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齊天樂·蟋蟀原文及賞析
齊天樂·蟋蟀原文及賞析
齊天樂·蟋蟀
作者:姜夔
朝代:宋朝
丙辰歲與張功父會飲張達可之堂,聞屋壁間蟋蟀有聲,功父約予同賦,以授歌者。功父先成,辭甚美。予裴回茉莉花間,仰見秋月,頓起幽思,尋亦得此。蟋蟀,中都呼為促織,善斗。好事者或以三二十萬錢致一枚,鏤象齒為樓觀以貯之。
庾郎先自吟愁賦。凄凄更聞私語。露濕銅鋪,苔侵石井,都是曾聽伊處。哀音似訴。正思婦無眠,起尋機杼。曲曲屏山,夜涼獨自甚情緒。
西窗又吹暗雨。為誰頻斷續,相和砧杵。候館迎秋,離宮吊月,別有傷心無數。幽詩漫與。笑籬落呼燈,世間兒女。寫入琴絲,一聲聲更苦。宣政間有士大夫制蟋蟀吟。
翻譯
庾信早年曾吟誦《愁賦》之類的名篇,如今,悄悄的私語聲又傳來耳畔。夜露浸濕黃銅閃閃的門環,蒼苔蓋滿石塊雕砌的井欄--到處都可以聽到你的歌唱,仿佛在傾訴人間的悲愁哀怨。閨中少婦思念丈夫長夜無眠,起身尋找機梭為他織就御寒的農衫,伴著她的只有屏風上曲折的山巒,夜涼如水,又怎樣度過這深秋的`夜晚?聽,細南又在散打西廳的窗欞,伴著搗衣的砧杵,你的聲音似斷實連。在客居的賓館迎來深秋的長夜,在出巡的高官憑吊故國的月圓。還有其他無數類似的傷心慘事,象《豳風·七月》,都可即席成篇。可笑的是竹籬外傳來燈籠笑語--少年男女在捉拿蟋蟀,興趣盎然。呵,假如把這所有的音響盡皆譜入琴曲,那一聲聲,不知能演奏出多少人間的哀怨!
賞析:
這首詞的主旋律是個“愁”字,沿秋色、秋聲、秋思運筆,布置意象,形成“物以貌求,心以理應”的特色。上闋有庚信《愁賦》比興,使秋聲、秋思宕向深處,豐富內涵。下闋用砧杵之聲比興,寫候館、離宮,其“別有傷心無數”暗指四十年前被擄到北方去的宋室君臣,他們在囚禁中迎秋吊月,又有何感。“豳詩漫與”句巧妙地將上文一齊收攏。“笑籬落呼燈,世間兒女”,以陳廷焯的說法是“以無知兒女之樂,反襯有心人之苦”。“一聲聲更苦”,結語余音裊裊。此詞題材雖小,立意卻比較高,意境也深沉開闊得多。
第二篇:齊天樂·蟋蟀原文翻譯及賞析(集合)
齊天樂·蟋蟀原文翻譯及賞析(集合3篇)
齊天樂·蟋蟀原文翻譯及賞析1齊天樂·蟋蟀 宋朝 姜夔
丙辰歲,與張功父會飲張達可之堂。聞屋壁間蟋蟀有聲,功父約予同賦,以授歌者。功父先成,辭甚美。予裴回末利花間,仰見秋月,頓起幽思,尋亦得此。蟋蟀,中都呼為促織,善斗。好事者或以三二十萬錢致一枚,鏤象齒為樓觀以貯之。
庾郎先自吟愁賦,凄凄更聞私語。露濕銅鋪,苔侵石井,都是曾聽伊處。哀音似訴。正思婦無眠,起尋機杼。曲曲屏山,夜涼獨自甚情緒?
西窗又吹暗雨。為誰頻斷續,相和砧杵?候館迎秋,離宮吊月,別有傷心無數。豳詩漫與。笑籬落呼燈,世間兒女。寫入琴絲,一聲聲更苦。
《齊天樂·蟋蟀》譯文
詩人庾信先是在吟《愁賦》,接著又聽到一陣凄切的私語聲,原來是蟋蟀在叫。露水打濕了門上的銅環,青苔侵入了井邊的石板,這些地方都曾聽到過它的叫聲。哀怨的聲音好像是在傾訴著什么,正當思婦失眠,起來尋找機杼,想織錦書寄給遠方的時候。在列著畫有青山的曲折屏風的閨房里,夜氣涼透,孤居獨宿,那是怎么樣的心情啊!
黑暗中西窗外又刮起了風雨,為什么這蟲聲老是應和著砧杵聲,斷斷續續地響個不停呢?它在旅舍里迎接寒秋,在離宮中憑吊冷月,該是另有許多傷心的事罷!《詩經·豳風》中的《七月》篇曾描寫過它,那些詩句像是率意而為之的。可笑的是世上那些無知小兒女,他們蹲在籬笆旁,興高采烈地喊叫著:快拿燈來,有蟋蟀!殊不知如果將此蟲聲譜成琴曲,一聲聲地彈奏出來,聽上去一定是更加悲苦的。
《齊天樂·蟋蟀》注釋
齊天樂:詞牌名又名《臺城路》、《五福降中天》、《如此江山》。《清真集》、《白石道人歌曲》、《夢窗詞集》并入“正宮”(即“黃鐘宮”)。茲以姜詞為準,一百二字,前后片各六仄韻。前片第七句、后片第八句第一字是領格,例用去聲。亦有前后片首句有不用韻者。
丙辰歲:寧宗慶元二年(1196)。
張功父:名镃.張俊孫,有《南湖集》。張達可,張鏈舊字時可,與達可連名,疑是兄弟。
裴回:即徘徊。
中都:猶言都內,指杭州。
庾郎:指庾信,曾作《愁賦》,今唯存殘句。
銅鋪:裝在大門上用來銜環的銅制零件。
屏山:屏風上畫有遠山,故稱屏山。
砧杵(zhēnchǔ):搗衣石和棒槌。
候館:迎客的館舍。
離宮:皇帝出巡在外住的行宮。
豳(bīn)詩:指《詩·豳風·七月》,其中有“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句。
漫與:率意而為之。
寫入琴絲:譜成樂曲,入琴彈奏。姜夔自注,“宜政間,有士大夫制《蟋蟀吟》。”
《齊天樂·蟋蟀》賞析一
