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青春的悸動雜文隨筆
帶上耳機,聽著《reality》,每一次聽都有不一樣的感受,淡淡的、柔柔的,卻又仿佛是轟轟烈烈的,像是跨越了整個青春,記錄著青澀的歲月,情竇初開的感覺。
馬修給蘇菲戴上耳機音樂響起的畫面真是太美了,就如歌詞第一句中唱的“Met you by surprise, I didn't realize that my life would change forever.”都說青春是最美好的時光,也許就是因為有許許多多第一次的感覺,喜歡一個人的感覺、被人表白的感覺、與喜歡的男生牽手的感覺又或是初吻的感覺……懵懵懂懂的年紀,模模糊糊的美好,青春是如此短暫,回憶卻如此綿長。多年以后的蘇菲,一定還能回憶起當初初嘗禁果的美好時光。
每一個家長都像蘇菲的爸爸媽媽那樣,流露出對青春期的孩子的反常的擔憂與焦慮。記得我剛上高一的時候和朋友出去玩,以前從來都會在六點之前回家,從來沒遲過,但那次朋友邀請一起吃個晚飯,盛情難卻,想想自己也高中了,晚回家沒什么事。回到家挺晚了,走上樓梯就隱隱不安,果然狠狠被她說了一通。但父母的擔憂確實不無道理,剛剛長大的我們,一直被保護著,還沒有堅硬的外殼來保護自己,缺乏自制力與判斷力。蘇菲最終下了樓梯拒絕了與男生過夜,那是純真的美麗。愛情需要建立在自我保護的基礎之上,先懂得愛自己,才能去愛別人。
蘇菲的愛情悄悄到來,而她父母的愛情雖一波三折倒也轟轟烈烈。不羨慕那些在街頭擁吻的情侶,而羨慕在夕陽下牽手散步的老人,陪伴才是最長情的告白。希望在年老時成為像蘇菲曾祖母那樣的老奶奶,一直熱愛生活,活得體面而優雅,就算老了,也能和孩子們無話不談,也能理解那份青春的悸動。
學會愛,與被愛。
第二篇:青春雜文隨筆
一天早晨,她發現自己很老了。可是曾經,她的頭發烏黑,肌膚光潔,她的青春去了哪里?
她打開衣柜,青春不在那里。窗臺上沒有,廚房里也沒有。儲藏間落滿灰塵,她小時候玩過的娃娃、少女時期的日記本還有懷孕時穿的寬大睡裙,它們都在這里。可是,她的青春去了哪里?
花園里,她曾把玫瑰與向陽花的種子埋在土壤里。風把花吹開了,又把花吹落了,她的青春沒有藏在花里。院子里有一口井,她日日在那里取水,井水依然旺盛,她的青春沒有落在井里。
她打電話給男人。男人回答說:“美麗容顏嗎?我見識過,愛慕過,那時我們多么年輕啊,我深情地愛過你,但現在我這里只有一段回憶。”
孩子們在客廳里玩游戲,她問他們可曾見過她的青春?“沒有啊,媽媽,我們一直守在門口,連一只螞蟻都不曾從這里溜走。”
如何找尋啊,她的青春?不在這里,也不在那里,永遠流逝了啊,她的青春。
月夜里,窗前流淌的,好像她的青春。
她輕聲嘆息。
第三篇:致青春雜文隨筆
朋友們都開始各奔東西了。分道揚鑣這個詞總是讓人太過憂傷,因為雖然知道后會有期,但是這個期,沒人知道多久,再哪,怎么樣。
想到第一次和每一個人的見面,讓我覺得命運是真是存在的,我們每個人彼此之間都有一條看不見的緣分的線牽著。
比如,第一次考試,就是你坐在我的身后。比如,第一次半夜火警,就是你站在停車場。比如,第一次上課,就是你遲到了長發飄飄的走了近來。比如,第一次去你家就是你親切的招呼我。比如,第一次打招呼,就是你和我對上了話。
好多的第一次,和好多注定的相逢。突然好想念曾經聚過的那么多的在各處的朋友,因為我知道沒有他們,不會有我們現在的相逢。現在的我,是我和你們所有相逢的總和。
這個城市,明天開始,就會陸陸續續的開始和很多人告別吧,每年都是如此,好多人來了走了,我們年輕時候的聚散離合,在這幾年我想一定是高發時期。直到那天,我們終于遇到了對的人,生活在對的城市,為了愛的人工作為了愛的人安定,那個時候,或許當我們不用再承受聚散離合帶來的光怪陸離的人生的時候,我們回想起當初的一切,一定會感激上蒼,因為我們的人生充滿了應該發生的一切。
