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雨中的回憶抒情散文
淅淅瀝瀝的雨,一直下個不停,我心里的雨也一直下著……
記得那是一個悶熱的早上,堂哥突然來了,看著堂哥的神色,不知道是為什么,我心跳的很慌亂。
“敏子,去看看你哥哥吧。”堂哥輕輕地說了一句。
“我哥他怎么啦?”我直愣愣地看著堂哥。
“他在醫院里。”
“我哥他得病了?”我的心瞬間跳到了嗓子眼,“嗯,但不是什么大病。”
“不是什么大病,為什么要去醫院?我哥的身體一直都很好啊。快告訴我,我哥他到底得了什么病?”頓時一種不祥的預感向我襲來。
“到車上我再告訴你好嗎?”
我趕緊上了車,緊盯著堂哥的眼睛,想尋找我要的答案。堂哥避開了我的目光,敷衍著說:到了你就知道了,真的不是什么大病。
“為什么要到醫院會知道?為什么就不能現在告訴我?”堂哥的臉越來越陰郁,他將臉扭向了窗外。車里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車快速的飛奔著……
聽媽媽說,哥哥的生日是農歷六月十五的,雖然是在炎炎夏季,但是,那個夜晚,卻異常的涼爽。滿天的星星像商量好了似得,圍坐在月亮身旁,起勁地眨眼。
當接生婆把哥哥抱給媽媽時,媽媽驚奇地發現,哥哥的小臉蛋紅撲撲的,一雙好看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小鼻子翹翹的,小嘴巴一抿一抿地像在尋找著什么,看著俊俏可愛的哥哥,疲憊的媽媽臉上蕩漾的全是幸福。
哥哥是爺爺奶奶的第一個大孫子,后來,在給哥哥取名字時,媽媽與奶奶各抒己見,媽媽說生哥哥在晚上,并且滿天的星星,就叫“小星星”吧。奶奶是富家之女,在私塾里讀過書,在那個時代是很了不起的。奶奶則給哥哥取名字叫“大存”。說哥哥是第一個大孫子,因為太俊,怕不好活,要“存”起來。再說了那個年代,都是老人說了算,更何況媽媽也覺得奶奶說的有道理,最后,哥哥的名字就按著奶奶給取的叫開了。
哥哥2歲那年,媽媽又懷孕了,懷的那個孩子就是我。媽媽說,生我的前一天,做了一個夢,夢見姥爺騎著一匹高頭大紅馬,手中捧著一盆花,花開得漂亮極了,但是,媽媽叫不出花的名字,姥爺什么也沒有說,把花遞給媽媽后,騎著馬就消失了……
第二天,正好是農歷八月十五——中秋節。月亮像個大圓盤高高地掛在天邊,星星圍坐在月亮的周邊,仿佛在聽月亮給它們講一個神奇的故事,至于講的什么,或許只有那些星星們自己知道吧?不然,為什么星星的眼睛會一眨一眨的呢?
中秋節的晚上,正好村子里唱皮影,皮影唱得要多好有多好,媽媽喜歡得不得了,可是媽媽不敢去觀看,更不敢走遠,只好一會兒靠在門框上,一會兒走到院子里,一邊跟著哼唱皮影,一邊仰望著天空看月亮與星星們講故事。到了凌晨一點,月亮與星星的故事繼續……唱皮影的也在繼續……媽媽生我也在繼續……
就在那個深夜,媽媽一邊給我喂奶,一邊流著眼淚,狠心撒了哥哥掙扎的小手,看著哥哥哭著被奶奶抱走了……從此,大我兩歲的哥哥與爺爺奶奶一起生活,而我卻每天享受著媽媽全部的愛。
哥哥四歲那年,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高燒不退,因為那個時候,就醫不方便,交通也不發達,哥哥最終還是落下了腿疾,據說是小兒麻癖癥。但值得慶幸的是,哥哥的腿疾不算嚴重,只是踮腳而已。爺爺奶奶很是愧疚,總覺得是他們的過失才會讓哥哥生病變成這個樣子的。
爺爺奶奶更加疼愛哥哥了,雖然那個年代很窮,但是,只要家里有好吃的爺爺奶奶都會留給哥哥。哥哥總是乖乖地坐在炕上吃,可沒吃幾口,就會從炕上跳下來跑著去找我,然后將手里好吃的送到我的嘴里。而我卻心安理得的吃著哥哥送給我的食物,總以為爺爺奶奶喜歡哥哥,他早就吃過了。卻不知,每一次我嘴里吃的食物,都是哥哥一次次從他嘴里省下來的。
那時的我還小不懂事,雖然知道哥哥與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卻不知道是因為我的降生,剝奪了哥哥的一切。更不知道是因為我,哥哥的腿才會變得與眾不同。
在我的印象里,哥哥的身體一直都很強壯,幾乎沒見過哥哥病過……
車子繼續向前行駛著,幾十里的路程,卻慢的讓我心焦,我不敢想象哥哥在醫院里的情形,感覺好害怕,好害怕。而此時,我所能做的就是一路默默地禱告,希望哥哥平平安安的。但從堂哥的表情中,我分明知道他有什么事情瞞著我,難道是?難道是哥哥得了很重的病?哥哥怕我承受不了,不讓堂哥告訴我?不然,為什么堂哥總是在躲躲閃閃的呢?