姜夔此詞,前有小序云:“丙辰歲與張功父會飲張達可之堂,聞屋壁間蟋蟀有聲,功父約予同賦,以授歌者。功父先成,辭甚美。予裴回茉莉花間,仰見秋月,頓起幽思,尋亦得此。蟋蟀,中都呼為促織,善斗。好事者或以三二十萬錢致一枚,鏤象齒為樓觀以貯之。”丙辰是宋寧宗慶元二年(1196),張功父即張鎡。他先賦《滿庭芳·促織兒》,寫景狀物“心細如絲發”,曲盡形容之妙;姜夔則另辟蹊徑,別創新意。
詞先從聽蟋蟀者寫入。“庾郎先自吟愁賦”,庾郎,即庾信,曾作《愁賦》,今已不傳,此似指《哀江南賦》、《傷心賦》、《枯樹賦》一類哀愁之作。杜甫詩云:“庾信生平最蕭瑟,暮年詩賦動江關”。次句寫蟋蟀聲,凄切細碎而以“私語”比擬,生動貼切,并帶有濃厚的感情色彩,因而和上句的吟賦聲自然融合。“更聞”與“先自”相呼應,將詞意推進一層。騷人夜吟,已自愁情滿懷,更那堪又聽到如竊竊“私語”的蟋蟀悲吟呢!從中寄寓了詞人深沉的身世之感、家國之痛。
“露濕”三句是空間的展開,目的是藉以觸發更廣泛的人事。銅鋪,銅做的鋪首,裝在門上銜門環;此指門外。石井,此指井欄邊。說蟋蟀鳴聲在大門外;井欄邊,到處可聞。“哀音似訴”,承上“私語”而來,這如泣似訴的聲聲哀鳴,使一位本來就轉側無眠的思婦更加無法入夢了,只有起床以織布來消解煩憂(蟋蟀一名促織,正與詞意符合)。于是蟋蟀聲又和機杼聲融成一片。這幾句遺貌取神,離影得似,妙在如“野云孤云,去留無跡”(《張炎《詞論》》)。詞中的蟋蟀的鳴聲為線索,把詩人、思婦、客子、帝王、兒童等不同的人事巧妙地組織到一篇中來。其中,不僅有詞人自傷身世的喟嘆,而且還曲折地揭示出北宋王朝的滅亡與南宋王朝茍且偷安,醉心于暫時安樂的可悲現實。“曲曲屏山,夜涼獨自甚情緒?”寫思婦懷念遠人的心情。面對屏風上的遠水遙山,不由神馳萬里。秋色已深,什么時候才能將親手織就的冬衣送到遠方征人的手中?秋夜露寒,什么時候征人才能回到自己的身邊?遠人遙隔,如今只余一人對影自憐,又有什么情緒來尋歡作樂呢?幾句言簡意遠,委婉盡情。
下片首句嶺斷云連,最得換頭妙諦,被后人奉為典范。嶺斷,言其空間和人事的更換——由室內而窗外,由織婦而搗衣女。云連,指其著一“又”字承上而做到境換意連,脈絡暗通。寒窗孤燈,秋風吹雨,那蟋蟀究竟為誰時斷時續地凄凄悲吟呢?伴隨著它的是遠處時隱時顯的陣陣搗衣聲。“為誰”二字,以有情向無情境界引向空靈深遠之處。
以下“候館”三句,繼續寫蟋蟀鳴聲的轉移,將空間和人事推得更遠更廣。客館,可以包舉謫臣遷客、士人游子各色人等;離宮,可以包括不幸的帝王后妃、宮娥彩女。這些飄泊者、失意者,不論尊卑長幼,都要悲秋吊月,聞蟲鳴而傷心無限在國懷鄉愁緒襲擾心以上極寫蟋蟀的聲音處處可聞,使人有欲避不能之感。它似私語,似悲訴,時斷時續;它與孤吟聲、機杼聲、砧杵聲交織成一片。仿佛讓人聽到一組凄婉哀愁的交響樂。“豳詩漫與”,詞人說自己受到蟋蟀聲的感染而率意為詩了。語出《詩經·豳風·七月》“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可是,下面突然插入“笑籬落呼燈,世間兒女”兩句,寫小兒女呼燈捕捉蟋蟀的樂趣,聲情驟變,似與整首樂章的主旋律不相協調。而與友人張鎡《滿庭芳》詞中“八時曾記得,呼燈灌穴,斂步隨音。任滿身花影,猶自追尋”意境相若。然細加品味,正如陳延焯所說:“以無知兒女之樂,反襯出有心人之苦,最為入妙。”(《白雨齋詞話》)的確,這是這闋大型交響樂中的一支小小插曲,其妙用在于以樂寫苦,所以當這種天真兒女所特具的樂趣被譜入樂章之后,并不與主旋律相悖逆,反倒使原本就無限幽怨凄楚的琴音,變得“一聲聲更苦”了。以樂筆寫愁然,正是白石詞的匠心妙用。
這首詞看似詠物,實則抒情,通過寫聽蟋蟀鳴聲,寄托家國之恨。這首詞的妙處在于分辟蹊徑,別開生面,用空間的不斷轉換和人事的廣泛觸發,層層夾寫,步步烘托,達到一種凄迷深遠的藝術造境。
《齊天樂·蟋蟀》賞析二
這是一首以歌詠蟋蟀而著名的詞篇。詞中以蟋蟀的鳴聲為線索,把詩人、思婦、客子、被幽囚的皇帝和捉蟋蟀的兒童等等,巧妙地組織到這一字數有限的篇幅中來,層次鮮明地展示出較為廣闊的生活畫面。其中,不僅有自傷身世的喟嘆,而且還曲折地揭示出北宋王朝的滅亡與南宋王朝茍且偷安、醉心于暫時安樂的可悲觀實。“離宮吊月”等句所寄寓的家國興亡之嘆是比較明顯的。
