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小評水滸 水滸人物
晚餐 后太太整理書柜,咱也漫無目地的隨手翻看,《水滸傳》映入眼簾,拿在手中瀏覽,當年一段往事涌入心頭!七五年已經在黑土地生活六年的我從當時的政治空氣中似乎又嗅到些什么!廣播、報紙開始對《水滸傳》感興趣了!偉大領袖引用魯迅的話:“一部水滸說的很明白,因為不反對天子,所以大軍一到即便招安,替皇帝去打別的強盜---不替天行道的強盜去了,終于是奴才”,最高指示道:《水滸》這部書,好就好在投降。做反面教材,使人民都知道投降派。“哎!不知道那個大員又要倒霉了!”這是咱內心里的話。對我來說重要的是國家重印全版《水滸傳》是個好消息!小時候受歷史學家林漢達老先生影響頗深,六七歲就看他編著的通俗讀物《春秋戰國故事》等一系列讀物,十二三歲時已經不滿足只讀《三國》《紅樓夢》《儒林外史》了,而《水滸傳》只讀過金圣嘆腰斬的前八十回,后四十回想看沒機會!只要能看到全版,甭管批誰?那與咱無關!
那日王連長對咱說:“團政治部要從幾個連隊抽調若干名曾讀過《水滸傳》且小有文采的知青,成立寫作班子,而且要在全團巡回評論演講!你去合適!”。哈哈!天上掉下大餡餅!終于可以看到施耐庵老先生那全須全尾的著作了!在寫作班子駐地--團招待所咱終于如愿以償,批也好!評也罷!放放再說!別人都從第一本看,咱從第三本看,說實話!比毛選耐看!看完后也甭閑著了,著手寫評論稿!挺幸運的,讓咱寫第一部:內容梗概,故事多評論少。胡侃是咱強項,只要不出圈兒,怎么寫都不為過。洋洋灑灑三十篇稿紙!一審就過關了!緊跟著就是在全團范圍內宣講,每到一地,照本宣科,咱講的那部分大家都聽愛聽,可到后面評論部分聽眾就坐不住了,誰愛聽說教呢?講歸講,各連招待挺好,吃的不錯!其實評水滸是一場政治斗爭序幕,當時咱不懂,也不想去懂,因為那會徒曾煩惱,誰讓咱根兒不正苗不紅呢?巡講過后,那位寫評論的老兄調到團報道組,咱依舊回連隊該干嘛干嘛!對咱來說最大的收獲是讀到了咱想讀到的東西,這就夠了!
三十年過后重讀《水滸傳》已經完全顛覆了當年的讀后感,有時在想:魯迅真是吃飽了撐的,您就沒想到您的牢騷會引發那么大的政治運動?您老人家也就是死的其時,否則中國第一右派非您莫屬!老人們說:老不看水滸,少不看三國!這話有失偏頗,如今的年輕人有誰還看水滸和三國呢?咱的孩子從小就看日本卡通漫畫,人家看的如醉如癡,咱看的全讓不知所云。文學四大名著在如今的年輕人面前會哭泣嗎?
第二篇:語文 水滸人物
【水滸人物·林沖】
林沖出身槍棒師家庭,他屬于統治階級的一員,原先是八十萬禁軍教頭,過著安分守己的小康生活。然而,一個偶然的變故改變了他的人生命運。林沖的妻子被高俅義子高衙內看中,林沖因為身份低微不敢得罪高氏父子。但高俅父子泯滅人性,為達到霸人妻室的目的,不惜一切手段,甚至要人性命。林沖再三忍讓也不罷手,非把他置于死地不可,于是,一連串的打擊傾瀉到林沖頭上。
林沖上山經歷了一個十分痛苦的曲折歷程。作家寫林沖的故事并不是一筆完成的,而是由遠及近,一步步走來,整個故事圍繞人物的命運展開,首尾相連,步步緊跟,變化多樣,驚險迭出,引人入勝。
林沖出場是陪夫人到岳廟進香,這是一個人群雜亂的地方,他當時又離開了女人,跑到大相寺的菜園子看魯智深打拳來了。你看林沖生得什么模樣:只見墻缺邊立著一個官人,頭戴一頂青紗抓角兒頭巾,腦后兩個白玉圈連珠鬢環,身穿一領單綠羅團花戰袍,腰系一條雙搭尾龜背銀帶,穿一雙磕爪頭朝樣皂靴,手中執一把折疊紙西川扇子,生得豹頭環眼,燕頷虎須,八尺長短身材,三十四五的年紀。林沖這個打扮和相貌給我們留下很深的印象,就是這樣的蓋世英雄,偏偏遇到尷尬事。號稱花花太歲的高衙內,正在青天白日里調戲他的娘子。這還得了,林沖何時受過這樣的打擊,正要動手,一見是高衙內,先自軟了。高衙內是何等 人物?在東京倚勢豪強,專愛淫垢人家妻女,京師人懼怕他,一個小小的教頭,不在他的眼里。他想怎樣,就能怎樣。
故事一開始,矛盾一出現,就提出一個決定林沖命運的大問題。如果林沖是貪生怕死、卑鄙屈膝的小人,他會用一紙休書把娘子抖手送給高衙內,可他恰恰不是這樣一個人。他和高衙內的矛盾就不可調和,不能化解,無可救藥,只能一步一步激化,達到高峰。作者在措寫這一忠奸的矛盾時,直線上升,一氣呵成。
陸謙是高衙內的一條很會咬人的走狗,他以前是林沖的朋友,因為懼怕高俅高太尉,把林沖騙走去吃喝,又叫人騙走林娘子,演了一場調虎離山計,幸虧女使及時報信,林娘子才免遭奸污。一計不成,又來一計。高俅這個老賊親自出馬,插圈設套,豹子頭上當,誤入白虎堂,結果是充軍滄州。在去滄州的路上,董超、薛霸這兩個賊子受人銀兩,在野豬林要害林沖性命,多虧魯智深搭救。到了滄州,高俅還是不放過林沖,又派陸謙前來,火燒草料場,要燒死林沖。林沖忍無可忍,打死了陸虞候等人,雪夜連夜趕上了梁山,故事到了頂點。
《水滸傳》從七回到十一回的五回中,表現了林沖上梁山的全過程。在這五回中,林沖的曲曲折折、一漲一落、一張一弛,處處扯動讀者的心,無不為林沖的命運擔憂。林沖的每個故事都十分精彩,下面來看林沖和洪教頭比武一節:林沖想到:“柴大官人心里只要我贏他。”也橫著棒,使個門戶,吐個勢,喚作“拔草尋蛇勢”。洪教頭喝一聲:“來、來、來!”便蓋將下來。林沖往后一退,洪教頭趕入一步,提起棒又復一棒下來。林沖看他腳步已亂,便把棒從地下一跳,洪教頭措手不及,就在那一跳里,和身一轉,那棒直掃著洪教頭臁兒骨上,撇了棒,撲地倒了。這一段描寫十分簡潔明了,形象地表現了林沖的武藝高強。
林沖是一個最令人同情的悲劇人物,他十分冤枉。作為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本應活得很好,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厄運來到他的頭上。高衙內采上他的女人,緊接著便是攔路調戲,哄騙誘奸,栽贓,發配充軍、暗殺。一連串的打擊,都傾瀉到他頭上。一開始林沖沒有反抗,他不愿跟上司鬧翻,更不想背叛朝廷,一味地退讓、委曲求全,總想尋找一個避難所,繼續過他教頭平靜的生活。林沖的退讓是自然的,是由他自身的地位所決定的。他繼承祖職,有一套祖傳的處世哲學,屈人之下,忍辱負重。但是,林沖還有性格的另一面,他結交天下英雄豪杰,比如像柴進、魯智深等,都是有正義感的人物,加上他對統治者有一定的認識,吐露出“男子漢空有一身本事,不遇明主,屈沉于小人之下,受這般窩囊氣”的不滿情緒。
小說《水滸傳》中人物。綽號豹子頭。原為東京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武藝高強,其父林提轄名滿天下,“林家槍法”舉世聞名。因他的妻子長得漂亮,所以被高俅兒子高衙內調戲,林沖被當朝權奸高俅聽取了富安的奸計之后設計誤入白虎堂,蒙冤刺配滄州。在發配滄州途中,高俅買通了公人在野豬林殺林沖,幸虧魯智深在野豬林暗中相救,才保住性命。被發配滄州牢城看守天王堂草料場時,又遭高俅心腹陸謙放火暗算。林沖殺了陸謙,冒著風雪連夜投奔梁山泊。被迫投奔梁山農民起義軍,一直得不到白衣秀士王倫的重用。晁蓋、吳用等智取生辰綱后來到梁山,因王倫不容晁蓋和自己,林沖一怒之下殺了王倫,把晁蓋推上了梁山泊首領之位。屢建戰功。在征討江浙一帶方臘率領的起義軍勝利后,林沖得了中風,被迫留在杭州六和寺養病,由武松照顧,半年后病故。
仗義是林沖,為人最樸忠。
江湖馳譽望,京國顯英雄。
身世悲浮梗,功名類轉篷。
他年若得志,威鎮泰山東!
