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莊子〉解讀》序:無待的逍遙
今子有大樹,患其無用,何不樹之于無何有之鄉,廣莫之野,彷徨乎無為其側,逍遙乎寢臥其下,不夭斤斧,物無害者,無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逍遙游》
莊子是一個孤獨的思想者。他站在泥濘的大地上,渴望在浩瀚宇宙之外飛翔;他身處喧囂的塵雜之世,向往著廣漠的無何有之鄉;他清楚地認識到人生的種種限制,卻又幻想著絕對的自由;他對人間世的苦難有如此深刻的洞察,又渴望著至高無上的快樂;他對世間的種種虛偽、狡詐、貪婪、殘暴的批判可謂一針見血,但嬉笑怒罵中又蘊涵著人生的無奈與悲涼。
莊子又是一個寂寞的詩人。他的文章縱橫恣肆,他的寓言想像奇特,寓意深遠。他看破名利,參悟生死,在他看來,人生的悲喜順逆,就如同風過萍上。他枯寂的身體里,蘊涵著無窮生機。他的著作中有蝴蝶翩翩飛舞,有魚兒悠然往來。他在喧囂的人籟噪音中聆聽著從遙遠天際傳來的那一絲天籟。在他眼中,大鵬小雀,一草一石,甚至是百年骷髏,都蘊藏著人生的玄機。
所以莊子的哲學是詩化的生命哲學。他對宇宙本原、對生與死、對身與心的思考,對現實政治的批判,對統治者津津樂道的仁義道德的懷疑,都是以生命為起點。他的精神跳出宇宙之外反觀人世,他站在人生邊上反思人生。他對人生有如此深刻的認識,對生命的意義有如此深刻的領悟,使得他的思想超越了任何知識體系和意識形態,超越了其他一切消極、積極、浪漫、世俗等等哲學,而具有了終極意義。他提供給后人的絕對不是逃避現實矛盾的方法,而是取之不盡的精神食糧。
一、“以無厚入有間”:莊子的時代和生存策略
莊子的哲學與儒家的哲學有著明顯的不同。儒家關注的是現實社會,關注的是現實的秩序,教導人們如何適應社會,如何遵守規則,就好比是下棋,先確定了走棋規則,下棋者根據規則挪動棋子以決勝負,棋子本身沒有生命,沒有自主權,那個規則為何那樣制定,也沒有辦法解釋,也不去解釋。人就是那一顆顆棋子。而莊子則要賦予棋子以生命,要弄清棋子是如何從木頭制造出來的,要弄清那些規則是怎么制定出來的,他要徹底推翻規則,剝除附加在棋子上的東西,將棋子還原為木頭,將木頭還原為樹木,讓樹木自由自在地生長,散發出生命活力。
莊子所生活的時代可以說是黑鐵時代,諸侯紛爭,天下大亂,道德淪喪。《則陽》篇中有一則“蠻觸之爭”的寓言:“有國于蝸之左角者曰觸氏,有國于蝸之右角者曰蠻氏,時時與爭地而戰,伏尸數萬,逐北旬有五日而后反。”這則寓言形象地反映了戰亂頻仍的現實,也就是《孟子·離婁上》所說的“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當權者奢侈無度,昏庸暴虐,這在莊子中也有所揭示,如《人間世》描寫衛君:“其年壯,其行獨;輕用其國,而不見其過;輕用民死,死者以國量乎澤若蕉,民其無如矣!”在《胠篋》中,莊子認為當權者都是大盜,而仁義道德、規章制度都是為這些大盜而設,所以出現了“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的現象。
在這樣的混亂之世,要保全性命都有困難,而莊子不僅要保全性命,還要活得自由逍遙。如何在亂世中自由逍遙?《養生主》篇寫了一則“庖丁解牛”的故事。庖丁的刀用了十九年還如同新的一樣,是因為他的刀在骨節之間的空隙中游走,從來不去碰堅硬的骨頭。莊子用這個故事來說明,不要去碰社會上復雜險惡的“硬骨頭”,要學會以“無厚”的方式在“有間”的空隙里求得生存。莊子反復宣揚“無用之用”,正因為無用,才不被人所用,才能保全性命,保持自然本性。莊子喜歡以樹為例,來說明什么是無用之用。比如在《人間世》中,莊子寫匠石到齊國去,看到一棵巨大的櫟社樹,之所以沒有被砍伐,就是因為它是散木,沒有任何用處。但如果這棵樹一點用處都沒有,就成了廢物,也會被人砍掉,這棵樹因為無用,所以長得很大,又因為很大,所以被奉為社樹,這才得以保全性命。這種處于有用無用之間的思想,在《山木》中得到了更為形象的表述。山中的大樹因為沒有什么用處而能夠終享天年,鵝因為無用而被殺掉,莊子的弟子很困惑,莊子就告訴他們要處于成材與不成材之間。
除了樹木,畸人是《莊子》中出現次數最多的形象。這些畸人或殘缺不全,或佝僂駝背,或先天不足,或后天形成。這些畸人看起來是無用之人,但他們卻能順應自然,逍遙于天地之間,他們的無用中隱藏著更深的智慧,形體入世隨俗,精神卻超世遺外。比如《人間世》中的支離疏“頤隱于臍,肩高于頂,會撮指天,五管在上,兩髀為脅”,但支離疏正是憑借著身體的殘缺,不僅免除了兵役,還終養天年。再比如《養生主》中的右師只有一只足,但他對自己身體的殘缺毫不在意,表現出順應自然、與世無爭的超脫。莊子用這些畸人形象一方面強調了內在精神相對于外在形體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也說明了無用之用的道理。
僅僅是活著還不夠,莊子還想活得逍遙。《莊子》的第一篇就是《逍遙游》。逍遙游是莊子思想的核心,是莊子所追求的最高人生境界,他的所有論述都是圍繞著如何達到這一境界而展開。逍遙就是無所依憑,就是絕對的自由。在莊子看來,無論是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九萬里的鯤鵬,還是騰躍不過數仞,翱翔蓬蒿之間的昆蟲和小鳥,都離逍遙有很遠的距離。即使是御風而行的列子,還是需要有所依憑,無法達到真正的逍遙。在《大宗師》中,莊子將修行分為外天下、外物、外生、朝徹、見獨、無古今、不死不生七個階段,只有經過這幾個階段,才能達到真正的逍遙。“外天下”就是超越天下的名位,“外物”就是要超越有形可見的世界,“外生”就是超越生命,不受欲望的限制。“朝徹”意思是說早晨的陽光照亮大地。“見獨”就是認識道,與天地萬物合而為一。“無古今”就是超越時間的限制,抵達永恒的境界。“不死不生”就是超越生死,逍遙于天地之間。其中最為關鍵的是齊萬物、等生死。