詞的寫法很有特色。概括說來,主要表現在兩點上:一是富有音樂性,二是富有層次性和節奏感。所謂富有音樂性,就是說,讀者在讀過這首詞以后,除了通過文字進入詞的意境以外,同時,又象是聽了一首美妙的樂曲一般,獲得了音樂上的美感享受。這是因為,作者一開始就是從蟋蟀的哀鳴聲中獲得靈感,并且從音樂這一角度展開聯想,通過巧妙的藝術構思,把蟋蟀的哀鳴聲、詩人的吟誦聲、思婦的織機聲、搗衣的砧杵聲、被囚者的悲嘆聲、兒女們的歡笑聲以及哀苦的琴聲等有機地交織在一起。在這首短小的詞里,幾乎可以使讀者聽到或聯想到夜里所能聽到的一切聲響。當然,詞中出現的種種音響,并不是客觀事物的簡單摹擬或機械的再現,而是作者把自己從客觀事物中得到的感受,即感情反映,通過詩歌這一形式而創造出的一種音樂形象。從音響和音樂這一角度來進行藝術構思,這一指導思想在小序中說得比較清楚:“聞壁間蟋蟀有聲,功父約予同賦,功父先成,辭甚美。余徘徊茉莉花間,仰見秋月,頓起幽思,尋亦得此。”由于夜間只聞蟋蟀之聲而不見其身形,從“聲”這一角度構思不僅是自然的,而且也是新穎的。還有,詞的最后兩句寫道:“寫入琴絲,一聲聲更苦。”所謂“寫入琴絲”,也就是把詞中所寫到的各種音響形象全都譜成樂曲,由琴弦彈奏出來。這說明,詞中所寫到的一切聲響,都已經過作者的提煉和藝術加工。姜夔是南宋著名的音樂家,他精通音律,善于譜曲,至今還保留他十七首自注工尺旁譜的詞,遺憾的是因為沒有板眼符號,所以雖然有人經過努力已經譯成簡譜,卻仍不能恢復宋時歌唱的真相。但是,我們卻從這首詞里聽到了他用文字捕捉到的種種音響,以及用文字譜寫成的優美旋律。這首《齊天樂》,實際上就是一曲由單一形象的變奏曲發展成為當時社會總悲吟的交響樂。
所謂富有層次性(或節奏感),就是說,這首詞從音樂這一特性來講,作為發展音樂主題的全曲結構是層次清楚而又謹嚴的。借用音樂術語來說,這首詞是一個變奏曲的結構,除引子。(或稱呈示部)和尾聲(或稱尾曲)以外,中間共有四段變奏,這四段變奏,還可分為變化部(前兩段)和再現部(后兩段)。下面,我們就按這一結構層次逐一進行簡單的分析。這首詞的引子實際只有兩句:“庾郎先自吟愁賦,凄凄更聞私語。”前一句寫的是詩人的吟誦聲,意即通過詩詞來表現人間的愁苦。后一句寫的是蛩音,即蟋蟀的哀鳴。吟賦,已愁苦難堪,更何況又加之以凄厲的蛩音?從“先自”到“更聞”是感情的層進,是人蛩雜寫,二者相互烘托、融合,奠定全詞的基調,構成全詞的主題。從“露濕銅鋪”到“都是曾聽伊處”是第一樂句(或第一段),是蛩者的變奏。在吊有銅環的門邊,在布滿蒼苔的井口,總之到處都是一片蟋蟀的'鳴聲。從“正思婦無眠”到“甚情緒”是第二樂句,是人聲的變奏。寫的是孤棲獨處的思婦,聽到蟋蟀的哀曲,想起遠征在外的丈夫,趕快起身尋找織布的機梭,以便為丈夫織一身御寒的衣服。“曲曲屏山”二句暗寫“壁間蟋蟀有聲”,并與思婦的“獨自夜涼”的嘆息聲交織在一起。這兩句,實際上把人聲與蛩聲這兩個不同的樂思交織在一起,匯合成人聲、機聲、蛩聲三者難以區別的和弦,使樂曲出現了階段性的高潮,并以“甚情緒”這樣抒情性旋律作短暫的休止,使主題得以初步發展,變化部到此完成。過片,從“西窗又吹晴雨”到“相和砧杵”是第三樂句,作人聲與整音匯合的變奏。寫的是在人聲、機杼聲、蛩聲之外,突然又增添了風聲、雨聲、砧杵聲。在這一系列聲響的間歇,可以聽到斷續的蟋蟀聲,似乎是在為那特別響亮的搗衣的砧杵聲作伴奏。從張炎開始,歷代詞人都同聲贊賞這換頭一句“曲之意不斷”,并由此得出結論說“作慢詞最是過變不要斷了曲意”。從樂曲這一個角度講,當然也應如此。音樂的主題不僅于此應再度出現,并且還要有所變更。人的哀嘆與蟋蟀的悲鳴,到此形成強烈對比與互相排斥,同時還要為矛盾的解決做好準備。從“候館迎秋”到“別有傷心無數”是第四樂句,是人世愁苦哀嘆聲的大變奏,寫的是客館離人的長吁,被幽囚的皇帝的悲嘆,把樂曲推到與國家興亡密切相關的思想高度,形成全曲的高潮,結束了再現部。“豳詩漫與”到終篇是尾曲,在完美結束之前,樂曲又出現了新的不安與不協;“世間兒女”捉蟋蟀的燈籠之光與歡樂之聲,同“離宮吊月”的悲嘆形成“對抗力量”,形成極強的對照。就思想講,這幾句構成了對南宋茍且偷安,不圖進取,而只顧尋歡逐樂這一可悲觀實的批判。這種批判,從側面襯托并深化了主題。
下面,緊接著是旋律的直線下降:“寫入琴絲,一聲聲更苦。”這一旋律,是在情緒高度激發之后,形成情緒的轉折,它通過抒情性很強的琴聲,彈出了詞人難以抑止的悲憤,終于以深沉悲苦的音調,結束全篇。
《齊天樂·蟋蟀》創作背景
姜夔此詞,前小序可知,詞作于丙辰年是宋寧宗慶元二年(公元1196年),張功父即張鎡.他先賦《滿庭芳·促織兒》,寫景狀物“心細如絲發”,曲盡形容之妙;姜夔則另辟蹊徑,別創新意。
齊天樂·蟋蟀原文翻譯及賞析2原文:
齊天樂·蟋蟀
丙辰歲,與張功父會飲張達可之堂。
聞屋壁間蟋蟀有聲,功父約予同賦,以授歌者。
功父先成,辭甚美。
予裴回末利花間,仰見秋月,頓起幽思,尋亦得此。
蟋蟀,中都呼為促織,善斗。
好事者或以三二十萬錢致一枚,鏤象齒為樓觀以貯之。
庾郎先自吟愁賦,凄凄更聞私語。
露濕銅鋪,苔侵石井,都是曾聽伊處。
哀音似訴。
正思婦無眠,起尋機杼。
曲曲屏山,夜涼獨自甚情緒?
西窗又吹暗雨。
為誰頻斷續,相和砧杵?