主要事跡:風雪山神廟,誤入白虎堂
【上梁山后的業績】
1、第二十二回 一打祝家莊——林沖為第二撥人馬領軍統帥。
2、二打祝家莊——林沖神速生擒扈三娘,救得宋江。
3、三打祝家莊——林沖為主力之一,擊敗祝氏三杰之一的祝龍。
4、高唐州救柴進——林沖為主力之一,消滅高廉的所謂“神兵”。
5、大戰呼延灼連環馬——林沖為第二陣主將,與呼延灼大戰五十多回合不分勝敗。
6、曾頭市救晁蓋——晁蓋不聽林沖勸阻,中計失敗,林沖斷后,拼死救回受傷的晁蓋。
7、攻打大名府——林沖為主力之一,后軍主將。
8、收關勝之戰——林沖為主力之一,與秦明大戰關勝,并率部擊敗關勝副將郝思文并生擒之。
9、二攻大名府救盧俊義——林沖為主力之一,第二隊主將。
10、東昌府收張清之戰——林沖為主力,活捉張清副將龔旺,并率軍將張清逼下水,由水軍活捉。
【林沖的性格特點】
豹子頭林沖,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社會地位并不算低,而且還有一個和睦的小康之家。然而,林沖的“時運不濟”,只因在一個偶然的時機里,太尉高俅的兒子高衙內,看上了林沖的妻子,于是,這和睦的小康之家頓時籠罩上悲慘的陰云。先是攔路調戲被沖散,接著又是哄騙誘奸而未得逞,隨后栽贓,發配,明殺暗害……一連串的陰謀傾瀉到林沖的頭上。在這一段復雜的經歷里,安分守己的林沖,最初始終是忍氣吞聲,不想背叛封建朝廷,盡管統治者的迫害一步一步地緊逼上來,他還總是退讓,想從妥協中找到臨時的避難所,以便于“有掙扎著回來”的希望。然而,林沖又畢竟不是一個諂媚的小人,而是一個忍辱的英雄。其實,在林沖的性格里,本來就交織著矛盾:一方面,是家庭和地位決定的忍辱妥協的性格。林沖有一個溫暖的家,在沒有受害以前,是八十萬禁軍教頭,有一份豐衣足食的“請受”,而他又出生在一個槍棒教頭的家庭,從衣缽上承受了槍棒教頭的職位,從精神上也承繼著與這種職位相聯系的處世態度——不敢得罪上司,唯唯諾諾,委曲求全。另一方面,勇而好義的林沖,又由于他的結交綠林豪俠,受到他們的急公好義的熏陶,而富于正義感。在受到壓迫的時候,也時常吐露出“男子漢空有一身本事,不遇明主,屈沉在小人之下,受這般腌臜氣”的牢騷,不甘久受凌辱。這就使得他的性格交織著復雜的矛盾,終究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爆發了反抗的怒火,走上了斗爭的道路。林沖的性格是在現實斗爭的考驗中不斷發展起來的,至此,他性格中的革命性已發展得十分成熟。從血泊恨海里挺身出來的林沖,不僅在梁山義軍反抗封建統治者的戰爭中表現得最堅決、最果敢,就是在大勢所趨的妥協投降的局面里,他也是反對派中的一個。他不相信封建朝廷會真心招安他們,認為“朝廷詔書,必寓哄瞞言語”。像這樣一個經歷了風險走上革命道路的英雄,本來可以在起義軍中起更大的作用,卻成了統治者用來鎮壓其他義軍的工具,最后是無聲無息地癱瘓而死,終結了他一生的悲劇命運。
在同為封建朝廷武官的水滸英雄中,也還有另外一些人物,他們出身于中上層階級,滿心指望著為封建朝廷出力,以期博得個“封妻蔭子”。這本來是一種封建的正統愿望。可是,在腐朽的宋徽宗王朝的沒落年代里,奸臣當道,即使是這樣一部分文官武將的“忠心”的“正統”愿望,也都難以實現,于是只好投到起義軍這方面來。青面獸楊志就是一個這樣的典型。
第三篇:《水滸》小說人物
小說《水滸傳》人物
一、豹子頭林沖,在梁山泊英雄中排行第六,馬軍五虎將第二。早年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因他的妻子長得漂亮,所以被高俅兒子高衙內調戲,自己也被高俅陷害,給告上了朝廷。在發配滄州時,幸虧魯智深在野豬林相救,才保住性命。但不愿脫逃,便在魯智深的護送下來到滄州。被發配滄州牢城看守天王堂草料場時,又遭高俅心腹陸謙放火暗算。林沖殺了陸謙,冒著風雪連夜投奔梁山泊,為白衣秀士王倫不容。晁蓋、吳用劫了生辰綱上梁山后,王倫不容這些英雄,林沖一氣之下殺了王倫,把晁蓋推上了梁山泊首領之位。林沖武藝高強,打了許多勝仗。在征討江浙一帶方臘率領的起義軍勝利后,林沖得了中風,被迫留在杭州六和寺養病,由武松照顧,半年后病故。
二、花和尚魯智深。原名魯達,宋渭州經略使種師中帳下提轄官,生得身長八尺、腰闊十圍、面圓耳大、鼻直口方,腮邊一部絡腮胡須,為人性如烈火,好打抱不平,因三拳打死鎮關西,為避禍出走,后在五臺山文殊院出家為僧,因背上刺有花繡,故此江湖上人送綽號“花和尚”。
魯智深,梁山泊第十三位好漢,十員步軍頭領第一名。魯智深原名魯達,是經略的提轄,因為見鄭屠欺侮金翠蓮父女,三拳打死了鎮關西。被官府追捕,逃到五臺山削發為僧,改名魯智深。魯智深忍受不住佛門清規,醉打山門,毀壞金身,被長老派往東京相國寺,看守菜園,因將偷菜的潑皮踢進了糞池,倒拔垂楊柳,威名遠揚。魯智深在野豬林救了林沖,高俅派人捉拿魯智深,魯智深在二龍山落草。后投奔水泊梁山,做了步兵頭領。宋江攻打方臘,魯智深一杖打翻了方臘。后在杭州六合寺圓寂而死。
三、及時雨宋江。早先為山東鄆城縣押司,整日舞文弄墨,書寫文書,是一刀筆小吏。晁蓋等七個好漢智取生辰綱事發,被官府緝拿,幸得宋江事先告知。晁蓋派劉唐送金子和書信給宋江,宋江的老婆閻婆惜發現宋江私通梁山,趁機要脅,宋江怒殺閻婆惜,逃往滄州。被迫上梁山。后宋江做了梁山泊首領。受招安后,被宋徽宗封為武德大夫、楚州安撫使兼兵馬都總管,最后被高俅用毒酒害死。
四、浪子燕青。北京人。生來百伶百俐,吹彈歌舞,拆白道字,諸路鄉談,百藝市語,無有不能;使一張弓弩,三枝短箭,箭到物落,從不放空。于破大名府后落草,為梁山泊步軍頭領。
五、智多星吳用 吳用,表字學究,道號加亮先生。平生機巧聰明,曾讀萬卷經書。使兩條銅鏈。吳用為晁蓋獻計,智取生辰綱,用藥酒麻倒了青面獸楊志,奪了北京大名府梁中書送給蔡太師慶賀生辰的十萬貫金銀珠寶。宋江在潯陽樓念反詩被捉,和戴宗一起被押赴刑場,1
快行斬時,吳用用計劫了法場,救了宋江、戴宗。宋江二打祝家莊失敗;第三次攻打祝家莊時,吳用利用雙掌連環計攻克祝家莊。吳用在破連環馬時,派時遷偷甲騙徐寧上了梁山。宋江鬧華州時,吳用又出計借用宿太尉金鈴吊掛,救出了九紋龍史進、花和尚魯智深。一生屢出奇謀,屢建戰功。受招安被封為武勝軍承宣使。宋江、李逵被害后,吳用與花榮一同在宋江墳前上吊自殺,與宋江葬在一起
六、霹靂火秦明 秦明,使一條狼牙棒,武藝高強,在梁山泊英雄中排第七,馬軍五虎將第三。宋江去清風寨投靠花榮時,被清風寨文官劉高陷害,宋江與花榮被黃信捉拿押往青 州,又被清風山好漢燕順截住相救。青州指揮司統領本州兵馬,統制秦明得知花榮謀反,點起五百人馬前去捉拿。秦明性情急躁,外號“霹靂火”,有勇無謀,同花榮斗了四、五十回合不分勝負,折兵損將后,秦明掉入陷坑被捉,秦明不肯歸順梁山,仍要回青州,卻被花榮用計斷了退路,終于投靠了宋江。宋江又將花榮的妹妹許配秦明為妻。在宋江征討方臘時,被方臘的侄子方杰一戟刺到馬下,死于非命。