我開始一路瞎想,哥哥,無論你得了什么病,妹妹都會救你的。哪怕你得的是肺病,我也會把我的肺給你切一個;哪怕你得的是肝病,我也會把我的肝臟給你摘一個;哪怕你得的是腎病,我也會把我的腎臟給你換一個。無論哥哥你需要什么,哪怕是一腔血……只要是妹妹身上有的,我都會不惜一切代價的。但是,哥哥你必須堅強,你必須堅持,你必須等妹妹!一路上,我滿腦子想法,都是寫救治哥哥方案。
車子一路顛簸地行走著,并沒有把我帶到醫院,而是把我帶到了哥哥所工作的廠里。我傻乎乎地隨著堂哥跳下車,來到一間大大的房子里,眼前的一切,讓我驚呆了,一堆寒涼的冰塊冒著白煙,不知托著什么,最上面是一床白被單。看著這一切,我傻了,真的是傻了……霎那間,我終于明白過來,難道冰駝子上面,被單的下面,是我的親哥哥嗎?
不可能!到現在,我都記不起,我是怎樣艱難地挪上前去,用怎樣的力量移動開了那床白被單的。我只記得,只記得那張依然帥氣俊朗的臉!
我,無論怎樣的連拉帶拽,哥哥也沒有一點的動靜;我,無論怎樣的連哭再喊,哥哥也沒有再看我一眼;我,無論怎樣的千呼萬喚,哥哥也沒有再答應我一聲……我哭得死去活來,我上問天,下問地,為什么是我的哥哥,為什么?
為什么不去醫院搶救?為什么要在廠子里?為什么這般對待我的哥哥?我發瘋般與哥哥工作的廠負責人理論,可得到的答案是:你的哥哥在廠里當時就電擊身亡!已經沒有搶救的價值了。
一條鮮活的生命啊,轉眼即逝,一個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頂梁柱啊!廠方僅僅賠償了幾萬元,就草草的把我們打發了。那一天,我的哥哥才過完35歲生日啊!
哥哥走了,永遠地離開了我,離開了爸爸媽媽,離開了那些愛他的家人們。
在哥哥出殯那天,天氣異常的悶熱,很多的人身上流著汗水,眼里流著淚水,都在為哥哥送行。人們都在說:好人沒長壽!好人沒長壽!好人沒長壽!
這天夜里,天上的月亮與星星沒出現,不知道都躲到哪里去了?后半夜,烏云密布,電閃雷鳴,風卷著雨,雨裹著風,下起了瓢潑大雨,老天發怒了!
當我再次與我的爸爸媽媽哭成一團時,我才發現,他們二老的嗓子已經嘶啞的不能發出聲音了。當我再次哭著看他們時,我簡直是驚呆了,幾夜間啊,我那可憐的,受盡摧殘的爸爸媽媽,滿頭的黑發啊,瞬間變成了一片白!頃刻間,我終于明白,一夜黑頭變白發,原來說的就是我的父母啊!
爸爸媽媽病倒了,一連幾天都不吃不喝,無論我們怎樣的相勸。我知道,他們走不出突然失去兒子的打擊。看著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的父母,我對自己說:挺住,必須挺住!今后在父母面前,我絕不會再掉一滴淚!我知道,我那飽經滄桑的二老再也經不起任何的折磨與打擊了。我清楚,我的傷口更是爸爸媽媽的傷口,我的心里有多痛,爸爸媽媽比我更痛。為了我那可憐的父母,我必須堅強,堅強,再堅強!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疼我、愛我的親哥哥了!哥哥,多少個朝夕相處的日子,那點點滴滴、一樁樁、一幕幕依然在我的腦海里閃現:多少次我跌倒了,是你將我扶起來,我走累了,是你背我在肩上,而你的腿腳卻有殘疾。夏天,我熱了,你流著汗為我煽扇子,一直到我入睡;冬天,我冷了,你讓我把冰冷的小手放到你的熱肚皮上,你卻笑笑對我說:妹,你的小手一點也不涼……
記得有一次,一個小伙伴約我偷偷去河里洗澡,還是被哥哥知道了,哥哥馬上跑到河邊,嚇得我趕緊藏到小伙伴的身后,把頭扎進水里。當時幼稚地想,我藏到水里,你就看不到我了,可是,不會憋氣的我,卻連喝了好幾口水,你發現后立即跳到水里,把我和小伙伴一起拉到岸上,當時,你動手打了我,我一邊哭一邊大聲地說:我沒有你這樣的哥哥,我不想再見到你……哥哥你抱住我,用你的手攥住我的手,狠狠地打自己,邊打邊說:該打的是我,哥哥不應該打你,是我沒有看好你,原諒哥哥好嗎?然后,你一邊哭一邊為我擦眼淚……
“我不想再見到你!”當年妹妹的那句氣話,而今卻變成了不該是現實的現實。
哥哥,你知道嗎?“哥哥”這兩個字對于我來說,是多么得熟悉,又是多么得親切,可是,這兩個字,我卻很長很長的時間沒有發自內心肺腑的召喚過了,今天,就讓我大聲地呼喚一聲——哥哥啊!你如果在天有靈,一定能夠看到,一定能夠聽到,一定能夠感覺的到,對嗎?
哥哥,你知道嗎?自從你走后,我經常夢到你,你說你在天堂很好的。我知道,人間少了一個好人,天上一定會多一位神仙,因為你是好人,一個最好最好的好人!
一直以來都很喜歡雨,總覺得雨能給人們帶來清新與美妙,可是,自從哥哥離開我的那一刻起,我才真真正正體會到雨的殘酷與無情!
又一年的清明節來到,那些遠去的痛楚又一次隨著雨的到來悄然而至,雨敲打著玻璃,也敲擊著我的心,看著窗外的雨,我想對哥哥說:哥哥,人生總會有風雨的,從今天起,妹妹絕不會再懼怕風雨了,我相信,只有經歷過風雨的洗禮,我們的人生才會更加絢麗!
第二篇:回憶抒情散文
導語:回憶何許種子?回憶何以瘋長?回憶何時終結?下面是關于回憶的散文,歡迎參考!
