑義的。共產主義社會是什么概念呢?根據我多年‘政治學習’得知,共產主義社會物質極大豐富,人們勞動生活‘按需分配’,‘工農、城鄉,腦體’三大差別完全消滅。看看文化大革命是不是朝著這方向干的呢,工人在工廠做工有工資,農民在公社有工分;‘上山下鄉’把一代一代城里的青年人弄到鄉下去,城鄉差別就漸漸小了,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的差別通過取消高考,大學不辦了,這樣下去,再經過幾次‘文革’后,這三大差別就消滅了,在這種思想的指導下,‘共產’就實現了。這是真正的倒行逆施!
把‘私有制’與‘共產主義’的概念完全對立起來,批判‘私有制’是萬惡之源,一個要求要‘斗私批修’,另一個要求‘恨斗私字一閃念’。‘私有’的概念是那么可憎嗎?我不那么認為,早在六千五百萬年前,人類還處于猿猴狀態的時代,那些群居的猿猴們就像現在的動物世界一樣爭食物,奪配偶,愛自己,為自己尋找安樂窩等等。恩格斯在他的《自然辯證法》書中指出,‘性愛具有排他性’這些私有的表現是一切生物的本能。隨著人類的進化,‘私有制’出現了,作為一種制度對私有行為進行規范,這是人類社會的一大進步。隨著社會生產力發展,私有制也不斷完善。‘物權法’就是我國現階段的私有制,難道這與共產主義有什么違背嗎?
實現共產主義社會,首先要發展經濟使社會物質極大地豐富起來,農村城鎮化,提高國民受教育水平,普及高中、大學。這才是消滅三1 大差別的正確途徑,而不是倒行逆施,搞幾次文化大革命就可以實現得了的。
實現共產主義社會,必須堅持共產黨領導。因此共產黨必須是一個公正廉明,一心為民,敢于擔當,勇于修正自己錯誤的執政黨。十八大以來,反腐倡廉力度加大,成效顯著,使人們看到了希望。但是反腐敗,樹新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長期堅持下去,沒有終點。千萬不可再蹈‘三反’‘五反’運動的覆轍,讓王岐山再多干一屆吧。
政治學習作為一個制度,不要完全廢止,它可以調動全民關心國家大事,提高全民的政治意識。所以,要總結以前的經驗,把有用的東西撿起來,修正其弊端,不搞‘政治掛帥’‘四個第一’等。建議每年4月或11月,選出適當的日子,搞一個‘政治學習周’或‘政治學習日’,讓全國人民都來關心我們中國的國家大事。
政治學習簡介
本文是我親身經歷,回憶寫成,共分八個部分:1,‘蘇聯的今天就是我們的明天’;2,政治學習時間與工作有沖突;3,‘技術學習先放一放’;4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也要‘一分為二’;5,‘愚公移山’別用錯工具,6,‘以階級斗爭為綱’;7,干部是‘賠’養出來的;8政治學習后記。對文化大革命的錯誤做法提出批判,認為人類社會階級存在,其關系既有矛盾又有合作。執政黨要協調各種關系,引領人民發展經濟,實現共產主義社會。同時對共產黨的領導提出一些自己的建議。
第二篇:母親回憶錄
回
憶
母
親
鞏永強
我的母親是一位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農村婦女,沒讀過書,沒見過世面,為了生計和子女上學終年勞碌在家鄉的黃土地上。母親一生艱難度日,正到了我和我們家境即將轉好的時節,她卻積勞成疾,于1997年古正月24日與世長辭,享年57歲。母親的離世是我的一個長痛,母親勞碌的身影和她熱情待人,為人處世的點點滴滴仍然歷歷在目。母親的一生是艱難勞碌的一生,是平凡偉大的一生,是無私奉獻的一生。
母親是精明能干的。聽說母親六七十年代曾任大隊婦女主任,大鍋飯時期任過倉庫保管。三年困難時期,大大和父親去了洮河,姑姑去陜西逃荒遠嫁陜西。為了生計母親和小腳的大媽外出逃荒要飯,留下奶奶一人在家。他們互相攙扶著總算撿回了性命。
記得農業社時期,那時我們弟兄姊妹5人和爸爸媽媽,加上大大一家4人和奶奶,后來姑姑家的表兄紅旗來這里換水土(姑姑家那里的水土不好,那里的人大多數得大脖子病和拐拐腿。),我們家便是7到8個孩子和5個大人。3年后紅旗回了老家。后來不久,大概是1976年姑姑家遭了災。姑姑家住的是窯洞,那年秋天雨水多,窯洞蹋了,一家6口
—1—人,打死了姑姑和兩個孩子,留下了姑父、紅旗和一個不足半歲的小霞(霞娃)妹妹。大大去把霞娃接來由母親乳汁喂養。那時梅梅妹妹3歲還未摘奶,母親還有奶水。霞娃一直長到13歲還不知自己身世,仍叫母親為媽,我們全家都對霞娃如自家人一樣,母親更是加倍呵護霞娃健康成長。直到有一天,突然,紅旗來了,說要領回霞娃,全家人很是不情愿。無耐落葉歸根,不知世事的霞娃還是覺得自己的親哥親,跟紅旗回到陜西老家。為此母親好長一段時間放不下心來。這樣我們家直到分家前一直是12到13口人的大家庭。
那時,隊里農活緊,就是十一臘月,也要修整梯田。農村人家里的家務活特別多,尤其是困難年月,如拔豬草、掃添炕、拾野菜或到野地里挖藥材等等都是農家人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品的來源方法。一大家子的生活就由奶奶、大大、父親、大媽和母親相互幫襯著過。驢羊豬雞和13口人的生活問題基本上是奶奶、大媽和母親三個人的重擔。母親個子比大媽大點,腳是大腳(沒裹腳),走路比大媽穩當,因此重活累活基本上是母親的,他們姺姤(音:xianhou,同妯娌)倆毫無怨言,相互配合的很好,從未吵過嘴。母親因為我們弟兄姊妹多,格外累,他是起雞叫睡半夜,前半夜得后半夜,為我們縫縫補補,天亮后又得趕著干家務。比如做飯,跳水,推磨等等。趕著在上工前,把該干的活干完。
—2—大媽也很理解母親,她子女少,縫補之類活少,比母親睡得早,起得也早,她總是在母親之前起床,一個人便去到磨房推磨。那時,推磨是農村人每天必干的家務活,13口人的面粉都是人用石磨磨出來的。母親起得較遲,起來后還有未縫補完的衣服要縫。大大是社用教師,大多時間在學校。父親是隊上會計,大多時間在算賬或隊上干活,每逢下雨天或一有時間也是算賬,加上大男子主義的影響,家務除了偶爾挑水等重活外,幾乎不干,有時干活回來還要母親伺候。因此雞豬狗驢和人的生活問題大多是母親和大媽的,母親常常唱主角。碰上拉車和肩挑的活,母親更是一馬當先。母親去世后我們都把大媽當母親一樣看待,一樣去孝敬,有了困難也當母親一樣去求助。后來我跟老三的媳婦生了孩子,都是叫大媽來看護。
生活雖然艱難,一家人還是一團和氣。母親一共生成了六胎,頭胎是兔年(1963年)的,他卻過早夭折了,母親一定十分的傷心。后來,母親生了我們弟兄姊妹共5人。大媽身體差小月了不知多少,后來生了一個男孩,排行老大,我們叫大哥。5天后我的母親生了她第二胎,我的大哥,排行老二,我們叫二哥。大媽沒奶水,兩個同樣大的嬰兒便都要母親的奶水喂養。奶奶年老小腳不上工,便承擔起照顧兩個小孩的任務,她怕母親偏心給大哥喂奶少,便在母親收工前
—3—把二哥用食物喂飽,母親回家后給孩子喂奶,二哥吃不了幾口奶,便不吃了,于是大哥便可以美美吃一頓奶。其實母親對大哥和二哥幾乎一樣,有時因為我們弟兄多更偏愛大哥。兩個哥都是值錢娃,特別是大哥更甚。大媽生不成,好不容易生了大哥,后來生了妹妹月梅,月梅與我同歲比我小兩個月。我是老二,排行老三。三年以后,我和月梅已經是三歲多的孩子,已經記事了。依稀記得,大媽被放在簡易擔架抬走的情景,月梅爬在大媽身上哭著不讓走,原來是大媽難產了。大媽就是在這次難產中,莊里叔伯們用擔架抬著送到50里開外的縣城醫院搶救,切除了子宮。在搶救中,加上缺少血源,在視血為生命和元氣的愚昧思想禁錮下,父親卻依然要求獻血,化驗下來,父親的血型是o型血,父親給大媽獻了血,才保住了大媽的命,但孩子沒保住。大媽再也不能生育了,她總共生成了大哥和月梅兩個孩子。在多子多福和重男輕女觀念影響下,大哥便是全家人的寶。
母親在農活和各種生活技能上,她幾乎無所不能。母親在從隊上上工回來,總是沒空著回來,不是挑來一旦豬草,就是拾來一擔柴禾,不是拎來一筐野菜,就是背來一捆藥材。母親從沒閑下來的時候,一有功夫,就打草栓(農家裝糧的倉庫之類東西),編筵子(農家盛裝運載東西所用的籮筐之類工具),或者掐草辮,勾麻鞋(或涼鞋),或者做花籃,制
—4—草帽,或者------母親在干農活上沒有她不會的,在種莊稼上,更是行家里手,在茶飯上也是佼佼者,在來客待人上,也在莊間頗有影響。家里來客,母親總是熱情接待,當然母親主要是主廚。這里不得不說說父親。父親特別好客,他也經常教育我們,他出門在外也經常得投宿住店。因此莊里來了客人,晚上無處投宿,總是來到我家。父親十分善良,卻又容易上當受騙,有時父親還會帶來不三不四的客人,甚至我們家都遭了騙。雖然母親背地里也極力反對過父親,但在客人當面,為了尊重父親和客人,還是很熱情的招待了客人。
母親的胸懷十分寬廣,在處理鄰里關系和人際矛盾上有著不同尋常的寬廣胸襟和博愛的情懷。記得莊里有一戶人家,曾與我家不知(我不知)原因鬧矛盾,長時期不來往。后來他家有人生病有了困難,正值麥黃六月,收割麥子的人手缺。而我們弟兄多,收麥子時正值放暑假,勞動人手多。當我們的一塊地里的麥子收完,回家尚早時,恰碰上他家在臨近地塊收麥子時,叫我們去幫一下,從此兩家和好,經常互相幫助。間或,外莊上人在我們莊附近的地里干活,回家較遠,中午有時不回去,大熱天很是渴炕(口渴),就叫我們給送些飯食水米之類。
話說我們大家庭一直和和睦睦多少年,度過了許多困難
—5—和危機。樹大分枝,家大自然要分家,就在大哥快要結婚時,顯現出了不和諧,但從未吵過架,不久我們分了家。大哥的媳婦是母親的親外甥女。分家后不久大哥結婚了,兩家什么都分開了,就是有一些小東西沒分好。剛另出的大大家什么都缺。缺什么,大大就像在自己家一樣,來我家拿。我們依舊親如一家。可是好景不長,姨姨(我母親)和外甥搶豬衣(喂豬用的莊稼果實的糠衣,如豆衣、胡麻衣等等),大大有些偏心眼,把母親一頓飽打。后來姨姨外甥又搶著摋墻土(把糞土敲碎叫摋,老房子的土在農家也是肥料),大大又是飽打了母親。這都肯定不是母親要搶。本來沒分的東西是誰用誰去拿,這以習慣了,是各取所需。但這兩次,是讓來看到她姨姨在干,怕自家吃虧,便去搶。這都是我猜測的。母親的為人我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她也不會不給大大家留些的人。但讓來可能想錯了,因此發生了兩次不愉快。這兩次打得都不輕,母親很是傷心。從此大大不好意思來我家,姨姨外甥也是不喘話(說話)。以前母親做了大大喜歡吃的飯菜總是叫大大來一起吃。過了大概半年多,大大火爆的脾氣又打了他的兒媳,母親的外甥。母親看不過眼,可憐了外甥女,把她叫到我家躲避。從此姨姨外甥回復了如常的正常交往。差不多又過了大半年,過年了,母親覺的這個年怎么和往年不一樣,缺了什么,想來想去,就給我說:“你大大
—6— 是鳥(你們)的先人,去把你大大叫(請)過哈。”于是,我便請來了大大和我們一起吃了頓飯,兩家從此和好如初。每年大大家農忙時,母親都要叫我們去給大哥幫忙。尤其當她眼看著我大哥一個人挑麥子時,總是過意不去,便叫我們去幫。此后,只要我們看見大哥忙,我們有空時,都會主動去幫忙。
母親十分孝敬奶奶,尊重大大、大媽和父親,也十分疼愛孩子,包括大哥、月梅、紅旗和霞娃。在繁忙的勞動之余,做飯和咎佑(喂)豬雞是農家婦女有別于男子格外的待遇,男人勞動回來大多休息了,要么就喝茶,有的還要女人家伺候。13口之家是個大家庭,做飯是大媽和母親的重要工作,母親常常是主角,大媽打下手。就是農業社上工時,母親來去總是挑著兩人的行李工具,小個裹腳的大媽在后面跟著,仿佛就是一對親姐妹。不管是大大或是父親,要么是家里來了客人,喝茶是待客的首要的一項類容,喝茶饃饃都得提前備好,或急忙趕著烙一些,烙出來饃饃,先滿足大人,然后才給孩子們散一點。自我記事起,那時很困難,饃饃之類給孩子們都是散著吃(分配著吃),給兩個大哥散的饃總是比我們其他孩子多。母親在散饃饃時總是優先照顧大哥。后來母親曾多次說過:“你大哥和你二哥是一起在我奶頭上吊大的,常常是一邊一個,我一樣心疼(疼愛)。你們弟兄多,—7—你大哥就他們姊妹兩人。”順便說說大大,大大與父親不同,看到孩子還沒吃上饃饃,就把他準備喝茶用的饃饃總是給孩子們每人散一些的。
母親一生只使喚了一個媳婦子(大兒媳)。其實她從未真正使喚過,他像疼愛兒子一樣疼愛她,甚至比兒子更甚。他只心疼過兩個孫子亮亮和衛兵。亮亮和衛兵現在都是大三的學生了。其他兒媳和孫子都無緣相見,也都無緣享受母親的疼愛。
父母也有偏心眼,父母都偏愛他們的老大,特別是母親。兩個大哥,都是寶,其他兄弟姊妹小,我是不大不小的,且因我聽話,干活老實,因此有什么活,母親大多讓我去干。在這點上母親特別喜歡讓我干,肯定是我聽話肯干,也比別的干得好的緣故吧。由于干的多,犯的錯也就多,為此我受了母親不少的打罵。順便提一提,有一天,母親叫我去干什么,我不記得了,父親也叫我干什么活,兩者不能同時干,我便干了母親詌動(音:gandong,吩咐)的活,而忘記了父親詌動的。結果,下午父親回來發現我沒干他說的活,就狠狠的用柳梢打了沒穿任何衣服的我。這也是我記得父親唯一一次打了我。不知為什么父親總是愛打二哥,也許二哥是他的老大,給予很多的厚望,也許二哥比我們大。二哥后來經常說老大難,老大最吃苦等等之類的話。也許是迷信的說法,—8—他們是相克的緣故(兩人都屬龍)吧。二哥確實比我們其他弟兄挨了父親更多的打罵,也受了更多的苦。二哥挨打是他初三畢業以后的事。雖然母親不時打我,但沒父親打的痛,只是提一腳或順手打一下,沒打疼過,只是心里委屈難過罷了。在母親的教育下,我學會了許多農活和手工技藝。