七、天微星九紋龍史進,是華陰縣史家莊史太公的兒子,從小喜歡舞槍弄棒。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王進遭高俅陷害,攜老母逃往延安府,路過史家莊時老母病倒,王進就住在史家莊教史進武藝。史進打敗了在家鄉附近少華山上當強盜的好漢朱武、陳達、楊春,好漢結識好漢。不料被獵戶李吉告了官,華陰縣派兵圍了史家莊,史進和朱武、陳達、楊春一起殺敗了官兵,上了少華山。史進全身刺了九條青龍,江湖人稱“九紋龍”,是水滸中第一個出場的梁山好漢。后歸降梁山后,排梁山英雄第二十三位,馬軍八虎騎兼先鋒使第七名。征討方臘時戰死。
八、天暗星青面獸楊志 楊志,在梁山好漢中排名第十七位,梁山軍馬里做馬軍八虎騎兼先鋒使,排行第三。林沖來到梁山,王倫不容,要他先下山取“投名狀”殺一人上山。不想正巧碰見青面獸楊志,兩人拔刀大戰三十余回,不分勝負。原來楊志是楊老令公楊家將的后代,本來是殿帥府制使,因押送花石綱在黃河里翻了船畏罪逃避。與林沖不打不相識,被王倫一起邀上梁山。但楊志一心想到東京找個官做,不肯入伙。楊志在東京花光了身上的錢,只好去賣祖傳寶刀,與潑皮牛二發生爭吵,不得已殺了牛二,被發配到大名府充軍。為梁中書護送生辰綱去東京,又被晁蓋等所劫。楊志無奈和魯智深打上二龍山,殺了鄧龍,做了山寨之主。后歸了梁山泊。征討方臘時在途中病故。
九、黑旋風李逵。長相黝黑粗魯,小名鐵牛,排梁山英雄第二十二 位,是梁山步軍第五位頭領。宋江被發配江州,吳用寫信讓江州兩院押牢節級戴宗照應。李逵這時正是戴宗手下做看守的一名小兵,就和宋江認識。戴宗傳梁山假書被識破,和宋江兩人被押赴刑場殺頭,李逵率先揮動一雙板斧打去,逢人便殺,勇猛無比。上梁山后,思母心切,就回沂州接老母,翻越沂嶺時老母被老虎吃了,李逵生氣殺了四虎。招安時,李逵不愿受招安,大鬧東京城,扯了皇帝詔書,要殺欽差,還砍倒梁山泊杏黃旗,要反攻到東京,為宋江奪皇帝位子,多次被宋江制止。李逵受招安后被封為鎮江潤州都統制。宋江飲高俅送來的毒酒中毒后,想到自己死后李逵肯定要聚眾造反,怕壞了梁山泊的忠義名聲,便讓李逵也喝了毒酒一塊兒被毒死了。
十、行者武松 武松排行第二,江湖上人稱武二郎,清河縣人。景陽岡借著酒勁打死老虎,威震天下,做了陽谷縣步兵都頭。哥哥武大郎被奸夫淫婦潘金蓮、西門慶殺害。武松殺了奸夫、淫婦,報案自首,被發配孟州牢城。在安平寨牢營,結識了金眼彪施恩。為替施恩奪回店鋪,武松大鬧快活林,醉打蔣門神。后被蔣門神勾結張團練所陷害。在飛云浦武松殺死公差,回鴛鴦樓殺死張團練、蔣門神,在十字坡張青酒店改扮成行者,在二龍山落草,后來投奔梁山泊。成為梁山第十四條好漢,步軍第二名頭領。攻打方臘時失去左臂,留在六合寺照看林沖,后出家成僧,到八十歲死去。綽號及人物及故事情節及性格特點
魯智深(花和尚)拳打鎮關西、倒拔垂楊柳、大鬧野豬林、嫉惡如仇、俠肝義膽、粗中有細、勇而有謀、豁達明理
武 松(行 者)血刃潘金蓮、怒殺西門慶、景陽岡打虎、醉打蔣門神、大鬧飛云浦、血濺鴛鴦樓、除惡蜈蚣嶺崇尚忠義、勇而有謀、有仇必復、有恩必報,(不足:濫殺無辜)是下層英雄好漢中最富有血性和傳奇色彩的人物。吳 用(智多星)智取生辰綱 足智多謀、神機妙算
林 沖(豹子頭)誤闖白虎堂、風雪山神廟、火燒草料場、雪夜上梁山 武藝高強、勇而有謀,但為人安分守己、循規蹈矩、被逼上梁山
李 逵(黑旋風)真假李逵、沂嶺殺四虎、江州劫法場、嫉惡如仇、俠肝義膽、脾氣火爆、頭腦簡單、直爽率真
宋 江(及時雨)私放晁蓋、怒殺閻婆惜、三打祝家莊 為人仗義、善于用人,但總想招安。
楊 志(青面獸)汴京城賣刀、智取生辰綱 精明能干、粗暴蠻橫 公孫勝 入云龍 《智取生辰綱》 燕青 浪子《燕青打擂》
第四篇:水滸人物小傳
武松,稱號“行者”,又名武二郎,其武藝高強,有勇有謀,崇尚的是忠義,有仇必復,有恩必報,他是下層英雄好漢中最富有血性和傳奇色彩的人物,梁山排名第14位。
武松自小習武,武藝高強,性格急俠好義。一次醉酒后,在景陽岡赤手空拳打死一只猛虎,因此被任命為都頭。兄長武大郎是個侏儒,其妻潘金蓮試圖勾引武松,被拒絕,后被西門慶勾引,奸情敗露后,兩人毒死了武大郎。為報仇,武松先殺潘金蓮再殺西門慶,因此被流放孟州。在孟州,武松為報施恩之恩,醉打蔣門神,幫施恩奪回了“快活林”酒店。不過武松也因此被暗算,被迫大開殺戒,血濺鴛鴦樓。在逃亡途中,假扮成帶發修行的“行者”,三山打青州時歸依梁山。
在征討方臘的戰斗中,武松被包道乙暗算失去左臂,后班師時武松在六合寺出家,八十歲圓寂。
林沖
林沖,又稱豹子頭,他是原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所以人們又稱他林教頭。他武藝驚人,見義勇為,仗義疏財,卻一生忍辱負重,息事寧人,不敢反抗。
在他仍為八十萬禁軍教頭時,妻子被官衙門高俅兒子勒去調戲,實乃大辱也。他雖氣憤地去找了,可當他認出是高俅所為時,手就軟了,只得飲泣吞聲。第二次,陸謙帶走了他的妻子,他也認了。發配滄州后,他休了妻,而高衙內仍不善罷甘休。野豬林,他思想單純,并未想到高俅會再次害他,幸虧被魯智深所救,才險些保命。滄州牢城時,他遭陸謙暗算,一怒之下,將陸謙殺死。投奔梁山農民起義軍后,得不到王倫重用,待吳用等來后,他殺了王倫,又推新王,屢戰屢勝。后林沖不幸患上中風,在六和寺養病,武松在旁相伴,約半年后,離開人世。
魯智深
魯智深,原來叫魯達。他一生見義勇為,愛憎分明,扶危濟貧,嫉惡如仇,仗義疏財,率直粗獷,粗中有細。
智深是他做和尚時的法號,他還叫魯提轄。因鄭屠夫欺負民女及其父,他打抱不平,先送走這對父女,再利用計謀三拳打死鎮關西。后怕被官府抓去,就到五臺山做了和尚,改名為魯智深。因其后背刺有花繡,所以人們又稱他“花和尚”。但他無法忍受作為僧人脫離世俗的清靜,于是被師傅送去護國寺,他力大無比,倒拔垂楊柳。偶遇林沖,其二人在相國寺相互結為兄弟。之后魯智深得知林沖要被惡人高俅毒害,就到野豬林,將其救下,又保護林沖安全到達滄州,方才離去。日后他上了梁山,而且英勇善戰,有勇有謀,打了勝仗。最后他問明“圓寂”之因,在六和寺圓寂。
宋江
宋江,字公明,他皮膚極黑,身材矮小,又叫黑三郎,綽號呼保義,他愿為百姓及時排憂解難,所以又喚“及時雨”。宋江自幼受文化教育后又從事與其相符的職業。他的出身和職業讓它擁有了超乎常人的正義,和做事的細心謹慎并有濃厚的忠君思想。
宋江發配江州后,結識李逵等人。他又因反詩要被處死,但有好漢相救,又被送上梁山,做了副頭。晁蓋死后,他名正言順的做了頭領,并將聚義廳改為忠義堂,以體現自己的忠君,并擁有一百零八將,使起義發展到高潮。日后,宋江率眾為朝廷招安, 并北上抗遼取得輝煌戰績, 隨后又討伐了王慶田虎不失一將都取得了勝利.在惟獨討伐方臘起義軍的過程中,梁山好漢死傷甚眾,最終生擒方臘.但宋江本人卻被所賜御酒毒死。
李逵
李逵,因生得黎黑粗壯,為人好俠而莽直,慣使兩把大斧,人送外號黑旋風。但此人勇氣有余,但智謀不足。