二、藐姑射神人與蝴蝶夢:莊子的齊物論與“至人”境界 莊子在《齊物論》中說,天下萬物都是道的體現,大小壽夭都沒有區別。秋毫之末可以看成很大,而大山可以看作很小,殤子可稱為長壽,而彭祖可視為夭折。在《秋水》中,莊子認為,既然道生成天地萬物,天地萬物又又復歸于無物,那么世間一切存在都是一種短暫的現象,因此物的大小高低壽夭從本質上說都沒有差別,皆可齊一視之。從道看來,萬物齊同,無所謂誰短誰長。道無始無終,沒有窮盡,物有生有死,一切成形之物都不足恃,一切都在飛速奔馳,沒有一個運動者不在變化,運動是絕對的,沒有一個靜止者不在移易,靜止是相對的。反正一切都在變,無時不在化,也就無所謂大小壽夭。正因為如此,人世間的各種爭斗都沒有意義。在莊子看來,世界上沒有共同認可的真理,彼此發生了爭辯,就說不清誰對誰錯,也沒有人能判斷是非,因此是非相對待,如同其不相對待,只有渾合于自然,任其變化發展,沒有必要去分辨清楚。
既然天下萬物同一,都是源于道,生于氣,相互之間可以相互轉化,死亡之后又回歸于氣,回到自然,所以生死也就沒有什么區別,死亡也就沒有什么可怕的。所以在《至樂》中,莊子在妻子死后不僅不悲傷,反而鼓盆而歌。在《養生主》中,老聃死了,他的朋友秦失去吊喪,大哭幾聲便離開了,老聃的弟子責怪秦失沒有動情,秦失告訴他們,老聃應時而生,偶然離開人世,安于天理和常分,順從自然和變化,哀樂不入于心懷,是自然的解脫,好像解除倒懸之苦。在《齊物論》中,莊子認為人們悅生惡死,是一個錯誤,一種迷惑,說不定死如同家居,生倒如在外流亡。就好比麗姬要嫁到晉國去,臨別時涕泣沾襟,到了晉國,與王同臥寢,食美味佳肴,后悔當時不該哭泣。人們總留戀生命,在死后或許會后悔求生的欲望。在《齊物論》的結尾,通過莊周夢蝶來說明什么是“物化”,莊周夢家蝴蝶,醒來后,弄不明白到底是莊周夢為蝴蝶,還是蝴蝶夢為莊周。蝴蝶和莊周之間可以互化,因此夢幻和現實也就無法區分:“夢飲酒者,旦且哭泣;夢哭泣者,旦且田獵。方其夢也,不知其夢也。夢之中又占其夢焉,覺而后知其夢也。且有大覺而后知此其大夢也。而愚者自以為覺,竊竊焉知之。”我們常常說人生如夢,按照莊子的說法,說不定我們的現實人生就是一個夢,甚至是夢中之夢。
能夠齊同萬物、泯滅是非,進入一種超越生死的精神境界,也就離道不遠了。《德充符》中的兀者王駘就達到了這一精神境界。王駘明白了萬物皆為一體的道理,所以不僅不在意少一只腳,甚至不在意死生,即使天塌地陷他也不會動心,他不憑借任何外物,一任外物變化而自守其根本,所謂根本就是“道”,也就是自然。《大宗師》中說:“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也就是說,死生如同白天黑夜的循環變化,也是自然的現象,正確的做法是順任自然,相忘于大道,就好比魚相忘于江湖一樣。
“忘”是莊子哲學中的一個重要概念。在《大宗師》中,莊子通過顏回之口來說明白什么是“坐忘”。顏回對孔子說,他感到自己有了進步,因為他忘記了禮樂,孔子認為這還不夠,過了幾天顏回又說自己忘記了仁義,孔子還是說不夠。直到顏回說自己“坐忘”了,孔子才大為震驚,因為“坐忘”不是一般人能達到的境界,顏回解釋“坐忘”說:“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于大道,此為坐忘。”所謂“離形”,也就是“墮肢體”,就是忘身,不僅忘記身體的存在,更要擺脫由身體所產生的欲望;所謂“去知”,也就是“黜聰明”,就是擺脫與忘記知識,摒棄人世間那種種“大知”、“小知”,摒棄那些使人心力交瘁的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的所謂智慧。顏回所說的“坐忘”,實際上也就是莊子反復闡述的“外”,不僅要“外天下”、“外物”,還要“外生”。所謂“外天下”,就是忘卻現實世界;“外物”就是忘卻一切存在;“外生”就是忘卻自身。莊子認為,只有逐步忘卻了這一切現實的實在,才能獲得光明,如同“晨曦微啟,由黑暗驟睹光明”,才能達到“朝徹”,才能見到絕對的“道”,與“道”融為一體,與天地精神往來。
要達到“坐忘”的境界,就必須使內心達到一種虛靜狀態,這種虛靜狀態也就是“心齋”。在 《人間世》中,莊子通過孔子之口講述了什么是“心齋”。“心齋”也就是心志專一,“無聽之以耳而聽之以心,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先是關閉接受外物的感觀通道,專注于內心的寧靜,然后摒除一切知慮,以虛靜狀態,聽任自然。“心齋”的關鍵是一個“虛”字,所謂“虛”,指的是無思無慮,保持一種空明的心境、內心安謐虛靜的狀態。
無論是“心齋”還是“坐忘”,關鍵都在于“外”,在于“無”。莊子在《逍遙游》里說:“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所謂“無名”,指消除功名利祿觀念,“無功”指破除是非觀念,順應自然。所謂“無已”,也就是《齊物論》中所說的“吾喪我”的超然狀態,連自己都忘記了,身外的功名利祿就更不會放在心上了。無名、無功、無己,實際上是三個層次,對一般人來說,要做到無名就極為困難。莊子所說的圣人,指的是道家的圣人,而不是儒家的圣人。實際上,儒家的圣人比一般人更在意名,更拘執于名,不僅追求當世之名,還想著死后之名,于是有所謂的“三不朽”之說。儒家對仁義津津樂道,時刻將“仁義”二字掛在嘴上,不僅有以仁義求名利之嫌,而且強以仁義繩墨天下,以已為是,以天下為非,以一種故作高尚的姿態俯視天下,希望天下人以他為中心,這樣的人永遠不可能忘記自己。至于塵世的普通人,雖然很少追求什么不朽,但現實的各種虛名,各種榮譽,是難以忘懷的。