候館迎秋,離宮吊月,別有傷心無數。
豳詩漫與。
笑籬落呼燈,世間兒女。
寫入琴絲,一聲聲更苦。
譯文:
庾信早年曾吟誦《愁賦》之類的名篇,如今,悄悄的私語聲又傳來耳畔。
夜露浸濕黃銅閃閃的門環,蒼苔蓋滿石塊雕砌的井欄--
到處都可以聽到你的歌唱,仿佛在傾訴人間的悲愁哀怨。
閨中少婦思念丈夫長夜無眠,起身尋找機梭為他織就御寒的農衫,伴著她的只有屏風上曲折的山巒,夜涼如水,又怎樣度過這深秋的夜晚?
聽,細南又在散打西廳的窗欞,伴著搗衣的砧杵,你的聲音似斷實連。
在客居的賓館迎來深秋的長夜,在出巡的高官憑吊故國的月圓。
還有其他無數類似的傷心慘事,象《豳風·七月》,都可即席成篇。
可笑的是竹籬外傳來燈籠笑語--
少年男女在捉拿蟋蟀,興趣盎然。
呵,假如把這所有的音響盡皆譜入琴曲,那一聲聲,不知能演奏出多少人間的哀怨!
注釋:
丙辰歲:宋寧宗慶元二年(1196)。
張功父:張镃,字功父。南宋將領張俊之孫,有《南湖集》。張達可:不詳。
裴回:即徘徊。
中都:此指汴京(今河南開封)。促織:古稱蟋蟀為促織。
庚郎:北朝詩人庚信,曾作《愁賦》。
銅鋪:銅制的鋪首,裝在門上能銜門環。
屏山:屏風上畫有遠山,故稱屏山。
候館:迎客的館舍。
離宮:皇帝出巡在外住的行宮。
豳詩:指《詩經·豳風》中的《七月》篇:“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有在戶,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漫與:即景寫詩,率然而成。
寫入琴絲:譜成樂曲,入琴彈奏。
賞析:
這是一首以歌詠蟋蟀而著名的詞篇。詞中以蟋蟀的鳴聲為線索,把詩人、思婦、客子、被幽囚的皇帝和捉蟋蟀的兒童等等,巧妙地組織到這一字數有限的篇幅中來,層次鮮明地展示出較為廣闊的生活畫面。其中,不僅有自傷身世的喟嘆,而且還曲折地揭示出北宋王朝的滅亡與南宋王朝茍且偷安、醉心于暫時安樂的可悲觀實。“離宮吊月”等句所寄寓的家國興亡之嘆是比較明顯的。
詞的寫法很有特色。概括說來,主要表現在兩點上:一是富有音樂性,二是富有層次性和節奏感。所謂富有音樂性,就是說,讀者在讀過這首詞以后,除了通過文字進入詞的意境以外,同時,又象是聽了一首美妙的樂曲一般,獲得了音樂上的美感享受。這是因為,作者一開始就是從蟋蟀的哀鳴聲中獲得靈感,并且從音樂這一角度展開聯想,通過巧妙的藝術構思,把蟋蟀的哀鳴聲、詩人的吟誦聲、思婦的織機聲、搗衣的砧杵聲、被囚者的悲嘆聲、兒女們的歡笑聲以及哀苦的琴聲等有機地交織在一起。在這首短小的詞里,幾乎可以使讀者聽到或聯想到夜里所能聽到的一切聲響。當然,詞中出現的種種音響,并不是客觀事物的簡單摹擬或機械的再現,而是作者把自己從客觀事物中得到的感受,即感情反映,通過詩歌這一形式而創造出的一種音樂形象。從音響和音樂這一角度來進行藝術構思,這一指導思想在小序中說得比較清楚:“聞壁間蟋蟀有聲,功父約予同賦,功父先成,辭甚美。余徘徊茉莉花間,仰見秋月,頓起幽思,尋亦得此。”由于夜間只聞蟋蟀之聲而不見其身形,從“聲”這一角度構思不僅是自然的,而且也是新穎的。還有,詞的最后兩句寫道:“寫入琴絲,一聲聲更苦。”所謂“寫入琴絲”,也就是把詞中所寫到的各種音響形象全都譜成樂曲,由琴弦彈奏出來。這說明,詞中所寫到的一切聲響,都已經過作者的提煉和藝術加工。姜夔是南宋著名的音樂家,他精通音律,善于譜曲,至今還保留他十七首自注工尺旁譜的詞,遺憾的是因為沒有板眼符號,所以雖然有人經過努力已經譯成簡譜,卻仍不能恢復宋時歌唱的真相。但是,我們卻從這首詞里聽到了他用文字捕捉到的種種音響,以及用文字譜寫成的優美旋律。這首《齊天樂》,實際上就是一曲由單一形象的變奏曲發展成為當時社會總悲吟的交響樂。
所謂富有層次性(或節奏感),就是說,這首詞從音樂這一特性來講,作為發展音樂主題的全曲結構是層次清楚而又謹嚴的。借用音樂術語來說,這首詞是一個變奏曲的結構,除引子。(或稱呈示部)和尾聲(或稱尾曲)以外,中間共有四段變奏,這四段變奏,還可分為變化部(前兩段)和再現部(后兩段)。下面,我們就按這一結構層次逐一進行簡單的分析。這首詞的引子實際只有兩句:“庾郎先自吟愁賦,凄凄更聞私語。”前一句寫的是詩人的吟誦聲,意即通過詩詞來表現人間的愁苦。后一句寫的是蛩音,即蟋蟀的哀鳴。吟賦,已愁苦難堪,更何況又加之以凄厲的蛩音?從“先自”到“更聞”是感情的層進,是人蛩雜寫,二者相互烘托、融合,奠定全詞的基調,構成全詞的主題。從“露濕銅鋪”到“都是曾聽伊處”是第一樂句(或第一段),是蛩者的變奏。在吊有銅環的門邊,在布滿蒼苔的井口,總之到處都是一片蟋蟀的鳴聲。從“正思婦無眠”到“甚情緒”是第二樂句,是人聲的變奏。