李逵在鄉中時,人稱之李鐵牛。后因打死了人,逃走他鄉。流落江州時,路見不平,好打強漢,江州滿城人都怕他。但此人甚佩服宋江。要為宋江做鮮魚湯,卻因愚鈍,放走了幾網魚,惹惱了眾漁民,惹得浪里白條張順來斗。投奔梁山后,李逵思老母,不料老母被虎叼去。悲痛之下,李逵單身殺了四虎。后宋江取悅李師師時,把他氣得元宵夜大鬧東京。途中誤認為宋江搶掠民女,大罵宋江。弄清原委后,竟想割了頭賠罪。
后宋江被假賜御酒,知李逵秉直,恐其再與好漢嘯聚山林,壞了忠義,遂招李逵同飲酒,飲后才告之。而李逵不怨,只是大哭了一場。后與之同葬。
吳用,字學究,平生機巧聰明,曾讀萬卷經書,滿腹經綸,通曉六韜三略,足智多謀,常以諸葛亮自比,道號“加亮先生”,人稱“智多星”。在財主家任門館教授。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須長。善使兩條銅鍊。與晁蓋自幼結交。與托塔天王晁蓋等,智取了大名府梁中書給蔡京獻壽的十萬貫生辰綱,為避免官府追緝而上梁山。宋江在潯陽樓題反詩被捉,快行斬時,吳用用計劫了法場,救了宋江、戴宗。
為山寨的掌管機密軍師。梁山幾乎所有的軍事行動都是由他一手策劃的。受招安后,佐宋江、盧俊義征伐遼國、田虎、王慶和方臘等,功績卓著。授武節將軍,武勝軍承宣使。后因見宋江被害,深感朝廷奸佞當道,恐刑戮及身,遂與花榮一同自縊于宋江墓前,尸身葬于宋江墓側。
楊志,在梁山好漢中排名第十七位,梁山軍馬里做馬軍八虎騎兼先鋒使,排行第三。林沖來到梁山,王倫不容,要他先下山取“投名狀”殺一人上山。不想正巧 碰見青面獸楊志,兩人拔刀大戰三十余回,不分勝負。原來楊志是楊老令公楊家將的后代,本來是殿帥府制使,因押送花石綱在黃河里翻了船畏罪逃避。與林沖不打不相識,被王倫一起邀上梁山。但楊志一心想到東京找個官做,不肯入伙。楊志在東京花光了身上的錢,只好去賣祖傳寶刀,與潑皮牛二發生爭吵,不得已殺了牛二,被發配到大名府充軍。為梁中書護送生辰綱去東京,又被晁蓋等所劫。楊志無奈和魯智深打上二龍山,殺了鄧龍,做了山寨之主。后歸了梁山泊。征討方臘時在途中病故。
第五篇:水滸人物論贊
一、序
民國十六七年間。予編北平世界日、晚報副刊。晚刊日須為一短評。環境時有變更,頗覺題窮。予乃避重就輕,尚論古人、日撰《水滸人物論贊》一則。以言原意.實在補白,無可取也。后讀者覺其饒有趣味,迭函商榷,予乃賡續為之。旋因予辭職,稿始中止,然亦約可得三十篇矣。民國二十五年,予在南京辦《南京人報》,自編副刊一種,因轉載是稿,并又益以新作十余篇。社中同人,讀之而喜,謂是項小品專在義論,不僅為茶余酒后之消遣,可作青年國文自修讀本看,囑予完成出單行本,予漫應之,以為時日稍長,當匯集雜稿成書也。其后中日戰局日緊,無暇為此項小文,事又中擱。去冬,萬象周刊社,在渝覓得《南京人報》合訂本十余冊,整理同文著作,得論贊四十余篇。編者劉自勤弟剪貼成集,欣然相示,商予更增新稿,務成一單行本,以了夙愿。予因去歲作《水滸新傳》,讀《水游》又數過,涉筆之余,頗多新意,遂允其議,再增寫半數共得九十篇。因人物分類,列為天罡、地煞、外編三部。雖取材小說,卑之毋甚高論。但就技巧言,貢獻于學作文言青年或不無小補云爾。
三十三年三月三日張恨水序于南溫泉北望齋茅屋
二、凡 例
一 本書各文之屬筆,前后相距凡十余年,筆者對水滸觀感,自不無出入處。但態度始終客觀,并持正義感,則相信始終如一。
一 各篇在北平書寫者,篇末注一平字,在南京書寫者,注一寧字。最近在重慶續寫者,注一渝字,以志筆者每個年代之感想。
一 三十六天是,每人皆有論贊,七十二地煞,則不全有,以原傳無故事供給,難生新意,不必強作雷同之論也。其間有數篇是合傳,意亦同。外篇人物,僅擇能發人感喟者為文,故不求其多。
一 宋晁二人,在昔原有論文,因對主腦人物,特以新意再寫一篇,而仍附舊作于后,其余從略。
一 是書愿貢獻青年學文言者,作一種參考,故結構故取多種。如朱仝雷橫篇,用反問體,朱貴篇通用也字結句是。其余各篇,青年自可揣摩領悟。然決非敢向通人賣弄,一笑置之可也。
一 青年初學文言,對于語助詞,最感用之難當。是書頗于此點,加意引用,愿為說明。
一 是書愿貢獻青年作學文言之參考,亦是友朋中為人父兄所要求。筆者初不敢具有眥意,自視仍是茶余酒后之消遣品耳。
一 筆者為新聞記者二十余年,于報上作短評,頗經年月。青年學新聞者,酌取其中若干,為作小評之研究,亦可。
三、天罡篇 宋江
北宋之末,王綱不振,群盜如毛。盜如可傳也,則當時之可傳者多矣。顧此紛紛如毛者皆與草木同配,獨宋江之徒,載之史籍,擋之稗官,瀉染之于盲詞戲曲,是其行為,必有異于眾盜者可知。而宋江為群盜之首也,則其有異于群者又可知。故以此而論宋江,宋氏之為及時雨,不難解也。
英雄之以成敗論,久矣。即以盜論,先乎宋江者,敗則黃巢之流寇,成則朱溫之梁太祖高皇帝,敗又造反盜匪張士誠矣。宋氏之潯陽樓題壁詩曰:“敢笑黃巢不丈夫”,窺其意,何嘗不慕漢高祖起自泗上亭長?其人誠不得謂為安分之徒,然古之創業帝王,安分而來者,又有幾人?六朝五代之君,其不知宋江者多矣。何獨責乎一宋江乎?
世之讀水滸而論宋江者,輒謂其口仁義而行盜跖,此誠不無事實。自金圣嘆改宋本出,故于宋傳加以微詞,而其證益著,顧于一事有以辯之,則宋實受張叔夜之擊而降之矣。夫張氏,漢族之忠臣也,亦當時之英雄也。宋以反對貪污始,而以則順忠烈終。以收羅草莽始,而以被英雄收羅終。分明朱溫黃巢所不能者,而宋能之,其人未可全非也。
間嘗思之,當宋率三十六人橫行河朔也,視官兵如糞土,以為天下英雄莫如梁山矣,趙氏之銹鼎可問也,則儼然視陳勝項羽不足為已。及其襲海州,一戰崦敗于張叔夜,且副酋被擒。于是乃知以往所知之不廣,大英雄,大豪杰,實別有在,則反視藐躬,幡然悔改。此南華秋水之寓意,而未期宋氏明之,雖其行猶不出乎權謀,權而施于每,其人未可全非也。
雖然,使不遇張相公,七年而北宋之難作,則宋統十萬嘍羅雄踞水泊,或為劉邦朱元障,或為劉豫石敬塘,或為張獻忠李闖,均未可知也。宋江一生籠納英雄自負,而張更能籠納之,誠哉,非常之人,有非常之功也,惜讀《宋史》與《水滸》者,皆未能思及此耳。梁山人物,蔡京高俅促成之,而張叔夜成全之,此不得時之英雄,終有賴于得時之英雄歟?世多談龍者,而鮮談降龍之羅漢,多談獅者,亦鮮談豢獅之獅奴,吾于張叔夜識宋江矣。又于宋江,更識張叔夜矣。(渝)
附一篇
人不得已而為賊,賊可恕也。人不得已而為盜,盜亦可恕也。今其人無不得已之勢,而已居心為賊為盜。既已為賊為盜矣,而又曰:“我非賊非盜,暫存水泊,以待朝廷之招安耳。”此非淆惑是非,倒因為果之至者乎?孔子曰:“鄉原德之賊也。”吾亦曰:“若而人者,盜賊之盜賊也。其人為誰,宋江是已。”
宋江一鄆城小吏耳。觀其人無文章經世之才,亦無拔木扛鼎之勇,而僅僅以小仁小惠,施于殺人越貨、江湖亡命之徒,以博得仗義疏財及時雨之名而已。何足道哉!夫彼所謂仗義者何?能背宋室王法,以縱東溪村劫財之徒耳。夫彼所謂疏財者何,能以大錠銀子買黑旋風一類之入耳。質言之,即結交風塵中不安分之人也。人而至于不務立功立德立言,處心積慮,以謀天下之盜匪聞其名,此其人尚可問耶?