達到“無己”這個層次的人,莊子稱其為“至人”或“真人”。“至人”是莊子理想中的最高人生境界。在《逍遙游》中,莊子描寫了藐姑射之山上的神人。神人不食五谷,吸風飲露,乘云氣,御飛龍,游于四海之外。因為達到了物我合一,榮辱兩忘,所以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傷害他,水不能淹沒他,火不能灼傷他。莊子在《莊子》中塑造了他理想中的真人或至人形象。除了藐姑射之山的神人,值得注意的是莊子所贊美的畸人形象,比如《德充符》中駝背而缺嘴的人、頸項長著大如盆的瘤癭的人等,他們雖然四體不全,但內在的修養達到很高的境界,不僅自己忘記了形體,也讓外人忘記他們的形體。他們不計較利害得失,不貪生,不怕死,泰然而處,無拘無束,不忘記自己從哪里來,不問自己要到何處去,順乎自然,逍遙自在。
三、渾沌之死和被摧殘的駿馬:莊子對有為政治的批判與自然無為理想
值得注意的是莊子對仁義道德的批判。在《齊物論》、《大宗師》中,莊子認為仁義導致了人性的異化,將糾纏于功名利祿,執著于仁義道德稱為“天刑”。《胠篋》和《盜跖》更直接地指斥儒家所宣揚的仁義道德。莊子之所以批判仁義道德,是基于他的逍遙哲學。在《知北游》中說:“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義,失義而后禮。”道德敗壞了,才會有仁義之說,才會有人宣揚仁義道德,而仁義道德又反過來桎梏人的本性,造就了虛偽狡詐,使社會道德更加墮落。《馬蹄》以馬喻人,以伯樂喻“圣人”,通過伯樂對馬的摧殘,揭露了所謂圣人之道對人性的摧殘。那些以馴化天下百姓為己任的圣人們所做的就是摧殘人性,仁義道德就是他們摧殘人性、馴化百姓的工具。仁義不僅傷害人性,還擾亂人心,導致天下大亂。人們相互猜疑,相互欺詐,相互非難,相互譏諷,天下由此而衰頹。
所以莊子所批判的不是道德本身,而是那些利用仁義道德的人,是那些虛偽的“道德君子”和“竊國諸侯”。正是由于這些虛偽狡詐的人,仁義變得像“膠漆纏索”般囚鎖著人心,結果弄得“殘生傷性”。在《天運》中,孔子跟老聃談起仁義,老聃說:“蚊子叮人皮膚,就會弄得整晚不得安眠。仁義攪擾人心,沒有比這更大的禍亂了。”更可怕的是,仁義之道為盜賊所利用,成為盜竊的借口,成為盜竊的工具,又被用來保護贓物。
所以莊子主張廢棄仁義道德,回到自然狀態,使天下無為而治。就好比馬,伯樂將那些自由自在的野馬捉來,“燒之,剔之,刻之,烙之,連之以羈馽,編之以皁棧”,接著又“饑之,渴之,馳之,驟之,整之,齊之”,使一半的馬死掉了,剩下的那些被馴化的馬,不僅在皮鞭下失去了自由,也學會了“介倪、闉扼、鷙曼、詭銜、竊轡”的狡詐伎倆。而莊子則要將馬放歸荒野,讓馬回歸本性,以蹄踐霜雪,以毛御風寒,“龁草飲水,翹足而陸”。再比如野雞,被關在籠子里,雖然有人喂食,但喪失了自由,失去了本性,莊子則要將野雞放回沼澤,讓它十步一啄,百步一飲,逍遙自在地生活。治理天下也應如此,要徹底消除仁義道德禮制法律,一切任其自然,當權者不要將自己的意欲強加于百姓身上,否則,用心雖善,也會像魯侯養鳥一樣。《至樂》中講了一個故事,有只海鳥飛落在魯國的郊外,魯侯把它引進太廟,送酒給它飲,奏九韶的音樂使它樂,宰牛羊喂它。海鳥目眩心悲,不敢吃一塊肉,不敢飲一杯酒,三天就死了。海鳥之所以死去,就是因為魯侯用養人的方法去養鳥,沒有順應海鳥的本性。在《應帝王》中,莊子講了一個“渾沌開竅”的故事。南海之帝儵和北海之帝忽受到中央之帝渾沌的盛情招待,準備報答渾沌,就替他鑿七竅,一天鑿一竅,到了第七天,渾沌就死了。莊子用這個故事說明違背自然,會導致質樸、純真本性的喪失,大道的淪亡。
《秋水》的最后是莊子和惠子莊子濠梁觀魚的故事。莊子與惠子在濠水的橋上游覽。莊子說:“白魚在水中,從容地游來游去,這是魚的快樂啊。”惠子說:“你不是魚,怎么知道魚快樂呢?”莊子說:“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魚快樂呢?”惠子說:“我不是你,當然不知道你的情況;而你也不是魚,所以你不知道魚快樂。”莊子說:“還是回到我們開頭所談的。你說‘你怎么知道魚快樂’這句話時,你已經知道我知道魚快樂才來問我。我是在濠水的橋上知道的啊!”濠上觀魚故事實際上表現了莊子和惠子不同的哲學觀和人生觀。在惠子看來,世間事物存在著差別和對立,這種差別和對立使交流成為不可能。惠子的觀點正是莊子所批判的“小知”,是一種世俗之知,也正因為這種世俗之知,惠子對名利孜孜以求。莊子追求大道,齊萬物,等貴賤,同生死,認為萬物不存在絕對不變的差異性,并無本質的區別,人與萬物可融而為一,又可相互轉化,都處于氣化流轉的過程之中。所以莊子夢為蝴蝶,翩然飛翔,不知主客,不知誰夢見誰。由此類推,莊子所認為的魚的快樂,實際上也是他自己所感受的逍遙之樂,而這種逍遙之樂是身陷名利之泥潭的惠子無法理解的。
四、活著并且逍遙:莊子思想的精髓與現實意義
儒家和道家都關注現世,但由于對世界的不同理解,采取了完全不同的人生態度。儒家以個體道德修養為起點,奔忙于現世中,尋求建立功業的機會,追求傳世不朽的價值,因此儒家學者對社會的認可特別在意,對功名和地位特別執著。與《論語》不同的是,《莊子》更關注個體的存在,對永恒、價值等持絕對的否定態度。肉身的保全和精神的逍遙,是《莊子》思想的精髓。