在我思緒的領地,我想,春天種點什么好呢?種理想?種希望?種情人?還是種幸福?不知所措,茫然中,我在我的種子庫里,隨手撿得一枚叫回憶的種子,儼然種進我初春的夢里,靜等春暖花開。
時不待日,種子開始萌芽,拔稞,結穗,經過夏天的洗禮,種子漸漸的成熟了,在我秋季的夢幻里開始膨脹,在我冬天的蘊藏中開始釋然,回憶許我幸福與悲涼,歡樂與憂傷,那回憶散發出來的韻味,有時咸,有時甜,有時苦,有時澀,總是叫人難以捉摸,更多時讓人無可奈何。
我琢磨著,這回憶到底是什么東西,它可以讓人追思過往、讓人夢里故鄉、讓人欣然所至、讓人痛徹心扉,更讓人有揮之不去,召之即來的念想、浮想、意想、聯想等等,以至于讓人徘徊在醉生夢死里,彷徨在糾結與痛苦中,讓我甜甜的得意忘形,讓我澀澀的苦不堪言。
回憶,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總是讓人在理不亂、剪不斷的糾結中,不能自清、不能自理、不能自拔。
我不想去回憶,卻不得不回憶,我不想去傷感,卻不得不傷感,我只想去回憶甜蜜,去追逐幸福,去向往憧憬,可事與愿違,幸福總是伴著痛苦,甜蜜總是摻雜心酸,快樂總是附加糾結,欣然總是攜帶悵惘,回憶在帶給我喜怒哀愁的同時,又帶給我解不脫的愛恨情仇,讓我在世俗之間迷茫,在紅塵領域之中憂傷。
我悔恨,當初就不該種回憶,種什么不好,偏種回憶,回憶給了我什么好處?長長的回憶,總是讓我哭笑皆啼,捫心自問,在甜蜜與痛苦的記憶里,我幸福過嗎?我快樂過嗎?索然...其實不然,更多的回憶,讓我淚奔過,亦為甜,亦為苦,綿綿不斷。
唉,回憶何許種子?回憶何以瘋長?回憶何時終結?不要再讓我情不斷,理更亂,在回憶的長河里溺水而亡。
第三篇:回憶父親抒情散文
今天是2015年12月24日,父親去世整整一個月了。
上個月23日,我正在南昌女兒那里,哥哥打電話給我,說父親近來身體不太好,雖然吃飯正常,但總是說四肢無力,老躺在床上不想起來,飯也是給他送到房間里去吃,而且老在念叨著我,那意思是希望我能夠盡快回去看看他。
這讓我感到有些意外。兩個月前,我才回到老家,父親的情況還不錯,精神很好,紅光滿面,似乎比以前還胖了點,拄著拐棍還能在房屋周圍走走。他喜歡熱鬧,我特地開車帶他到附近的天雷和米貝的兩個集市去趕場玩,看風景。由于腿腳無力,他好幾年沒有去集市趕場了,看到集市建起了許多新房子,馬路也加寬了,增加許多新店面,各種商品琳瑯滿目,面貌煥然一新,趕場的人熙熙攘攘,他高興得像個孩子似的,不住地感嘆:“現在國家的建設真是太快了,隔了幾年沒來趕場,竟有些認不出來了。”
父親身體向來很好,不生什么病,連感冒都少有。然而現在卻……
我問哥哥:“滿滿是不是病了,比如感冒什么的?如果是病了,送他去醫院或請個醫生到家里來看看?”
在三個兄妹中,父親排行最小,按照老家的習慣,我們叫他滿滿。
哥哥說:“滿滿沒有病,也沒有哪里感覺不舒服,就是渾身沒有力氣,起不來床。”
既然如此,我決定當天從南昌直接回老家。“領導”從桂林打來電話,她說要與我一起回去看望父親,于是我決定先回桂林,再從桂林開車回老家。因為老家是在鄉下,自己開車還可以省卻中途換車而更快回到老家。
女兒說:“現在差不多已經中午了,今天走是不是倉促了點,要不明天再走吧?”
我說:“不行。你公不太好,我不能再等了!”
坐高鐵當天傍晚我就回到了桂林。不知什么原因,這個晚上我老是睡不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煩躁難耐,直到天亮。父親的狀況讓我很是擔心,起了床,第一件事就是給哥哥打電話詢問父親的情況,哥哥說和昨天差不多,我這才稍稍放心。
天氣不太好,從桂林出發就一直下著毛毛細雨。傍晚時分,當我們走到距離老家約五十多公里的一個服務區,我打電話向哥哥詢問父親的情況,哥哥說沒有什么變化。然而,不到一個小時,我們到達離老家僅二十公里的梨溪水庫時,我的電話突然響起,一看是哥哥打來的,我心里頓時咯登一下,感覺情況不妙,這個時候哥哥打電話來肯定有事。果然,哥哥在電話里說:“滿滿剛剛已經不在了!”盡管這兩天我已經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但聽到哥哥這句話時,突然悲從中來,巨大的傷痛讓我無法自已。我把車靠路邊停了下來,盡量讓自己的心情能夠平靜下來。“領導”也不斷安慰我:“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還是冷靜對待,不要著急,稍事休息一下再走吧!”