母親愛我二哥比我們多一點,二哥的吃穿要比我們其他弟兄優先。特別是困難年月,可能是困難的緣故,在穿衣服方面,都是老大穿過了老二穿,老二穿過了老三穿。記得我的第一件新衣服是在上了初二后,才穿了一件初新的制服裹脫(棉衣),高一才穿了一件初新線衣。其他都是二哥穿過的舊衣服、舊鞋襪。老四(排行應是老五)則不同,老四比我和老三愛炫。自老四懂得愛炫(愛新衣服)以后,總是要新衣服,我曾咬牙(嫌不公偏心)過,但母親都滿足了他。少不懂事,為此我常常抱怨母親偏心。
懂事后,我能理解母親。每當我看到,當主要活干結束后,別人都休息了,母親一個人還在忙時,我就去給母親幫忙或陪伴母親。在這方面父親也偶爾幫一下,其他哥弟都不去幫忙。特別是碾場(農家把麥子等谷物攤在場上,用碌碡滾壓使顆粒脫出的過程叫碾場)時,常常要忙到半夜,場上風不利,無法揚場(利用自然風力使顆粒與秸稈和麥衣等雜物分離),母親就用簸箕一下一下的簸,有時顧不上吃碗飯,—9—有時晚飯后還得繼續忙半晚上,我便去陪母親,幫幫母親。
母親是家庭的頂梁柱,是兒女的主心骨。父親雖然在供我們讀書上拿了大注意,在農活上確實不是行家,經常是母親說什么他干什么,有時不愛干了(可能是)還邊干邊罵,常常是從早罵到晚,啥時間活干結束了,我們逃離后,才止住了罵聲。因此干活時,我們都不愛要他參加。父親喜歡干啥你讓他去干就是。父親有時不管農活多忙,丟下母親一個人去干,他卻跟著家里來的風水東轉西轉,幾天都不進家門。有時父親很無道理,干活累了,回來讓同樣干活回來的母親給他攏火(生火)喝茶,可母親還要做飯,干家務。父親有時不順心,還要打母親,母親常常委屈的連飯也不吃。當然不是說父親優點全無,其實父親的心最寬廣,最公心。他從沒為兩家的分家斤斤計較過,也從沒因為大大打了我母親而記恨過他的大哥,常常是他大哥說了算,他都同意。父親最疼愛孝敬她的母親,我的奶奶,這點上父親比大大作的好多了。母親很疼愛我們,記得麥黃六月,母親都要每天早起做早餐,吃完早餐才讓我們和她一起去割麥子。和母親一起干活覺得十分快樂,我們常常是有說有笑,一但有父親在便是沒頭沒續的責罵和念叨。記得有一次,是母親生病時,我從縣城,用自行車馱著差不多100斤重的50條麻包,繞行著從山路回到家中時,已是半夜1點中,母親病重,沒辦法理
—10—我。嫂嫂由于太晚也沒給我做飯,我將就了些。還有一次是我去榨油回來很晚,也將就了些。為此母親很是傷心,多次說:“要是我身體好,你總不會那么晚了,那么吃力,回來要餓著肚子”。病中的母親依然掛念他的兒女們。要另家的不和諧就是這個樣,我能理解。
特別一提的是,在教育子女上,我的父母親與別的家長不同。那是包產到戶以后,別人家像我們這么大的娃,大多不念書,而是幫家人干活。而我的父母親哪怕自己多受點苦,也要教育自己的孩子們多讀點書。因此我們弟兄四人,就是最不行的,二哥也讀了初三,其他我們三人都高中加補習不知多少年。梅梅上小學一年級時,害怕學生打不去了,父母親也沒再讓她去念書,小霞妹妹由于家境正是最吃緊的時候,也沒念書。這個我想在重男輕女的農村,小霞妹妹也能理解的。最終老四潤九考取了較理想的大學。
說起我的念書,有些曲折。母親偏心二哥(老大),二哥初三畢業了,沒考上高中。而我才上到初一,要上初二了(學習還算可以)。由于家里困難缺勞力,母親要二哥繼續補習,讓我不要念去了。可能是我肯干,可以頂一個好勞力的緣故吧。我很不愿意,大大知道后給我母親說:“奮牛已經初三出來了,念書不行,牛昌念書還行,你就叫牛昌繼續念。”從此二哥就務農了,我就繼續讀書。我一讀就不可收
—11—拾了,考了幾次大學,就差一點點,總是考不上,無耐就上了甘肅廣播電視大學直屬班——蘭醫電大班。老三(排行老四,奶奶從我以后沒在排行),也因我們家境確實緊,高中出來就自動參加勞動了。老四和我一樣高中多念了幾年,最后考了石河子大學,就讀四年。
母親是在老四考上大學的那一年考試前病倒的。那時我已大學畢業在家,沒有工作,便幫父母務農。老四要再補習一年,征求我們大家意見,我們開了家庭會。我和老三不同意。那時家境尤其困難,是我自費花光了家底。其實早就沒什么家底,有的就是當年可以賣錢的豌豆,也賣不了多少錢,都花在我念書上了。我又沒工作,二哥務農,每月有8、9天到集上修表掙幾個錢,老三跟著父親轉柁籠,去外地做蒸饃用的籠床賣,實際上是討飯的另一種方式,也叫作搞副業。因為我們家境尤其貧寒,我說,怕考不上,就是考上了也沒錢供給(音gongjie,出錢物叫孩子讀書叫供接)。父親和二哥同意再念一年,再考不上就緩了(不再讀書)。加上老四自己的一票,是三比二的多數,老四就繼續復讀。第二年年初,二哥準備另家,要打莊,我不同意,理由只有老四還在念書。
母親的一生是清苦的,她連一天寬裕的日子也沒過過。加上我們弟兄無休止的讀書,母親的負擔格外重。別的家像
—12—我們一樣的后生,都幫家人干活,或去外邊打工掙錢。我們卻一個個都讀書,卻一個個都考不上,讓父母既勞心又費力,但讀書的兒女不爭氣,不能給父母掙口氣,父母的難心常人是無法理解的。別人家都是廳堂瓦舍,我家從未修繕;別人家都是清油細白面,我們家仍然是饑不飽腹,父母還要節衣縮食把最好的供給我們去讀書。直到母親去世那一年,我們還是吃村上發放的救濟糧。
母親是個堅強的人。記得母親很少生病,就是感冒也很少吃藥。母親從年輕時起,老是有一個不算病的心口痛(其實是胃潰瘍幽門痙攣)。說是掛住了,胃上不消化,不易餓,老覺的有東西在那兒,就采些不知名的野草喝下(母親常年備著這種藥),或喝下些蕎顆或綠蕎顆粒,說是打心口子。不知有用沒用,反正沒人給她看過病。母親就是感冒了也從不說是感冒了,也從沒用過啥像樣的藥。母親就是這樣堅強的人,即使有了病,農活也從未停歇過。
我上過醫學院,知道母親的病因了,就在快畢業前一年,母親的心口痛的病的性質變了。順便說說父親的病。自我記得,父親就有一個咳嗽到喘不上氣的病,說是傷嘮,也不知啥病,從未檢查治療過。我就趁我在醫學院上學,把父親叫到醫學院,在附一一院給做了檢查,才確定為肺結核。從此我督促父親吃藥。父親不懂,不聽大夫勸告和我的一再督促,—13—斷斷續續不規則治療了一年多,雖然效果很好,但因不規則治療未治愈,且成了難治性的結核病了。我畢業回家后,頭一次聽說母親吐血了,而且很重,在鄉村醫生處治療好轉,就維持了一年沒犯病。第二年(這時我畢業在家)春天,母親的病又復發了,我領著去縣醫院檢查,確定是胃潰瘍。我就考慮到母親50到60歲的人,如不根治(手術),就有癌變的可能。我勸母親做手術,母親堅決不肯。母親說:“你原祥爸,胃潰瘍,做了幾次手術也沒做好”不湊巧的是,在我送母親去縣城的路上,正好碰上原祥爸第三次做了手術躺在三輪車里往回拉。母親的不同意加上家境確實沒有錢,抱著僥幸的心理,我就沒再堅持。這樣又是一年,第三年春天,母親的病又發作了,由于沒錢,我試著用針灸對付了一下,就又過了一年。第四年春天,也就是我前面說的老四要考大學,二哥打莊。結果莊還未打成,母親一天不如一天了,母親還是什么活都干。我只知母親說過她吃的很少,或這頓飯又沒吃。我試著用針灸治療了一下,但不管用了。起初我還沒在意,直到一天母親給豬喂食時,不慎跌倒在豬圈里,母親把這事告訴了我,才使我意識到母親確實不行了。沒想到一直硬朗的母親,一次次度過病患折磨的母親,這次終因積勞成疾病倒了。
無奈二哥打莊,地里的麥子需要打藥,家里沒錢,父親
—14—便到處去借錢,又耽誤了幾天。最后父親去法海寺廟上才借到了錢,我們才用架子車拉著母親去縣上看病。路上我怕虛弱的母親堅持不到醫院,一路打著吊針補水,補能量。到醫院經檢查,母親是胃癌晚期。我的心頓時沉了下來,要是當年我極力勸說,不遷就母親的反對,不報僥幸心理,給母親盡早把手術做了,母親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啊!
為了讓母親能吃下飯,為了讓母親多活幾天,不顧母親反對,給母親做了胃大切手術。因縣醫院的條件和技術限制,或是母親病情的限制,胃癌手術(胃大切加淋巴清掃術)不徹底,也沒進行化療。也許是大夫見是晚期,也許是怕我們花不起化療的錢,也沒建議化療。其實,后來的經驗和常識讓我知道,即使化療也無法挽回母親的生命。為了讓母親安心養病,為了不讓母親精神受刺激,就沒有告訴母親病的真相。在母親這次重病的前前后后,我曾做了許多噩夢,不是房塌屋倒,就是天崩地裂,或是大雨滂沱,我在大雨中往家趕路,卻又找不著回家的路(這些夢境的描述在我的《夢話說夢》中有)。許多夢境都映射到母親的身上,預示著對母親的不利。這里舉一個最明顯的例子。母親這次發病后不久的某一天晚上,我夢見我和母親在我們黑石頭學校的操場上,正走著,忽然轟的一聲,面前平平展展的操場陷下去形成了一個無底大窟圈(窟窿),頓時狂風大作,滿滿一個操
—15—場上看到,以這個窟窿為中心的大大的龍卷風,操場上的所有垃圾紙屑都被卷進大窟窿里,當龍卷風裹著紙屑垃圾卷過來時,我一抬腳,便跳了出來,母親卻沒躲過,也被一同卷進了大窟窿里。噩夢醒來,我驚出一身冷汗。
陽歷7月分,老四潤九順利考上了大學,這算是全家人的喜事。老四知道家窮,也借不到多少錢,他自己也親自到親戚和同學家借錢,經多方努力好不容易湊夠了第一年的學費上了學。
母親在家養病,要分家(藺家)的家庭很不和諧。我懷著沉重的心情去安西打工,心中思念母親。一天中午,我在床上躺著,迷迷糊糊中聽見母親在叫我的名字,我一下清醒過來,好是奇怪。不久我有了病,一沒錢,二也沒條件治,三也不想再在這呆下去了。為了攢路費就沒治,最后我把一件衣服賤賣給一個老鄉,我不吃不喝7天(我的病是肚子痛,便不下來,不敢吃),才攢夠了路費。最終我回到縣上,怕母親擔憂,在同學家借錢治好了病回到家中,發現母親腹部手術處有一碗大的包塊,才知母親的病復發了。原來井井有條的窮家庭,缺了母親的打理,顯得破敗不堪,甚是荒涼。
為了安慰母親,也為了延長母親的生命,也為了能讓在外的老
三、老四和霞娃回來讓母親見上最后一面,我便想法寫信通知他們,并借了些藥給母親隔三差五打吊針,取些中
—16—藥給母親熬著喝。
后來,老四放寒假回了家,見著了病重在床的母親,正月初七、八,潤九留戀不舍,沒辦法,又去新疆上學。霞娃有身孕不便沒能回來(后來知道的)。老三不知母親的病況到底如何沒有回家。老三是這年8月從外面打工,沒掙到錢回來。母親看見他老是白天睡覺不起床,便說了他,他便賭氣外出了,因又沒掙到錢,老三沒臉面回來。
無奈,老四考上了,這個母親知道,我也找到工作了,這個母親也知道。我的工作還可以算做母親的命換來的。我是因母親的病去到縣城取藥時,才得知招考干部的消息的,我才參加了考試,并且考上了。這給母親帶來了稍許的安慰。但我還未去上班掙錢,母親還未嘗到一點自己供給學生的甜頭。我上班是在母親百日紙之后。母親百日紙后,我去縣城才第一次得到上班的消息的,因我不知,沒去人事局面試,差點比別人頂掉了。
就在正月二十四日這天天亮后,二哥給母親喂了飯(或是水,我不記得了)后不久,母親又吐血了,而且止不住,我還抱怨可能二哥喂得太猛了。眼看母親越來越虛弱,便叫二哥去再給老三發個信,再催促一下,不知老三詳細地址,上封信不知是否收到。我讓父親去縣醫院一個親戚處看能否借一些藥,用來急救,想再維持一段時間。母親似有戀戀不
—17—舍之意,又覺回天乏術的隱約感覺,說(曾多次說):“我的命終久就要在這一疙瘩上了”。母親曾抱怨我不給她治療了。剛回到家,我經常時不時,輸一些液體補補能量而已,或吃些中藥,說是有治療癌癥的功效,里面順便添些糖增加能量,后來覺得效果不大,加上經濟拮據,藥不給母親吃了。母親抱怨我不給她用藥了。母親也知道沒錢,曾說:“把曹(咱們)磨房墻上的一張羊皮賣了,賣些藥給我。”母親一直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的病,也不知我到底為什不給他吃藥了,只是感覺她的病害輸(要了命)了。她時常念叨父親以后怎么辦。母親雖然沒見上她的祝九和霞娃最后一面,雖時常念叨,但她也知道他們以后一定有辦法,就是唯一最放心不下的是我的父親。
為了延續母親的生命,我又給母親輸藥。我一邊給母親輸藥,一邊等待父親的藥,臨近中午,母親昏迷不醒,下午2點左右,鄰居(是誰我忘了)說,人不行了趕快把人摞到客房(音:kaifang,主房),于是才把母親從陰坡房摞到了客房,給母親穿老衣。穿老衣時,我還不愿意拔掉吊針,我在等待父親的藥。但不拔針不能穿衣服,我才拿掉了吊瓶。衣服穿上不久,母親便咽了氣。這時父親的藥來了,父親怕藥趕不上,就先把藥捎給過路的一個摩托車上,藥先來了,父親過了一會步行著回了家,但為時已晚,母親已永遠離我
—18—們而去了。二哥直到晚上5、6點回了家。二哥回家后就感覺天塌地陷似的,全家人都亂了線,莊里的房下和親房都來操辦喪事。
我的母親為了我們一家,為了兒女操盡了心,費盡了力,最后終于是力盡汗干,油干燈枯,從此與我們永別了!
母親的一生是與困難和艱辛搏斗的一生,是為家庭和兒女創造安定生活的一生,是為兒女無私奉獻,把全部愛奉獻給他的兒女子孫的一生,是平凡而偉大的一生。母親的離世,給我們留下了很多遺憾和無盡的思念。時隔15年,母親那慈祥的面容和勞碌的身影時常在我腦海回繞浮現。父母親的恩情,我們做兒女的永遠無法報答。尤其是我的父母親,他們非同常人,他們的望子成龍和為子女奉獻一切的精神,天下有誰能比啊?!
母親啊!你含辛茹苦好不容易把兒女們一個個養大,還未享受兒女們的一點點回報,你就匆匆而去,給您的兒女們留下許多的遺憾啊!