寫的是孤棲獨處的思婦,聽到蟋蟀的哀曲,想起遠征在外的丈夫,趕快起身尋找織布的機梭,以便為丈夫織一身御寒的衣服。“曲曲屏山”二句暗寫“壁間蟋蟀有聲”,并與思婦的“獨自夜涼”的嘆息聲交織在一起。這兩句,實際上把人聲與蛩聲這兩個不同的樂思交織在一起,匯合成人聲、機聲、蛩聲三者難以區別的和弦,使樂曲出現了階段性的高潮,并以“甚情緒”這樣抒情性旋律作短暫的休止,使主題得以初步發展,變化部到此完成。過片,從“西窗又吹晴雨”到“相和砧杵”是第三樂句,作人聲與整音匯合的變奏。寫的是在人聲、機杼聲、蛩聲之外,突然又增添了風聲、雨聲、砧杵聲。在這一系列聲響的間歇,可以聽到斷續的蟋蟀聲,似乎是在為那特別響亮的搗衣的砧杵聲作伴奏。從張炎開始,歷代詞人都同聲贊賞這換頭一句“曲之意不斷”,并由此得出結論說“作慢詞最是過變不要斷了曲意”。從樂曲這一個角度講,當然也應如此。音樂的主題不僅于此應再度出現,并且還要有所變更。人的哀嘆與蟋蟀的悲鳴,到此形成強烈對比與互相排斥,同時還要為矛盾的解決做好準備。從“候館迎秋”到“別有傷心無數”是第四樂句,是人世愁苦哀嘆聲的大變奏,寫的是客館離人的長吁,被幽囚的皇帝的悲嘆,把樂曲推到與國家興亡密切相關的思想高度,形成全曲的高潮,結束了再現部。“豳詩漫與”到終篇是尾曲,在完美結束之前,樂曲又出現了新的不安與不協;“世間兒女”捉蟋蟀的燈籠之光與歡樂之聲,同“離宮吊月”的悲嘆形成“對抗力量”,形成極強的對照。就思想講,這幾句構成了對南宋茍且偷安,不圖進取,而只顧尋歡逐樂這一可悲觀實的批判。這種批判,從側面襯托并深化了主題。
下面,緊接著是旋律的直線下降:“寫入琴絲,一聲聲更苦。”這一旋律,是在情緒高度激發之后,形成情緒的轉折,它通過抒情性很強的琴聲,彈出了詞人難以抑止的悲憤,終于以深沉悲苦的音調,結束全篇。
齊天樂·蟋蟀原文翻譯及賞析3齊天樂·蟋蟀
作者:姜夔
朝代:宋朝
丙辰歲與張功父會飲張達可之堂,聞屋壁間蟋蟀有聲,功父約予同賦,以授歌者。功父先成,辭甚美。予裴回茉莉花間,仰見秋月,頓起幽思,尋亦得此。蟋蟀,中都呼為促織,善斗。好事者或以三二十萬錢致一枚,鏤象齒為樓觀以貯之。
庾郎先自吟愁賦。凄凄更聞私語。露濕銅鋪,苔侵石井,都是曾聽伊處。哀音似訴。正思婦無眠,起尋機杼。曲曲屏山,夜涼獨自甚情緒。
西窗又吹暗雨。為誰頻斷續,相和砧杵。候館迎秋,離宮吊月,別有傷心無數。幽詩漫與。笑籬落呼燈,世間兒女。寫入琴絲,一聲聲更苦。宣政間有士大夫制蟋蟀吟。
翻譯
庾信早年曾吟誦《愁賦》之類的名篇,如今,悄悄的私語聲又傳來耳畔。夜露浸濕黃銅閃閃的門環,蒼苔蓋滿石塊雕砌的井欄--到處都可以聽到你的歌唱,仿佛在傾訴人間的悲愁哀怨。閨中少婦思念丈夫長夜無眠,起身尋找機梭為他織就御寒的農衫,伴著她的只有屏風上曲折的山巒,夜涼如水,又怎樣度過這深秋的夜晚?聽,細南又在散打西廳的窗欞,伴著搗衣的砧杵,你的聲音似斷實連。在客居的賓館迎來深秋的長夜,在出巡的高官憑吊故國的月圓。還有其他無數類似的傷心慘事,象《豳風·七月》,都可即席成篇。可笑的是竹籬外傳來燈籠笑語--少年男女在捉拿蟋蟀,興趣盎然。呵,假如把這所有的音響盡皆譜入琴曲,那一聲聲,不知能演奏出多少人間的哀怨!
賞析:
這首詞的主旋律是個“愁”字,沿秋色、秋聲、秋思運筆,布置意象,形成“物以貌求,心以理應”的特色。上闋有庚信《愁賦》比興,使秋聲、秋思宕向深處,豐富內涵。下闋用砧杵之聲比興,寫候館、離宮,其“別有傷心無數”暗指四十年前被擄到北方去的宋室君臣,他們在囚禁中迎秋吊月,又有何感。“豳詩漫與”句巧妙地將上文一齊收攏。“笑籬落呼燈,世間兒女”,以陳廷焯的說法是“以無知兒女之樂,反襯有心人之苦”。“一聲聲更苦”,結語余音裊裊。此詞題材雖小,立意卻比較高,意境也深沉開闊得多。
第三篇:齊天樂·蟬原文翻譯賞析
齊天樂·蟬原文翻譯賞析
齊天樂·蟬原文翻譯賞析1齊天樂·蟬
夕陽門巷荒城曲,清間早鳴秋樹。薄翦綃衣,涼生鬢影,獨飲天邊風露。朝朝暮暮。奈一度凄吟,一番凄楚。尚有殘聲,驀然飛過別枝去。
齊宮往事謾省,行人猶與說,當時齊女。雨歇空山,月籠古柳,仿佛舊曾聽處。離情正苦。甚懶拂箋,倦拈琴譜。滿地霜紅,淺莎尋蛻羽。
譯文及注釋
譯文
返照夕陽,蕭條門巷,地僻城荒;蟬鳴聲凄清幽怨,從樹上傳出,使人秋意頓生。清秋時節,露冷風寒,可是她仍然穿著極薄的“綃衣”。呆立枝頭,獨自忍受著寒冷和空寂的煎熬。形容枯槁還要去飲風啜露,有誰能堪?只要尚有殘聲,不論何時何地,哀痛于心的蟬,不停地將心中的哀傷傾訴。悲鳴不能自已,痛苦又何堪。
齊宮已成過往云煙,但古老的故事仍不時地在人們的腦子里閃現,被人談起。雨后空山,煙月古柳,又何處可覓蹤跡。宋陵已毀,故國不堪回首,痛徹肺肝!拂冰箋、拈琴譜只能睹物思故。深秋時節霜風凄緊,紅葉鋪滿地,倩影杳然,只好尋覓秋蟬亡去前脫下的外殼,以寄托自己深長的情思。