“就差這么一點點路了,緊趕慢趕,還是不能最后見上父親他老人家一面。”我無奈地長嘆一口氣,再也無法控制的淚水奪框而出。
停了一分多鐘,心情稍稍平靜些,我們才重新上路。天完全黑了,雨一直在下,而且越下越大,濃霧彌漫,老天也在淚水滿面。
趕到老家時,已是晚上七點。家里來了不少幫忙的鄉親鄰里。按照老家的習俗,父親的遺體已經穿上了老衣,被放置到了堂屋右側用板凳支著的一塊門板上。人們進進出出,忙著安放棺木和其它事情,個個神情悲哀,話語不多。我站在父親的遺體前,端詳著那張我再熟悉不過的和藹、親切的臉,父親容態安詳,就像是睡著了一樣。然而,我與父親,就這樣突然間陰陽兩隔。我的老父親啊,我再也不聽不到你叫我的名字了,你再也聽不見我對你的呼喊了!面對父親的遺體,我撲通一聲,突然雙膝跪下,再也控制不住那奔涌的悲情,放聲地痛哭起來。
在眾人的幫助下,父親的遺體安然入殮了。由于長途奔波和極度悲痛,這時,我才感到疲憊不堪,沒吃什么東西便忽忽睡下了。
躺在床上,我久久不能入睡。父親的音容笑貌,以及他那許許多多的往事,在我腦海里清晰地電影似的不斷上映著,悲痛似乎漸漸遠離了我,我又回到了父親那無邊無際、慈祥仁厚的愛憐與溫暖之中……
由于家境貧寒,父親沒能上學,沒有什么文化。只是在五十年代的合作化時期,村子里開辦了夜校,父親和媽媽才上了幾個月的夜校,認得不多的幾個字。那時,父親和媽媽去夜校上課,我也跟著他們去,夜校的課還沒結束,我就在媽媽的身邊睡著了。回家時,我總是在父親那寬大、厚實的背上睡得似醒非醒,模模糊糊地聽著父親和媽媽說著上課的內容以及他們夜校里的一些趣事。等到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時,父親早就沒了人影——下地干活去了。
父親個子高大,身板結實,在我的印象里,父親是我們村子最有力氣、最能干活的能人之一,什么重體力活,什么難做的活,對他來說都不在話下。為此,在我幼小的心里,父親不但是我的保護神,更是我的驕傲。父親十二歲時就學會了犁田,砍柴、割草、栽田、打谷,農活的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他的活做得很漂亮,而且效率也高,在村里被稱為干農活的高手。比如說割草吧,是農活中比較不好做的,特別是大太陽天,草干燥、柔滑,不易上手,那就更不好割了。而父親卻割得又快又好,別人一擔草還沒有割好,父親卻早已割好挑著上路了。
后來,父親學會了鋸木板,我們家裝修房子用的木板都是父親和他的撘檔鋸的,農活不忙時,他們還常常去給別人鋸木板掙錢,這是父親會的農活外唯一的手藝活。專門鋸木板的人,被稱為鋸匠,干鋸匠這種活,不僅費體力,也需要一定的技術,比如磨削鋸片、調整鋸齒,都得自己動手。鋸木板時,不只是要有較好的體力、耐力,而且要掌握相應的技巧,使用什么樣的鋸法,比如是用一字鋸法,還是盤式鋸法,是大有講究的。拉鋸的兩個人要配合默契,身體隨著鋸子的來回拉動,有節奏地前后微微搖晃著,看起來好像很輕松的樣子,但只要看看他們臉上雨一樣汗珠,你就會知道干這活是多么的辛苦。在我們老家,很多人都會鋸兩下,但要鋸得好,能長時間堅持,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父親和他的撘檔鋸木板,可以一天接著一天地連續進行,木板鋸得又快又好,非常平整,沒有任何“挖瓢”等缺陷,木匠都夸他們鋸的木板漂亮、好用,用他們鋸的木板做木工,輕松又省力。
農閑時,父親也偶爾也做些牛的買賣。父親憑著他長期喂養牛、使用牛、觀察牛的經驗,對牛有他一套獨到的“牛經”,他通過牛的長相、身姿、四肢、氣質、牙齒,就能斷定一頭牛的年齡與優劣,而且看得比較準,從沒有失手過,只是賺多賺少而已。他買得最多的是一年左右的嫩牛,公、雌不論,只要他看中了的,他就買回來,養它幾個月,最多半年左右,看準機會就果斷出手。這是父親做事“見好就收”求穩、不貪的風格。對于牙口稍大一點的牛,如果父親認為確實不錯,他也買。不過,對這種牙口較大的牛,買來最多養
一、兩個月就出手,決不久養。這其中的道理,雖然沒聽父親系統說過,我想,應該就是他的“牛經”了。
父親慈祥、和藹,臉上常常掛著笑容,說話也輕聲細語,很少見他發脾氣罵人。就是在犁田時對牛的“不聽話”也是和顏悅色,不出粗口呵斥。在父親面前,哥哥和我都沒有任何畏懼感。多數情況下,父親只管田地里和山坡上的活,家務事以及管小孩之類,都是媽媽料理。對于哥哥和我,最多也只是口頭上督促我們要努力學習,不要和人打架之類。學校放假,我們把學習通知書拿回來,得知我們的學習成績都不錯時,他也只是嘿嘿地憨笑著,臉上露出滿意和放心的神色。從父親這些簡單而深情的表達里,我深切地感受到父親對我們親兄弟倆那深厚如天的牽掛和關愛。
在公社化之后,父親做了差不多二十來年的生產隊長。他雖然沒識幾個字,憑著他精湛的農活手藝和豐富的經驗、以及對農時的準確把握,他總是把生產隊的各項活路安排得井井有條,恰到好處。最苦最累的活,他總是干在前頭,生產隊的男女老少,對父親都極為尊重、佩服,很少有為派工派活臉紅脖子粗的時候。我高中畢業后在公社做了廣播員,父親經常到公社開會就住在我那。他對上級安排的工作任務,總是盡最大的努力去完成,從不打折扣。工作中有什么困難也是盡量想辦法自己克服,不輕易向上級叫苦。他說:“上級要管的地方那么寬,要做的事情那么多,如果大家都向上級叫苦、伸手,上級的工作就沒辦法做了。上級有時間有精力把大事考慮好、管好,我們底下的事情也就好辦了。”父親對黨和政府有深厚的感情,他常對我說:“要不是來了共產黨,我們這些在舊社會靠給人打長工的人,哪有今天這樣好的生活?我從內心里擁護共產黨,感謝毛主席!”