母親就是那黃土地,縱然是風吹雨打已是傷痕累累,縱然是大肆掠奪已是天瘡百孔,縱然是水土流失已是千溝萬壑,她那貧瘠的土地仍然養活著千千萬萬黃土地的兒女們。母親就是那母親河,即使是泥沙黃水,沿岸的黃河兒女們仍然像吸允乳汁一樣,榨取血汗,離不開黃河水的澆灌和滋潤。
—19—母親無私的把一切給了她的兒女們。
母親啊!你就放心的安息吧!你的兒孫們現在都過得很好。我們大家過得都很好。
我的二哥,你的老大一家雖說辛苦點,但你的孫子亮亮和衛兵現在都是大三的學生了。我,你的牛昌兒都好,現在在咱們縣城中心平襄鎮工作,業余時間還開了自己的診所。你的二兒媳蘇聯也在縣畜牧局工作。你的兩個孫女和孫子,倩暉和繼暉分別是初二和小學五年級的學生了。你的祝九兒雖然還在外面磨扒滾打,他和她媳婦都不愿回家務農,生有一個兒子,就是你的第三個孫子。你的孫子乾乾,比倩暉大半個月,現在在黑石頭初中上初二。你的潤久兒大學畢業后到新疆葉城縣部隊工作,現在也是正營級,媳婦也有一份工作,他們生了一女,名叫婭婭,是你最小的一個孫女,現在也是三年級學生。你的梅梅在王家補斜道,這個你知道,她和你的女婿芳芳很好。你的兩個外孫女和外孫,星星在天水上技校,恩暉在秦安縣一中上高一,學習還不錯。你的霞娃現在也不錯,她和她丈夫登科很好,也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由于遠掉(距離遠)我們也沒常聯系。我大大一家都還行,只是你的侄孫娟娃還沒娶上媳婦。娟紅與他丈夫已有一3歲女孩,也就是你的重孫了。娟敏還在外打工,還沒娶上媳婦。我大大、大媽和我大哥、讓來都還和以往一樣,只是大大和
—20—大媽都老了。尤其是我的父親還是老毛病,總是他的那一套,沒了您的陪伴,父親更是孤單,他比以前更愛轉門了,常常是不回家。前年我們都攔也攔不住,去了觀音殿,待了一年多,今年又去了法海寺,說是都是為了我們兒女們好,說是他要了卻他的心愿。現在他也老了,身體還是老樣子,有時他的那個結核病就發作了,我們給他治療了幾次,也沒徹底治愈,年老怕傷了肝臟,也就不敢過多的用藥了。
母親,你就放放心心安息吧!我們大家都很好,您別牽掛吧!
謹以此粗略的短文作為紀念母親,聊表兒子對母親的思念之情。
2012年11月20日
注:文中個別詞語是根據方言發音編造的,在后面括弧里有解釋或說明。
—21—
第三篇:大學回憶錄
大學生活回憶
時間飛逝,轉眼間四年的大學生活就此結束了,現在的心情很復雜,各種滋味都有。前兩個月我到將來要上班的公司實習了,真正感受到了學校生活和工作的巨大差異,這樣我對大學生活有了更多的迷戀。
回想當初剛進大學的時候我就立下志向一定要讀研,為此我努力的學習,大一的時候每天都去上自習,周六周日都不休息,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泡在了圖書館中,我不但認真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而且還做課外的練習,我很少出去玩,除了參加班級的活動,別人問我你這么認真干什么,我總是說想在大學里多學點,把專業學精點,以后研究生考個好的大學。到了大二大三的時候我不僅認真學習,還參加科研項目,希望這些經歷都對我以后讀研有幫助,但是理想總是和現實有很大的差距,我并沒有選擇保研或者考研,我選擇了工作。我這樣的選擇出乎大家的意料,他們都說你為什么工作,你那么認真學習也白費了啊,對啊,我選擇的工作跟我的專業沒有任何關系,它偏向于管理,而我花了四年學習的專業知識在我的工作中無用武之地。其實我在大三上學期快結束的時候,我忽然想明白了,我對我學習的專業并沒有很大的興趣,反而我的性格更適合管理,我做這樣的選擇并不后悔,我感謝我學習的這個專業,它讓我有更冷靜的頭腦去思考問題。大四了,已經不用急匆匆的回學校,已經不用再去擔心那些考試,那些選修,那些ppt。人們不再詢問你分數何如,轉問你在哪里工作。大家在吃飯時,不再談論理想,而在談論就業。我們忘記了原來的爭吵,慢慢再想,畢業以后,我們是否還能相見。偶爾會寂寞,偶爾會懷念一個人。當我們認為我們還是孩子的時候,我們被扔上了社會,去工作,去買車,買房,一切那么突然。我們不在討論游戲,我們都在談論著你要去哪工作,工作怎么樣了。
突然覺得自己沒有了歸屬,一半在學校,又不屬于學校。一半在社會,又不屬于社會。我們開始慢慢感嘆學校其實也不錯。食堂的飯菜也沒有那么難吃啊。在靜下來的時候,突然想看看自習室,想走一走那從來沒平整過的小路。似乎到處都是我們的影子,又似乎不是。我們懷著無限的夢想準備去努力,去拼搏,去創造,去改變。我們似乎都知道這些結果,但我們情愿遮掩相望。在理想和夢幻之間游離,在現實和虛幻之間徘徊。我們開始害怕,開始恐慌,開始想回到過去,但是我們都回不去了。也許在以后的日子里,你會忘記我,忘記我們所有的故事,但你不會忘記的是,我們的大學時光。
第四篇:考研回憶錄
考研回憶錄
我早就想把考研的體驗告訴給你們了,很希望能給你們的考研提供一些幫助,但由于整個暑假都在集訓,昨天才到科大報到,再過幾天又要軍訓一個月,所以只好現在抽空來回憶那段充實、緊張、快樂的日子了。
為了考上理想的研究生,我從大三下期開學就開始準備了。我把整個考研過程分為以下幾個階段:
從三月到八月這個階段,由于有專業課學習以及暑假軍訓,我的復習斷斷續續的進行:數學先看課本,然后《復習全書》看了一大半;英語做了60多篇閱讀;政治和專業課都還沒有開始復習。
真正進入全面備考階段還是在九月開學之后,到填報志愿之前(大概是十月中旬)是第二個階段。在這個時間段,我完成了數學的第一輪復習;英語做真題;同時也開始了政治和專業課第一遍的復習,非常認真的看了一大半。
填報志愿之后到十二月中旬是第三個階段,數學一邊做真題一邊再看第二遍《復習全書》,英語繼續做真題,同時開始看作文,練習新題型;政治和專業課看完兩遍。
從十二月到考前兩周是沖刺階段。數學和英語的真題做完,政治和專業課該記的內容也全部完成。
最后兩周是調整階段,重心從政治和專業課重新回到了數學和英語上來(事實證明這一點相當重要),把薄弱的環節進一步鞏固。
我把一天的時間是這樣分配的:早上八點左右起床,九點之前坐進自習室,中午十二點吃午飯(都是些剩菜剩飯了),十二點半回宿舍睡午覺,下午兩點半坐進自習室,五點離開,吃完晚飯之后休息一會,七點鐘開始上晚自習,十點一刻往回走,十一點上床,十二點左右才能睡著。我一般看書一個小時之后就會休息十分鐘。我上午看數學,下午做英語,再看一點專業課,晚上先看政治,再看數學。跟其他人相比,我的休息時間足夠多,保證了充足的睡眠,所以也保證了復習時的高效率,結果證明這是我考研成功的一個重要保障,而那些打疲勞戰的同學考的都不好。我的意見是,當你坐在教室看不進去書的時候,你就出去走走放松一下,自己要學會調節。你們應該根據自己的情況,制定一個適合自己的作息時間,并養成習慣。
接下來我就具體說說我每一科是怎么復習的。
數學,我認為是最重要的一科,決定了你考研的成敗,所以我把所有考研時間的一半都分給了數學。我用的是李永樂的《復習全書》和《真題》,只做了三套模擬題。《復習全書》我看了三遍,有些內容我看了不下五遍。就象李永樂說的那樣,數學考的就是你對知識點、解題方法是否熟悉,所以需要通過反復的復習來加深你對知識點、解題方法的理解和掌握(其它幾科也是這樣!)。最后的考試也證明了他說的話千真萬確!我在答題的時候非常順
利,因為我把那些知識點、解題方法基本上全都掌握了。通過對真題的歸納,你會發現數學考的題型就是那些,只不過今年考這些題型,明年考那些題型,每年出現的新題型不會超過20分,所以我們在復習的時候一定要重視對基本知識點和基本題型的掌握。只要你把那些題型都掌握了,還有什么不會做的呢?題不用做太多,但做一道題之后一定要歸納,要清楚它考的是什么知識點?是用什么題型來考察的?如果沒有時間,我認為模擬題沒有必要做。你完全可以多花些時間在真題上。把真題認認真真的做完一遍,把那上面做錯的和沒做出來的題再重新做一遍并最終掌握,相信你會有很大收獲。
對于一道題,你能看明白和你能做出來完全是兩碼事,而你能做出來跟你能掌握該題型又是兩碼事,所以數學在復習過程中,一定要一邊看一邊做一邊歸納,前后的知識點要聯系起來掌握。我當時復習第一遍的時候,《復習全書》上的例題盡可能先自己做,然后再對照答案,所以我第一輪復習比別人花的時間多很多,但是收效很大。復習的時候一定不要只求速度,寧可慢點也要保證質量,做一道題就要有一道題的收獲。《復習全書》上的例題一般都有好幾種解答,都應該看,尤其是那些典型的解答方法一定要掌握,至于少數技巧性較強的方法,如果掌握不了也沒關系。
我參加了學校的數學輔導班,還是很有用的。我們學校的數學輔導班從十月開課,一直上到考試前兩周,每周星期六星期天晚上上課。在上輔導班之前,我已經把數學看了一大半,然后再聽老師講解一遍,感覺收獲和自己看是不一樣的。事實上老師也主要是講解歷年的真題,而《復習全書》上的例題大部分也是真題,所以可以知道真題是多么重要!!對于那些專門的輔導班,我覺得要慎重報名。第一,上數學輔導班之前最好是自己先復習一遍,再聽老師講解收獲才大;第二,那些專門的輔導班的上課時間一般都很緊,通常二十幾天講完所有內容,從早上到晚,不好消化。第三,很多輔導班不是現場授課,而是放映錄象,不能及時解答問題。而學校的輔導班正好可以克服以上幾點不足。
還有就是我們以前的數學課本,那是非常好的復習資料。在看《復習全書》上的內容之前,可以先把課本上的內容先看一遍,再看《復習全書》就輕松一些。當《復習全書》看的很累的時候,把課本拿出來看看,你會覺得輕松很多。
數學是這四科里面的重中之重,所以一定要高度重視!我給自己定的目標就是120。達到120并不難。除去20分的新題型一分不拿,還可以因為其它原因扣去10分。我要強調的是,一定要高度重視計算的準確率,從一開始做題就要保證質量,否則你的努力將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在考研前的一個多月的時候,我突然做題老是犯低級錯誤,甚至感覺有些錯誤似乎避免不了,當時很緊張。后來我上輔導班的老師叫我每天少做題,只做兩道都可以,但一定要做準確,做完整,重新建立起解題的信心。我聽了他的話,終于擺脫了那種陰影。
英語,據說每年單科受限最多的就是英語了,所以我認為它和數學是最重要的兩科。我用的是吳永林的《閱讀120篇》、張錦芯的《真題》,還買了一本星火的詞匯和作文,還有一本新題型,不記得是誰的了。英語中最重要的顯然就是閱讀了。在九月之前,我就是做吳永林的《閱讀120篇》,用其他的閱讀材料都差不多。我每天精讀兩篇,沒時間的時候就做一篇。做完之后把閱讀中不認識的生詞全部查出來,這樣雖然很花時間,但是對于記單詞很管用。吳永林的《閱讀120篇》初級40篇相對簡單一些,做到中級的時候就比較吃力了,所以中級的只做了二十幾篇,后面的就沒做了,時間正好到了九月開學,我就開始做《真題》,方法和前面說的一樣。《真題》不要太早就做,否則就是浪費了。《真題》最重要的作用是讓你了解考研的具體難度,并讓你找到做真題的感覺,進入那種狀態。所以我把真題做了兩遍,最近幾年的題的做了三遍。
提到詞匯,那是基礎,所以非常重要,但我個人覺得沒有必要天天都拿著詞匯書背,相比之下你在做閱讀的時候把不認識的生詞查出來更有用!通常情況是我做一段時間閱讀,然后找不到感覺了就背幾天單詞,然后再做閱讀的時候你回發現感覺又有了。還有,與其說是記單詞,還不如說是看單詞。反復瀏覽單詞書的連續幾頁比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那么記有效。至于新題型,由于以前很少接觸,所以剛開始做的時候肯定會出很多錯,所以最好早點做練習。做的過程中要多總結,多歸納,事實上那些新題型也是有規律的。對于作文,我是從報志愿之后才開始看的,每天抽零碎時間看上幾篇,到了考前兩個月才開始有針對性的背一些作文。背原文不容易,最好是先自己寫,然后對照原文比較,修改自己的作文,再背修改過后的作文。由于主體是自己寫的,所以背起來也相對容易一些。
政治,我很有自信的科目,復習之前就決心考上75。我用的是陳先奎的《復習全書》和他的《2000題》,后來我又買了教育部考試中心出的《政治考試大綱解析》,這是我強烈推薦的一本書!我是這樣復習的。最開始精看陳先奎的《復習全書》,看完一章之后就做對應章節的《2000題》的選擇題。由于《2000題》題量很大,所以第一次做的時候可以只做單數的題,偶數的題留著以后做。我最后把它完成了一大半。至于問答題可以暫時不管,如果有時間的話瀏覽一下也行。其它的練習題都沒有《2000題》好,甚至很垃圾,所以沒必要再去買了。
看完一遍《復習全書》之后就可以暫時把它放到一邊去了,接下來的大部分時間就反復看《政治考試大綱解析》。這本書非常精練,總共只有一百多頁,很薄,但上面沒有一句廢話,全部都是知識點。所以只要是《政治考試大綱解析》上提到的知識點,你一個也不能放過。還是那句話,你不要指望看一兩遍就就把那些知識點記住,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你需要反復的看《政治考試大綱解析》,看上四五遍一點也不夸張,至少我就是那樣做的。看多了,有些內容不用你專門去背也就記住了!
到了考前一個半月的時候(根據你自己的情況也可以提前一點),就可以開始準備那些問答題了。我強烈建議你在考前半個月把該記該背的內容全部完成,然后把重心重新回到數學和英語上去!在準備問答題的時候,我仍然以《政治考試大綱解析》上的內容為綱,因為那是教育部考試中心出的書,同時也參考《復習全書》上面的相關內容。不管那些輔導班怎么吹噓什么什么是重點,最最最重要的還是那些新增知識點,包括有修改的知識點。我考試的時候專門留意了,那些問答題差不多全部涉及到新增、修改知識點,這下你該知道怎么準備了吧。凡是《政治考試大綱解析》涉及到的新增、修改知識點的內容你都應該背過。當然,其它知識點也不能忽視,只有你準備的越充分越全面,才能保證最后滿意的成績。對了,在考前兩周的時候會有很多的猜題壓題的書,千萬不要上當,大部分都是糊弄人的,不僅浪費你的錢,還浪費你的時間。不過我推薦一本啟航的《20天20題》,你可以再通過它來鞏固你的問答題。但不要迷信它,而且在此之前你應該已經把問答題準備的差不多了!注意,社會熱點確實重要,但研究生考試所考的內容不僅僅就是社會熱點,它是選拔性考試,考察我們對所有知識點的掌握,所以復習既要全面,也要突出重點!