宋江在得陽樓題壁有曰:“他年若得報冤仇,血染潯陽江口。”又曰:“他時若遂凌云志,敢笑黃巢不丈夫。”咄咄!江之仇誰也?血染潯陽江口,何事也?不丈夫之黃巢,何人也?宋一口道破,此實欲奪趙家天下,而以造反不成為恥矣。奈之何直至水泊以后,猶日日言等候朝廷招安耶?反趙猶可置之成王敗寇之列,而實欲反趙,猶口言忠義,以待招安欺眾兄弟為已用,其罪不可勝誅矣。雖然,宋之意,始賂盜,繼為盜,亦欲由盜取徑而富貴耳。富貴可求,古今中外,人固無所不樂為也。
晁蓋
評《紅樓夢》者曰:“一百二十回小說,一言以蔽之,譏失政也。”張氏曰:“吾于《水滸傳》之看法,亦然。”
王安石為宋室變法,保甲,其一也。何以有保甲?不外通民情,傳號令,保治安而已。凡此諸端,實以里正保正,為官與民之樞紐。而保正里正之必以良民任之,所不待論。今晁蓋,鄆城縣東溪村保正也。鄆城縣尹,其必責望晁氏通民情,傳號令,保治安,亦不待論。然而晁氏所為,果何事乎?水滸于其本傳,開宗明義,則曰:“專愛結識天下好漢,但有人來投奔他的,不論好歹,便留在莊上住。”嗟夫!保正而結識天下好漢,已可疑矣,而又曰:“不論好歹,便留在莊上住。”是其生平為人,固極不安分者也。極不安分而使之為一鄉保正,則東溪村七星聚義,非劉唐公孫勝吳用等從之,而縣尹促之也,亦非縣尹促之,而宋室之敝政促之也。使晁蓋不為保正,則一土財主而已。既為保正,則下可以管理平民,上可以奔走官府。家有歹人,平民不得言之官府不得知之,極其至也,浸假遠方匪人如劉唐者,來以一套富貴相送矣,浸假附近奸滑如吳用者,為其策劃劫生辰綱矣。浸假緝捕都頭如朱仝雷橫者,受其賄賂而賣放矣。質言之,保治安的里正之家,即破壞治安窩藏盜匪之家也。
讀晁蓋傳,其人亦甚忠厚,素為富戶,亦不患饑寒,何以處心積慮,必欲為盜?殆家中常有歹人,所以有引誘之歟?而家中常有歹人,則又身為保正,有以保障之也。嗚呼!保甲而為盜匪之媒,豈拗相公變法之原意哉!一保正如此,遍趙宋天下,其他保正可知也。讀者疑吾言乎?則史進亦華陰史家莊里正也。水滸寫開始一個盜既為里正,開始寫一盜魁,又為保正。宋元之人,其于保甲之繳,殆有深憾歟?雖然,保甲制度本身,實無罪也。(渝)
附一篇
梁山百八頭目之集合,實晁蓋東溪村舉事為之首。而終晁蓋身居水泊之日,亦為一穴之魁。然而石碣之降也,遍列寨中人于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名,晁獨不與焉。豈洪太尉大鬧伏魔殿,放走石碣下妖魔,亦無晁之前身參與乎?然而十三回東溪村七星聚首,晁胡為乎而居首也?十八回梁山林沖大火并,胡為乎義士尊晁蓋也。五十七回眾虎同心歸水泊,又胡為乎晁仍發號施令也。張先生憮然有間,昂首長為太息曰:嗟夫!此晁盜之所以死也!此晁蓋之所以不得善其死也。彼宋江者心藏大志,欲與趙官家爭一日短長者久矣。然而不入水泊則無以與趙官家抗,不為水泊之魁,則仍不足以與趙官家抗。宋之必為水泊魁,必去晁以自代,必然之勢也。晁以首義之功,終居之而不疑,于是乎宋乃使其赴曾頭市,而嘗曾家之毒箭。圣嘆謂晁之死,宋實就之,春秋之義也。或曰:此事于何證之?曰于天降石碣證之,石碣以宋居首,而無晁之名,其義乃顯矣。蓋天無降石碣之理,亦更無為盜降石碣之理,實宋氏所偽托也。
吾不知晁在九泉,悟此事否,就其生前論之,以宋氏東溪一信之私放,終身佩其恩德,以至于死,則亦可以與言友道者矣。古人曰:盜亦有道,吾于晁蓋之為人也信之。(平)
盧俊義
“蘆花灘上有扁舟,俊杰黃昏獨自游,義到盡頭原是命,反躬逃難必無憂。”此吳用口中所念,令盧俊義親自題壁者也。其詩既劣,義亦無取,而于盧俊義反四字之隱含,初非不見辨別。顧盧既書之,且復信之,真英雄盛德之累矣!夫大丈夫處世,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何去何從,何取何舍,自有英雄本色在。奈何以江湖賣卜者流之一語,競輕置萬貫家財,而遠避血肉之災耶?盧雖于過梁山之日慷慨懸旗,欲收此山奇貨,但于受吳用之賺以后行之,固不見其有所為而來矣。
金圣嘆于讀《水滸》法中有云:“盧俊義傳,也算極力將英雄員外寫出來了,然終不免帶些呆氣。譬如畫駱駝,雖是龐然大物,卻到底看來覺到不俊。”此一呆字與不俊二字,實足贊盧俊義而盡之。吾雖更欲有所言,乃有崔灝上頭之感矣。惟其不俊也,故盧員外既帷薄不修,捉強盜又太阿倒持,天下固有其才不足以展其志之英雄,遂無往而不為誤事之蔣干。與其謂盧為玉麒鱗,毋寧謂盧為土駱駝也。
雖然,千里風沙,任重致遠,駝亦有足多者。以視宋江吳用輩,則亦機變不足,忠厚有余矣。(平)
吳用
有老饕者,欲遍嘗異味,及庖人進鱔,乃躊躇而不能下箸。庖人詢之,則以惡其形狀對。蓋以其自首至尾,無不似蛇也。庖人固勸之,某乃微啜其湯,啜之而甘,遂更嘗其肉。食竟,于是拍案而起曰:“吾于是知物之不可徒以其形近惡丑而絕之也。”
張先生曰:“引此一事:可以論于智多星吳用矣。”吳雖為盜,實具過人之才。吾人試讀《水滸傳》智取生辰綱以至碣村大戰何觀察一役,始終不過運用七八人以至數十人,而恍若有千軍萬馬,奔騰紙上也者。是其敏可及也,其神不可及也。其神可及也;其定不可及也。使勿為盜而為官,則視江左謝安,適覺其貪天之功耳。
更有進者,《水滸》之人才雖多,而亦至雜也。而吳之于用人也,將士則將士用之,莽夫則莽夫用之,雞鳴狗盜,則雞鳴狗盜用之。于是一寨之中,事無棄人,人無棄才。史所謂橫掠十郡,官軍莫敢櫻其鋒者,殆不能不以吳之力為多也。夫天下事,莫難于以少數人而大用之,又莫難于多數人而細用之。觀于吳之置身水泊,則多少細大無往而不適宜,真聰明人也已。雖然,惟其僅為聰明人也,故晁蓋也直,處之以直,宋江也詐,則處之以詐,其品遂終類于鱔,而不類于松鱸河鯉矣。(平)
林沖
天下有必立之功,無必報之仇,有必成之事,無必雪之恥。何者?以其在己則易,在人則難也。林沖為高氏父子所陷害,至家破人亡,身無長物,茫茫四海,無所投寄,其仇不為不深,其恥不為不大。而金圣嘆所以予林沖者,謂其看得到,熬得住,把得牢,做得澈,而卒莫如高氏父子何,此可見報仇雪恥之非易言也。
雖然,林沖固未能看得到云云也。果能看得到云云,則當沖撞高衙內之后,即當攜其愛妻,遠覓棲身立命之地,以林之渾身武藝,立志堅忍,何往而不可托足。奈何日與虎狼為伍,而又攫其怒耶?同一八十萬禁軍教頭,同一得罪高大尉,而王進之去也如彼,林沖之去也如此,此所以分龍蛇之別歟?吾因之而有感焉:古今之天下英雄豪杰之士,不患無用武之地,只患略有進展之階,而又不忍棄之。無用武之地,則亦無有乎爾,既已略有之,不得不委屈以求伸,而其結果如何,未能言矣。若林沖者,其弊正在此也。世之超額事仇,認賊作父者,讀林沖傳,未知亦有所悟否也?(寧)
柴進
水滸》之盜,其來也可別為四。原來為盜,如朱貴杜遷是也。處心積慮,思得為盜以謀出身,如宋江吳用是也。本可不為盜,隨綠林入伙,如燕青宋清是也。勢非得已,如俗所謂逼上梁山者,林沖楊志是也。若以論于柴進,則吾又茫然,而不能為之類別焉。謂其非原來為盜,則與江湖強盜,早通消息矣。謂其非有心為盜,則其結交亡命,固行同宋江矣。謂其非隨綠入伙,則固曾藏梁山中人計賺朱全矣。謂其非被迫上山,則丹書鐵券,曾不能救其自由矣。大抵柴之為人,并非勢必為盜之輩。固一思宋朝天下奪之于彼柴門孤兒寡婦之手。自負身有本領,頗亦欲為漢家之劉秀。且宋綱不振,奸權當道,柴家禪讓之功,久矣不為人所齒及,而尤增柴氏恥食宋粟之心。故柴雖不必有唐州坐并觀天之一幕,亦遲早當坐梁山一把交倚也。