后來,父親年紀大了,不當生產隊長了,后任的隊長對他也是尊重有加,重要的事情都要征求他的意見,他也總是熱心相助,知無不言,從不袖手旁觀。在他看來,生產隊的工作事關村民們自己的切身利益和生活的方方面面,把生產隊的事情做好,也等于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父親雖然講不出多的大道理,但他的那些簡單、樸素的言語,熱情、大方的待人態度,周密、細致的處事方式和公正、守信的做事原則,對我的影響很大,并深深地融入了我的血液之中。
在我們周邊的幾個村子,父親是個少有名氣的栽田高手,他栽田又快又好。我讀高小時,學校放農忙假我都回到村里參加栽田。有個年輕后生想要與父親比賽栽田,他哪是父親的對手,幾下就落在了父親的后面。另一個年輕后生不服氣,立刻加入,兩個人接龍迎戰父親,雖然只落后父親
一、兩行秧苗,但始終沒辦法超過父親,而且栽的秧苗遠不如父親栽的漂亮。最后,這兩個年輕后生拱手向父親認輸。這一場比賽,讓當時在場的人都看呆了,我也從未看到父親有這等高超的栽田手藝。在栽田中,父親還有另一手絕活,那就是扯直汪。所謂扯直汪,就是在一丘較大的田栽秧苗時,往往首先要在田的中間栽出一幅直線秧苗,把田“劈”成兩半,既要栽得直,不能栽出蛇形彎曲,又要栽得均,間隔得當,這樣不只是為了美觀,也便于今后的田間管理。田的順向越長,栽這個直汪的難度也就越高。當我們栽到一丘三畝多面積的大田時,誰也不敢來扯這個直汪,都怕栽不好丟人現眼。那兩個曾經輸給父親的年輕后生極力推舉父親來破這個局,父親客氣了幾句,也就爽快答應了。他用一根扁擔在田塍邊一插,瞄了一下,拿起秧苗就唰唰地栽了起來。父親不時抬頭看看插在田塍上的扁擔,腰都不伸一下,一口氣就往下栽。父親栽出的直汪,橫豎都筆直如線,就像是木匠彈出的墨斗線一樣。看到如此情形,其他的人都紛紛跳進田里,在父親的兩側一字兒排開栽了起來。一個多小時,這丘大田就栽完了,大家站在田邊,議論、欣賞起田里剛栽下的秧苗,紛紛稱贊父親的直汪扯得實在是太直、太漂亮了。
“馬馬虎虎吧。”父親只是笑笑,并不怎么在意,淡淡地說:“田我都栽了幾十年了,累也該累出來了,這算不了什么。”
一個累字,道出了父親干活的認真與辛苦。
在父親的影響下,我也成了栽田好手,速度比一般大人還快。為此,我雖然還不是一個全勞力,干栽田這項活生產隊卻給我記的是全勞力的工分,按勞分配的精神在我身上得到了體現。
我后來就讀的初中距離家里有三十多里路。我所用的糧食、蔬菜都是周末回家時自己帶到學校的。一次我剛下課,有個老師就來告訴我,說我父親來找我。在學校門口,父親身邊放著一擔東西,看到我來了,父親說:“我給你帶了點米和菜來。”他指了指面前的一袋米和一把干菜。
我很激動,又有些意外:“滿滿,那么遠,你還專門給我來送米和菜?”
父親笑了笑,說:“我要給供銷社去禾灘挑腳,順便彎到這里給你送些來,下次你回家時就不用自己挑了。”
那時,我們那地方還沒有公路,貨物進出都是人力挑,這就是挑腳,是個大強度的體力活、苦差事。
家、學校、禾灘處于三角形,為了給我“順便”送些米和菜,父親竟要多走三十多里山路,看著父親臉上不斷流淌著的汗珠,我心里感到有幾分心酸。為了我讀書和少受些累,父親真是太辛苦了。父親說完,轉身就匆匆趕路去了。我站在原地,看著父親漸漸遠去的身影,直到父親的身影消失在前面拐彎處的大山背后。
初中畢業時,父親本希望我考師范,讀兩年畢業就出來當老師,這樣可以大大減輕家里比較拮據的經濟重負。然而,受到語文老師即班主任的影響,我一心想要上大學,于是我報考了高中。對此,父親也沒有說什么,只是關心我考得怎么樣。對于這個,我也說不好,盡管對考試有一些把握,心里也確實擔心可能出現意外而落榜。一次我和父親去姑媽家返回路過公社時,順便進到郵局,問有沒有我的信。當我報上我的姓名時,郵局的人隨即遞給我一封厚厚的掛號信。我接過信,小心翼翼地打開,正是我報考的地區一中給我的錄取通知書,我一直懸著的心這才落了地。
父親問:“是哪個給你來的信啊?”
我說:“是學校的錄取通知書。”
“啊,你考上了,什么學校?”父親眼睛一亮。
“地區一中。”
“哦。”父親暢快地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驚喜、開心的神色。“你還老擔心考不上呢,我說你一定考得上的你還不信。不過,沒想到你一考就考得那么遠。”地區一中在地區所在地,是地區的重點中學,離我們家有三百多里遠。知道我考上了高中,父親嘿嘿地笑了笑,他略一停頓,又說:“遠就遠一點吧,考得越遠,才越有出息呢。”在父親的觀念里,人要出門才有作為,他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人不出門身不貴嘛!”