專業課,每個學校的情況都不一樣。這些名牌大學專業課的考試難度肯定超過了數學,而其他學校的專業課難度一般不大。所以,在選擇報考的學校時,專業課也是很重要的一個考慮因素。當你決定了報考某個學校的專業之后,你就應該盡量弄到該學校的課本、筆記、歷年的試卷。顯然,歷年的試卷是最重要的了,你可以從那上面分析出考試的題型、難度、范圍、深度等等很重要的信息,復習的時候就有針對性。但為了萬無一失,我還是建議全面復習。我報考國防科大的時候,讓同學幫我買了科大近十年的試卷真題和課本,他還幫我買了一本對應的習題,最后證明那一本習題相當有用!我把科大的課本看了不下三遍,課后題差不多全部做完,然后又做完了整本習題,最后做了最近五年的試卷。可以說,我的專業課準備是非常充分的,所以在考試之前我就很有信心得高分。我把科大近十年的試卷進行非常細致的分析,用筆記本把各類題(尤其是問答題和計算題)按年份歸納到一起。這樣,你可以很直觀的看到科大考了些什么題,每年考了哪些題。有些題目反復出現或者只有很少改動,顯然那就是重點考察的地方。同時結合課后題和那本習題,就更清楚哪些是考察的重點了!
考研是一個系統工程,不僅僅考察你對知識的掌握,還考察你的心理、身體、應對能力等等。在接下來的時間里,你們一定要把精力集中到復習上來。
首先要有明確的信念。既然選擇了考研,你就應該拋開其它事情,全力以赴準備研究生考試,天塌下來也要先把研考了再說。我當時連專業課都沒去上,破釜沉舟只管考研(但我不鼓勵你們也這樣做)。特別是有些人,一邊想著考研,一邊還想找工作,那是大忌。
其次,要樹立堅定的信心。在做一件事情之前,如果連信心都沒有的話,那你還指望成功嗎?考研也是一樣。那么信心從那里來呢?就是從你平時的復習來的!你復習的越扎實,準備的越充分,上考場之后就越有底!在考試前幾天,由于緊張,你會覺得自己還沒準備好。這很正常,即使再給你一個月時間,你還是會有那種感覺。我當時也有那種感覺,但我學會了自我調節。我就想象自己要上戰場了,不管我的殺敵本領練的怎么樣,上了戰場就要拼命才行,要拿出斗志來,要有戰斗的欲望。同理,在上考場之前,深呼吸,你也要拿出拼命的精神,不管結果怎么樣,勇往直前,要有很想考試的欲望,要有很想答題的欲望,而不是象大多數人那樣害怕、逃避!這一點相當重要,也是我最后能成功的一個關鍵!
第三,要靜下心來,也就是要沉得住氣。如果不靜下心來復習,即使你把書看了十遍,一點效果也不會有。復習的時候經常會遇到難題或者其它事情,那時一定不要著急。遇到一個難題,自己解決不了就問同學,問老師,千萬不要把它扔到一邊不管,否則那些難題會象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你的自信也會逐漸喪失。復習的內容很多,書本很厚,但不能只圖快而不求質量。你應該穩扎穩打,題一道一道的做,書一頁一頁的看,做一道題就要掌握一道題,看一頁書就要就要有一頁的收獲。
第四,要耐得住寂寞。考研復習是很枯燥的,所以你可以找一個伴。當時我們都固定在一個教室里復習,每天都是那些人,連位子都固定了。雖然不認識,但每次走進教室看見他們都在,就會覺得很鼓舞。
第五篇:革命回憶錄
革命回憶錄
朱俊才口述
朱貴宇
朱煒杰
陳清嶺整理
主編 朱貴云
寫在前邊
一九七二年,筆者十六歲時,為尊從父愿,棄學從軍。從部隊到地方,數十年來,常有領導、同事、親友催促,希望筆者將家父在大革命時期追隨領袖、元勛的傳奇經歷整理成篇,留之與世。然而,筆者之初中畢業,尤貼有“文革”標簽,文學根底甚淺。后雖經自學以至函大畢業,終因文思不敏,怵于筆耕。以致久久不敢問津。
近年來,隨著家父年事日高,舊話重提,日漸盈耳。眾意難違,于是便寫了一個短篇,題目是《懷念老首長聶榮臻元帥》寄給了報社,其中不乏投石問路之意。蒙《中國檔案報》編輯青目,全文照登了。這無疑是對我的鼓勵。增強了我為家父的回憶整理成文的信心。
有了信心,就下決心著手為家父寫回憶錄。可一動筆,才知道自己志大才疏,決心下的太草率了。原以為掌握的材料很豐富,可逐一斟酌,卻大半不能用。因為家父說的雖是親歷的事實,但時間、地點卻記不準了。又因為年事日高,常常把以前講過的故事,混串在一起。甲事未講完,又扯到了乙事上,乙事剛說幾句,就又到了丙事。頭緒紛亂,難于梳理。而回憶錄之文體,其時間、地點、人物、事件過程等,宜實忌虛。筆者深恐因學識、筆力所限,弄出張冠李戴的笑話來。
怕也無用、無益,因為,此前因向其老友搜集、充實、核對、完善部分故事情節、內容的同時,聽到的贊譽鼓勵之語已將筆者退路堵死,只好勉力而為了。
當然,家父自一九二七年參加南昌起義時的中國工農革命軍、中國工農紅軍、中國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歷經井岡山斗爭、一至五次反“圍剿”、長征、抗日戰爭、解放戰爭,二十年間其親歷、親見、親聞的何止百戰、千戰。筆者遵循的原則的就是將其親歷與親見、親聞的戰斗故事逐一甄別、區分。對其親歷的故事詳細記述。親見的略寫。對耳聞的、已傳之于世的、沒有其個人特色的、故事發生的時間、地點與其部隊當時活動范圍不吻合或無法核對的經歷即使已經整理成文,為不使以虛礙實,也只得舍棄了。
2007年10月
中共方城縣委書記梁天平同志親切慰問老紅軍朱俊才
中共方城縣委常務副書記李守強同志親切慰問老紅軍朱俊才
縣人大主任董振榮同志親切慰問老紅軍朱俊才
中共河南省委組織部寧副部長等領導同志和老紅軍朱俊才夫婦親切交談
中共河南省委組織部寧副部長、中共南陽市委秘書長原永勝、中共方城縣委書記梁天平等領導同志和老紅軍朱俊才夫婦合影留念
中共河南省委老干局領導同志親切慰問老紅軍朱俊才
中共河南省委老干局領導同志親切慰問老紅軍朱俊才
目錄
一.長
征
前
(一)少小離家去逃荒,入贛幸遇革命黨。南昌城頭義旗舉,追隨領袖到井岡。----------
(二)在朱德軍長身邊----------------------------(1)傳令兵------(2)學文化------(3)改名--------(4)學騎馬------(5)堅守井岡山-(6)背糧上山---(7)朱德扁擔不準亂拿--------------------------(8)突破包圍后的第一個勝仗--------------------(9)難忘伍大姐-(10)初識康大姐(11)康大姐制伏“郭胖子”---------------------(12)朱德軍長為農民療傷-----------------------
(三)五路“會剿”井岡山,革命勢危若累卵。工農紅軍破“囚籠”,突破包圍天地寬。
兵鋒所向敵喪膽,凱歌聲中建政權。堪嘆長沙城外戰,楊勇真勇非戲言。---------------
(四)五次反“圍剿”----------------------------(1)驕橫跋扈張輝贊,蔑視紅軍泥腳桿。龍崗堪比馬陵道,人仰馬翻效龐涓。------------(2)九寸嶺下動刀槍,九寸嶺上暮色茫。逮個傷“兵”是營長,軍長獎我德國槍。------(3)剛愎自用是老蔣,催動人馬上戰場。戰火洗禮“紅小鬼”,光榮加入共產黨。-------(4)南豐城頭殺聲寂,傳令誘敵離三溪。途中遇險民掩護,老蔣中計三軍疲。------------(5)鐵血男兒獻忠貞,資溪橋下血浸潤。資溪河水血染紅,消極抵御添冤魂。------------
二、長 征
為赴國難龍離淵,征程萬里豈畏難。血肉鋪成長征路,熊羆擋道何須嘆。
前堵后追囚龍術,進退失據難立足。出征將士三十萬,斬關傷亡已逾半。
遵義鑄出定海針,全軍注入靈與魂。疆場鏖戰開新面,折沖殲敵如神算。
憶海泛舟漫無邊,草地經歷忘掉難。雪山雖險昂然過,草地斷糧難逾險-----------------
(一)煙槍煙土偶然得,用它買路過關隘。首長諄諄告誡語,煙是毒品沾不得。-------------
(二)四渡赤水如游龍,神機妙算敵行蹤,大渡河險船可渡,飛奪瀘定成大功。-------------
(三)雪山有妖是訛傳,朱總司令釋真言。山上山下銀世界,山里山外兩重天。-------------(1)六月炎熱雪山寒,光滑雪道攀爬難。雪光灼眼腿酸沉。辣椒酒堪御嚴寒。--------------(2)三軍斷糧忍饑寒,牛羊遍地無人管。何人敢犯禁宰令,癟辣椒成寶貝蛋。--------------
(四)踏上草地暄且綿,豈料草下是深潭。草地斷糧人吃草,忍饑奮威把敵殲。----------(1)命令一下全軍忙,帶皮青稞充軍糧。軍紀嚴明誰敢犯,青稞地里埋銀元。-----------(2)小如雞卵大如梨,冰雹解渴堪救急。鐵騎滾滾救亡路,天賜將士冰淇淋。-----------(3)風婆呼呼顯神通,夜半子時擾美夢。首長帳篷被掀翻,眾人相助穩中營。-----------(4)草地遭遇沒頂災,有生之年常緬懷。救命恩人今何在,蕭華常入夢中來。-----------(5)糧袋已癟草難覓,草根雖磣可療饑。雖說難嚼更難咽,猶能哄胃暫救急。-----------(6)四粒黃豆如仙丹,黑白無常空手還。退敵不顧腹中饑,馬糞果腹戰猶酣。-----------
(五)斬關奪隘到巴西,兵合一處三軍喜。兩條路線爭端起,連夜拔營離險地。----------
(六)槍林彈雨戰猶酣,傳令屢屢穿火線。難忘當年直羅鎮,鏖戰險把右腿捐。
功勛卓著聶政委,心細如發辨傷腿。體貼入微恩德廣,傷愈改行效疆場。----------三.抗日戰爭時期
(一)兄弟睨墻外侮同,炎黃子孫共辱榮。國仇黨恨孰輕重,為赴國難易旗旌。-------------
(二)牛刀小試露鋒芒,抗日前線樹榜樣。平型關前擺戰場,八路威名天下揚。-------------
(三)呂梁山上戰旗紅,呂梁山下響殺聲。日寇兇殘施暴虐,中華兒女新英雄。------------(1)催兵馳援娘子關,揮師呂梁扎營盤。何期抗日決死隊,誤傷抗日英雄殘。--------------(2)香煙置毒鬼把戲,戒煙令下誰敢吸。奈何真正癮君子,難抵誘惑偷著吸。--------------(3)日寇兇殘是本性,越不抵抗他越兇。槍口能替咱說話,眾志成城制頑兇。--------------(4)軍火囤積在汾陽,鬼子戒備賽銅墻,虎口拔牙抓舌頭,山口少將見閻王。--------------(5)楊村戰斗真兇險,護民御敵一肩擔。巧借地形打日寇,殲敵豈顧臂傷殘。--------------
(四)羅帥領兵出山西,開辟山東根據地。金戈鐵馬馳騁日,軍民魚水扎根基。-------------(1)三門大炮到嘴邊,耳聞眼見心里饞。首長巧布埋伏陣,大炮易手敵全殲。--------------(2)反復無常小土頑,害我弟兄逞兇殘。彈丸之地天寶山,兩炮送它上西天。-------------(3)欲擒故縱奪白彥,戰前偵察甚頻繁。能掐會算數八爺,攻守自如殲日頑。-------------(4)鬼子欲建新據點,建成武安不平安。首長料敵占先機,摟草打兔兩不耽。-------------
(5)太大意屢遭敵圍,憑機智有驚無險。軍民魚水情堪嘆,同仇敵愾斗敵頑。-------------1).急
中
生
智
扮
“
痿
子
”--------------------------2).江
蘇
贛
榆
縣的啞
“女
婿
”----------------------3).申
村
奪
糧
斬
“
尾
巴
”---------------------------(6)拔炮樓苦思良策,群英會計出連環。肥皂、黃蜂能助戰,巧拔據點慶凱旋。----------四 槍林彈雨二十年,壯志未酬身已殘。組織照顧歸故里,協助地方建政權; 軍旅熔鑄肝與膽,深惡貪腐秉直言。梗梗秉性暗獲咎,右派帽戴十幾年; 三中全會春風暖,吹盡陰霾艷陽現。老有所養黨恩浩,沐浴甘霖頤天年。后
記----------
革 命 回 憶 錄
朱俊才口述
朱貴宇 朱煒杰 陳清嶺整理
一.長
征
前
(一)少小離家去逃荒,入贛幸遇革命黨。
南昌城頭義旗舉,追隨領袖到井岡。
聽老人們說,民國三年(一九一四年,檔案記錄誤為1908年)六月初五酉時,我出生于河南省方城縣城東十里西黃泥河村一個貧窮雇農之家。父親朱保善是隨爺爺逃荒要飯、給人幫工、扛長工,因其誠實、勤勞而落戶該村。
民國十五年(一九二六)春荒,青黃不接,為節省家里一份口糧,我出外要飯。輾轉半年,到了湖北漢口(今武漢市)。討飯到飯館,開始幫人家掃地、抹桌子,圖的是吃一點客人的剩飯而不必擔心飯館掌柜攆我。
后來在那兒混的熟悉了,我就給他們端盤子、抱孩子、刷碗、劈柴、燒火,有時還幫助放水牛,反正是有活就干,一身不閑。掌柜的看到我勤快,謹慎,干活也不惜力。就給我說:管我吃、住,沒有工錢,客人賞的錢歸我,算是我的零花錢。因為不用再掂記每天找住處,我也愿意。
可是,當地的伙計欺生,客人賞給我的錢往往都被他們要走了。我人小,不甘心也沒辦法,但總覺得氣不過,這時我也攢了一把銅錢兒,我跑到碼頭上,看坐船怪美,我買了個船票就上了船。一夜之間就到了九江。還沒看到啥景致,就下了船。在九江轉了幾天,又聽說南昌有革命軍,很熱鬧,我就想上南昌去看看。可錢不夠買船票了,當時因為天熱了,只好把穿不著的夾襖賣了。買了一點香煙、糖果,像別的幾個小販一樣到船上叫賣。快開船時,別的小販都下了船,我沒有下船。這一回可過了坐船的癮,在船上看鄱陽湖,那水面可真大,風景也很美。那幾天真痛快,沒費一點勁就到了南昌。