莊子是個最深刻的悲觀主義者,同時也是最達觀的樂觀主義者。他對人生的思考以人肉身的存在為基點。他不去探求人如何來這樣玄虛的無意義的問題,因為這個世界的存在是肉身存在的背景,而思想的起點是肉身的存在。從沒有哪個哲學流派或哲學家對人的肉體的存活表示這么大的關注。他寧愿曳尾于污泥之中,也不愿意受到供奉,因為神龜要被殺死而以軀殼供人占卜,他不羨慕在神廟中享受錦衣玉食的犧牛,因為犧牛在被喂養得膘肥體壯后,要被宰殺作為祭祀的供品。莊子甚至羨慕歪脖子臭椿樹,羨慕那些殘疾人,歪脖子臭椿樹因為無用而免于木匠的砍伐,殘疾人免于征戍而得以保全性命。他這樣一個蔑視王侯的人,為了填飽肚子而低三下四地向看管河堤的小官借糧食。所以他不愿當官,不是因為清高,而是因為官場中的明爭暗斗常常危及生命。
莊子的活著又不是低級的活著,他之所以重視肉身,正是因為他要舍棄肉身而達到精神的飛升。逍遙游,這是莊子所認為的最高人生境界。在莊子看來,摶扶搖直上九萬里的鯤鵬,御風而行的列子,都沒有達到逍遙,因為他們還要依賴空氣和風。真正的逍遙是“無所待”。什么是“無所待”?不依賴任何東西,靈魂在絕對的真空漂游。這樣的境界是世俗之人無法理解的,莊子用了很多寓言來形容這種差別。一飛幾百尺,倦了就在籬笆上歇息的麻雀,笑話展翅遨游天際的鯤鵬。以腐爛的老鼠為食的鴟梟,生怕非梧桐不棲、非練食不食的鳳凰搶它的老鼠。要達到真正的逍遙,要無名,無功,無為,甚至無夢。總而言之,能夠摒棄那些使肉體進一步沉淪的塵世物欲。莊子當然知道,要邁出這第一步殊非易事,他在著作中不厭其煩地講述的相對論,所謂的等生死、齊萬物,他的懷疑論、不可知論,都是要告訴人們,現世中所追求的一切都太虛幻,而虛幻的追求很容易將精神和肉身一起拉向無底深淵。人們頑固地堅持的善惡、美丑之分實際上是認識的迷障,人類像朝菌和蟪蛄一樣,對這個世界和自身的認識存在著無法超越的局限。比起彭祖來,比起大椿來,人類都是夭折者,更不要說人類在宇宙之河中的渺小和短暫。人和草木沒有什么差別,夭折、腐爛、歸于塵土,同為造物主的芻狗。只有認識到了這些,才有可能返回人的本真自然,才會無憂無慮,無喜無懼,入火不焚,入水不溺。這就是逍遙。與《論語》相比,莊子的哲學才是人的哲學。儒家對善與惡的拘執,對理與欲的牽強分辨,以等級為基礎的禮義,特別是其對功業的渴望,導致人越來越背離自然本真。被歌頌的儒家奉獻精神和忠孝精神中實際上蘊涵著許多不安定的甚至危險的因素。在有些時候,大部分人被要求奉獻犧牲以滿足少數人的私欲,貪污腐敗猖獗,階層分化加劇。莊子的哲學是個人主義的,不關心社會,不講求奉獻,只關心自我的精神。但是,這個世界之所以動蕩不安,也就是因為有那么多的人關心社會,渴望建功立業,為了揚名后世而不惜犧牲大多數人的安寧和幸福。如果人人追求各自的心靈安適,這個世界也許會少了很多爭斗,少了許多勾心斗角。
在這個競爭激烈的商業社會中,活著也許不是難事,但要活得自由逍遙,是前所未有的艱難。有那么多的競爭,有那么多的誘惑,有那么多的變化,尋找一方心靈桃花源幾乎不可能。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現代人真正需要的是《莊子》。
第二篇:解讀莊子
初讀莊子,緣于高中課文《逍遙游》一文,泛泛讀不解其意;再讀莊子,始于《百家講壇》于丹“讀《莊子》心得”,觀之,知其一卻不能道出其二;而今精讀,雖依舊支支吾吾,囁囁嚅嚅,精神上卻猶如化為鯤鵬,暢意一回天地遨游,于云彩間感悟生命之境界。
莊子云:“乘物以游心。”巡天的飛翔,享受浩瀚的海洋,無關自己本身的格局的高低,也因該有自精神到心靈的放空。是對自身的突破,是靈魂突破肉身,是生命充溢宇宙,是思想突破實在,是無窮突破有限,是想象,擴展,尊嚴與力量突破人微言輕,身賤草芥,命薄如紙被世俗看的扁扁的不可承受之輕。真正的大境界是“磅礴萬物”,可以凌駕萬物之上,將萬物融為一體。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人自呱呱墜地,面對的就是塵世,面臨的就是利益的紛紛擾擾和誘惑。因為生存,因為生活,因為各種各樣的借口與理由,追逐名與利。尤其是在那樣一個戰火紛爭,戰亂頻仍,卻又求賢若渴的時代。而莊子卻一生潔身自愛始終過著清貧的隱居生活。他說:”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他有雄才大略,他好學深思,但他不愛說,他不屑為那一名半利濕了一身青衫,所謂自由,逍遙不外乎也就如此了吧。
說莊子,必然會談及老子,莊子繼承并發揚了老子的道家思想。但若細品莊子之文,往往會發現他們有太多不同。莊子更多的是講人生的選擇與態度,而老子,更多的是講治國平天下的道理。正如作家王蒙所言:老子更像是循天尊命,想智庫主宰,想圣徒,像大道的宣喻使節,也更像哲學家,戰略家乃至于教主。莊子更像桀驁不馴的文人,才子,著作家,思想家,雄辯家乃至于詭辯家與想象力的巨匠。他始終是不被束縛的,正如他所追求的逍遙自由。
莊子云:“虛無恬淡,乃合天德。”喧囂的世俗總需要用以恬靜淡泊的態度,面對人生的絕境,不迷茫,不慌亂,冷靜處之。奇跡就如一粒種子從石縫中蹦出,長成參天大樹;又如平湖懸崖,一瀉千里形成萬丈瀑布。生命有限,流光苦短,若我們的心合乎自然大道,那么我們的生命自然就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此,在內心深處對于“我們的心到底可以翱翔到多遠?”便有了一個自己的答案。那么,你呢?