去地區一中讀書,要走二、三十里山路,后面一段六十多里雖然有公路,但是不通班車,要步行到縣城去坐第二天的班車。因為擔心我年齡不大,路也不熟,開始幾次,父親總是堅持要送我到有公路的地方。那是一個山坳,公路從坳上盤旋到溝底,然后沿條小溪通到縣城。父親就站在山坳上,看著我沿公路前行。我走出了五、六里遠,回頭還看見父親站在那里凝望著我,再走遠一點,山坳逐漸模糊了,父親與山坳融為了一體,我這才不再回頭,大步朝前趕路。我知道,我背負著的,是父親的希望,是他那顆熱乎乎、跳動著的心。
文化革命的興起,大學停止了招生,我的大學夢也因此而破碎了。直到文化革命結束,恢復了高考,我才圓了大學夢,而這個夢的實現,被整整耽誤了十一年。耽誤了十一年,大體相當于人的整個生命的七分之一到九分之一,對于一個人,這是多么巨大的損失啊!大學畢業,我被分配到了外省桂林的一個國家部屬單位。當我家把這個消息告訴家里時,全家人都高興極了,祖祖輩輩大字不識幾個的我們家,破天荒地終于出了我這個大學生。當時,我已經三十出頭,可父親仍然把當成小孩。他笑瞇瞇地摸著我的頭,感嘆地說:“靠著黨的好政策,也靠著你自己的努力,你終于有出息了,在我們周圍這幾個村子,大學生你是第一個,我的臉上也十分光彩。我這一輩子的苦啊累啊真是全都值了!”
我抑制不住內心的情感,動情地對父親說:“我有今天,全靠家里的培養,特別是媽媽和你的辛苦培養。這我是任何時候都不能忘記的。”
“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我心里真是甜啊。”父親爽朗地笑了起來。
在后來的三十多年中,父親先后四次來過桂林。這之前,父親沒有去過大城市,只是到過鄰近的縣城,桂林是他到過的唯一大城市。在桂林,他住得最長的一次也就是兩、三個月,再久他也呆不住了。一方面可能是生活習慣問題,沒有什么他熟悉的人,口音不同,別人說話有的他聽不大懂。我們上班去了,就他一個人在家,沒人說話,不免有些憋悶。另一方面是來的時間久了,總是惦記著家里的那些事,特別是放心不下的是家里養的牛啊、豬啊什么的。他說:“我要是在家里,我雖然老了,做不動什么了,就是伸伸手你哥也會輕松些啊。”
2003年父親來桂林時,我們對面的甲天下廣場正在修建,工地上巨大的推土機、裝載機等工程機械你來我往,機聲隆隆,工地熱火朝天。父親被那些施工的工程機械迷住了,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那么多的工程機械施工。每天在工地邊,他一看就是大半天。我下班回來,他就津津樂道、繪聲繪色地向我講述他所看到的那些神秘施工機械是如何施工的。他特別感興趣就是推土機、裝載機。他說:“那些推土機、裝載機啊,怎么就那么靈活、那么大的力氣啊?一鏟下去,一個小土坡就不見了;挖兩斗泥巴,把個偌大的汽車車廂就裝得滿滿的,嗚的一聲拉著就運走了。怪不得現在的馬路啊、房子啊,幾家伙很快就建好了,原來有這么些神通廣大、蠻厲害的機械啊。如今的國家呀,變化真的是太大了。”
我說:“是啊,要不,那么大的工程,都要靠人工手挖肩挑,不知要搞到何年何月才能完成。”
父親說:“記得打日本鬼子時期,我參加了芷江機場的修建,那時哪有這些機械啊,靠的全是人工苦力,施工的人在工地上黑壓壓的一大片,到處是人,但工程進展就是緩慢,幾萬人差不多忙了一年時間,才把機場修好。”
父親對桂林的映像好極了。在公共車上有人給他讓座,他既驚奇又感動,他說:“桂林的人就是好,這在其它地方是很難見到的。”再就是桂林不但山清水秀,風景漂亮,而且街道干凈,整潔,看不到什么垃圾,對此,他嘖嘖贊不絕口。
桂林的風景名勝,我陪父親都去看過。他說:“這桂林啊,到處都是好看的畫,有的比畫還要好看。來了桂林,哪里我都不想去了。”有一次我陪父親去爬疊彩山,想讓他看看桂林城的全景。他看到我掏錢買門票,有些不解地說:“在我們那里,萬千的山啊,看都看不完。天遠地遠的,跑到這里花這個錢,有點劃不來哦。這個疊彩山有什么好看的呀?”
我說:“這山與山不一樣嘛。這是桂林市內最美麗的一個景點,在山上可以看到桂林全市,而且山上有很多古跡。朱德朱老總和毛主席的老師徐特立都來登過這個山,山頂上還刻有他們登山時互相唱和的詩呢。”
父親對古跡沒有什么興趣,聽說在山上可以看到桂林全景,而且朱老總和毛主席的老師徐特立都來過,他興致倍增。我們拾級而上,在半山腰的平臺上,我指著風洞上方一幅陳毅的石刻:“愿做桂林人,不愿做神仙!”并一字一句地念給他聽。
父親高興得開起了玩笑:“呵呵,那你就比神仙還神仙了喲!”
我也笑了起來:“滿滿,你是神仙的父親,就更神仙了啊。”
“好,好,都神仙,都神仙啊!”父親哈哈大笑起來。
我們上到山頂,從南到北、從東到西,仔細欣賞著桂林城的景致。我指著一些地方告訴他,那里是漓江,那里是象鼻山,那里是伏波山,那里是我們家住的地方……。父親感嘆起來:“啊,桂林真大呀,密密麻麻的房子,山峰似的高樓大廈,蜘蛛網似的街道,橫豎都看不到邊,整個城市該住得有偌十萬的人吧?”