初次到南昌,沒有別的營生,我又找到一個飯館給人家幫忙。飯館的對面是茶館,兩間門面,茶館的掌柜怪面善,閑著的時候他也經常到飯館里來坐坐。我在飯館幫了幾天忙,沒見掌柜的有留我的意思。倒是茶館的掌柜肯來和我拍閑話,雖然有時我顧不上答他的話茬,他也不介意。有一天,他笑著問我到他那兒干咋樣。我說:“中是中,就是我的衣裳不打扮人,怕伺候不了你那兒的客人。”他說:“不要緊,我給你做身單衣,吃、住隨著我,現在沒工錢。”我說:“中啊,啥時去?”他說:“別急,呆會兒我走了以后,你也離開這兒,隨便在哪兒轉一半天,再去找我。”我說:“中。”他又給我幾個銅錢,讓我在討不來飯的時候買著吃。我接著了。
我在茶館還沒干幾天,有一天,見那一位常來喝茶的軍官又來喝茶了。在我給他倒茶的過程中,他問我是哪里人,我說:“我是南陽府,方城縣人。”他說:“聽口音就知道咱還是老鄉哩,你和誰一塊來的?咋來的?”我說:“咱家鄉春荒,我是自己一個人,討荒要飯來到這里。才幾天,掌柜的看我勤快,留下了我,管吃管住沒工錢。”他問我想不想當兵。我說:“當兵可中,可是我扛不動槍啊。”他說:“只要你想當兵,不讓你扛槍,你光給軍官提提水,倒倒茶,當個勤務兵中不。”我說。“可中。”他說:“只要你愿意,我回去給你說說,中了我來找你。你可等著我。”我問他:“你離這兒有多遠?”他說:“有一里多地。”我說:“你別來回跑了,我就跟你一路去,愣中(方城方言,意為看中,下同)我了我就留下,愣不中我了我還回來中不?”他說:“中。”我說:“我給掌柜的說說咱就走。”就這樣,他領著我到了軍營,讓我給一個軍官當勤務兵。
后來我才知道,領我來的人是軍官教導團的軍需官。我跟的那個軍官待人很實誠,可惜起義后,部隊往南撤到汕頭時,和國民黨軍隊打了個大仗,真是遍地都是尸首。那位軍官陣亡,部隊也被打散了。部隊收攏后,只有幾百人,轉移到福建打了幾個月游擊。到年底,朱德、陳毅率領我們這些從南昌起義后保存下來的一部分隊伍,由廣東北江進入湖南南部,參加了宜章、郴州(今郴縣)、耒陽、永興、資興等縣的年關起義,在中共地方黨組織的配合下,打了幾個勝仗,我們的隊伍一下子擴大到兩千多人。
第二年 4月,在毛主席率部接應下,我們轉戰到井岡山地區。5月初在礱市召開會師大會。會場是用竹桿和木板搭了個臺子。毛澤東、朱德、陳毅他們三個就在臺子上坐著。陳毅先站起來說部隊要進行合編,稱為中國工農革命軍第四軍。朱德當了軍長,毛澤東當了軍委書記兼黨代表。朱德接著站起來說天下大勢和我們的處境,總之,朱德說了很多,我只記著了他說的我們這個軍隊是窮人的軍隊,我們是革命軍人,要打倒那些壓迫窮人的人。我們內部要團結,打仗要勇敢,要愛護老百姓。后來是毛主席站起來接著說,在這之前我光聽說過毛委員,可是沒見過。在會場上我離臺子最近,清楚地看到毛委員是個瘦高個子,比朱德、陳毅他們高半個頭,可就是沒他倆墩實。長頭發,兩只眼睛很有精神。對他說的湖南話,我聽不全懂,但是看他連說帶比劃的,覺得怪帶勁。特別是他在會上說孫悟空的故事和我在我們村,聽說書人說的不一樣,覺得很新鮮。部隊合編后,全軍約萬把人,真是人馬上萬,無邊無沿。成為當時最強大的一支工農武裝。井岡山會師和紅四軍的成立,壯大了革命武裝力量,極大地鼓舞了革命群眾,進一步鞏固和加強了井岡山革命根據地。
(二)在朱德軍長身邊:(1)傳令兵
我們從南昌撤出后,部隊一邊打仗一邊走,打到了湖南。這時已入臘月,天氣很冷了,部隊停下來休整。地方黨組織和部隊取得了聯系,趁著部隊在,有人又有槍,又發動了宜章、郴州(今郴縣)、耒陽、永興、資興等縣有很多貧苦群眾參加的年關暴動。那一年的春節可真是過的痛快。記得我是在春節前,加入的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是肖克培養我加入的,從南昌撤出來后,他算是照顧了我一路子,我跑不動的時候,他就背著我跑。要不是他,我可能就掉隊了。我入團以后就很少見到肖克。直到長征前,才聽說肖克已經當了紅六軍團的軍團長。到陜北的第二年后秋我再見到肖克時,他已經當了副總指揮。
暴動勝利后,又有一千多人參加了我們的部隊。貧苦農民翻了身,成立了農民協會,組織起來梭標隊,把那些被捉著的土豪劣紳、有民憤的地主戴上高帽子游街。熱鬧到出正月,二月二那一天,部隊開拔,到了耒陽縣。
在耒陽,軍長和當地蘇維埃的干部伍若蘭舉行了婚禮。伍若蘭,在部隊剛進耒陽的時候我就見過,明眉大眼,說話括利,辦事利索,聽說是耒陽縣蘇維埃的婦女部長。后來在井岡山時,她不讓我們稱她為軍長夫人,讓我們稱她為大姐,實際上她比我大七八歲。在耒陽駐軍時,部隊經常出去打些小仗。那些地方反動民團武裝也真不經打,一接火就垮了。那些土豪劣紳,沒有了反動民團武裝的保護,有的就逃跑了。有的沒來得及跑,被捉著了,沒收了他們的財物。又揀那些壞得很、民憤大的殺了。
部隊在耒陽一邊打土豪,分田地,建立蘇維埃政權。一邊派人到幾百里外的井岡山,和住在那里的毛委員聯系。在耒陽縣駐了一個多月后,我們又開到了井岡山的寧岡,和帶部隊迎接我們的毛委員會師。
會師后,我被編入特務營,和另兩位歲數和我差不多的孩子分到軍部。在朱德軍長身邊,負責送信、傳令、遛遛馬、掂茶、遞水、打掃衛生等勤雜工作。那時朱軍長40來歲,工作很忙,常熬夜,但對我們幾個孩子很親切。
(2)學文化
記得我剛到軍部報到時,軍長一見到我,就對我說道:“我們早就見過面了,這一向又只顧得打仗,竟不知你叫么(朱軍長口語,意為什么,下同)名字。”我說:“我姓朱,叫朱藏。”軍長說:“呵,五百年前咱還是一家嘛,你會寫你的名字嗎?”我說:“不會。”他就找了一根竹枝,在地上一筆一劃的寫了兩個字,對我說:“你來看嘛,這一個是朱,”又指著另一個說:“這一個是藏,你沒事了就描這兩個字,學會了這兩個,二天(朱軍長口語,意為以后、今后,下同)我再教你別的。”就這樣,他一有空閑,就用樹枝在地上寫字教我們認。最先教的是信封上的人名、地址、工作上經常打交道的人的名字,再后來就教報紙上的字。要求我們三個小孩子要互相教、互相學,對學過的字要會認、會寫、會講。
不但軍長教我們認字、寫字,他的夫人伍大姐也很熱心教我們。她雖然只比我們年長七、八歲,可是真有本事,不但字寫的好,畫畫的好,針線活好。還能雙手打槍,領兵打仗。有一回伍大姐指揮打仗回來后,軍長聽了直夸伍大姐好膽量。
當兵后發的軍裝太大,上衣下擺耷拉到了腿彎。當兵前我沒穿過鞋,當兵后發的鞋太大,鞋前頭要是不掖好了,走起路來侉通侉通的,就這也沒穿多長時間。部隊撤出南昌后,連續的行軍打仗把鞋也跑丟了。到了井岡山就穿軍長給打的草鞋,軍長打草鞋打得又快又好又結實,還會幾個花樣,我們幾個小孩子的草鞋開始都是軍長給打的。后來我們學會了,就自己打草鞋穿。每逢行軍,軍長的馬鞍子上總拴著一嘟嚕草鞋。途中,他只要發現誰的草鞋爛了,解下一雙草鞋就遞過去,還風趣地說:“同志哥,保護好腳丫子,我們還要靠它打勝仗的嘛。”
軍長的脾氣好,針線活也好,不但他自己的衣服破了自己補,就是我們幾個,不管誰的衣服破了,只要被他發現,就會聽到他那溫和的聲音:“小鬼,把衣服脫下來嘛,小洞洞不補,二天變成了大洞洞,就要受苦嘍。”
軍長的戰馬很馴良,從不欺生。行軍途中,軍長常把馬讓給體弱有病的戰士騎。軍長不常騎馬,但是他愛遛馬,刷馬。他擔心我們遛不好,刷不凈,他對我們說:“遛馬如同人散步,急了要不得。給馬刷洗的時候,要順毛輕刷,從頭至尾,莫要把鬃、毛刷亂了。”
(3)改名
有一次,我在村外遛馬的時候,見到軍長手里拿著一本書,一邊看一邊朝著我走過來。我向軍長敬禮后,軍長問我已經學會了多少字,我說沒數過,軍長讓我把會寫的都寫出來。我就用樹枝在地上寫,軍長在旁邊數著,數到一百的時候,軍長說:“還有好多沒寫的?”我說:“還有幾個。”軍長說:“你聽說過猴子掰苞米的故事嗎?”我說:“沒聽說過。”軍長說:“有一個猴子到地里掰苞米,掰一個夾在胳肢窩里,再掰一個還夾在胳肢窩里,卻把頭一個苞米丟下了,一塊地的苞米掰完了,猴子只得到了胳肢窩夾著的那個苞米。”我說:“您是擔心我學了新字忘了舊字,貪多嚼不爛吧?”軍長說:“對頭。”我說:“我每學會一個生字,就把以前學過的字都再念著寫一遍。”軍長說:“要得。”又問。“你會寫的都會講嗎?”我說:“怕講不好。”軍長說:“藏字咋個講?”我說:“這好講,就是藏起來不讓別人看見,這個字在我不會寫的時候就會講了。是聽大人們說的。”軍長問:“你的名字咋個講?”我說:“我是屬虎的,老人們說,屬虎的肯惹事,俺家窮,惹不起事,遇事藏起來,就會少闖禍。”軍長說:“你在家常惹禍嗎?”我說:“輸理的事我也不干,別人欺負我,我也不依,為這給家里惹麻煩也不少。”軍長說:“別人欺負到你頭上了,你咋個藏,還是不要藏了,要挺起腰桿桿,和那些欺壓我們的人作斗爭。”我說:“我小,現在打不過他們。”軍長說:“靠你一個人有啥子用啊,你就是長大了,一個人的力量也是有限的,可是,人多了力量就大了。要是天下窮人都團結起來和壓迫我們的土豪、劣紳斗,打倒他們,我們窮人就能翻身,不再受土豪、劣紳的欺負。要是受到欺負就藏起來,窮人世世代代也翻不了身。”我說:“我不叫藏了,軍長給我改個名字吧。”因為早幾天,我們一個叫狗兒的小伙伴已經讓軍長給改了名字,叫為民。軍長說:“你喜歡叫么名字?”我說:“您給狗兒改的名字就怪好聽,您給我隨便改個啥名字都中。”軍長想了想,又看了一眼書本,然后對我說:“你現在要學好文化,將來還要學會打仗,要做一個文武雙全的俊杰之才,你看俊才這兩個字可要得。”我說:“中。”就這樣,我改名叫朱俊才。馬
(4)學騎有一次,我遛了馬回來時碰見軍長,軍長接過去馬韁繩,說:“小鬼,會不會騎馬?”我說不會。軍長說:“想學嗎?”我說:“想,就是騎不上去。”軍長說:“只要想學,我教你,當一個合格的革命戰士,要盡可能多的掌握軍事技能,多學會一樣,就多了一分革命的本領。”說著就用雙手掐著我胳肢窩,把我舉起來放在馬背上。我說:“這馬背光光的,一跑起來,還不得摔下來呀。”軍長說:“又不是讓你去賽馬,要你跑哪么快干啥子嘛,你坐上去先找找感覺嘛。記著,騎光背馬的功夫在兩條腿上,還要抓好馬鬃,坐的要靠前,剛開始騎上去的時候,夾著馬背的兩腿開始不能夾的太緊。如坐的不穩,要落馬時,身子要像刺猬那樣,縮成個圓球,著地前,要盡量保護好腦殼殼(朱軍長口語,意為腦袋,下同),要有順勢打滾的準備,要學會卸力,把卸力動作做好了,就能減少傷亡。”總之,軍長當時說了很多騎馬的訣竅,我現在能記得起來的不多。后來,在我有機會騎備好鞍子的戰馬時,軍長又囑咐我說:“學騎馬要先練紉腳蹬。要練到每次上馬紉蹬時,只紉進前腳掌的二分之一,少了不穩當,還容易疲勞,多了就有危險。”我說:“紉進去多點,只會穩當、咋會有危險?”軍長說:“騎馬的人掉下馬來是我們經常能見得到的,很正常,可是學會了卸力就不至于受重傷,最怕的是落了馬又甩不掉蹬。吊在奔跑著的馬的腳蹬上,腦殼殼在地上拖起,還有得命啊?”我十四、五歲就學會騎馬的功夫,對我以后在一軍團、一 一五師及冀魯豫軍區時擔任通信員、騎兵偵察員、偵察排長、偵察連黨代表的工作都有很大幫助。
部隊合編后,我們駐在寧岡。整天忙著發動群眾,建立組織,成立農會,打土豪,分田地,紅火的很。可是這樣整了不到倆月,國民黨反動派就急紅了眼,糾集大批白軍來打我們。首長們決定要狠狠地教訓教訓國民黨反動派,由軍長和陳毅帶著隊伍,在我們駐地東北角,一個地名叫龍源口、七溪嶺的地方擺了個陣勢。
6月中旬,國民黨調來5個團,派了個姓楊的師長當總指揮。領著隊伍浩浩蕩蕩開進了根據地。這個姓楊的師長驕傲得很,他根本看不起紅軍,吹著說:他和我們這些兩腿泥、一腳泡的紅軍打仗,是惡老雕抓小雞,手到擒來。軍長和毛委員將機就計,命令駐在永新城的紅軍主動撤出來,一直退到根據地中心進行戰前準備。并組織赤衛隊、暴動隊和梭標隊不斷襲擊、搔擾進攻我們的這股敵軍。
敵人沒有費事,就占領了永新縣城,然后,便得意忘形,更加驕傲。用三個團分成兩路向寧岡殺來。端午節那天就竄到了龍源口,想經過七溪嶺,去打新城。第二天,軍長決定用兩個團守著龍源口陣地,讓王爾琢帶著他那個團,向敵人多次發起猛攻。打到下午,敵人支不著勁了,有的繳槍投降,有的扔下槍就跑。紅軍一邊追一邊喊:“繳槍不殺,紅軍優待俘虜。”可是,敵人兵敗如山倒,跑的那個快呀,誰都攆不上。
這時,軍長傳令不讓追了,命令王爾琢帶著部隊回擊進攻龍源口的敵人,切斷了這一團敵人的退路。同時,守龍源口陣地的部隊也乘勝壓了下來。這股敵人一個也沒跑掉。這一仗,共殲滅敵人一個團,打垮了兩個團;這一仗打的真痛快,一下子消滅了一千多敵軍,繳獲了大批武器彈藥;這一仗打出了紅軍的威風,擴大了紅軍的政治影響;迅猛地發展壯大了紅軍隊伍。每連的人數由原來五、六十人增加到百十個人,還收編了幾支地方武裝;地盤也大了好多。這一仗把敵軍打疼了,也打怕了,打得他們不敢進山了。