我感恩,這份人生的禮物。
我擅長的東西不多,唯一自己和別人都承認的也就是能把想說的組織成文字,表達出來。有時也許會給你們一份溫暖的念想。
也許明天開始,我們會遇到其他人,會碰到其他的新鮮事,但沒有今天的你們,那個和未來相遇的我們也就不存在了。緣分是很奇妙的,很多人好早就遇到了,但是總萍水相逢,但是有人卻在記憶最深處,昭示著曾經擁有過的最美的青春。
我們的畢業,才是致青春。
今日一別,我們走了,但是這里的明年,后年,大后年,也許還是這樣。
花依然開好,河依然流淌,春天依然會來,冬天依然會下雪。這樣就足夠了。
總有些什么,亙古不變。
第四篇:悸動的青春散文
歲月是一條長河,帶走了我美好年華。然而青春的不羈和高傲,及彷徨無措,閃爍在幼稚的臉上,成為一抹永恒的回憶。
初中時候的我,實在算不上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老師給我最中肯的評語,一直是“大錯誤不犯,小錯誤不斷!”當時的我很抵觸這樣的評價,甚是覺得老師可恨。如今回想起來,當時的自己確實是很惹人煩。
我的調皮在班上是出了名的,回憶起年少時所干的那些事,我自己都忍不住會笑出聲來。我的同桌是個靦腆的小男生,他從來不敢直視我的眼睛,說話的聲音很柔弱,相比之下他反倒更像女生。倒是我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常常以老大自居,說是罩著他,其實是我欺負的對象。
歷史本來就是一門很乏味的學科,偏偏歷史老師長相欠佳,講著一口不知是哪個省市的方言,嘰里咕嚕哦,讓人聽不懂。她形象也不咋地,目光呆板地轉折在我們與黑板之間。我及其不愿意上她的課,經常在課上打盹。有一次心血來潮,我便趴著桌子為她畫像,一邊畫一邊還小聲嘟囔著。
“眼睛瞇成一條縫,黃豆鼻子,血盆大嘴,一付瓶子底兒眼睛,再加幾顆雀斑就更完美了……”我正在自我陶醉中,想著繼續編排老師。書桌下面,同桌的手抓住我的袖口使勁地抻了抻。真是吃了豹子膽了,明知道我在創作,竟敢打亂我的思路,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給我站起來。”一個惱怒的聲音在我的耳邊炸開,回頭看去,老師的臉瞬間被我氣成了豬腰子。接下來的半堂課我也沒上成,直接被歷史老師拎到了班主任辦公室。
年輕氣盛的我不為自己所犯的錯自責,反而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低著頭等著李老師的責罰。李老師拉過一把椅子讓我坐下,從書包里取出一個飯盒推到我的前面。
“你師母給我包的餃子,優待了你吧!”李老師臉上帶著笑,含著慈愛看著我。我頓時蒙了,傻傻地望著老師,不知如何是好。
“趁我還沒后悔的時候趕緊吃了,傻看著我干嘛。”童心無忌,我是住校生,學校的飯菜早已吃膩了,這盒餃子對于我簡直是美味佳肴。我立刻摟過飯盒,直接用手抓著往嘴里送,狼吞虎咽的,哪還有女孩子的矜持。李老師笑了,又給我倒了一杯水來。
“慢著點吃,小心噎著。”老師燃了一支煙,叼在嘴里,吐出一串煙圈。
“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沒?”老師依然含著笑,慢聲慢氣的問。我沒有說話,羞愧的低下了頭。
“老師也是從你們這個年紀過來的,也犯過和你們一樣的錯誤,你想過沒有,你們不是老師的孩子。老師卻把無私的愛給了你們,換來的不是尊重,卻是惡意地傷害,你這樣做對嗎?”