“大約八、九十萬吧。如果包括流動人口在內,至少也有一百五、六十萬人。與那些更大的城市相比,桂林只算得上是個中等城市。”我解釋說。
“桂林的山與其它地方的山還真是不同,你看那山,一個個平地而起,像什么的都有,尖溜溜的,一個挨著一個,好像一大片剛剛出土的竹筍一樣。”
桂林的山像竹筍,這很新鮮,從來沒有聽人這樣比喻過。人們形容桂林山水,大都是引用唐朝韓愈“江作青羅帶,山如碧玉簪”這千古名句,父親的比喻,土是土一點,倒也貼切、形象而又生動。父親識字不多,但他對一些事物的觀察,有他獨特的視角,比較準確而又別有新意。
自那以后,父親就沒有再來過桂林,主要是因為年紀太大,不想再出遠門了。好在已經有了長假,我每年至少要回去看他兩次。我退休之后,回去看他的次數就更多些。次數雖然多了,因為各種原因,但我每次回去在父親身邊呆的時間都不長,少則三、五天,多則七、八天。這些,父親從不講究,也不在意,在他看來,最重要的是只要回去了,見到了,他就高興了,就好像什么都有了。由此可見父親的大度與開明。
去年國慶節,我和“領導”帶著女兒和外孫女一起回到老家。女兒早就提出要回老家看望公。我上大學時,我們把女兒放到老家,父親背著她,走親戚,趕集市,走遍了老家的山山水水,可以說,女兒就是在父親和媽媽的背上長大的。一次,父親做了一個扛豬的架子,放在某個角落,被兩個七、八歲的侄兒發現了,于是他們用這個架子抬著女兒到處玩,開心極了。不想,架子的木料是生漆樹,女兒經不起漆樹氣味的刺激,生起了漆瘡,身上好多地方都紅腫了,女兒癢得哇哇直哭。媽媽被嚇倒了,將父親和兩個侄兒罵了個狗血淋頭。好多年以后,媽媽還常拿這事來數落父親。父親懊悔不已,默不作聲。
三、四歲時,為了上幼兒園,女兒才到了安江城里她外婆家。
這次回去,看到父親身體雖然很好,但明顯蒼老了許多,背也更彎了,我心里不免涌起一陣酸楚。父親的背,為了他的子孫們,背過數不盡的艱辛與苦難,也背來了無數的甜蜜與幸福。父親的背,承受了太多的重負,是活生生被累彎的。而我們回報給他的卻是那么的少,不及他給予我們的萬分之一,真是“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啊!
女兒回來,父親特別高興,也許他又想起了女兒在老家的那些趣事;見到剛一歲多的重外孫女,他更是心花怒放。依據諧音,他把重外孫女稱為“蟲崽”。“蟲崽”倒也大方,見面不久,就圍著父親“太太呀、太太呀”的叫個不停,這可把父親樂壞了,一天到晚那張嘴總是笑得合不攏,吃飯時也要將他的“蟲崽”摟在懷里。我們和父親一起照了張合影,可惜侄兒、侄女們和另外兩個“蟲崽”沒能回來。沒想到,這張合影竟成了絕版。
父親是平凡的,平凡得就像是一塊隨處可見的土地。在這塊土地上,可以長出綠野,開出鮮花。
父親是普通的,普通得就像是一陣隨時可遇的清風,清風吹過,給人以涼爽、清新和快樂。
一輩子,父親沒有做過驚天動地的事情。他用自己厚實的肩膀,撐起了子孫們的天堂,他對子孫們天高地厚的恩情,足可以讓天地動容。
父親是山,永遠在我的心中巍然屹立;父親是河,永遠在我的心中悠悠流淌。
父親的墓地,坐落在一個群山環繞的山坡正中,居高臨下,視野開闊,環境優美。前面是層層疊疊、越遠依次越高的群山。山峰如黛,綠樹成蔭,翠竹低垂,百鳥和鳴;山腳下,一條清澈如練的小溪自西向東蜿蜒而來,繞山腳流過,流水淙淙,如泣如訴。好一幅動靜有度、美輪美奐的山水畫卷。父親,永遠地長眠在了這片青山綠水之間。山下那條彎變曲曲、飄在翠綠叢中的小公路,是我回老家的必經之路。回去時,可及時向父親報到、問候;離開時,也便于向父親辭行,就像他在世時一樣。
在父親去世滿一月之時,特寫此文,是為祭。
第四篇:回憶童年抒情散文
童年,總是讓人回憶不盡。
夏天,我們村就好玩的地方便是河沙灘,柳條兒青青,楊樹綠葉蓋頂,河兩岸濃蔭翠樹,別有一番景致。
記得六歲那年,鄰居的一位小哥哥和我一塊玩耍,玩得興致勃然,飛泥走沙,漫天泥塊亂甩。
孩子們,從剛會走路的小娃娃,到十幾歲的男女孩,都喜歡到這里來,中午的太陽白花花的照,到處一片亮閃閃的光,知了在樹葉間尖利地叫,穿破孩子們安靜的午睡夢,吸引他們躲過大人的呵斥聲,溜到一起來。
那時的我不知道大人為什么總愛讓我們睡,屋子里悶得渾身淌汗,老也睡不著。躺在席子上翻來覆去,一會兒摳摳腳趾頭,一會兒抓抓亂蓬蓬的頭發,要么使勁動響什么東西,大人就發話:
“出去玩吧,別淘氣,睡也不睡個安生。”
我跳起來,不等大人說完,箭一般跑了出去。
河邊早已有好多小孩在耍著,水里鳧著泳,黑黢黢的光脊梁埋在水里,水珠在脖頸上亮晶晶的。岸邊上小哥哥在糊房子,我抓起腥腥的泥巴,加入熱鬧的隊列。
過了一會玩膩了,換了更激烈的游戲,在沙灘上打泥仗,跑著笑著樂不可支,不顧太陽火毒的不適。小哥哥手中的泥塊飛來,貼在身上,承受不住重量再滑下來,留下與泥塊大小相等的泥斑團團。