第三篇:解讀《莊子》
(一)重要的是故事所寓寄的思想。鯤為什么要“化”?為什么能夠化?鵬為什么能飛九萬里?它在天上飛游中看到了什么?前面已說,鯤之所以要“化”,是由于不滿意自己的處境。按照古代陰陽方位觀念,常把北方說成“陰”,把南方說成“陽”。這樣我們就不妨說“北冥”象征陰冷沉滯的現實;“南冥”則意象著明朗輕松的理想。試想,一條那么非同尋常的魚,生活在在那么陰冷沉滯的水中,當然希望改變命運,而要改變命運,先要改變自己,于是鯤化成了鵬。換個角度,如果不是鯤,而是莊子和惠施在“濠梁之上”看到的那條優游自得的魚,就只能在那條并不開闊的濠河中糊里糊涂地“樂”,就絕對不會想到“化”,也沒有能力改變自己。因為它小。鯤想要改變自己,而且能夠化而為鵬,真的改變了自己,繼之鯤的化身“鵬”又能夠從北冥飛到天池,離開那個陰冷沉滯的現實,沒有別的因果,就在于鯤鵬之“大”。這正是莊子極力鋪陳夸張鯤鵬意象的原因。
鯤之“化”,不僅改變了自己的形態,改變了自己的環境,也改變了眼界或境界。在北冥為鯤的時候,它看到的是陰暗,嗅到的是腥臊,感到的是寒冷,觸到的是沉滯,這是現實給定的限制。一旦飛到了九萬里之上的高空,眼界完全不同了,鵬看到了野馬鼓蕩云氣氤氳,看到了清澈美麗的天池,看到一個“生物以息相吹”全新的生命世界。原來天的顏色并不像地上看到的“蒼蒼”,對天的遼闊無際,無所至極,也再不會有任何驚詫疑慮。(2)
莊子逍遙游
莊子三十三篇,以內篇居首,內七篇又以逍遙游居首。逍遙游此篇實為莊子思想之代表,同時也是莊子所追求的最高境界,最足以表現其態度和為人風格。「逍遙游」三字如何解釋?自古各家解說不一,但是與其在字面上作推敲解釋,不如從逍遙游本文中去探索其要旨。
逍遙游一文,就內容來說可以分成三部份。第一部份,從「北冥有魚」開始,到「此小大之辨也」為止,都是藉由鯤鵬和蜩鳩的相比,來說明小大的差別。第二部份從「故夫之效一官」起,到「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為止,是本篇的正文、中心、和結論。第三部份,從「堯讓天下於許由」起,到最后「無所可用,安所困苦哉!」這是藉由前人的故事,或今人的辯答,把第二部份的中心思想,再加以推演和證明。
在莊子逍遙游篇中的許多寓言故事,不直接以明確的文字闡述理由,而藉由外物故事來間接表達其寄托的深遠意涵,這也是莊子為文的重要特色。因此我們在讀莊子時,需要特別注意的是,寓言的主角都是「物」,表現出來的是物性,而寓言的對象是人,呈現出來的是人性,因此我們必須深切體會其中的寓意,而不能受限於故事本身的描述,如此可能會對莊子的原意有所疏漏。
貳、重要觀點
莊子逍遙游篇,為了闡明逍遙之意,舉了鳥獸蟲魚等等以為例,并且以故事的方式來呈現其要旨,思索其寓意,大致歸納出下列四個主要的概念:
一、積厚與有待
從鯤、鵬的描寫,莊子展示了一個廣闊的天地,將人類在思想上的追求提升到無窮,由自由而游的魚、海,到鯤的天地,進而達到展翅高飛的大鵬和大鵬的廣闊天地,而遠眺遙遠的天池南冥。這也就是說由水的世界,而達到水天合一更寬闊的天地,顯現一個無所不在的領域和境界。所謂「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這是何等壯闊的世界?但是這種境界上需要再求上升,從悠游於北冥之鯤,醞釀變化而成為鵬,除了展現「道」的無邊無際,而大鵬所代表的就是境界的上升,從現實中超拔而起,另外開辟一個飛揚活躍的精神境界,可說是求道的歷程。在轉換的歷程中,「積厚」與「有待」是兩個重要的觀念。「積厚」,意謂北海之水不厚,則無可養大鯤,非大道之淵源廣大,不能涵養圣人。「有待」,如鯤化鵬,雖欲遠舉,若無大風承負,必然無法抵達南冥,就算已養成大體,若不能加以變化,亦無法獲致大用,要承於自然之道,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辯,才能至遠,而自然之道是只能順乎其中,而不得外求的,因此圣人也必須要乘世道交興之大運,才能應運出興,成就事業。總結來說,必須要深蓄厚養、待時而動,才能盡大圣之體用。
二、大知與小知
莊子運用鯤鵬以及蜩鳩的寓言,藉由小鳩的無知,以寫出俗人淺陋、不識大體的境界。鯤鵬之大與志在遠方,與蜩鳩之小且無知,作了一個明顯的對比。正如小年無法體會大年,因為小年本身生來的限制,根本無法去經驗大年,生命長短是不可違的律則,而蜩鳩先天的限制也無法使他遨游千里。然而針對此處,有人認為此處是教人「各適其所適,各安其所安、各盡其性,各得其所」,不為用有所苦,不為有所求而傷其生、害其志。如同跛足的人不要要求他跑得像獵犬一樣快,因為他有天生的限制。固然此說是針對客觀限制與心靈的一種調和,亦是處世的適當態度。當然鯤變為鵬的例子在物理現象中沒有出現過,但是這只是寓言,寓言中的寓意就是要打破物質的局限,揭示人生的開展。因此若擺脫寓言的「物性」,我們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思考,莊子重在真實心志的保存與開展,心志與萬物原本即是一體的,心志的培養,可以像小魚變成鯤,由鯤變成大鵬,自由變化,重點并不是外在的變化,而是心志的「開拓」,終於與萬物融為一體。因此我認為莊子在此的想表現的意義是更具積極意義的。