美味的餃子,嚼在嘴里如同嚼蠟。懊悔填滿胸腔,我的頭越來越低了。老師眼角的笑意加深了:“知道自己應該咋做了吧。學會尊重,才算一個有道德底線的人。”
事后我主動找歷史老師道了歉,奇怪的是古板的歷史老師,臉上一直掛著笑,似乎忘了我曾今帶給她的傷害。但李老師的那番話讓我終生受益,現在我都感激他。
在那個懵懂的年紀,感情的小船也曾一度的偏離。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常常會出現在我的夢里。他比我高一屆,是學校文體骨干。那些日子,我總是一個人靜靜地望著窗外,希望能看到他那一閃而過的身影,不經意的回眸,他竟然沖著我樂了,電流劃過我的心扉,如同揣著一窩調皮的小兔,低著頭臉兒羞紅了。然而一切都是自己的單相思,心儀的他始終都不知道我的存在。經年后,我已經想不起那個男生的模樣,但那種心跳的感覺卻始終記憶尤深。
悸動的年代,提起筆便放不下了,校園樹林里的惡作劇,嚇哭了膽小的女生。晚自習翻過高高的墻,跑到鎮里的露天影院看電影。入夜了,披著床單學著香港歌星,扯著嗓子唱不著調的校園歌曲……老師的責怪聲猶在耳邊,所有的一切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時光荏苒,步入中年,回想前塵往事,有眼淚,有嘆息,更多是縈繞在懵懂季節的笑聲。今生無論是轟轟烈烈,還是平淡無奇,都是自己的選擇,深深淺淺的足跡收獲著一個真實的自己。
第五篇:青春的悸動散文
在我的人生旅途中,早春二月是個特殊的季節。
在每一個春潮涌動的日子里,那段叫做青春的時光,就像一只只歸來的燕子,翅尖兒上滿攜著萌萌的春意,掠過我漾動的心湖,驚起我沉淀的記憶。
春寒料峭的二月,那依然凜冽的北風掠過小鎮的街街巷巷,似乎要把冬天遺落在人間的痕跡清理干凈。
我循著風的腳步穿過清冷的街道,風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自由,最無拘無束的。我羨慕風,剛剛還在身邊,眨眼的功夫,它就在河岸邊的柳梢頭上蕩起了秋千,在枯黃的草尖兒上舞蹈,在這條四季流淌的河面上滑翔。它輕輕地在我的耳邊呢喃,在我的耳邊吟詠,我聽懂了,它是在告訴我,一個美麗的春天就要來了。
小鎮雖然小,但靠著山,依著水,風光迤邐的景致總是縈繞在我的心頭。無論我走的多遠,也無論我走了多久,都難以割舍我對它的依戀。歲月悠悠,改變著它的容顏,卻未曾消磨掉它的古樸雅致,它也未曾缺失自身的清麗與靈秀。
世世代代生活在這清秀的山與澄澈的水之間的小鎮人,不知從何時敲開了山的胸膛,撬挖著山表皮下的層層青石。隆隆的爆炸聲整日里響徹耳邊,一車車石頭源源不斷地從山里拉出來,一群群年輕人在山場與家之間奔波忙碌。那些年,對于眾多的小鎮少年來說,似乎沒有幾條更好的路可選擇,要么讀書讀到外面去,讀到城市里,繼而遠離大山與田地;要么走出校門,留在小鎮,繼續重復上一輩人的艱辛與苦難,除了和土地打交道,就是在石頭堆里摸爬滾打了。
我很不情愿地做了后者,堅硬無情的石塊兒磨破了我的雙手,同時也幾乎壓垮了我對未來的希望。我明澈的雙眼逐漸黯淡無光,錘鏨的叮咚聲中,我迷茫的目光透過粉塵漫天的山場,傷感和絕望籠罩在稚嫩的心頭。我捶胸問自己:難道我真的要心甘情愿地在這石頭堆中庸庸碌碌地過一生嗎?