(5)堅守井岡山 挨了揍的敵人并不死心,又想出了個惡毒的招,調來重兵圍困井岡山根據地。這一下子我們的處境就越來越困難了。后來我們是一天兩頓飯,一頓一碗澄清人影兒的稀飯,一點點的菜里也是少油無鹽。在這樣艱難困苦的日子里,軍長和毛主席日夜操勞,眼珠上網滿了血絲,瘦的眼眶越來越大,就這樣,每次給他打回來飯,他都要給我們幾個半大孩子撥點,我們都不要,他總是說:“小鬼,多吃點,快些長嘛。”
我在家時就會打彈弓,準頭也好,這時,我就想辦法做了個彈弓,打幾個小鳥、麻雀啥的,擇了毛,用泥巴包著燒熟了,拆下點肉,摻到菜里,讓軍長吃。剛開始,軍長以為是伙夫做的菜,讓他打牙祭(朱軍長口語,意為改善生活,下同)。每到這時,軍長總是先嘗嘗,然后說:“味道硬是好得很嘛。”又對我們說:“來嘛,楞在那里干啥子喲,快來吃嘛。”后來,他才知道我打鳥的事。有時候打的多,能拆下來半碗肉,軍長就讓請毛主席來打牙祭,毛主席是有請必到,來時總帶些他搞到的舊報紙。毛主席愛開玩笑,有一回正吃著哩,毛主席冷不防說了句:“味道蠻好,可惜缺少佐料,部長同志,能不能給搞些辣子來嘛。”說的時候還朝我們幾個人眨了眨眼。伍大姐的話頭也來的快:“沒得問題,等部隊打下了吉安,我請你和賀大姐吃辣子雞。”軍長笑著對毛主席說:“你看你看,你惹了麻煩,人家向我們叫板了。”毛主席也笑著說:“孔明曰,計毒莫過絕糧,國民黨這一招也真夠歹毒的,我們也只好等有了機會,再狠狠地敲他們,現在只有堅持、堅持、再堅持。”
(6)背糧上山
后來,派出去打糧的部隊送信回來,說搞到了不少糧、鹽、油、布、還有銀元等物資,都屯在茅坪,需要組織人力往山上運。茅坪,離寧岡有二、三十里山路,還凈是難走的蚰蜒小路。頭一趟我沒經驗,往袋子里裝米時光想多裝點,誰知背到半路就累得我攆不上趟了,扛在肩上的米袋子光往下墜,汗水把米袋子里的米都浸濕了。軍長在前邊見不到我,就放下擔子,讓隊伍休息,他返回來接我。后來又把他搭在糧擔子上的軍上衣拿下來,扎起了兩個袖口,又讓我把上衣脫下來,也把兩個袖口扎著,解開我背的米袋子的口,就往衣袖里倒米。我一下子明白了軍長的用意,我攔著說:“軍長,你挑兩個米籮,光這一頭就比我這一袋還沉,我歇會就中了。”軍長說:“小鬼,啥子中不中,逞強要不得,掉了隊就麻煩了。”他又對周圍的同志們說:“咱們干革命,就像挑著這糧擔走山路,肩上的擔子既很沉重,也包含著希望;前面的路既曲曲折折,也有溝溝坎坎,我們只有認準道路,互相幫助,不掉隊,一直向前走,勝利就在我們前面。”說完,他把袖子里裝滿了米的軍衣,一頭一件的搭在米擔子上,邁開穩健的步子,走在隊伍的前面。
(7)朱德扁擔
不準亂拿
軍長白天下山挑糧,晚上又和毛委員一起研究、分析敵情,經常熬到深夜。我們幾個半大孩子怕耽誤事,也不敢坐下,因為一坐下倆眼皮就打架,要是一睡著就很難喊醒。我們就想了個辦法,手拉著手圍著房子轉圈,經常是還沒轉幾圈,軍長就出來說:“小鬼,沒得你們的事嘍,快睡覺去。”有時候是毛委員出來對我們說:“伢子(毛委員口語,意為孩子,下同)們,莫把腦袋轉大了,快睡覺去羅。” 軍長因為毛主席的腳有毛病,從不讓他到山下去運米。就是行軍,也因為毛主席有腳病,有時騎馬,有時就用擔架抬著他行軍。可是軍長卻白天黑夜的連軸轉,眼珠上網滿了血絲,也顧不上休息。毛委員也勸著讓他休息一天,他也不聽。我們幾個小孩子就商量著把軍長的扁擔藏了起來。
我們想,軍長沒有了扁擔就沒法下山去挑米了。誰知道軍長到處找不到了扁擔,一轉臉卻瞅見我們幾個小孩子在旁邊偷著笑,就明白了,也不再問我們。他在屋里找了一把砍刀就往外走,經過我們幾個身邊時,像是自言自語的樣子笑著說了一句“調皮的小鬼。”我們幾個尾隨著他去了屋后。只見他三幾下就放倒了一棵兩把頭的竹子,只聽見嘁哩咔嚓一陣響,一會功夫軍長就又做了一根扁擔。扁擔做好后,軍長又朝我們幾個看了一眼,就手用砍刀在新扁擔上劃了起來,我們幾個圍上去一看,原來軍長在扁擔上刻了“朱德扁擔
不凖亂拏”八個字。
(8)突破包圍后的第一個勝仗
那年快入臘月時,軍長和毛主席帶著我們跟著向導往外摸。那天夜里,也可能是集中了全山所有的能吃的東西,有米、有面、更多的是番薯秧子和樹葉子揉的面,摻到一起,做了很多像小孩的拳頭那樣的、好吃的東西。所有準備出發的,每人發了五、六個,裝在干糧袋里當干糧。還不到五更天,我們就起來了,吃了點干糧,就一個跟一個的出發了。因為伍大姐懷孕了,軍長又不騎馬,俺幾個就把伍大姐扶到馬上。我們牽著馬,跟著軍長,走在尖兵排的后面。石頭上的雪還很厚,不過,都叫前邊的人踩瓷實了,就是有點滑。往上走得爬,往下走得倆手在屁股后頭撐著慢慢挪。山風很硬,像刀子一樣,我的臉和手都凍得麻木了。走了一天,天快黑的時候,我們在一個有點背風的山坡上,擠著歇了一夜,吃點干糧。又接著走,后來聽說快出山了。從尖兵排傳來了信,說是見到了村子,發現了敵情。軍長叫傳令全軍不準發出任何聲音,咳嗽也得捂著嘴。
我們跟著軍長,跑到隊伍前面,趴到石頭后面,軍長一面往山下瞅,一面派人去偵察。天完全黑了,軍長傳令包圍了村子,尖兵排沖進村去沒有費啥事,就把敵人收拾了。最叫人高興的是,不光有了糧食,還有敵人已經做好、還沒顧得上吃的晚飯。軍長一邊關照伍大姐,叫“找些好吃的給后面(指毛主席和賀大姐,因為毛主席的腳有腳氣,都爛的流血了,走長路得用擔架,經常走在后面,他們當時還在山上)送去。”一邊傳令打開倉庫,把敵人一個營的給養全弄出來,給部隊做飯、弄干糧。天亮了,軍長一邊叫把俘虜集合起來,一邊叫“請毛委員來”。
毛主席離村口很遠就下了擔架,從擔架上抄起當拐杖的樹杈,隨我來到作為臨時會場的村外大空場上,毛主席和軍長說話去了。夜里亂哄哄的弄不清楚俘虜了多少敵人,在白天一看,白茫茫的雪地里站著一片穿著黃軍裝、垂頭喪氣、無精打采的敵人,要有三、四百號。我們這些穿的破破爛爛、背著剛繳獲的步槍的戰士們圍在外圈看著他們。有些連排長們還打算著能給自己補充多少人哩。可是,毛主席給俘虜們講了話以后,部隊就開拔了,一個俘虜也沒要。大家都不知道是咋回事,就問軍長。軍長說:“我們留下他們,是想叫他們給我們當宣傳員,向他們的上司報告,說我們已經出山了,他們要是撤了圍山的部隊來追我們,山上老彭的日子就好過了。”
(9)難忘伍大姐: 到了后來,敵情越來越嚴重。就像是鉆到敵人窩里一樣,四面八方都有敵人的消息,我們被攆的天天轉移。有一回,我們連明徹夜的跑了好幾天,聽說都快到廣東了。這天傍晚,我們人困馬乏的到了一個叫吉潭的地方。軍長和毛主席他們兩家分住到一個廟里兩頭的稍間里,作戰部隊在外圍撒了一圈。我們和警衛排的人一起,除了哨兵,都在廟前囫圇衣睡下了。在吉潭剛住了一夜,正睡著哩,一陣槍響把我驚醒,我一翻身站起來,搭眼一看,東方發白,啟明星已經升起多高了。我抱起馬鞍就奔向廟后面去備馬。這時,急促的哨音響了起來。有消息說是殿后的部隊和追上來的白軍接上火了,又有消息說白軍圍上來了。
在雜亂的腳步聲中,傳來警衛排長低沉而鎮定的命令:“一班向北,二班向東,三班向西警戒,掩護軍部向南轉移”。突圍后,部隊又被打散,我們一邊轉移,一邊收攏部隊。幾天過去了,一直也沒見伍大姐追上隊伍,也沒有聽到有關伍大姐的消息。直到幾個月后,我們又打回吉潭,才聽說了伍大姐受了重傷,被敵人抓著并已壯烈犧牲的消息,我們都感到很難過。我和伍大姐接觸僅七、八個月,但她給我們補衣服、教我們認字、對我們的關心照顧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一輩子也忘不了。
(10)初識康大姐
第二年后秋的一天,有一個看歲數沒我大、看個頭沒我高的小伙子。雖然穿的是補著補丁的舊衣服,可是收拾的也怪麻利,頭上布帶子纏著頭,腳上穿的是用布條摻草打的草鞋,腰里束著四指寬的布帶子,還別著個盒子炮。他說來找軍長,我看他面生,就盤問了他幾句,正說著哩,為民回來了。他一回來就把話接過去了:“同志姐,莫在外面站嘛,軍長一會兒就回來,你在屋里等一下子嘛。”他這一句話就叫我臆怔(方城方言,意為腦子一時轉不過彎兒來,下同)那兒了,他咋喊這個小伙子叫同志姐呢?可是,他這一句話也提醒我又仔細瞅了一眼。我看為民忙活完了,就把他拉到一邊,我問他:“你咋知道她是女的?你咋認識她的?你啥時候認識她的?”為民看我急著想知道,故意和我開玩笑說:“你還沒睡醒啊,把眼屎扒拉扒拉清爽,莫把同志姐當作同志哥咧。”我又問他是啥時候咋認識她的。他看看我說:“你當真不曉得啊?”“我要曉得了還問你個啥子嗎?”我學著他的口氣說了一句。“現在有客人,等到晚上沒得事情嘞,我倆再擺龍門陣(為民口語,意為講故事、聊天,下同),可要得?”聽為民這樣說,我也只好說:“要得要得。” 聽為民把我回山送信后、這幾天發生的事起根到梢給我一說,我才知道,來的這位姓康,因為家里很窮,很早就在地主家里扛長工。萬安縣農民暴動時,參加了游擊隊,現在是游擊隊的女隊長,手下有幾十號人,聽說就要改編成紅軍了。
后來,我們打到了長汀一帶,軍長和毛主席一看這兒怪好。就扎下了營盤,要說這個地方還真是選對了。部隊一扎下來營盤,就好事不斷。那真是打一仗勝一仗,消滅了被老百姓叫做‘天下第一大壞蛋’的郭胖子和他的部隊,把他的兵工廠和軍裝廠也弄過來了。也就月把子光景,方圓幾百里都成了我們的根據地。
到年底,軍長和康大姐結了婚。那時候光打勝仗,繳獲的東西多,真是要啥有啥。可是,軍長的新房里除了一張桌子一張床、還有幾個板凳外,別的啥擺設也沒有。當地的富人和大戶送來了好多的禮,軍長也不讓收。連一床繳獲的綢緞被褥也不讓留,叫都分給窮苦百姓們了。雖說軍部扎在長汀,可是軍長常在外打仗,我們也很少呆在軍部,康大姐也不再帶兵了,干起地方工作來了,也都忙的不得了,他倆有時月把子也見不了一面。
忙了幾個月,天快暖和了,形勢好些了,我們隨軍長回到長汀,過了幾個月比較安定的日子。我們對康大姐才慢慢熟悉了。康大姐二十歲,比為民大兩歲,比我大三歲。俺倆都能寫二百多字了,可她那時候還不識字,不過她聰明得很,學啥都很快。有些字俺倆寫十遍還不一定能記住,人家頂多三遍就能寫會講了。再就是大膽潑辣,想干的事誰也攔不著,有個事兒就出在誰也攔不著上。
(11)康大姐制伏“郭胖子”
本來軍長的戰馬很馴良、很聽話。新手學騎馬最合適了,康大姐已經在這匹馬上學會了慢跑,可是她還是不滿足,光想騎郭胖子的那匹馬。要說郭胖子也真是壞透了,他調教出來的馬也賴的可憎。喂它、刷它的時候它也怪縷順,就是一騎上它,它就給你調猴,尥蹶子、立豎、鉆樹林子。花樣一套一套的。最絕的是它正跑著哩,冷不防它給你來個就地打滾,招呼不好就上它的當。
軍長聽說這馬搗蛋,叫我把它牽來,軍長拍拍馬頭,說了一句啥,接著就扳鞍紉蹬上了馬。那馬剛開始臆怔了一下,接著就又尥蹶子,又立豎,都沒有把軍長摔下來。它急了,又躥了幾躥,接著它頭一低,眼看它就要打滾,軍長眼疾手快跳下了馬,它打了個滾,看沒有傷著人,打了個響鼻就又躥起來了。就在它快躥起來的時候,軍長手搭馬背,又飛身上了馬,還照著馬屁股摔了兩鞭。那馬登時四蹄騰空,往東北一躥多遠,一會兒就瞅不見了。我們等了半天,正提心吊膽地不知道該咋辦的時候,軍長騎著已經被汗水浸透了的馬,從西邊一溜小跑的回來了。
康大姐迎上去,一把就攥著了馬嚼子。問軍長咋跑了恁長時間,它跑到半路又搗蛋沒有。軍長說:“這一氣把它跑了個滿嘴白沫渾身汗,讓它搗蛋它也沒得那把子力氣了。”全軍就軍長能理料(意為制伏)著它。別的誰騎誰吃虧,我偷著騎了幾回,因為沒學會掛到馬肚子那一招,就是過不了鉆樹林子這一關。每次都叫它讓樹枝子把我給刮下了馬。有一回我出去遛馬,康大姐攆上我,說要騎‘郭胖子’。(我們背地里都把這匹馬叫郭胖子)我說不中,我抓著‘郭胖子’的馬嚼子不松手,只是把白龍馬(因為軍長的戰馬很馴良,我們都把它比做唐僧的白龍馬)的韁繩遞給了康大姐。
她接過韁繩后,就叫我回軍部給她拿東西。我也沒多想,就把‘郭胖子’的韁繩也遞給康大姐了。我剛往回走了沒幾步,就聽康大姐喊:“轉來,接好了。”我扭頭一看,康大姐已經把白龍馬的韁繩扔過來了。只見她攥著‘郭胖子’的馬鬃,一躥身就騎上了‘郭胖子,’當時就把我嚇的也不敢動,也不敢喊,怕驚了馬。只見‘郭胖子’咴兒咴兒的一陣叫,接著就前腿一抬,先來了個立豎,想把康大姐摔下來。康大姐倆手抱緊了馬脖子,倆腿夾緊馬肚子,‘郭胖子’一見這招沒有效,趁著前腿落下來,后腿就蹦起來了,一縱一縱的就尥起了蹶子,它想把大姐顛下來。大姐一動也不動的緊貼在馬背上,它正尥著蹶子哩,突然間它就一躥多遠的跑了。因為吃過它幾回虧,我知道它看沒把康大姐顛下來,又換了鉆樹林子這一招。我一看,危險,因為康大姐別說沒有學會蹬里藏身,就是學會了,騎著這個沒備鞍子的光肚兒馬,也沒法兒使蹬里藏身那一招。這一回可把我嚇的夠戧,要是康大姐受了傷,我咋向軍長交代哩。我一著急,就一躥身也上了白龍馬。要說白龍馬的腳力也不瓤,可還比‘郭胖子’差一截,越攆離的越遠。眼看著離樹林子越來越近,我急的在后面大聲喊著“跳馬,快下馬。”喊著、喊著馬就躥進了樹林子。等我進了樹林子的時候,到處也找不到康大姐,一直攆出了小樹林,我才看到康大姐手里攥著馬韁繩,站在馬旁邊,汗把臉上的灰土沖成了幾道子,馬也混身是汗。我問大姐,是咋把馬制住哩。大姐說:“我一看它想往樹林里鉆,就一提馬韁,它頭就仰起來了,它再鉆樹林子,就撿它能過的樹縫子鉆,樹枝子也就刮不著我了。”