注釋
鬢影:指鬢發的影子。
綃:采用桑蠶絲或人造絲、合成纖維為原料以平紋或變化平紋織成的輕薄透明的絲織物。
謾:欺誑。
省:反思省悟。
齊女:蟬的別稱,有齊女化蟬的故事。
冰箋:供題詩、寫信等用的(質量較高的)小幅紙張。
拈:用手指搓。
賞析
仇遠也是由宋入元時人。王沂孫曾有同調同題的詞,影射楊璉真伽盜竊南宋帝后陵寢的暴行。仇遠這首詞和其風格極為相近,也是借詠蟬寄寓了深沉的家國之思,身世之痛。
“夕陽門巷荒城曲”:返照夕陽,蕭條門巷,地僻城荒,渲染了悲涼氣氛。接著把筆觸轉向吟詠的主體秋蟬。“清音早鳴秋樹”:蟬鳴聲凄清幽怨,從樹上傳出,使人秋意頓生。“早鳴”二字意謂有傾訴不盡的愁苦。薄剪綃衣改用擬人手法摹繪其身姿:清秋時節,露冷風寒,可是她仍然穿著極薄的“綃衣”。呆立枝頭,獨自忍受著寒冷和空寂的煎熬。“涼生鬢影”是示現通體皆寒的形象。時令的轉換和環境的變遷使其痛苦異常。這里把秋蟬喻薄命美人,以抒發自己身世沒落的悲哀。“獨飲天邊風露”寫蟬境況之窘迫。“涼生鬢影”形容枯槁還要去飲風啜露,有誰能堪?處境如此,誰為之奈何!天高渺清遠,蟬孤獨窘迫,詞人把二者映照開來,構成衣種較為獨特的意境。或可表示詞人希冀擺脫自己欲念的衣種自我表白吧。
接著“朝朝暮暮”延伸了時間,“驀然飛過別枝去”拓展了空間。不論何時何地,哀痛于心的蟬,不停地將心中的哀傷傾訴。悲鳴不能自已,痛苦又何堪。但只要“尚有殘聲”,她就不會噤而不發。威勢逼人的風刀霜劍,怎能使她懾服。這段文字緩急相間,起落有致。音韻巧妙,聲音變化,而又部分重沓,表達出纏綿悱惻、悠悠不盡的情思。
上片在寫蟬時,先寫在特定時空中蟬的`凄苦憂愁,后來拓展時空范圍,大大地加強了寫蟬的廣度和深度。
“齊宮往事謾省”,引出興亡之感來。齊女化蟬,古老的故事仍不時地在人們的腦子里閃現,常以它為話題,談個不休。可是此時連齊女的化身——蟬也已悄然離去,雨后空山,煙月古柳,又何處可覓蹤。清脆的鳴聲、終歸是夢幻而已。這是因宋陵被侵,引發詞人懷舊的情懷。“齊女”已消失,宋陵被毀壞了,故國已不堪回首,痛徹肺肝也。“拂冰箋”、“拈琴譜”了。“冰箋”和“琴譜”總會令人睹物思故的。“滿地霜紅”道出:深秋時節霜風凄緊,慘紅的葉子飄浮于地,倩影杳然,令人思念不已。只好尋覓秋蟬亡去前脫下的外殼,以寄托自己深長的情思。
這是衣首借蟬詠情之詞。故國之思,身世之痛和對當朝統治不滿。都借本來不相及的蟬而詠出來。融化“齊女化蟬”的古老傳說,巧連“蟬”“人”。使詞人衣肚子難于訴說的對處境的不滿托蟬而衣股腦地傾吐出來,可謂意味極為深永。
齊天樂·蟬原文翻譯賞析2齊天樂·蟬
作者:王沂孫
朝代:宋朝
一襟余恨宮魂斷,年年翠陰庭樹。乍咽涼柯,還移暗葉,重把離愁深訴。西窗過雨。怪瑤珮流空,玉箏調柱。鏡暗妝殘,為誰嬌鬢尚如許。
銅仙鉛淚似洗,嘆攜盤去遠,難貯零露。病翼驚秋,枯形閱世,消得斜陽幾度。余音更苦。甚獨抱清高,頓成凄楚。謾想薰風,柳絲千萬縷。
譯文:
宮人忿然魂斷,滿腔余恨無消處。化作哀苦的鳴蟬,年年棲息在翠陰庭樹。你剛在乍涼的秋枝上幽咽,一會兒又移到密葉深處,再把那離愁向人們傾訴。西窗外下過了一陣疏雨,我奇怪,為何你的叫聲不再凄苦,反而好似玉佩在空中流響,又像佳人撫弄著箏柱。明鏡已變得暗淡無光,你也無心打扮裝束,而今又是為了誰,你卻鬢發尚如此嬌美?金銅仙人離開了國度告別了故鄉,流下的鉛淚如洗,可嘆她攜盤遠行,再也不能為你貯存清露,你殘弱的雙翼害怕秋天,枯槁的形骸閱盡人間的榮枯,還能經受得幾次黃昏日暮?凄咽的殘鳴尤為凄楚,為何獨自把哀愁的曲調反復悲吟,一時間變得如此清苦。你只有徙自追憶那逝去的春風,吹拂著柔弱的嫩柳千絲萬縷。
注釋:
①“一襟”句:喻蟬是飲恨而亡的宮女怨魂所化。②涼柯:秋天的樹枝。③瑤佩:以玉聲喻蟬鳴聲美妙,下“玉箏”同。④“鏡暗妝殘”二句:謂不修飾妝扮,為何還那么嬌美。魏文帝宮女莫瓊樹制蟬鬢,縹緲如蟬。⑤枯形:指蟬蛻。⑥消得:經受得住。
賞析:
這首詞借詠秋蟬托物寄意,表達國破家亡、末路窮途的無限哀思。開始由蟬的形象聯想到宮女形象,由宮婦含恨而死,尸體化為蟬長年攀樹悲鳴的傳說,為全章籠罩悲劇氣氛。“病翼”、“枯形”,是形容飽嘗苦難的遺民形象。最后以寒蟬“漫想”二字,一筆將希望抹去,酸楚之至,有含蓄不盡之勢。全詞以寒蟬的哀吟寫亡國之恨,詞人哀吟,宛如寒蟬悲鳴,既貼物寫形、寫聲,又超物寫意,不失為一首詠物佳作。
第四篇:王沂孫《齊天樂螢》原文翻譯及賞析
碧痕初化池塘草⑶,熒熒野光相趁⑷。扇薄星流⑸,盤明露滴⑹,零落秋原飛磷⑺。練裳暗近⑻。記穿柳生涼,度荷分暝⑼。誤我殘編,翠囊空嘆夢無準⑽。
樓陰時過數點,倚闌人未睡⑾,曾賦幽恨。漢苑飄苔,秦陵墜葉,千古凄涼不盡⑿。何人為省⒀?但隔水余暉,傍林殘影。已覺蕭疏⒁,更堪秋夜永⒂!