可我全不在意,專心等待一發而準的最佳反攻時機。突然一個跟頭栽下來,我趴在沙地上,小哥哥興奮的跑過來,泥塊沒頭沒腦的落在我身上。
“別打了,別打了,不算,重來重來。”我嘻嘻笑著一邊求饒。
小哥哥卻依然不住手,我有些生氣了。一塊大點的泥巴砸在我腦袋上,溫怒的我終于找到爆發點,哇的一聲哭出來,盡管并不痛。
小哥哥木木的站著,不知所措,不知哪里來的膽勁兒,我竟然拿起一塊石頭,小哥哥見狀撒腿就跑,一邊看我的表情。當他曉得我不占便宜不罷休的姿態,毫不猶豫躲回家去。我隨后趕到,卻被擋在厚厚的門板之外,心中兀自傷心不已,鼻涕一把淚一把地罵著,仍不解恨。
小哥哥院子里有棵大梨樹,秋天梨子掛滿枝頭,總惹得饞嘴毛娃們打不離,我們一幫小孩子每家都待得極好,每次去解饞都空不了手。
梨樹旁邊有株小梨樹,大拇指粗細也不太高,稀疏的樹葉間已有大棗般的小梨果露出來,我余怒升騰,遷移到這顆小小的梨樹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摘下梨果,一個個扔的遠遠的,再折斷主枝,那嫩綠的樹葉頓時無力的垂下來,在陽光下反射著清鮮鮮的新。
我像一位凱旋的勇士,仰著小小的頭顱,揚長而去。
多少年了,每次我看到小梨樹舊址,便想起這段童年。
第五篇:雨中隨想的抒情散文
半夜里,被一陣轟隆隆的雷聲驚醒,接著耳邊又傳來了嘩嘩的雨聲。入春以來,這還是第一次下大雨。希望明天上班不要下雨,我默默地在心里祈禱。
天總是不遂人愿。早上出門時,雨仍舊下得很大。我拿著雨傘和雨衣出了門。
我和電動車被罩在了巨大的雨衣之下。我慢慢地向前騎,雨天路滑,小心騎行。
雨下得較大,汽車駛過路面時,后輪帶起一路水花,并撩起陣陣輕煙。地面上也開著朵朵水花,有些地方還冒著水泡,好像下面有魚一般。
單位較遠,平時騎行都需要半小時左右。今天街上車特別多,我也騎得很慢,想必會在路上浪費較多的時間。
騎了好久,雨沒有下小的意思,反而更大了,頭盔的面罩半敞著,我還能看見一半的世界。茶色的面罩上凝聚著一顆顆的水珠,晶瑩透亮,熬是好看。
我聽得雨點打在雨衣上,啪啪著響。我忽爾想起多年前,一個下著暴雨的日子。我騎著自行車,雖然有雨衣,但在暴雨中雨衣存在的意義已經微乎其微了。暴雨下的我,如同被困在巨大的透明蒸籠之中,連呼吸都困難。雨像小蟲子般,往我身體里鉆,無孔不入。幸好是夏天,不然準會大病一場。
上橋了。這座橋有些年頭了,是連接南北兩城的主要交通要道。在這樣下著大雨的早上,如織的汽車流,還有我這樣的騎車黨。橋上顯得格外熱鬧。
我不敢騎快了,害怕剎車失靈,更害怕車輪打滑。當我穩穩當當地騎過一橋時,因為緊張,后背似乎冒出了毛毛汗。
過了橋附近的紅綠燈之后,一條直路向前延伸。路中段有一個菜市場。行至菜市場附近時,我忽然發現前方路旁有一輛轎車正在慢慢往后退。當我疑惑著繞過這輛車時,才發現原來小車的前方有兩個穿著雨衣的男人,正在地上不停撿拾著魚苗,旁邊還停著一輛摩托車。看樣子,是裝魚苗的筐被打翻了。轎車倒退著之后,從兩個男人身邊開過去。而我,早已騎遠了。
右拐,再經過一個轉盤左拐,便是一條六車道的大道了。這條路走上去特別輕松,車少,道寬。我不禁加快了速度,冷冷的雨打在臉上,微微覺得冷。我趕緊放下了茶色的面罩,眼前的世界頓時變得灰暗起來。
我忽然想起了昨晚看過的《暴雪將至》。我眼前的世界就跟劇中的場景一樣,灰色到壓抑,甚至窒息。雨中的鏡頭也特別多,差不多貫穿了整部電影。經常會出現男主角穿著雨衣,騎著自行車前行的畫面。灰色的背景,讓人覺得心里很不舒服。那一刻,我似乎也感到了一種強烈的壓抑感。
過了一個橋洞,就進入工業園區了。路越發地寬敞,雨也小了很多,我推開了面罩,一股清新的感覺撲面而來,整個世界就像一幅油畫,分外清晰。
大車小車都在向工業園區進發,我也不例外。無論今天是晴空萬里,還是風雨交加,我都必須按時到達公司,開始自己一天的工作。哪怕掙一份微薄的薪水,也好過賦閑在家——在繁忙的工作,你能找到你存在的價值和意義。
工業園區的路特別寬敞。汽車黨們一路火花帶閃電,嗖地一下從我身邊經過,車輪碾過路面巨大的水洼,濺起半人高的水花,隨之升騰起的霧氣,久久不肯散去。
我騎起車來也感覺特別輕松,不知不覺間騎行的速度加快了,疾風夾著小雨點打到了我的臉上,覺得有點涼。我趕緊放下了面罩,整個世界又陷入了沉思中。
我喜歡在騎車的路上思考一些問題。以至于在多年以后,我想起某件事情,還能有騎車經過時的風景當陪襯。日日經過同樣的地方,希望能產生不同的靈感。
快到公司了,雨已經停了。我在心里抱怨道:“出門就下雨,到公司雨就停。”這不是墨非定律嗎?我心里不禁一陣呵呵。再抬頭時,公司大門已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