三、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故曰:至 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此即逍遙游篇的主旨、中心和結論,也是莊子的中心旨趣。由此可以了解所謂的逍遙游,應該是承於天地之正而欲六氣之辯,而游於無窮。真正的逍遙必然是無所憑藉依附的,是悠游於自然之中的。像「知效一官,行比一鄉」、「德合一君、而徵一國者」乃是有待於外;宋榮子的「定乎內外之境,辨乎榮辱之境」是有待於內;而列子的「欲風而行」則是有待於方術。而成天地之正,欲六氣之辯完全是順乎自然,而得自由之樂。而如何能做到「無己、吳功、無名」,進而求得逍遙?我們所追求的「無」,應該是從「有」的境地升華而出的,也就是說「無」的境界仍要從「有」中獲得。無己之道,從不曾知道自己,進而充實自己、完成自己以達「有己」,最后升華到不知有己、放棄自己偏見私執的「無己」境地。無功,從不曾有過功勞,進而有功於社會、造福人群,最后到達不知有功、生而不有為而恃的「無功」。無名之道,從不曾有過名聲,到有名於世、為人楷模,最后不知有名、舍棄虛名、不以名累實,達到無名的境地。這種歷程的努力,就是要把「有待」加以凈化、升華,以表露人性的無限開展。能夠達於無己、無功、無名,而后才能體悟逍遙之道,三者之主體為「無己」,所以想要達到逍遙的境界,就是在於「無己」的功夫。莊子的無己,就是於人間世中去掉形骸的自己,讓真我精神從形骸中突破出來,上升到與萬物相通的根源。這也就是舍棄形器而保其內在精神,使心不隨物牽引,不逐物漂流,能夠保持其心靈的本質,以觀照宇宙人生。
四、有用無用
莊子在篇末連舉幾個例子,藉由以說明「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并且從中我們可以體會,「無用」并不是真的無用,乃是因為人的判斷的結果。若是從不同的觀點來看同一個事物,將會有不同的判斷。自然間的萬物皆有其本性,有用無用乃是人離開自然大道后,因為自己偏見好惡所產生的概念,自然會有所偏頗,若使其心志順應自然的規律,那麼有用無用又有何差別?此即所謂「忘物」的功夫。
參、結論
我們試著從莊子的思想來探討追究,知道所謂逍遙游的境界,也就是想在無限生的痛苦與現實的凄楚中,追求自己能夠超脫而出,擁有一個自由而快樂的境界,培育一個屬於靈性的、而且充滿無限自然和諧的廣大精神世界。所以莊子在他的著作中把逍遙游列為其中的第一篇,開宗明義的顯示出他思想世界的要旨。在逍遙游的敘述中,我們如果以鯤來作為人的影射,水來代表現實世界,那麼鯤的形成,就如同是一個哲人在人群中造就了心靈境界的雄偉,而不沈浮於世俗塵埃。但是這種境界上需要再求上升,醞釀變化而成為鵬,那麼大鵬所代表的就是境界的上升,從現實中超拔而起,另外開辟一個飛揚活躍的精神境界。在這個過程中,有兩個重要的條件,其一是因為他已有所蓄養,成其與自然相近之體,另一個則是他因為能夠待時而動,隨著自然規律,自然能與萬物融合一體。
大鵬最后能夠在天池中逍遙,不是一蹴可及的,而是經過長時間的默默耕耘。同樣,我們想要逍遙而游,絕不是想那些小鳩一樣,對眼前的一切感到滿足、自我陶醉,便自認為是逍遙。逍遙的境界,其最終固然是無待的,無待的真義,不是流於虛無,而是把有待加以凈化、升華,因此要達到逍遙的功夫,仍然必須從有待做起。只是有待而不拘限於有待,最后才能把有待化為無待。而「無己、無功、無名」的功夫,也是必須有己而后可以無己、無己而后可以見真己;有功而后可以無功、無功而后可以成大功;有名而后可以無名、無名而后可以得實名。
莊子逍遙游的精神,即是在於體認自我、存在真我、由忘我偏見的破除,而追求人生的真我,以求逍遙。關於篇中敘述,大多著重於境界的描述,然而我們不可將境界誤以為就是方法,而不知莊子逍遙境界的背后,有切實的修練功夫。但這些切實的功夫,在逍遙游一文中沒有明確的說明,而是散見於其他篇章中,逍遙游只是總綱,想要對莊子思想有全面的了解,仍然要研讀體會莊子全書。
(三)莊子是諸子百家中一個重要的代表人物,人們把孔子稱為“圣人”,稱莊子為“神人”。如果說孔子是儒家的代表,那么莊子就是道家的化身。莊子留給我們的,是他那些充滿了寓言和小故事的文章。莊子一生窮困潦倒,卻能超越貧困樂在其中,莊子能言善辯,尤其善用寓言和小故事來表達自己的觀點,同時嘲諷那些追名逐利的小人。莊子的文章充滿了天馬行空的想象,充滿了尖酸刻薄的諷刺和挖苦。他的所做所為,經常令人瞠目結舌,又令人拍案叫絕。他看破功名,不屑利祿,甚至對于死亡,他也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
(四)在本書中,于丹延續講述《論語》的方法,以現代的視角來講述莊子的思想。在《于丹〈莊子〉心得》中,她將主線放在莊子的“逍遙游”上。每一個人都希望自己的一生是幸福的,是有效率的,于丹認為,只有真正清醒地認知了自己,才可能獲得成功的人生。而認識自己,卻是一件非常難做到的事。“這部書里,真正流傳下來的思想,應該是天地自在逍遙游,而這樣一番逍遙游里,莊子他看破的東西太多太多。”于丹說,莊子寫在書里面的東西,看起來漫無邊際,但其實其中蘊含有大智慧。“莊子這個人在天地之間,可以說看破了生死,超越了名利,看透了這一切一切。”
第四篇:《莊子--有種活法叫逍遙》讀書筆記
現在的書越來越爛了,這就是其中一本。1,韓非“酷不入情”。2,在僻處自說自話。
3,他身居窮巷,賣鞋為生,甚至借粟充饑,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楚出國的高位厚祿,宣稱寧可曳尾于泥水之中,而不愿意留骨于廟堂之上。
4,謬悠之說,荒唐之言,無端崖之辭。
5,千金確實是很重的聘禮,只不知道這只龜是愿意死后留下骨頭獲得尊貴的地位,還是愿意拖著尾巴在泥水中活著呢? 6,相濡以沫,相鮈以濕,不如相忘于江湖。與其譽堯而非桀也,不如兩忘而化其道。——《莊子·大宗師》 7,誓將去汝,適彼樂土。——古代奴隸的歌謠
8,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地利何有于我哉!——唐堯時候的《擊壤歌》
9,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諸侯之門,而仁義存焉。——《莊子·胠篋篇》
10,或勞心,或勞力。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義也。