不!雖然我看不到方向,但我對未來依然憧憬著、幻想著,我不想把自己的青春埋沒在這亂石堆中,我也不想在將來的某一天像我的鄉親們一樣,被突如其來炸飛的石子送到黃土中去。我情愿是一股掠過山間的風,抑或是一只飛過頭頂的小鳥,自由自在地飄飛向那色彩絢爛的遠方和無法預知的未來。
二月的小鎮是悠閑的,還不到種地的時候,山場也沒有開工。鎮里如同往年一樣,照例從外面請了戲團。這已是多年的習俗了,就像五月初五端陽節的廟會必不可少。只不過唯一不同的就是,端陽節的戲必須得請省里的大劇團來演,而二月的戲則不甚講究,二人臺、大秧歌、耍孩兒等五花八門的地方小戲,時常上臺一展風采。每到這個時候,除了本鎮,還有附近村莊的男女老少們都會趕來湊熱鬧,戲場里一時間人山人海,摩肩擦踵。然而真正看戲的卻只是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們,年輕人是不會認認真真看一場戲的。戲場里哪一塊兒女子多,哪一塊兒就最擁擠,年輕小伙們扎著堆地往里擠,常常擠得女子們驚呼連連,惹來沉浸在戲中老人們的不滿與呵斥。
那時,我家院子大,房子多,以往每年唱戲的時候,都會有演員被分配到我們家住宿。從很小的時候,我就記得,那些涂抹得五顏六色的臉譜,常常讓我感到既驚奇又新鮮。在一大盆清水變渾濁后,又往往令我疑惑與失望,化起妝與卸了妝的巨大反差,極大地刺激著我的好奇心。于是,好多與我同樣好奇的少年們總是在劇團人員的驅趕下,也忍不住要趴在后臺的門口,你爭我搶地看演員們是如何把一個自己妝扮成另一個自己的。
風輕輕地,帶著早春的訊息,吹過二月的小鎮,掠過我躁動的心田,拂過我茫然的臉頰。十九歲的季節是春的季節,我像一株剛發芽的小草,努力地生長著,試圖突破頭頂的壓抑,擺脫攏在周身的束縛。
十九歲那年的二月,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鎮干部領著三個姑娘走進了我家的院子,說是劇團的演員,看父親能收拾出哪間屋子給她們住。父親回頭望望愣怔著的我,我茫然地看著天,父親平時不常回老屋,只是這段時間因為我,才隔三差五地從學校回來,給我做點飯,在老屋和我呆上一晚,我心里知道,父親是不放心我。因為,一年前相依為命的奶奶去世了,給我的打擊很大,又因為半年前的一次車禍,讓我身心俱傷,父親大約擔心我會出問題。其實,我是非常幸運的,在那次運送石頭的路上,我們的車被一輛失去控制的大卡車撞翻了,我被巨大的沖擊力甩了出去。當渾身是血的我從馬路邊爬起來的時候,我不可思議地發現,竟然只受了點皮外傷。也是從那一天開始,我深切地感到,生與死原來是這么的近,只在咫尺之間,只在眨眼之間。我不禁迷惑地問自己,我該怎么走我以后的路呢?我懷著壓抑沉重的心情獨自一個人在老屋養傷,父親所做的一切,我都視若無睹,我生活在一個巨大的陰影之中。
我避開父親疑惑的目光,一聲不響地推開西屋的門,屋子已經在早晨打掃過了,就差燒火了。塞北的二月,天氣依然寒冷,屋子里斷了火就涼徹入骨。
灶火著起來了,姑娘們把洗刷用品一一擺上了柜頂,那些樣式新穎,顏色鮮艷的小瓶子、小盒子使原本空無一物的柜頂一瞬間有了灼灼的生氣,我不禁看得有些出神。“嗨!”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嚇了一跳,那個胖胖的姑娘脆生生地笑著,另外兩個姑娘也看著我“咯咯咯”地笑。我一時局促起來,我的臉一定紅了,因為我感覺到了臉頰發燙,呼吸不勻。我沒想到她們這么開朗、大膽,與我所見過的農村姑娘、小鎮姑娘完全不同,是一種清新新、熱烈烈的感覺,我不由得對她們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新奇的好感,很長時間以后,我才明白那種感覺實際上也就是對外面世界的好奇與向往。
我這個人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兩面性,這種充滿矛盾的兩面性,在我人生的道路上相輔相成,使我一直處在兩個自我中艱難掙扎,痛苦抉擇。