我不由的說:“這辦法比軍長的蹬里藏身更省事,我要是早點想起這個法子,就吃不了它的虧了。”大姐說:“蹬里藏身是打仗時用的,還得有馬鞍子才行,這馬背光光的,你就是學會了蹬里藏身也用不上。”我一想也是哩,我又問:“它后來咋不跑了哩?”大姐說:“出了林子,我看它還想躥,就勒緊韁繩,沒想到它把頭一勾就要打滾,我順勢跳下馬,就用腳踩著韁繩,攥著韁繩的手一緊,腳就捋到了嚼口,它的頭動不了,也打不了滾了,也躥不起來了。我看它卸了勁,腳一抬,它就站起來了唄。”
我們一邊往回走一邊說著話。半路上,見軍長和為民來接我們。軍長見大姐沒有摔著,就問:“咋個搞的嘛?”大姐就又給軍長說了一遍。聽的軍長眉開眼笑,末了,軍長指著我說:“你先中了大姐的調虎離山之計,又學了大姐兩招馭馬術,還是很合算的,也讓我們開了眼,長了見識。”接著,軍長又說:“蹬里藏身還是要練練好,戰場上還是用得著的。”
(12)朱德軍長為農民療傷
有一次,我們為開辟新區,轉移到新駐地。房東三十多歲,胡子拉碴的,雖身高個大,卻面黃肌瘦的趴在一張破竹床上。當軍長安置好部隊,回到房東家,看到房東在那里趴著,女房東忙里忙外,抽空還替他丈夫攆攆蒼蠅的時候。軍長就問:“老表,么事(朱軍長口語,意指為什么)起不得床?”房東翻翻眼皮,沒搭話茬,女房東氣沖沖的說了一句。“還不是早幾天你們的弟兄們來把他打的。”停了一下,又接著說:“你們這次又來,還是沒得糧給你們。”
軍長聽出點眉目,知道房東誤會了我們,他沒辯解,只是又溫和的問道:“老表,早幾天來這里又搶糧,又打了你的人和我們的穿戴可一樣?”房東有氣無力地說:“都是拿槍的,有啥子兩樣。”軍長說:“我們是紅軍,是共產黨領導的軍隊,是為窮人打天下的軍隊。欺壓窮苦人民的軍隊叫白軍,是國民黨用來壓迫人民的軍隊,我們硬是不一樣的咧。”
軍長在破竹床前蹲下身子,撩起蓋在房東身上的破布單一看,只見斑斑血痂已經發黑,屁股腫起多高。房東說是白軍用槍托搗、用皮帶抽的。軍長問:“為啥子不請大夫來治傷?”房東說:“沒大夫,也請不起大夫。”軍長又問:“家里有鹽嗎?”房東說:“早就沒鹽了。”軍長讓我找炊事員要點鹽來,我們在軍長指揮下,燒了一鍋鹽開水。軍長把他的毛巾撕成幾塊,丟在鍋里煮了一會,把他的搪瓷缸子又用鹽水涮了涮。然后,在鍋里舀了一缸子溫鹽水,由我們幾個幫扶著,軍長用毛巾塊蘸著溫鹽水,囑咐房東要忍著疼,一邊慢慢地、輕輕地給房東擦洗傷痕,一邊耐心地給房東講當紅軍的都是些什么人,紅軍都要做些什么事,紅軍是窮人自己的軍隊,是土豪劣紳、國民黨反動派、是白軍的死對頭。窮人要翻身拔掉窮根,就要幫助自己的軍隊打敗國民黨的軍隊和土豪劣紳的反動武裝。
軍長熱的一身汗,累了,我們幾個就輪流給房東擦洗。一直擦洗了兩遍,用完了一鍋鹽水。第二天,我們就和攆上來的白軍接上了火。在激烈戰斗的間隙,軍長也沒忘記房東的傷情。恰巧在作為戰場的山坡上有許多種野草。軍長挑了幾種,有的用稍,有的用葉,有的用根,也有的用整棵,長窩八草的弄了一捆,讓我捎給房東。讓他把草熬成藥水,像我們給他擦洗時的那樣,擦洗身上受傷的地方,連著洗了幾天。
真是窮人命大,房東居然能起床了。等到打敗白軍,軍長帶著部隊從前線回到駐地時,房東已能在家里干些輕活了。軍長指示部隊在各自駐地廣泛地宣傳、發動、組織群眾,打土豪、分田地,建立基層組織。成立了農民協會、赤衛隊、梭標隊。吸收青壯年加入紅軍。在轟轟烈烈革命熱潮中,房東夫妻倆的階級覺悟也有了很大的提高,倆人同時參加了農民協會。房東老表還參加了赤衛隊,當了梭標隊的隊長。
在我們為開辟新區,離開那里的時候,送行的群眾難舍難分,好多人都要跟著部隊當紅軍。軍長知道后,叫我們通知部隊,不能擴紅太多,免得傷了根據地的元氣。規定各部隊把人員補齊就行,多出來的人要勸說回家。房東老表拉著軍長的手說:“白軍打的我不能動,是軍長救了我的命,我一輩了也忘不了軍長的救命大恩,我要跟著軍長當紅軍去。”軍長說:“救你命的不是我,是紅軍,只有共產黨領導的紅軍才是窮人的救星。你還要留下來,家里、村子里、根據地的工作也重要的很咧。”
(三)五路“會剿”井岡山,革命勢危若累卵。
工農紅軍破“囚籠”,突破包圍天地寬。兵鋒所向敵喪膽,凱歌聲中政權建。堪嘆長沙城外戰,楊勇真勇非戲言。
1928年冬季,天氣已經很冷了,蔣介石又調來幾萬人馬,分五路圍著了井崗山根據地,形勢十分危急。小寒前兩天,軍長在白露村召開了個會。會后,由毛主席和軍長、陳毅率領幾千人往外突圍。和留在井岡山的部隊采取“內外配合”的戰法,粉碎敵人“會剿”。剛入臘月,我們就突破了敵人的包圍。一路上走著打著,年前在瑞金城北大柏地殲滅了追我們的兩個團。在寧都過了年。正月里,又會合了兩個團的紅軍。出正月,我們打到了福建長汀縣。過了二月二,我們在長嶺寨打了一仗,殲滅2000多敵人,打死了敵人一個旅長。繳獲了大量武器彈藥,并乘勝攻占長汀縣城,建立了長汀縣革命委員會。后來,我們又回到江西,打下了瑞金、雩都、興國、寧都等縣。
每打下一個縣,我們都在那個縣里建立縣革命委員會。那個時候建立個縣政權的手續也比較簡單,就是在部隊主持下,召集群眾代表推選出當地比較有威信、名望的人,組成縣革命委員會,再由這些人推選出一人擔任委員長。部隊再根據縣大小,派一個排或一個連在縣里保護這個新政權。剛開始的名稱叫紅色政權衛隊,后來叫革命衛隊,以后又叫縣大隊。不管稱呼咋變,任務沒變。除了擔任縣政權的保衛工作外,還要組織各鄉級政權的赤衛隊等群眾武裝,還要動員青壯年參加紅軍。在一個多月的時間里,我們不但開辟了一大片革命根據地,部隊也發展壯大了,增加了很多新戰士。一個班十來個人,光新兵就占了七、八個,有的班只一個班長是老兵。
1930年夏天,也就是五月底六月沿吧,反正是正熱的時候,我們從江西往湖南走著打著,剛入湖南就打了個大勝仗,我們算是站著步了。部隊扎下營盤,就在附近一邊籌款一邊招兵。朱總指揮叫我去給三軍團的彭總指揮送信,正趕上三軍團打長沙。彭總的指揮所太靠前,離城不到一里地,不使望遠鏡也看的清清楚楚。只見敵人的機槍像刮風一樣,子彈把路都打暄了,攻城的部隊在離城半里多的地方吃了敵人的虧,上去多少都不中,在敵人機槍前面犧牲了一片人,有的離機槍只有十來步了,真可惜。
彭總指揮的望遠鏡就不離眼,嘴繃著,一句話也不說。旁邊有人給他說話他也不答理,看那勁兒是正在想辦法哩。正在大家都揪著心的時候,突然從我們的陣地上隨著一道白光,竄出一個人來,敵人的機槍當時就不響了。我都很納悶,可是也顧不得多想,倆眼瞪著瞅那個竄出來的人。
只見他掂著一把大刀,像箭頭子一樣,眨眼之間就竄到了敵人的機槍跟前,手起刀落就把敵人的機槍射手銷了號。把機槍一磨頭,就朝著城里開了火。我們的部隊隨著就往城里沖,敵人兵敗如山倒,我們很快就拿下了長沙城。彭總指揮放下望遠鏡,說了一句話:“好小子,楊勇真勇。” 一、三軍團合編后,我和楊勇見面多了些,有一回我到他司令部送信,看他不忙,就問了他一個早就想問他的問題,我說:“楊政委,打長沙那一仗你是咋弄的,別人上去都死了,你的命就恁硬,你一上去,敵人的機槍就不響了?”他聽了我的問話,拍著我的肩膀笑著說:“我的同志哥喲!啥子命硬不命硬,莫聽鬼話羅!打仗不光靠膽大不要命,還得要腦殼殼靈光的嗎!”“腦殼殼再靈光,那槍子也不長眼睛啊!”我弄不清他話里的意思,就接了他一句。“小鬼,多在戰場上打幾個滾,你就曉得了。”他故意地挺挺胸脯、端著架子、繃著個臉、學著大人的腔調、老聲老氣地對我說。
其實,他也就比我大兩歲,俺倆個頭也差不多,看著他故意裝大人的滑稽相,還繞著彎兒不說實話,我不由得挖苦了他一句:“在戰場上多打幾個滾,還能辟邪哩?”看我頂了一句,他也沒在意。又接著話茬說:“啥子辟邪不辟邪,這叫戰斗經驗,你曉得了敵人一梭子機槍子彈能打多長時間,又曉得他換梭子需要多長時間,你要是再知道自己吃多少干飯,那子彈還能再找你的麻煩?”聽他一說,自己一想,還真是那回事。可是,我還有一點不明白。“你奪過來機槍摟火就打,那咋恁現成哩?”他一聽就笑了。“這叫來的早不如來的巧,他剛換上梭子,正想摟火的時候,我就竄到了他跟前,順手給他一刀,沒叫他受罪,也算對得起他了。”看他把殺一個敵人說的那輕遣勁,想起他在戰場上的架勢,我順嘴學著彭總指揮說了句“好小子,楊勇真勇。”
(四)五次反“圍剿”
(1)驕橫跋扈張輝贊,蔑視紅軍泥腳桿。
龍崗堪比馬陵道,人仰馬翻效龐涓。
1930年11月,蔣介石糾集了10萬人馬,以張輝瓚為前線總指揮,向我們發動第一次“圍剿”。我們紅一方面軍當時有4萬多人,毛主席和軍長根據偵察到的敵情,不分白天黑夜的商量著咋對付敵人,有一回,我給毛委員和軍長續茶的時候,聽軍長說了一句“我看這個張輝瓚很像一個古人。”毛主席問道:“哪一位?” 軍長說:“我看他很像戰國時的龐涓。” 毛主席一聽,連說比的好。接著,毛主席又說道:“張輝瓚是龐涓,我們就是孫子。”聽到這兒,我不由的笑出了聲。毛主席問我笑啥子,我只好說:“說誰是孫子,是俺家鄉的罵人話,您咋說咱是孫子哩?” 毛主席聽我一說,也哈哈大笑起來。笑過以后,毛主席說了一句:“小鬼,此孫子非彼孫子也。”軍長看我還是聽不懂,又不敢再問,就對我說:“小鬼,毛委員說的這個孫子,也是一位古人,是個軍事家,叫孫臏。在他擔任齊國軍師的時候,他用退兵減灶之計,在馬陵道消滅了兵力比他強大得多、又一心想消滅齊軍的魏軍統帥龐涓。”軍長看我還是似懂不懂的樣子,就又對我說道:“打仗是一門學問,我們都要在戰爭中學習戰爭,小鬼,要好好學,不懂的就問嘛。”
11月初,紅一方面軍在毛主席和軍長的指揮下,進行反“圍剿”的準備。當敵人向我們原來的駐地進攻撲空后,又向贛江東岸攆來。此時,毛主席和朱軍長指揮紅軍以一個連偽裝成主力,在地方武裝的配合下,像牽牛一樣牽著敵人。叫他們既不能把牛牽丟了,也不能讓牛抵著了,要一步一步的把敵人領到我們預定的戰場。同時將主力部隊全部轉移到龍岡附近,發動群眾,籌措給養和整訓部隊。這回我才知道學會了騎馬有多大用處,這倆月我可沒少騎著軍長的戰馬在牽牛部隊和軍部之間來回跑。傳達軍長的命令,再把戰報帶回軍部。
12月底,張輝瓚帶萬把人竄到龍岡,急著尋找紅軍主力決戰。敵軍深入,戰線拉長,造成了紅軍反擊的有利條件。再者說,這個地區的人民和地形條件都有利于紅軍,而敵人又是孤軍冒進。于是,毛主席和朱軍長抓著戰機,命令紅軍以一部分兵力虛張聲勢,分幾路分別牽制敵人,主力則埋伏到龍岡附近的山中。當敵人被牽到伏擊陣地時,還得意洋洋的做著抓著了紅軍,就要升官發財的白日夢。突然,一聲槍響,驚醒了敵人的美夢。接著槍炮齊鳴,遭到紅軍突然打擊的敵人像驚了槍的兔子一樣亂竄。打了一天,把張輝瓚帶來的萬把人全部消滅了,把張輝瓚也活捉了。紅軍乘勝追擊,在東韶地區攆上了五十師,又殲滅了他幾千人,剩下的敵人都嚇跑了。紅軍勝利地粉碎了國民黨的第一次“圍剿”。
(2)九寸嶺下動刀槍,九寸嶺上暮色茫。
逮個傷“兵”是營長,軍長獎我德國槍。
第一次反“圍剿”勝利結束后,我擔任了一方面軍特務營的通信班長,剛休整了三個多月,蔣介石就又糾集了20萬人馬,總司令是何應欽,兵分四路對中央革命根據地發動第二次大規模的“圍剿”。紅一方面軍3萬多人,在毛主席、朱軍長的指揮下,針對何應欽“穩扎穩打,步步為營”的戰略,我們采取了“集中兵力先打弱敵,并在運動中各個殲滅敵人”的方針,還是用小部隊阻擊、消耗敵人。主力部隊向南轉移到瑞金等地,進行反“圍剿”的準備。根據敵情,毛主席和朱軍長決心先消滅戰斗力比較弱的王金鈺的二十八師,奪取首戰勝利。
5月中旬,二十八師從富田往東來到中洞、九寸嶺地區時,紅軍抓著戰機,趁敵人正在行軍的時候突然發起攻擊,打了一天一夜,二十八師一個也沒跑了。
就在這天夜里,我到火線傳達完命令,在返回指揮部的路上,透過月光,我影影綽綽的看到前面二十來步遠的山梁上有兩個人影。我心里想這倆人不像是紅軍,老百姓也沒有恁大的膽子,敢夜里在戰場上轉悠。我就想沖上去,后來一想,我手里就一桿梭標,要真是敵人,我恐怕弄不過他倆。可又不甘心就這樣算了,眼看著他們磨磨蹭蹭的越來越近,我就在路邊一棵樹旁隱著身子,聽著他們咕咕噥噥走著說著。也真巧,這倆人說的都是北方話,聽的可清,只聽一個喘著氣說:“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哪。咱要是不調來多好,是誰叫咱跑到這兒送死。”另一個哎喲了一聲接著說:“不說這了,這次咱倆要能活著回去,先給你調劑個好差使。“”謝長官栽培。”聽到這兒,我也明白了。這倆是敵人。一個當官的還受了傷。
我想著這黑燈瞎火的我一個人要想逮著他倆,還真得想個辦法。離的越近看的越清,只見一個人一拐拉、一拐拉的被另一個人攙著,離我還有幾步遠。我也來不及多想了,端著梭標一縱身我就竄到了他倆臉前頭。大喊了一聲:“站著。”