11,貧也,非憊也。士有道德不能行,憊也;衣弊履穿,貧也,非憊也,此所謂非遭時也。——《莊子·山木》 12,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13,呼我為馬者,應之以馬;呼我為牛者,應之以牛。14,這是貧窮,并不是困頓。對于讀書人來說,不能實踐理想,那才是真正的潦倒。——道者會因為困頓去找肉食者借糧?扯 15,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于光也,不亦難乎!時雨降矣,而猶浸灌,其于澤也,不亦勞乎!——《莊子·逍遙游》 16,隱士世界里有許由,巢父,嚙缺,王倪,被衣……
17,堯說把天下讓給我,玷污了我的耳朵,我要把著污濁洗干凈。誰讓你在外面招搖,引來名聲呢!算了吧,你還洗什么耳朵,別讓水玷污了我小牛的嘴。——巢父對許由說 18,青山秀色亙天地,玉壘浮云變古今
19,大亂之本,必生于堯舜之間,其莫存乎千世之后,其必有人與人相食者也。——《莊子·庚桑楚》
20,有國于蝸之左角者,曰觸氏;有國于蝸之右角者,曰蠻氏。時相與爭地而戰,伏尸數萬,逐北旬有五日而后反-——《莊子·則陽》
21,商道和人道相通,一個人如果不考慮別人的實際情況而把自己的觀點強加給他,一個國家如果不考慮其他國家的實際情況而去推廣自己的文化,也必然會走向破產。&&&&商道是什么?很簡單,考慮市場需求。人道是什么?也很簡單,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能夠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庶幾可以稱為得道吧。22,“解衣般礴”,字面意思是解開衣服,盤起雙腿,表示不為任何形式所拘束的意思。解衣般礴是從事藝術創作所需要的素質,是真性情的體現。23,梁代間文帝說過:“立身先須謹慎,文章且須放蕩”。24,解衣般礴的精神,就是精神和自由。
25,梓慶為鐻&&&做工之前,梓慶會齋戒三天,忘掉慶賞之心;又齋戒五天,忘掉毀譽之心;又齋戒七天,忘掉自己和所有的公事。然后又去了山林里,仔細觀察山川,樹木,鳥獸,天空的各種形態,把這些細部記在心里,所有要畫畫和雕刻的東西都記住了之后,才開始動手做樂架。
26,站在當下,面向未來;站在生存,面向消逝。
27,認識在不同時空環境下是會改變的,只有泯滅了分別心才能證悟大道。
28,阮籍死了母親,按規定是要齋戒的,可是他卻“飲酒二斗,舉聲一號,吐血數升”
29,卮言&&&&&卮是一種酒器,這種酒器就像不倒翁,滿則傾,空則仰。卮言就是隨人意而改變,毫無主見的言論。30,古代出國后去了別的國家做官,就被稱為“客卿” 31,乘物以游心&&&&&&&獨與天地精神相往來 32,仕而優則學,學而優則仕
33,惠施和莊子那份一點點積累起來的感情,卻被自己一夜之間給摧毀了。——火燒功德林
34,惠施有方,其書五車,其道舛駁,其言也不中。——《莊子·天下篇》
35,至大無外,謂之大一;至小無內,謂之小一。無厚,不可積也,其大千里。&&&&&大同而與小同異,此之謂“小同異”;萬物畢同畢異,此之謂“大同異”
36,他有一個著名的理論叫“堅白論”,就是說一塊石頭,堅硬是他的性質,白色是它的顏色,堅硬和白色是可以分離的,他稱之為“離堅白”。惠施另外一個著名理論叫“名實論”,是說名是人加給事物的名分,實才是事物的實體,名和實可以分開并且應該分開。
37,郢將之嘆&&*&&&&莊子和惠施是基友 38,莫學孔明擇婦,只得阿承丑女
39,鏡子明亮,塵垢就不會停留在上面;塵垢落在上面,鏡子也就不會明亮。
40,尼瑪,作者sb一個,爭論的東西都太TM好邊別了
41,道德高尚的人,胸懷就像大海一樣,無論長江大河還是清溪淺水,都能夠接納包容。
42,海德格爾說:“人,詩意的棲居于大地上”張愛玲說:“長的是磨練,短的是人生” 43,道隱于小成,言隱于榮華
44,豬臀和豬腿之間的肉鏢,接近腿部的肉越少,脂油就越不足,豬的肥瘦視此而定。45,真如界內不立一塵。
46,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道,物之極,言默不足以載 47,老子的“道”以統治術為歸宿,莊子的“道”則在追求個人的逍遙,這又是莊子的獨特之處。48,楚狂人就是接輿
49,一個人,如果能夠把外在的東西看淡,就無所不能了。50,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少小須勤學,文章可立身。滿朝朱紫貴,盡是讀書人。——《神童詩》宋代詩人
51,世上如果有取巧的機械,就一定會有投機取巧的事情;有投機取巧的事情,就一定會有投機取巧的思想。一個人一旦有了投機取巧的思想,就會喪失做人的美好品德;喪失了純潔的美德,人就會性情反常;而一個人要是性情反常的話,他就和社會,自然不合拍,成為一個與自然社會不相容的人。你所說的那種機械我并不是不知道,只是我覺得使用了他就是在做投機取巧的事,這是很可恥的。——孔子遇到抱甕老人 52,有機械者必有機事,有機事者必有機心。——莊子
53,道德敗壞是因為追求名聲,智慧外露是因為爭辨是非;名聲是互相傾軋的原因,智慧是互相爭斗的工具。54,天下有道,則與物皆昌;天下無道,則修德就閑。55,求無用,莫為善,無用之用方為大用。
56,只有王朔這種“我是流氓我怕誰”的人,才能說很多別人不敢說的話。
57,英國大詩人雪萊嘆道:“讀書越多,越感到腹中空虛。” 58,呼我為馬,則應之以馬;呼我為牛,則應之以牛 59,三皇五帝的時候雖然說是治天下,其實所有禍亂的種子都是這時候散播的,各種違背自然的行為都是這時產生的 60,圣勇義智仁
61,圣人不死,大盜不止!圣人的智慧越多,大盜利用來對付人民的工具就越多 62,老鼠拉象
63,鴻蒙說:“我只知道浮游于天地之間,沒有任何欲求;我無拘無束,不知從何而來,向何而去,只在廣闊無涯的地方飄蕩。看著自然變化莫測,我卻什么也不知道。”&&&云將說:“但是我內心總是很浮躁,輕易發脾氣,發完脾氣又很不安,到底該怎么辦呢?