注釋
⑴齊天樂:詞牌名,姜夔詞注“黃鐘宮”。雙調一百二字,上片十句五仄韻,下片十一句五仄韻。
⑵螢:即螢火蟲。
⑶“碧痕”句:碧痕,指螢。古人認為螢火蟲為腐草所化。《禮記·月令》:“夏季之月,腐草為螢”。
⑷熒熒:微光閃爍的樣子。野光:指螢夜間所發出的微綠色光。相趁:指螢相逐而飛。
⑸扇薄星流:化用杜牧《秋夕》詩句:“輕羅小扇撲流螢。”。星流,形容螢飛如流星。
⑹盤明露滴:《漢武故事》載:“帝以銅作承露盤,上有仙人掌擎玉盤以承云表之露。”此以承露盤中露珠滴滴閃爍喻螢。
⑺“零落”句:以秋原上飛動的磷火喻螢。磷,俗稱鬼火,實為動物骨骸中所含磷氧化時發出的淡綠色光芒。
⑻練裳暗近:即“暗近練裳”,指螢在暗中飛近讀書之人。練裳,素色羅衣,代指著衣之人。
⑼度荷:飛過荷塘。分暝:劃開夜色。
⑽“誤我”二句:反用“車胤囊螢”事,言自己雖好讀書,然國破家亡,終難成就功名。殘編,指讀書太用功而把書翻爛。編,書籍,文章。翠囊,因囊內盛有螢火蟲而成青綠色。
⑾倚闌人:詞人自謂。
⑿“漢苑”三句:以漢苑秦陵的荒廢感慨千古興亡更替。
⒀省(xǐng):懂得,理解,有反省之義。
⒁蕭疏:蕭條冷落。
⒂更堪:豈堪,哪堪。
參考譯文
螢火蟲剛從池塘里的草變化而來,便散發出微綠燈光相逐而飛。薄扇撲向螢火蟲,螢火蟲如流星般飛走了,如同承露盤中的露珠般閃爍,又如同秋天原野上的零落的磷火一般。螢火蟲暗暗靠近讀書之人。記起以前螢火蟲穿過柳枝,感受強烈似涼風襲來,飛過荷塘劃破了荷塘暮色。這般美景使我耽誤了讀書大業,對著翠囊空嘆即使沒有耽誤,功成名就之夢亦無憑準。
幾只螢火蟲飛過樓陰,倚靠在闌干上的人還沒有去睡,想起曾經的幽恨。漢代的宮苑長滿苔蘚,秦朝的帝陵滿地落葉,千年的凄涼不盡。何人能夠理解?還好有隔著水的,穿梭林間的螢火蟲陪伴。已經感覺凄涼蕭瑟,哪堪這秋天的夜晚還很長。
創作背景
據詹安泰考證,詞中“漢苑飄苔”三句是指元世祖命人建佛塔于宋故宮之事,此事發生于至元十四年(1277年),則此詞應作于這年之后。“熒熒野光相趁”一句應是指宋故宮荒涼不堪,結合“零落秋原飛磷”一句,此詞應為王沂孫借詠螢以抒亡國之“幽恨”。
賞析
《齊天樂·螢》是宋末元初詞人王沂孫創作的一首詠物詞。詞的上片引用大量典故描寫螢的情態;下片寫宋亡之現實,深寄了詞人亡國遺民之恨。全詞借詠螢傾注了一腔對故國懷戀而產生的郁悶心緒。全詞結構甚為嚴密,體物精工,托意較為深遠。
此首詠螢名作,以其賦物工致妥帖且深寄亡國之恨,頗為諸家箋評者稱美。
詞的上片,以“螢”起筆,寫螢的初生情境與情狀,暗蘊詞人對身世的慨嘆。古入以為螢為腐草所化,“初化池塘草”,既據此說,又不拘泥于舊意,換“腐草”為“池塘草”,狀寫螢之初生環境,使人頓生池塘生春草之感。“碧痕”似一彎春草,又似初生綠螢,既狀初生之草,又寫初化之螢,螢草兩碧,意象新穎秀美。且“碧痕”二字,冠于篇首,突出其強烈的視角色相之美,輔之以池塘春草溫馨情境的渲染,延用“化”字的神態之妙,復加“初”字,遂將腐草所化的凡俗之螢描畫得鮮活動人。次句“熒熒野光相趁”,描摹初化后的成螢飄忽原野熒光閃爍的情態。潘岳《螢火賦》云:“熠熠熒熒,若丹英之照葩。”“熒熒”二字,詞人借其意義,言螢光之美;且此處更著以“野光相趁”,以“野”寫光,視界擴大,并為“相趁”作鋪墊。“相趁”二字,以人寫物,言螢飛行原野,相互追逐,嬉戲無憂,細節選取真切,筆意明快傳神,將小小生靈出落得活潑嬌媚,可近可親。此起首兩句,既擒住題旨,又以光色點染意象,時空烘托情境,二者相融相生,頗切合螢之物象特征,又深蘊詞人對螢之憐惜情感。同時,其詞情筆意,又為后文寫人事悲慨作張本。
接下來數句,場景多而轉換快,詞意逐層加深,皆承“野光相趁”而來,前三句,就螢的飛行,展開想像,切入人的時空。“扇薄星流”,化用杜牧“輕羅小扇撲流螢”(《秋夕》)句意,言螢光隨宮女的輕羅小扇如星光般流動翻飛。“盤明露滴”,借用漢武帝鑄銅托盤承露的典故,以盤中滴滴露光喻螢光閃爍。駱賓王《螢火賦》中有“知戰場之飛磷”之句,王充《論衡》又有“人之兵死也,世言其血為磷”之語,“秋原飛磷”即囊括其意,寫飛螢如同磷光鬼火般幽幻明滅。經此三層刻畫,流螢之形象更為豐富多彩。且此三句當中,隨螢之飛行時空忽而天街,忽而宮苑,又忽而戰場,其中人物亦隨之忽而宮女撲螢嬉戲,忽而漢武帝老邁氣露,忽而兵士戰死沙場,不僅詞境由月涼秋爽變為陰霾森森,意象也由輕柔優美轉為凄苦慘烈。凡此種種,又以“零落”二字點染,字里行間,隱隱流淌著盛衰興亡的深沉悲慨,從而也直接引發了下文詞人自傷身世的感嘆。