《水滸》一書。本在譏朝庭之失政,而柴進先朝世裔,宋氏予以優崇,亦嘗載在典籍,告之萬民。乃叔世凌夷,一知府之妻弟,竟得霸占柴家之產業。柴皇城夫人所謂金枝玉葉者,乃見欺于裙帶小人,焉得而不令人憤恨耶?柴之為盜,固可恕矣。
惜哉!柴未嘗讀書,又未嘗得二三友,醫之于正也。不然,以其慷慨好義。胸懷灑落,安知不能為柴家爭一口氣乎?(寧)
魯 智 深
和尚可喝酒乎?曰不可,然果不知酒之為惡物,而可以亂性,則盡量喝之可也。和尚可以吃狗肉乎?曰不可。果不覺狗被屠之慘,而食肉為過忍,則盡量吃之可也。和尚可拿刀動杖,動則與人講打乎?曰不可。然果不知出家人有所謂戒律,不可犯了嗔念,則盡量拿之動之可也。總而言之,做和尚是要赤條條地,一塵不染。茍無傷于彼之赤條條地,則雖不免墜入塵綱,此特身外之垢,沾水即去,不足為進德修業之礙也。否則心地已不能光明,即遁跡深山,與木石居,與鹿游,終為矯揉造作之徒,作人且屬虛偽,況學佛乎?魯師兄者,喝酒吃狗肉且拿刀動杖者也,然彼只是要做便做,并不曾留一點渣滓。世之高僧。不喝酒,不吃狗肉,不拿刀動杖矣,問被心中果無一點渣滓乎?恐不能指天日以明之也。則吾毋寧舍高僧而取魯師兄矣。
吾聞師祖有言曰:“菩提亦非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著塵埃。”悟道之論也。敬為之與魯師兄作,偈曰:“吃肉胸無礙,擎杯渴便消,倒頭好一睡,脫得赤條條。”(平)
武松
有超人之志,無過人之才,有過人之才,無驚人之事,皆不足以有成,何以言之?無其才則不足以展其志,無其事又不足以應其才用之也。若武松者則于此三點,庶幾乎無遺憾矣。
真能讀武松傳者,決不止驚其事,亦決不止驚其才,只覺是一片血誠,一片天真,一片大義。惟其如此,則不知人間有猛虎,不知人間有勁敵,不知人間有奸夫淫婦,不知人間有殺人無血之權勢。義所當為,即赴場蹈火,有所不辭,義所不當為,雖珠光寶氣,避之若浼。天下有此等人,不僅在家能為孝子,在國能為良民,使讀書必為真儒,使學佛必為高僧,使作官必為純吏。嗟夫,奈之何,世不容此人,而驅得于水泊之盜也。故我之于武松,始則愛之,繼則敬之,終則昂道問天,浩然長吧以異之。我非英雄,然異英雄誰不如我耶?
好客如柴進,無問然也,然猶不免暫屈之于廊下。只有宋江燈下看見這表人物,心下歡喜,只有宋江曰:“結識得這般兄弟,也不枉!”然則舉世滔滔,又烏怪武二之終為盜于宋江之部下也。恨水擲筆枉然曰:“我欲哭矣!”(平)
楊 志
吾聞之先輩,有老童生者,考至五十,而猶不能一衿。最末一次,宗師見而異之,當堂笑謔之曰:“鬃毛斑矣,猶來乎?”老童生曰:“名心未死,殊不甘屈伏耳。”宗師曰:“然則爾尚有不平,茲出一聯,爾且對之。”遂曰:“左轉為考,右轉為老,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童生不待思索,應聲而對曰:“一人為大,二人為天,天大人情,人情大似天。”言訖,向宗師一揖,宗師笑而點其首。于是童生乃于是年入學。嗟夫。吾聞是事,乃甚嘆有本領人之無所不至,而求免于與草木同朽也。
若楊志者,將門三代之后,令公五世之孫,且復曾為殿前制使,愿守清白之軀,顧一朝失所憑藉,乃至打點一擔金銀,求出身于高俅之門。更又屈身為役于蔡京女婿之下,早晚殷勤,聽候使喚,夫如是者何?非為怕埋沒了本領,不能得一個封妻蔭子耶?噫!制使誤矣,古今天下,盜不限鉆穴偷墻,打家劫舍之徒。有飲食而盜,有脂粉而盜,有衣冠而盜,等盜也。楊徒知順水滸落草,玷污清白之軀,而不知在奸權之門,亦復玷污清白之軀。水滸強盜,搜括銀錢于行旅,大名梁中書,則搜括銀錢于百姓,何以異耶?于水滸則不愿一朝居,而梁中書十萬金珠之贓物,則肝腦涂地,而為之護送于東京,冀達權相之門,乃祖令公在九泉有知,未必不引以為恥也。
李逵
《聊齋志異》,雖為妖怪之說,實亦寓言之書。得其道于字里行間曰狐曰鬼,何莫非人也。十年來未讀此書,大都不甚了了,然于考城隍一則中之八字聯,則吾猶憶之。其聯曰:“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此真能鏟除天地間虛偽,一針見血之言。諾以論于黑旋風李逵,則實公平正直,一字不可易者也。
李二哥一生,全是沒分曉,親之則下拜,惡之則動斧,有時偶學壞人,以使小刁滑,而愈學乃愈見其沒分曉。此種人天地間不必多,有了而亦不可絕無。有此等人而后可以知惡人之所以惡,知偽人之所以偽,知好人之所以好,知善人之所以善,知信人之所以信,知直人之所以直。愿天下人盡是此等人,則誅之為殺不辜,勸之又教人為惡。竊以為水滸中有此人,只是要為宋江吳用輩作對照。如宋江打城池,必曰不傷百姓,李則只知使出強盜本性,亂砍亂殺。故李之惡,至于盜劫而止,宋則為盜之余,且欲收買人心。于是如何以論宋李人格之高下,蓋顯然可見焉。
俗好以天真爛漫四字許人,仔細思之,談何容易?竊以為如李二哥者,庶幾當之無愧。蓋李不僅是一片天真,而其秉天真行事,實又賦性爛漫者也。(平)
石秀
朋友之妻犯淫,朋友看了不快,一怪也。看了不快,直告其夫,謂日后將中其奸計。豈天下淫婦,皆有殺夫之勢乎?二怪也。其夫反謂告者有罪,告者止于證明而已。而代為殺奸夫,更且殺奸夫之黨羽,此皆與朋友何事?三怪也。既殺人矣,既得表記矣,冤大白矣,為朋友謀,為自己謀,似已無可再進,而斷斷然必勸朋友之殺其妻,四怪也。夫楊雄自姓楊,石秀自姓石,潘巧云自姓潘,本已覺此三人,無一重公案構成之可能,若至于迎兒,則不過小兒女家聽其主人之指使。茍有小惠,似不可為。而翠屏山上,石秀亦必欲楊雄殺之。嗟夫!何其忍也。
石秀自負是個頂天立地漢子,讀書者或亦信之,然而至于人可上頂天,下立地,則天地之間,所謂人者,又當如何處之?吾于是觀石秀,未見其有容人之量也,人而不能容也,而謂可以頂天立地,無此理也。無此理,而石秀居之不疑焉。吾未能信石秀是一漢子也。
然則為石秀者當何如?無禮之家,理應不入,入之而遇無禮。能代朋友消滅之為上,其次則潔身遠去,乃必跳入是非之圈,更從中以明是非,此固下策也。雖然,為楊雄計,則與潘巧云絕,亦計之得耳。(寧)
燕 青
百里奚在虞不能救虞之亡,在秦秦因之而霸,非百里智于秦,而味于虞,虞不能用其智也。燕青有過人之材,智足以辨奸料敵,勇足以沖鋒陷陣,而盧俊義不能用,俳憂蓄之,童廝目之,而終以浮蕩疑之焉。良禽擇木而棲,士為知已者死,青未免太不知所擇所為矣。且當盧自梁山歸家之日,青敝衣垂泣,迎于道左。其所得者非主人之憐與信,而乃靴底之一蹴,尤令人仇憤不平。而青始終安之,更能乞得一罐殘羹,冷炙,以送主人之牢飯。何許子之不憚煩也?吾知之矣,青豈非以盧曾衣食之于貧賤,恩不忘報,而不忍視其入于好人之手乎?“疾風知勁草,板蕩知誠臣,”吾又知松林一剪,燕之幸,而其心實未必欲如此也。
嗚呼!才難,才而得用、能盡其長,尤難。良材屈于下駟,不逢伯樂,驅捶而終,古今豈淺鮮哉?吾于燕青,不頗感慨系之。(寧)
四、地煞篇
朱 武
七十二地煞之首,傳曰地魁星神機軍師朱武,以史家定義言之,則亦予之之深矣。唯朱之韜略,除開卷第一回,向史進行苦肉計外,在梁山并無表白,讀者往往疑之。似朱若空有其名者,不知此正朱之才智未可及處也。蓋言其地位,排在次班交椅,言其職務,責在襄贊軍機。若果越俎代謀,謀之如善也,必使吳用減色,非所以自處之道?謀之如不善也,則徒為兄弟所笑不自量力矣,況其才固實不啻吳用遠甚乎?