躁動的青春,我也渴望愛情,但是另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念頭卻屢屢阻止著我。我喜歡浪漫、熱情和不顧一切,但我同時又自負、自戀和目空一切。可以肯定地說,我的腦袋中奇奇怪怪的想法很多,我什么都敢想,但有許多事卻不敢做。就像我突然面對那些有好感的女孩子的時候,我會心跳加快,語無倫次地說不好一句完整的話。我小時候的一個玩伴,同時也是我的一個表哥就常常笑話我。他很會討女孩子歡心,不過他也很花心,迄今為止,他已經結過三次婚了。
盡管我非常靦腆,但是鎮上有一個女孩子卻和我走得很近,她是我一個同學的姐姐,她特別活潑,屬于那種坐立不住的類型。她的父母對她們姐弟很寬容,同樣,對我們也很寬容,在她家,我們可以肆無忌憚地說笑吵鬧,根本不必擔心她的父母會呵斥我們,她家就好像是我們的“青春俱樂部”。我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跳舞就是她教的,我對跳舞不怎么感興趣,看著同齡的少男少女們興奮地在她家堂廳跟著音樂扭動,我因為不會跳,只是坐在那里看。最后是她把我拉到她的身邊,一步一步地教我,并且一個勁兒地夸我特別棒。
我沒想到,有一天前院的五子他姐到我家說媒來了,說的竟然就是我那個同學的姐姐,我愕然。繼母說多好的一個女孩子啊,挺合心事,父親則說這小子成天胡思亂想的,就得找個人管著他了。看著他們談得熱火朝天的樣子,我像以往父親逼著我去看對象時一樣,搖頭否決。父親滿以為我和她走得那么近,覺得這事兒能成,不曾想,我還是老樣子,油鹽不進。父親從開始的詫異不解繼而非常惱火,質問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迷茫的目光穿過窗玻璃,與幾只蒼灰色的麻雀一起落在院里那棵蓓蕾滿枝,即將怒放的杏樹上。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在想什么,別人又怎么會知道呢?此事自然沒有結果。
臨近中午,陽光暖暖的,劇團的三個姑娘安頓好了,她們的笑聲從門口飄出來,蕩漾在我的耳邊,蕩漾在初春的院子里,好奇與興奮在她們稚氣未脫的臉上綻放。自稱“波兒”的胖胖姑娘說在來的路上看見河了,亮光光地刺眼,好想馬上去河邊看看。我沒言語,因為太陽已經在頭頂上了,她們在鎮里臨時弄起的食堂剛吃過午飯,就要我帶她們去河邊。
二月的小河邊,兩岸的草還是蒼黃黃的,而河底的世界卻是綠意融融。姑娘們的笑聲引起了幾只小鳥的好奇,它們在枝頭交頭接耳,嘀嘀咕咕地猜測著這幾個陌生女孩子的來路,魚兒早嚇得躲起來了。我從小就在這小河邊長大,聽著河水“嘩啦啦“地唱著歌,似乎也在歡迎遠方來的姑娘們。
第二天,我知道了另外兩個姑娘的名字:永芳和陸萍。陸萍是電吉他手,永芳是學舞蹈的,而波兒是打架子鼓的,她們不是劇團的主要演員,是藝術學校的實習生,和她們相處幾天以后,我才知道她們都是十八歲,比我小一歲。
第二天,夜戲快開場的時候,我正和幾個少年在戲場里瞎聊,她們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尤其是波兒,好像是從夜的暗影中跳出來似的,“噌”的一下跳到我面前,把手里提著的一個小袋子遞到了我手上,我慌亂地推辭了一下,波兒“哎呀”一聲,陸萍說專門給我買的,永芳說別不好意思,一定要拿著。說完,三個人嘻嘻哈哈地跑向了后臺。
我捧著袋子還在發呆,身旁的伙伴們羨慕地起哄,說什么我走桃花運了,不能一個人全占了啊,應當給他們也介紹一下之類的廢話。我說:瞎說什么呢?一個個長得跟野獸似的,嚇不死人就夠好了,還想入非非呢?話剛說完,手里的袋子就被搶了去,原來是瓜子。這些臉皮比城墻還要厚幾倍的家伙們,每人一把就分完了,竟然沒給我留一點兒,還說什么我不用吃也樂著呢!說實話,長這么大,第一次有女孩子送東西給我,我心里的確是美滋滋的,有點受寵若驚的感動。
那個時候,小鎮的少年們對于這些平時見不到的演員們,總是有著一種充滿神秘感與新鮮感的向往,要不然怎么會有那么多的少年們擠在后臺門口,就算是看一眼也想瞅空子瞧瞧演員們化妝。