64,有些人稱為“沉默的大多數”
65,當一個人能理直氣壯的撒謊的時候,大概就可以稱得上是一個“成人”了。66,《塵埃落定》
67,學士是滿肚子不合時宜&&&&人皆生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但愿吾兒魯且愚,無災無難到公卿。——蘇軾《洗兒歌》 68,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絕圣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道德經》
69,一旦有適當的利潤,資本就膽大起來。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潤,他就保證被到處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他就活躍起來;有百分只五十的利潤,他就鋌而走險;為了百份之一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著絞首的危險。——《資本論》 70,子不語怪力亂神 71,騎墻態度
72,污水積聚之地的鬼名字叫履;灶上的鬼名字叫髻;屋里灰塵積聚的地方,有鬼叫雷霆;東北方的土堆下面,有鬼叫鮭蠪;西北方的土堆下面,有鬼叫泆陽;水中的鬼叫罔象;土丘的鬼叫辛,山上的鬼叫夔;荒野的鬼叫彷徨,沼澤的鬼叫委蛇。&&&這些地方都是偏僻之處。齊桓公在沼澤見到鬼是因為沼澤上大汽氤氳,令他產生幻覺。人因為天地之氣郁積形成的樣子而感到害怕,是沒有道理的。
73,帶著裝束的像樹木那么繁復的帽子,束著死牛皮做的腰帶,到處游走,騙取別人的信任,讓自己不耕種卻有東西吃,不知布卻有衣服穿。巧舌如簧,振唇鼓舌,擅生是非,欺騙天下的人,讓大家都迷失本性,只想著所謂得孝悌,企圖以此獲得封侯,妄取富貴,真可謂罪大惡極。——盜跖大罵孔子 74,喜歡當面夸獎別人的人,也喜歡背后詆毀別人 75,云將何曾悠閑過,鴻蒙且游天地間
76,別人不理睬卻非要投合近身,這是佞;喜歡說別人壞話來烘托自己,這是讒;喜歡君臣朋友之間挑撥離間,這是賊;稱譽奸偽的人敗壞自己憎惡的人的名聲,這是嬺;不分善惡就去輔助別人,這是險。這八條就是人的弊病。&&&&此處還有四患:整天想著做大事來沽名釣譽,叫做盜竊;專擅權力,侵凌別人,叫做貪婪;聞不改過,變本加厲,叫做執拗;黨同伐異,不容他人,叫做自大。——漁父
77,鷦鷯巢于深林,不過一枝;鼴鼠飲河,不過滿腹——《莊子·逍遙游》
78,獨角獸羨慕千年蟲,千年蟲羨慕蛇,蛇羨慕風,風羨慕眼睛,眼睛羨慕心。——《秋水篇》
79,有兩個乞丐,整天過著乞討的生活,很希望改變自己的狀況,成為世界上力量最大的人。甲問:“世界上什么東西最大?”乙說;“天最大”甲說:“那我們就做天吧”乙說:“不行,天怕云遮住”甲說:“那我們就做云吧。”乙說:“不行,云怕被墻擋住。”甲說;:“那我們就做墻吧。”乙說:“不行,墻怕被老鼠打洞”甲說:“那我們就做老鼠吧。”乙說:“老鼠怕貓”甲說:“那我們就做貓吧。”乙說:“貓怕狗。”甲說:“那我們就做狗吧。”乙說;“不行,狗怕乞丐手中的打狗棒。”最后,兩個人決定還是安心的做個叫花子。80,《人間世》
完
第五篇:讀《逍遙游》有感:莊子“逍遙”之我見
莊子“逍遙”之我見
——讀《逍遙游》有感
江華一中高1718班 何鈺
小時候看過一部被稱為仙俠劇巔峰之作的電視劇,名為《仙劍奇俠傳》,這部劇我想大家一定不陌生。
此劇太經典了。一是因為它當年由胡歌、霍建華兩大鮮肉領銜主演;二是因為劇中人物性格迥異鮮明,劇情跌宕起伏,足夠對味。憶起自己小時候追劇的情景,印象最深刻的一定是對男主的仰慕之情。他游走于三界之間斬妖除魔,一生恣意縱歌敢愛敢恨,當真符合他的名字——逍遙。
八年后的今天,我讀到了另一個關于“逍遙”的故事——出自兩千多年前的莊周筆下。讀完后合上書本喟嘆:真正的思想果然不被世人所理解,當然,我也只是個凡人。
莊周筆下的《逍遙游》,闡述的是自己唯心主義的哲學思想,他認為世間萬物都有所待,無論是上古神獸還是蜉蝣生物,都不能達到絕對自由的生命境界。但他自己卻向往這種“逍遙”,無奈的是,這只能成為一場幻想。
說到追求自由,我腦海中最先浮現“文藝復興”、“五四運動”等字眼。在人類普遍的認知觀里,自由并不等同于《逍遙游》中的自由,它是指靈魂的獨立,精神的無束縛。首先,我要指出的是,我所說的靈魂并不是指控制肉體的靈魂,而是指思想、涵養、尊嚴等一系列生命本質澆鑄而成的“人”的模型。直至今日,我們所說的崇尚自由也是一個概念。
莊子的“逍遙”包括兩個方面:思想的自由與行為的無束縛。思想家的偉大之處,大概就是在若干年之后他的想法還能被認可并延續。莊子做到了,至今還有無數人在為達到思想與人格的自由而不懈努力。但同時,我又深深地領會到,莊子的自由只是一種絕對的自由,他為何如此強調這種自由呢?
人的思想是一個人的核心,思想可以操控行為,有時行為服從了,思想卻不會妥協。這樣看來,思想應是凌駕于行為之上的更深刻的東西,這一點就與莊子的想法相悖。也就是說,如果思想足夠“逍遙”,行為即使受限,也能有超脫世俗的感覺。數不清的古人為追逐精神自由而選擇隱居山林,雖困于柴米油鹽,但不也是逍遙自在的嗎?只不過不是絕對的罷了。
絕對自由包括行為上的絕對自由,在現代社會中,由法律和倫理締結的行為準繩下,這種“自由”更加不可能達到。我們不能隨意縱火、殺人。因為這是違法行為,但我們能去熱愛自己熱愛的東西,踏遍自己向往的土壤,這是法律給予的安居樂業的生活。莊子生活在戰火紛飛的春秋前期,自身性命難保,何談生活自由?沒有道德禮法的約束,社會處于大**中,生靈涂炭。而現代人生活在看似與自由最相悖的法律下,卻能過著自由自在的日子。雖然自由不是絕對的,因為“絕對”是不可能的,但至少是莊子思想深處向往的一部分。
世間萬物都有所待,莊子也明白這個道理。兩千多年過去了,或許只有他生在當今這個時代,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實現“天地任我行”吧!
指導老師:曾麗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