京戲中角色,有所謂硬里子者,非戲學有數十年深邃功夫,不能充任。然其職務,則僅為名角配戲,登臺奏技,平淡無疵,倒不得賣力要彩,免遮掩名角光輝。老聽戲者,雖極為之苦悶,而彼等則安之若素。蓋打破硬里子紀錄,必欲得彩,則須一帆風順,由此躋登名角之林。否則終身無名角與之配戲,將失卻嘬飯地,京戲中固勿此戇人而作冒險之一試也。朱武實其徒焉。
昔戰國策有云:“寧為雞口,無為牛后。”后世英雄,奉為立身不易之則,自是有故。然雞口豈得人人據之?故牛后中千古來不知埋沒無數英才也。吾人甚勿輕視一切居地位之副者。(渝)
蕭 讓 金大堅
《水滸》諸雄,有秀才三人,吳用蕭讓金大堅是。古人亦有言,讀圣賢書,所學何事?吳蕭金讀書之余,乃一變而為打家劫舍,此可見朝政不綱,無人而不能為盜也,吳用懷才不遇,遂蓄異志,無論矣。蕭能讀文,金能刻石,一藝之長,足糊其口,奈之何而亦作賊,若曰為梁山人所劫持,不得不如此,則士重氣節,寧不能一死了之?吳用曾引彼為好友,則物以類聚,想蕭金素亦非安分之徒耳。
詩人亦有云:“負心多是讀書人。”又云:“百無一用是書生。”吾人縱不作苛論,覺秀才之輩,鮮非蠅營狗茍者流,或依傍權貴而忝為食客,或結朋黨而濫竿士林,或作豪紳而橫行鄉里,但全性命無所不可。封建之世,本重士人,此輩即利用此士字以濟其惡,蕭金托跡于盜,固亦相處不遠也。
宋江欺騙梁山諸盜,妄托天降石碣,書一百八人為星宿下凡,而自列為首,以示彼為領袖,屬于天命,藉堅眾心,天本無降石碣之理,此吳用計,蕭讓所書,金大堅所刻,其負梁山一百零四人,不下于宋吳也。此等書生,但知逢迎權豪,以圖富貴,本不足與之言氣節。然趙宋晚年,方講理學,作《水滸》者,其有所譏也夫!(甯)
王 英
昔老蘇論《三國》,謂人主須有知人之明,用人之才,容人之量,而劉孫曹,皆不全有,遂終于無成。若以此論宋江,則幾乎能兼之矣。試觀《水滸》一百零七人,品格不齊,性情各異,而或重情義,宋即以情義動之,或愛禮貌,宋即亦禮貌加之,或貪嗜好,宋即以嗜好足之,于是指揮若定,——皆為其效死而莫知或悔。是故王英好色能輕生死,宋即處心積慮,覓一扈三娘予之,未足怪也。不僅予之而已,且使扈拜宋太公為父,以增高其身分,儼然周公瑾所謂,“內托骨肉之親,外結君臣之義焉。”宋之用人手腕,真無孔不入也哉!
謂梁山而下下等人物,則矮腳虎王英之流是已。以燕順之殺卻高知寨夫人,王竟不惜提刀與之伙并,重色如此,薄義如彼何足言也?而宋江究以彼是一個武夫,卒滿足其欲望而別用之。以后下山細作,常常差遺此一長一矮之夫婦,深知之也,深用之也,亦深容之也。對一下下人物如王英者,猶不使有所失望,他可知矣。水滸何嘗寫王英,寫宋江也。(渝)
扈三娘
《水滸》寫婦人,恒少予以善意,然一目了然,初無掩飾。若深文周內,如寫宋江以寫之者,其惟一丈青扈三娘乎?
扈三娘扈太公之女,祝彪之未婚妻也。梁山眾寇打祝家莊,祝扈李三家聯盟拒敵,扈方以一丈青大名,揮刀躍馬,馳騁戰場,當其直撲宋江,生擒王英,何其勇也。及既被俘,一屈而為宋太公之女,再屈而為王英之妻,低首俯心,了無一語,判若兩人矣。當是時,祝家莊踏為齏粉,祝彪死于板斧之下,扈夫家完矣。扈家莊被李逵殺個老少不留,扈成逃往延安,扈父又完矣。扈不念聯盟之約,亦當念殺夫之仇,不念殺夫之仇,亦當念亡家之恨。奈之何赧顏事仇,認賊作父,毫無怨言哉?息夫人一弱女子也,惜花唯有淚,不共楚王言,后之人猶不免以艱難一死譏之。扈三娘有萬夫之勇,而披堅執刃,隨征四戰,復仇脫險之機會甚多,乃觀其屢次建功,絕無二意,作水滸者對之不作一語之貶,正極力貶之也。
或曰:“扈當死而不死,可去而不去,甘為盜婦,果何所取。”曰:“以理度之,其始必戀于梁山之一把交椅,其繼則惑于宋江招安之言,而另圖榮寵。”古不有殺妻求將者乎?則扈亦反其道行之而已。(平)
陶宗旺
《水滸》群酋,大半屬于細民,而真正以農家子參與者,則止一陶宗旺。嘗究其故,原因有三。中國農人,大都樸厚可欺。遇其時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知所謂太平何自也。如其不遇,則貪官污吏土豪劣紳,均得而奴役之,生平即未曾夢及反抗,故亦不能反抗,《水滸》人物所為,非其所知,其一也。近世史家,稱陳勝吳廣之徒,為農民暴動。然亦究非農民起自田間,陳吳以死挾役民而起耳。以暴秦之虐政,猶不能激農民而起,則趙宋之荒淫,自亦彼等所能忍受,其二也。中國農人,聚族而居,各有室家之累,田園之守,舉公守法,唯恐不謹,即犯法亦無所逃避,安得而有逃命江湖打家劫舍之意乎?其三也。
陶宗旺之加入歐鵬一伙為盜,未知其始何自?觀其人仍若謹厚一流,則或亦不外所謂受“逼上梁山”之一通。以不易犯法者而究犯法,則其被逼之深且重可想,惜論水滸者,竟未能為之特立一傳也。且有進者,宋人尚未以龜為罵人之詞,陶綽號九尾龜,似形容其蹣跚人群,而略有后勁者,則其人殆亦不過略勝于武大而已,證之水滸分配職務,使之監工土木。必有力而忠厚者。若論其究不免為盜,其真漢人之視劉秀,“謹厚者亦復為之矣”。于芥子中見大干世界,吾因之深有感焉。(渝)
周通
莊前鑼鼓響叮當,嬌客新來小霸王,不信桃花村外火,照人另樣帽兒光。讀小霸王醉入銷金帳一回后,乃打油一絕,固未嘗不為周通遺憾也。夫以周通為桃花山上第二寨主,其欲得劉太公女為壓寨夫人,正不難逕撥數十縷羅擄而有之。而必納金下聘,然后奏樂明燈,于“帽兒光光,今晚作個新郎”之彩唱聲中,扶醉下馬入門,則其人亦有情致,非急色兒如王英饑不擇食者,退一步言之,不失為趣盜也。至其向魯智深折箭為誓,不更登劉太公之門,尤非王英所能,殆未知其心中,亦“虞兮虞兮奈若何”之感否?他日招安,周自可得一小小武官,使其解事,當求為青州巡檢都監之流,于是趁劉小姐之未嫁,重入此一抹紅霞簇擁之桃花村,劉太公或不能不刮目相看,終成好事也,而桃花山與桃花村,乃不負此一艷名矣。
古本《水滸》,百十余回中,有李逵在太平莊扮假新娘事。《西游記》亦有豬八戒高老莊招親事,無非桃花村一幕之重演,此則初咬是沙糖,繼咬是矢橛,不足與論,而周通趣事,乃更見其令人回味不置也。(渝)
朱 貴