我家的院子那些年沒有大門,人進院很方便,但我從來沒擔心過家里會丟失什么東西,況且我也從不在乎,因為我家里除了我,根本就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可是,自從她們住進來以后,院子外邊總有幾個“二流子”像饑餓的狼崽子似的蕩來晃去,我不免有些警惕起來。曾經在鄰村發生過幾個“二流子”騷擾女演員的丑惡事件,我可不想她們在我家受到任何人的騷擾,我沒什么理由地成了她們的護花使者。她們并不是每場戲都出場,而只要她們中有任意一個不上場呆在家里的時候,我便也不會去戲場看戲。為此,我的兩個最要好的伙伴軍和鎖也不去看戲了,陪我在院兒里下幾盤棋或者海闊天空地聊。很多時候,她們也會加入到我們的話題中,談一些自己的見解,說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故事,院子里時不時地響起我們歡快的笑聲。“二流子”們不甘心地上前搭個話,我們也沒人理會,她們更是連眼皮也不抬一下,“二流子”們很無趣地見無機可乘,憤憤然地結伴又去擠女人堆兒了,往往挨幾句罵或者被踢幾腳也還是涎著臉擠著壞笑。
青春的心是捉摸不定的,我站在二月的風中,感受著風的輕撫,感受著初春的沁涼,感傷隨風一點點散去,快樂像小鳥落在我的心頭,我突然間發現,我的心情特別好。短短幾天時間,我們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劇團在小鎮的最后一場演出是現代歌舞,流行音樂在耳邊響起,霓虹燈在舞臺上閃爍。我的目光越過夜色中攢動的人頭,搜尋著她們的身影。劇團一共演出了七天,這是我第一次認認真真地觀看表演,因為這場演出結束后,她們就要去另一個地方演出了。那個假小子頭的胖波兒,架子鼓打的精神,永芳舞姿曼妙,雖然六個跳舞的姑娘服飾一樣,妝扮一致,但我還是一眼便認出了她,陸萍不知躲哪里了,沒看到。只是在歌舞結束以后,我和幾個少年往場外走的時候,后背被硬硬的東西捅了一下,我猛一回頭,陸萍的吉他還沒來得及收回去,波兒和永芳一閃,嬌笑著躲在了陸萍身后。我驚訝于她們的好眼力,這么暗的夜色中,她們居然在眾多人中從背后認出我來。女孩子似乎都是愛笑的,她們的笑聲在幽幽夜的暗影里脆響,笑聲應該是世界上最動聽的聲音,我被感染著,情不自禁地隨著她們笑了起來。自從走出校門的那一天起,我還沒有像這幾天一樣開心過,她們就如春天的小鳥,歡快、輕盈,在我的身邊翩飛。在青春最美的年華里,她們帶給我別樣的快樂與激動,雖然只是很短暫的幾天。也或許,因為短暫才使人記得深切,彌久,那份歡樂,深深地嵌在記憶中,時不時地散發出悠遠綿長的醇香。
歌舞表演過后的第二天,她們走了,就像二月的春風一樣,在我的心湖蕩起陣陣漣漪后,還沒等我回過神來,就悄悄然地消失得無從尋覓了。
杏花怒放的時候,我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是波兒寫給我的,這是她們臨走時和我的約定:互留地址,經常寫信。波兒說喜歡我寫的字,希望能經常看到我的信,還說在實習的日子里能夠結識我真是好快樂!一頁稿紙我翻來覆去讀了好幾遍,我隨即動筆給她寫了回信。這一來一往之間,竟然持續了好幾個月,直到秋風蕭瑟的時候,忽然間收不到她的信了,我寄去的信也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了。我的心驟然間像一片飄飄搖搖的秋葉,迷迷茫茫地不知道要落往何處。秋天注定是一個感傷的季節,我不是詩人,卻被一種莫名的傷感籠罩著,在秋風中獨自神傷。
又一個早春二月,我的傷早好了,父親見我還沒有上山場的打算,就強調我說,傷好了,該干什么干什么去。而我早已有了想法,我要學一門技術,我可不想把這輩子交代在山場里。父親問我是否還給那幾個唱戲的姑娘寫信,我說不寫了。父親打開他經常鎖著的那個柜,取出幾封信遞給我,并且說戲子無情,他怕我沉迷其中,所以把信壓下了。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幾封信,內心的憤懣讓我的臉色很難看。父親說這樣做完全是為了我,我說事情不是這樣的,我們只是相處很好的朋友,與其他無關,我并沒有做錯什么。此后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和父親說過一句話,我也再沒有寫過信。
直到現在,我的想法還是很多。我常常望著天空發呆,看著那些纖塵不染的云朵出神,我的目光會追隨一只飛過頭頂的小鳥遠去,直到那無邊的天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