“練裳暗近”一句化用杜甫《見螢光》詩“巫山秋夜螢光飛,疏簾巧人坐入衣”及《螢火》詩“時能點客衣”之意,寫螢暗自飛近讀書之人。緊接著“記穿柳生涼,度荷分暝”二句,追憶飛螢暗夜飛行的具體情形。此二句描繪,對仗工穩,錯綜有致,筆含情韻,且于句前以“記”字領起,既追上文螢飛,又收束想像,直接切入詞人自身,諸多美景,已成記憶,記得深刻只能徒增眼前之悵惘。“誤我”二句是詞人對自身現實境遇的無限哀嘆。《晉書》載車胤好學,囊螢夜讀,后成就功名。詞人一改俗套,反用其事說明自己縱使如車胤苦讀詩書,志高博學,而功業成就之夢亦無憑準,難以實現,只落得個自誤而已。
下片筆歸寫宋亡之現實,深寄了詞人亡國遺民之恨。“樓陰”三句敘寫詞人見螢生恨,人螢并寫,情隨境轉。接下來“漢苑飄苔”三句深蘊著無限凄楚的“幽恨”。劉禹錫《秋螢引》詩云:“漢陵秦苑遙蒼蒼,陳根腐葉秋螢光。夜空寂寥金氣凈,千門九陌飛悠揚。”言說當年漢陵秦苑,已變為蒼涼廢墟,冷寂之夜,惟有幾點螢光飛來蕩去,令人頓生千古興衰之嘆。此詞三句顯然本于此詩,但又不盡同于其詩,它不是一般感嘆興衰無常的泛泛詠史,也不是尋常窮達際遇的習慣嘆婉。詞人面對的是更為慘痛的歷史巨變,他親眼目睹了異族入侵,血洗中原,臨安陷落,崖山敗亡,詞中這“漢苑秦陵”,加之以飄苔墜葉、點點螢光與漫漫長夜,正是宋亡之景的真切寫照。其間深蘊的家國仇民族恨,也正是其“幽恨”所在。國破家亡,讓詞人不由得發出“千古凄涼不盡”的無限悲慨。
行文至此,似乎已然明了“幽恨”者為何,也自然為詞人心靈痛楚而深切感動。但這尚不是詞人“幽恨”的全部內涵,隨著詞人“何人為省”的一聲突發詰問,“但隔水馀輝,傍林殘影”,使其“幽恨”再翻一層波瀾。“何人為省”,一是因其遺民之獨特痛楚,至厚至深,難以為人理解;再則因勢利人生,倉皇亂世,無人關心詞人之“幽恨”。對詞人而言,所幸者竟有這小小螢火“隔水”,“傍林”時時伴隨,并以其“余暉”、“殘影”,燭照我心,于史于人作一見證;所不幸者亦只有此小小螢火為詞人知己。這聲聲詰問,重重“幽恨”,大有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無限感慨,“已覺蕭疏,更堪秋夜永”二句,以秋螢備感蕭疏不堪、秋夜漫長寒冷難以忍受煎熬,暗寓詞人之艱難處境。國滅家亡,秋夜漫漫,不見光明,前路茫茫,亂夢無準。結拍二句,上句總束前文“凄涼”景象,下句極寫眼前悲愴心境,翻轉作結,推進一層。其詞筆命意,衰颯沉郁,細細味之,催人淚下。
王沂孫此詞,詠螢而不滯于螢,擬人寫螢,借螢托意,將螢之聲情意志同詞人今昔殊變的生活情境緊密結合。又兼詞人大量化用典事,如同水中著鹽,典化人篇,情詞并茂,自然渾厚。基于此,詞人寓時事家國幽恨與身世哀感于其中,使物、我,家國三者融為一體,螢、景、情諸層渾化無跡。無怪乎戈載《七家詞選》評王沂孫之詞有語云:“運意高遠,吐韻妍和。”以此觀之,可謂知人知言。
第五篇:《齊天樂·煙波桃葉西陵路》原文翻譯及賞析
【原文】
齊天樂·煙波桃葉西陵路
吳文英
煙波桃葉西陵路①,十年斷魂潮尾。古柳重攀,輕鷗驟別,陳跡危亭獨倚。涼颸乍起②,渺煙磧飛帆③,暮山橫翠。但有江花,共臨秋鏡照憔悴④。
華堂燭暗送客,眼波回盼處⑤,芳艷流水。素骨凝冰,柔蔥蘸雪,猶憶分瓜深意⑥。清尊未洗,夢不濕行云⑦,漫沾殘淚。可惜秋宵,亂蛩疏雨里。
【注釋】
①西陵:樂府詩:“何處結同心,西陵松柏下。”桃葉、西陵皆指所思戀之人。
②涼飔:涼風。
③磧:沙洲。
④秋鏡:秋水如鏡。
⑤柔蔥:喻手指。
⑥分瓜:段成式詩:“猶憐最小分瓜日。”
⑦行云:美人。
【譯文】
錢塘江,這條昔時分別的水路,依然是煙波微茫。十年來,隨著江潮上漲又退去,我心中有著無盡的憂傷。我終于又重來攀折這岸邊的古柳了,還見那闊別已久的沙鷗,往日的遺跡,一一呈現在眼前,當我獨自在高高的江亭上憑欄眺望的時候。涼風乍起,看不清煙云籠罩的沙洲和駛向遠方的帆影,暮色中的青山一片蒼翠。只有江邊的花草伴隨著我憔悴的身影,映照在這平滑如鏡的秋水中。
當年你在華麗的廳堂里、昏暗的燭光下送我的時候,回眸顧盼,多情的目光如春天里散發著艷麗芳香的流水。你臂腕像冰雕一樣光滑瑩潤,纖指柔軟如蔥、潔白如雪,親手為我剖瓜,我至今還在回想這“分瓜”所含的深意。殘酒留在杯子中尚末清洗,睡夢中你已不再化作巫山神女前來行云作雨了,卻徒然讓我以相思淚痕把枕頭沾濕。可惜啊!如此漫長的秋夜,我只能獨自愁聽蟋蟀在雨聲滴瀝中不斷地悲鳴。
【賞析】
這首詞的內容是憶戀小妾。上闋寫故地重游,昔日“江花”依舊,佳人不在,極盡哀愁。下闋第一句追憶離別情景。“素骨”、“柔蔥”,狀寫佳人的嫵媚;“分瓜深意”寫二人的親密無間。“夢不濕行云”寫出對佳人的無盡思念。最后以“秋宵”、“亂蛩疏雨”結束,凄涼景襯凄涼情,更增無限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