曲檻深回,重簾微啟,暖閣人閑,紅爐酒熟。于其時也,則世界銀裝玉琢,雪花如掌。主人翁覆深沿帽,著紫貂裘,叉手檐前,昂頭看雪。是其人非在鐘鳴鼎食之家,亦居冠蓋縉紳之列。而不徒林沖于風雪載途會見其人于梁山泊外酒家也。其人為誰,旱地忽律朱貴也。故重帽貂裘,叉手看雪,當時蔡京高俅可得之,強盜亦可得之。曲廊洞房有之,路邊黑店亦有之。其人其地不同,享受滋味則一也。享受既同,雖蔡京高俅于賄賂敲索求而得之,強盜于殺人劫貨中求而得之,而一切為民脂民膏所變,又未嘗不同也。朱貴告林沖,謂殺人之后,精肉作把子,肥肉熬油點燈,是直接用民脂民膏者也。蔡京高俅家無產銅之山,手無點金之術,其一食萬錢,非精肉把子也。華燈如晝,非人油也。然仔細思之,又何莫非人肉把子與人油也?人閱水滸,徒知朱貴之著紫貂看雪,得之之手段太慘烈也,而不知彼無法間接得民脂民膏,則適直接得之也。試看朱貴有弟曰朱富,后亦上山入伙,彼等之視富貴固如此如此也。
張先生曰:“而今而后,吾之看人著紫貂叉手看雪也,吾必回憶水滸朱貴水亭放箭之一回也。”
時 遷
批《水滸》者曰:“時遷下下人物也。”續《水滸》者曰:“時遷下下人物也。”讀水滸者亦莫不曰:“時遷下下人物也。”然則時遷在一百八人中,果下下人物乎?張先生曰:“未也。”
夫舉世所以認時遷為下下人物者,以其為偷兒出身耳。偷兒之行為,不過晝伏夜動,取人財物于不知不覺之間,作事不敢當責而已。較之殺人劫貨,而以人肉作饅首餡者,質之道德法律,皆覺此善于彼。今曰一百八人中惟時遷為下下人物,持論未得其平也。否則曰必能殺人,能劫貨。能從獄動庫,能放火燒城,便是梁山好漢。若只能偷雞摸狗,不足齒及也。嗚呼!此特倒因為果,獎勵為惡之至者矣。吾以為就道德法律論,時遷較之宋江吳用之罪,猶可減少。就本領論,時遷較之宋清蕭讓郁保四等,又超過若干倍也,奈之何而曰下下哉!王荊公論孟嘗好客,謂雞鳴狗盜之徒,出于其門,而客可知。施耐庵之寫時遷入水滸,亦正王荊公之意也。一百八人中有時遷一度,而正以證一百八人之未能超于雞鳴狗盜耳。不然,徐寧家之甲,翠云樓之火,何獨為時遷亦著如許筆墨哉?此意金圣嘆未曉也。能讀小說如金圣嘆,猶未或悟,則亦無怪時遷之必為下下人物矣。(平)
五、外篇 王 進
求全材于水滸,舍王進莫屬矣。以言其勇,八十萬禁軍教頭也。以言其知,見機而退,卒不為仇家所陷也。以言其孝,能以計全,能以色養,真不累其親者也。以言其忠,則雖不得爭名于朝,猶復往延安府求依老種經略相公,效力于邊疆也。使水滸一百八人,皆得如王進,則高俅又何足去。而施耐庵先生寫此英雄,乃僅僅只有開場一幕,令人輒嫌不足矣,把卷神馳,王教頭其猶龍乎!雖然,吾嘗見畫家之畫龍矣,云雨翻騰,太空彌漫,夭矯霄漢,若隱若現,若者為首,若者為角,若者為鱗與爪,此神品也。求其全身,不可得矣。非不可得而畫也,惟其一鱗一爪,東閃西匿,斯足以見其變幻幻想莫測,而全身畢顯之不易耳。吾雖不得讀王進全傳,吾勝似讀王進全傳矣。史進,鄉村紈绔子弟也,僅得王進余緒,即可上列天罡,抗手林魯,于其弟以窺其師,尚待論乎?風塵之中,未知果有其人否?吾愿齋戒沐浴,八拜而師事之!(乎)
高 俅
戴宗之發跡也,以腳,以其能神行也。高俅之發跡也,跡以腳,以其就蹴球也。戴以腳而遇宋江,為盜藪之頭領。高以腳遇徽宗,則為朝之太尉。是神行之技不如蹴球之技之可貴乎?非也,所遇者有朝野貴賤之別耳。使徽宗與宋江異地而處,則高俅不過樂和宋清之選,而戴之必為太尉,可斷言也。若論其所以盡職守,戴于宋江,猶能赴湯蹈火,屢贊軍機。若高之于宋微宗,則吾見其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第一件事是,欲殺王進,第二件事是欲殺林沖而已。以是而宋江與宋徽宗人品之高下可知也。雖然,以高俅之聰明,無遜蔡京王黼處,其得為太尉也,亦宜。
有蹴球太尉一類人物,而趙宋遂南。于是有蟋蟀相公犬吠侍郎一類人物,而南宋遂亡。誰謂《水滸》無春秋之筆法哉?寫《水滸》自高俅寫起,善讀史者,必讀《水滸》。(渝)
羅貫中 施耐庵
《水滸》一書,或曰,羅貫中為之。或曰,施耐庵為之。或曰:羅撰而施潤澤之,不可考矣。然就斷簡殘篇證之,大抵為宋元時民間無數個傳說,經人筆之傳之,搜羅而編輯之,成為一書,所可斷言。其后或讀而喜之,喜之而感不足,另有以增益之,又可斷言,蓋于《水滸》最初有百回本,有百十回本,有百十五回本,有百二十回本,有百二十四回本,有以知之也。
羅貫中愛作小說,夫盡人而能言之矣。至施耐庵之有無,其人則非后生所得知。顧不問有其人否,是書之筆之傳之,編輯而潤澤之,既有人在,而又其名不傳,則以羅貫中外,即以是人為吾儕理想中之施耐底可矣。
中國從來無鼓吹平民革命之書,有之,則自《水滸》始。而《水滸》不但鼓吹平民革命思想已也,其文乃盡去之乎者也,而代以憑么則個。于是瓜棚豆架之間,短衣跣足之徒,無不知重義輕財,無不知殺盡貪官污吏。雖今日綠林暴客,猶不免受羅施兩公之薰陶。而其教人以重武尚俠,未始不足補其過也。
《水滸》最初本之編成,當在金元之末。此其時,正外族憑凌,民不聊生之日也,而作者乃坦然作此書,以破忠君事上之積習,豈僅為人之所不敢言,抑且為人之所不能言矣。或曰:“元之亡,明之興,流寇之亂,太平天國之紛擾十余年,與夫民間之一切秘密結社,無不受《水滸》之賜。”作者一支筆,支配民間思想蓋四五百年焉。古今中外,與之抗手者,可顢也。施羅真文壇怪杰也哉!(寧)
金 圣 嘆
論《水滸》曷為及于金圣嘆?以其刪改鼓吹之功,尚有未可盡沒處也。中國人視小說為街談巷議之言,金先生則名《水滸》為五才子,晉之于左孟莊騷之列,《水滸傳》原意擬宋江吳用為俠客義士,金先生則畫龍點睛,處處使其變為欺友盜世之徒,此其意。以為小說中固有文章,乃不可沒。而又以為小說入人固深,盜不可誨也,一百數十回小說,斷然斬之為七十回,縮之于盧俊義之一夢,在金之日,自有其時代背景,即至今日,功尤多于過。若謂改得不能盡如今人意,則屬苛求矣。
《詩》《書》《易》《樂》與《禮》,先孔子而有之,非孔子刪訂,不能去蕪取精,而有以授后人也。亞美利加洲,先哥侖布而有之,非哥侖布航海而發現之,又不知遲若干年而始與外人相見也。《水滸傳》先金圣嘆而有之,非金圣嘆細加點纂,竭力贊揚,又決不能如今書之善美也,然則金固水滸之孔子與哥侖布矣。
圣嘆于《水滸》改易處,輒注曰古本如是,實則正借古本不能如是也。后人讀《水滸》,能讀圣嘆外書者,十不得二三焉。能看出圣嘆改易處者,更百不得一二焉。而金輒歸功于古本,使施耐庵受其榮譽,施在天之靈,自當掀髯微笑,而以言圣嘆,得不移痛哭古人之淚,以傷知音之少乎?七十回《水滸》有東都施耐庵一序,細察其文,固圣嘆外書筆調也。而或者乃以此證明施耐庵實有其人,此又令金先生鼓手大笑轉悲為喜于九泉,而欣然曰:“諸君墮吾術中矣。”(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