要說這倆也算是松包到家了,我這一聲喊把攙人的那一個嚇的褪了兩步,把受傷的那人扔那兒了。受傷的那人扭身想跑可又支不住勁,眼看就要趴下,我伸手抽出了他槍套子里的手槍。槍一到手,可把我高興壞了,這不單是手里有了槍膽子大了,更重要的是這把槍和肖華那把槍一樣,都是德國造的二十響盒子炮,肖華教過我,我知道咋使。
當時我把梭標一扔,機頭一搬,順勢指向往后褪的那貨。可是看不見他了,一下子急了我一身汗。我怪我自己太大意了,弄了把盒子炮,只顧高興了,連敵人跑了都不知道。我心里正在生著自己的氣哩,就聽見前頭不遠有了動靜,我仔細一看,原來是往后褪的那貨沒有跑,只是被絆栽倒了,正想爬起來。我趕緊用手槍指著他,叫他把槍扔那兒,舉著手站起來。他也怪聽話,我說紅軍優待俘虜,誰要是不聽話就打死誰。他倆連聲說:“長官饒命。”我命令他倆還攙著往回走,我跟在離他們七、八步遠的地方,大背著一支步槍,左手攥著梭標,右手掂著盒子炮,走在他們的后面,一點也不敢大意。
到軍部時已經是后半夜了,當聽到哨兵喊“口令”后我才松了一口氣。軍長還沒有睡,因為前線還在打著哩。我把前線指揮員的回信交給軍長,軍長看過信后沒說話,看樣子怪高興。
他走到我跟前,拍拍我肩上背的繳獲來的步槍,又從槍套里抽出手槍看了看,說了一句:“好槍,咋個搞的?”一邊問一邊瞇起一只眼睛瞄了一下燈頭。我把經過給軍長說了一遍,軍長高興地連聲說:“好,好,用一桿梭標,繳獲了一長一短兩支槍,抓了兩個俘虜,好得很嘛。”“把那個軍官帶來。”軍長接著吩咐我說。
我把那個軍官攙進屋里后,軍長讓他坐在一個空子彈箱上,問那個軍官,傷在那里。那軍官哆哩哆嗦的把褲腿撩起來,只見他一條腿的腿肚下邊、踝子骨上邊用毛巾綁著,毛巾上有從傷口里滲出來的血。軍長在那軍官跟前蹲下身子,伸手要解綁著傷口的毛巾。那軍官嘴一咧,伸手擋著了軍長的手。“你要干啥?”那軍官驚恐地看著軍長說。軍長說:“莫要怕,看看傷的咋個樣嘛,早點治,好的快,少受罪。”一邊說一邊輕輕的動手解毛巾。“原來是貫通,幸好沒傷著骨頭。”軍長一邊檢查一邊說。末了,軍長讓我找伙夫要點鹽開水來洗傷口。等我拿回來鹽開水的時候,見軍長正和那個軍官拍話(方城方言,意為聊天,下同)哩。軍長問他是什么階級,他眨了眨眼說是排長階級。軍長看他的肩花和領花都已經拽掉了,沒有說啥,拿過去鹽開水就給他洗傷口。一邊洗一邊說道:“少校當排長,你們28師硬是怪得很咧。”那個軍官光是嘶、嘶的咧著嘴,吸著涼氣不敢吭聲。軍長給他洗了包好后,叫我把他送到俘虜隊里去。
路上,那個軍官對另一個俘虜兵說:“人家紅軍真仁義、真厲害、那個老軍需真是好眼力、好脾氣。”我問他:“你說誰是老軍需啊?”他說:“就是剛才給我洗傷的那個,管伙夫的老軍需唄。”“你從那兒看出來他是老軍需哩?”我不由的追問了他一句。“看他那穿戴、看他那做派,看他對伙夫那熟勁,那還用說,我看人還從沒有走過眼。”“俺軍長才看走眼來哩,把個假排長看成了真少校。”我看不慣他那老腔老調的滿有把握的樣子,順口頂了他一句。“你說啥?”他不走了,站在那兒吃驚地又問了我一句:“你說誰是軍長?”我假裝生氣地說道:“人家把你從少尉升為少校,你倒好,把人家從軍長降到了軍需,真不夠意思。”“哎呀,長官,幫個忙,我要回去給軍長賠罪。”
我把他帶回去的時候,見軍長已經把那支手槍拆開了,正在仔細地擦著。那軍官見了軍長,先來了個金雞獨立式的敬禮,接著說道:“長官海涵,鄙人有眼無珠,欺騙了長官,我是28師的少校營長。”軍長寬厚的笑著說:“沒得關系嘛,天亮以后,28師的官兵,只要他的命大,都會來這里集中,到那時,給你們開個會,愿意留下來和我們一塊干的,我們歡迎。愿意走的,我們發給路費。你只是比他們早來了一步,我們還是有緣的嘛。”
當我把俘虜送走回來后。軍長把槍遞給我說:“來,練幾招給我看嘛。“肖華抽空就教給了我擦槍、換彈夾、開保險、”打開機頭、瞄準。別的還沒有顧著教。”我接過槍來一邊比劃一邊說。我接著又說:“肖華一走,我沒有槍也就沒法練了,到現在還沒開過洋葷哩,剛才在路上想開開洋葷放一槍,又嫌費子彈。“對頭、對頭,現在,我們的槍支彈藥全憑從敵人”那里繳獲,一槍一彈來的都不容易哩。”軍長稍停了一下又接著說:“現在,敵人封鎖、圍困我們,想把我們消滅掉。我們要生存、要發展,就要打破敵人的封鎖,多打勝仗、多繳獲。又要節約每一粒子彈、每一塊銅板。現在要講節約,二天革命勝利了,建設我們的國家,還是要講節約的嘛。”
這時,天已經麻麻亮了,軍長吹滅了豆油燈,邁步走出了作為臨時指揮部的農房。我不忍心叫醒睡得正香的警衛員,就跟著軍長來到村口。望著槍聲越來越稀的戰場方向,軍長說:“勝利是用戰士的鮮血和生命換來的,來的不容易啊。”軍長問我:“小鬼,困不困?”我愛惜地摸著手槍,回答軍長說:“光顧高興了,一點也不想睡。”軍長看出了我的心思,對我說:“這下有了槍,可要好好練練槍法喲。”“再停一會,天一亮,就要上交了。”我不情愿地說道。軍長高興地說:“對頭,繳獲要歸公嘛。” 他接著像是自己對自己說一樣:“革命戰爭硬是鍛煉人咧。”
早飯前,從前線傳來了勝利的消息,接著,俘虜和戰利品都送回來了。忙了一天,晚飯前,有人通知我,說連長找我,我抓起梭標找到連長。連長見到我,開口就說:“通信兵抓俘虜,你是第一個,這是咱特務營的光榮。軍長建議把這支手槍獎給你。”我當時那個高興勁啊,真像是把丟了的夜明珠又找到了一樣。我把梭標往地下一戳,連長過來連槍帶套就給我披掛上了。又是緊背帶,又是緊腰帶,一會就給我收拾了個緊稱利索。末了又端詳了一遍才說:“小鬼,槍就是戰士的生命,莫把它再還給敵人喲。”“請連長放心,人在,槍在。”我啪的一個立正,向連長做了保證。“還要勤學苦練,軍長要考你的時候,莫吃個鴨蛋喲。”連長又追了一句。這一仗,二十八師一個也沒跑了,又捎帶著消滅了四十七師的一個旅。繳獲了大量的槍支彈藥,差不多的戰士都用繳獲的快槍換下了大刀、長矛和梭標。接著向東橫掃,半個月內,五戰五捷。不但徹底打破了敵人的第二次“圍剿”,又乘勝轉入反攻,進一步鞏固和擴大了中央革命根據地。(3)剛愎自用是老蔣,催動人馬上戰場。戰火洗禮“紅小鬼”,光榮加入共產黨。
1931年端午節前,就有情報說蔣介石親自帶著30萬人,對中央革命根據地進行第三次圍剿。這次他采取的是“長驅直入”的方針,企圖消滅紅一方面軍,徹底摧毀中央革命根據地。當時,紅一方面軍只有約三萬人。并且都分散在福建西部,我當時隨朱軍長在龍巖一帶做開辟新區工作。過了端午節后大約有十來天,敵人就向我們圍過來了。毛主席指揮打仗喜歡‘吃柿子揀軟的捏’,從來也不喜歡和敵人硬碰硬。
為了打破敵人的“圍剿”,毛主席親自指揮紅一方面軍,先用小部隊協同地方武裝阻擊、騷擾、遲滯敵人前進。同時,命令各主力部隊隱蔽地繞道回到群眾條件比較好的興國縣集中。當我們經過連續幾天的急行軍,到達興國縣西北邊高興圩以后,我軍的集結地被老蔣偵察到了。老蔣得到情報也不怠慢,趕緊調二十多萬人馬分幾路把我們向贛江邊上擠,想在贛江東岸把我們一口吃掉。毛主席看透了老蔣的詭計,就順著老蔣的意思,讓鄧毅剛帶著紅三十五軍在赤衛隊、暴動隊、游擊隊等地方武裝配合下,偽裝成主力部隊,虛張聲勢,把老蔣的主力往贛江邊上引。同時,毛主席和朱軍長率領紅一方面軍主力隱蔽地跳出敵人的包圍圈,往東連續幾天強行軍。當老蔣醒過來竅,紅軍主力已經在他背后連著打了幾仗,吃掉了他將近兩個師。
老蔣急了,趕緊下令,讓所有向西、向南的主力部隊調頭東進,層層迭迭的把我們包圍在黃陂、君埠一帶。真是重兵壓境啊!在此危急情況下,紅軍以一部兵力乘夜暗,向東北方向偽裝突圍。同時,紅軍主力從東往西,從敵人兩支部隊的一個結合部的山谷中悄悄的跳出了敵人的包圍,又回到了興國地區。
這兩個月跑了幾千里路,除了打仗,就是行軍,真是把人都跑趴了。我們通信班睡覺都不能脫衣裳,因為不定三更半夜,啥時候有任務就得行動。衣裳上的汗水沒有干過,沒有時間洗衣裳。汗臭味實在大了,就瞅空子找個水溝囫圇衣下水涮涮,涮了以后稍微擰一下,不敢用勁,怕把衣裳擰爛了,因為沒有換洗的衣裳,還得把濕衣裳穿上。
回到興國后,真像到了家,縫補漿洗的活都讓根據地的群眾包了。部隊也忙著補充彈藥,補充兵員。那時的招兵叫“擴紅”,只要是受苦人,愿意革命,只要報名,我們都要。同時,經過教育,大部分俘虜也都當了紅軍,紅軍的隊伍擴大到7萬多人。歇了十來天,也緩過勁來了。真是彈藥充足,兵強馬壯,士氣高昂,攢著勁要狠狠地揍老蔣的“國軍”。
這時,老蔣也知道又上當了,趕緊督促部隊,扭回頭又來興國包圍我們。可是,他的部隊被打怕了,都想保存實力,沒有那個部隊敢出頭了,只好撤退。在敵人往后退的時候,我們抓著戰機,又狠狠地敲了他兩下子。這次反“圍剿”,打了兩個多月,消滅敵人3萬多,勝利地粉碎了蔣介石對紅一方面軍的第三次“圍剿”。也就是這一年的收秋之前,我由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的團員,轉為中國共產黨黨員,介紹人是肖華和王義山。(檔案記錄誤為1938年入黨)
記得我和肖華第一次見面就鬧了個笑話,那一回是肖華騎著馬來軍部找軍長,我還以為他也是哪個部隊的傳令兵。當時軍長不在家,我牽著他騎來的那匹馬,一邊遛一邊就和他聊起來。他歲數比我小兩歲,個子比我低一頭。可是他識文斷字,說話見識真叫我贊成,說起來革命道理那是一套一套的。后來,我才知道,他的職務比俺特務營的營長還高,我就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可是他并不在意。每次來軍部,一有時間就來找我,一邊教我認字,一邊聊天。王義山是俺連長,待誰都很好,整啥都認真細致,還喜歡幫助人,我剛到軍部那陣子,不懂的東西很多,他就耐心的教我啥活該咋干、啥事該咋辦。記得他說他是山西省洪洞縣人,三十來歲。
(4)南豐城頭殺聲寂,傳令誘敵離三溪。
途中遇險民掩護,老蔣中計三軍疲。第三次反“圍剿”勝利后沒多長時間,毛主席就離開軍隊,到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當主席去了。紅一方面軍發展到7萬多人,朱德軍長當了總司令,周恩來當總政委。第二年冬天,手下敗將何應欽又來了,這回他帶了50萬人馬,兵分3路對紅一方面軍進行第四次“圍剿”。
紅一方面軍7萬多人,在總司令朱德、總政委周恩來的指揮下,對敵人進行反“圍剿”作戰。當時,我軍主力部隊正在撫河以東及南豐地區打運動戰。按照中央的命令,連著幾次攻打南豐,都沒有打下來。
這時,敵人從四面八方向南豐城包圍過來,想把我們消滅在南豐城下。在這危急時刻,在前方擔任指揮的周恩來和朱總司令命令部隊從南豐撤出來。命令在南豐東北方向的紅十一軍偽裝成主力部隊,將敵人的主力部隊向黎川方向吸引。
當我向紅十一軍傳達完命令返回司令部的時候,出了點麻煩。因為紅十一軍的成份除一小部分是赤衛隊、暴動隊和游擊隊等地方武裝剛改編為正規紅軍外,大部分都是起義后不長時間就編入的農民軍。我除了熟悉紅十一軍的軍長,政委外,別的都不認識,我去的時候又是穿的便衣。就這樣,找到上午半晌間才好不容易的在洽灣找著了十一軍的軍長。收了回執后,雖說餓的我前心貼著了后脊梁,也顧不上吃飯,接過來警衛員給我拿來的一兜干糧我就動身往回跑。
從洽灣到三溪,中間隔著南豐城,得繞個大彎才能到三溪。大概有六、七十里路。守南豐城的敵人看到紅軍撤了圍,就出城對紅軍駐過的地方進行報復。我為了避免和敵人遭遇,盡可能的揀偏僻小路走。可也真應了那句“怕處有鬼,癢處有虱”的老話了。天擦黑的時候,我來到了城東南、離城大概有七、八里的一個小村子外邊,我想進村去向老鄉問問情況,順便找口水吃點干糧。就在我剛進村來到一戶窮苦的老表家,要了一碗水剛喝了兩口,還沒顧上吃干糧,就聽見村外人喊馬嘶,牛羊亂叫。這家老表夫妻倆都有小60歲,老大爺發愁地說:“這來的不是黑狗(指國民黨的警察,穿的是黑制服),肯定是黃狗(指國民黨軍隊,穿的是黃軍裝),你一個外鄉人,要是叫他們看見了,不是抓丁就是拉夫,還是萬幸;他們要是說你是紅軍,你的命可就保不住了。”大娘不停地說:“這該咋辦?這該咋辦?”
正沒辦法的時候,老大爺伸手把我拉到房梁下邊,手往上一指,就蹲下了身子。我抬頭一看,兩個梁中間棚著幾根胳膊粗的棍子,我明白了老大爺的意思,可是我看到老大爺瘦成一把骨頭的身板,也真不敢踩著他的肩膀上梁。當時也來不及細想,我一跺腳,身子一縱就上了梁,老大爺見我已經上了梁,忙跑出去抱了一抱干草給我扔了上來,我趕緊把草攤在那幾根棍子上,我坐在草上隱著身子。老大爺大概是抬頭瞅不見了我,嘆了口氣對他老伴說道:“唉,聽天由命吧。”說著就把掉在地下的草屑掃了出去。可是我在上邊腿都蜷麻了,外邊的動靜反而越來越小了。大爺大娘也不在家,我既不能下去,也無人可問,真把我急壞了。
又停了好大一會,大爺大娘才回來。大爺一到家,就說:“沒事了,下來吧孩子。”說著,就把一根棍子靠在梁頭上。我摸著黑扶著棍子溜到地上,向大爺大娘道謝,大爺攔著我的話頭,說:“莫謝莫謝,我們是一家人嗎,打南豐,我的兩個兒子也出了力的。后晌你們隊伍開拔,我的二兒子也跟去了。你來的時候,你們的人最少也走出去五十里了。剛才這股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