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蘇軾《書李世南所畫秋景》譯文及賞析
蘇軾《書李世南所畫秋景》譯文及賞析
宋代:蘇軾
野水參差落漲痕,疏林欹倒出霜根。
扁舟一棹歸何處?家在江南黃葉村。
人間斤斧日創夷,誰見龍蛇百尺姿。
不是溪山成獨往,何人解作掛猿枝。
《書李世南所畫秋景二首》譯文
曲折的水岸邊露出舊日水漲淹沒時留下的河床痕跡,稀疏的林木傾倒在地,露出如霜般白的樹根。
一葉扁舟飛快地劃著槳,它將要飄去哪里呢?應該是回到江南的黃葉村。
人們利用斧頭常年不息地砍伐山上的樹木,再也難見那龍蛇般蜿蜒的百尺身姿。
如果不是這里山險灘急,少人來往,樹一旦被砍,就沒有人知道,這原是猿猴棲息的樹枝。
《書李世南所畫秋景二首》注釋
李世南:字唐臣,安肅(今河北徐水)人,工畫山水。
落漲痕:漲水后水落留下的痕跡。
欹倒:傾倒。
扁舟:一本作“浩歌”。棹:形狀如槳的劃船用具。
創:砍掉。夷:削平。指對于林木的傷害。
成:一本作“會”。
《書李世南所畫秋景二首》鑒賞
詩題名其畫為“秋景”,有的記載稱這幅畫為“秋景平遠”,或作“秋山林木平遠”。綜合各種稱謂來看,“秋景”是對這幅畫的內容總的概括,而具體呈現秋景的則是山水及林木,所謂“平遠”即是指畫中遼闊的水面景象。
第一首題詠詩的著眼處在于水面及其近岸的林木,從而呈現出一片清疏曠遠之景。
詩中寫的畫景是一幅“水鄉秋色”,或可稱作“水鄉秋意”。首二句給讀者展示一片蕭疏的水鄉深秋景象。把“野水”和三四兩句聯系來看,畫中的水面是很遠闊的。首二句所寫是近處的岸邊景象。“參差”是不整齊之意,這里是形容水和岸相接處的形象。由于深秋水落,岸邊突出許多干地,同時水也停留在一些曲折處,于是水岸邊呈現出參差之狀,夏季煙水彌漫時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下面繼以“落漲痕”,表明秋水下落后舊日水漲淹沒的岸邊河床又都呈露出來了。這句展現出的是一派灣荒水涸的景象。次句寫岸邊景物。“疏林”點明秋景,與末句“黃葉村”前后相應,構成秋象。首句所寫的水岸也可認為是冬天的景象,而“疏林”既別于木葉盡脫,更不同于枝葉濃密,只能是裊裊秋風中的樹林。“疏林”下接以“欹倒”,使形象豐富多姿,更富畫意。“出霜根”生于“落漲痕”,漲痕退落后霜根露出,一“落”一“出”,上下相應。“落漲痕”與“出霜根”,在“疏林”的映照下,具有濃厚的深秋意味。
三四兩句,再在展向遠方的畫筆疏淡處著眼,逗出人情。這兩句展現的畫面是,一舟棹向遠方,盡處林木數點。面對這令人心神曠遠的自然境界,于是詩人問道:那條小舟一槳一槳地劃向何處啊?應是歸去江南的黃葉村吧!詩人發揮自己的想象,于景物中融入人情,如同幕后隱語,啟示讀者,賦予畫幅以悠然無盡的情味。
組詩第二首著眼于溪山林木,此詩后二句說:“不是溪山成獨往,何人解作掛猿枝”,可知這幅畫內是有山的',是位于近處。這里樹木龍蛇般蜿蜒屈曲的枝干同臆想中江南的黃葉村、有猿猴在其林間棲息的險山急灘融為一體,拓展了畫面,賦予畫面以悠然無盡的情味,在景物中融進人情,引發讀者情思。
七絕的寫法,一般是前二句敘寫事物,后二句抒發情思。第一首詩雖全章在題詠秋景畫,仍于前二句著重以濃筆勾勒景物,給人以親切的時節風物之感。后二句在用淡墨略加點染之際,憑虛發揮想象,表現出人的情感,畫景之外,情調悠揚,極耐人尋味。這兩首詩化實為虛、虛實相映,將眼前的溪水、扁舟、樹木枝干同想象中的景物融為一體,拓展了畫面內涵,情味深長。蘇軾才氣橫溢,情調高遠,其詩善于馳騁神思,翻空出奇。其題風景畫詩無論長篇短章,都能不停滯于物象,常從生活聯想中蔚發奇思,豐富了畫的意趣,給讀者以美的享受。
《書李世南所畫秋景二首》創作背景
這兩首詩作于宋哲宗元祐三年(1088年)前后,當時蘇軾任翰林學士,與宣德郎李世南同在汴京。李世南善畫,作“秋景平遠”圖,詩人為其畫題了二首七絕。一說題了三首,今存者二首。
《書李世南所畫秋景二首》作者介紹
蘇軾(1037-1101),北宋文學家、書畫家、美食家。字子瞻,號東坡居士。漢族,四川人,葬于潁昌(今河南省平頂山市郟縣)。一生仕途坎坷,學識淵博,天資極高,詩文書畫皆精。其文汪洋恣肆,明白暢達,與歐陽修并稱歐蘇,為“唐宋八大家”之一;詩清新豪健,善用夸張、比喻,藝術表現獨具風格,與黃庭堅并稱蘇黃;詞開豪放一派,對后世有巨大影響,與辛棄疾并稱蘇辛;書法擅長行書、楷書,能自創新意,用筆豐腴跌宕,有天真爛漫之趣,與黃庭堅、米芾、蔡襄并稱宋四家;畫學文同,論畫主張神似,提倡“士人畫”。著有《蘇東坡全集》和《東坡樂府》等。
第二篇:《洧南居士傳》原文及譯文賞析
洧南居士傳
歸有光
洧南居士者,姓杜氏,名孟乾。其先自魏滑徙扶溝,邑居洧水南,故以為號。曾祖清,以明經任大同經歷;祖璿,贈戶部主事;父紹,進士,官戶部主事。居士少為諸生,已有名,歲大比,督學第其文為首,而戶部乃次居四。時戶部得舉,人曰:“此子不欲先其父耳。”久之,竟不第。
貢入太學,選調清苑主簿,庀馬政。卻禮幣之贈,數言利病于太守。又欲開郎山煤,導九河。諸所條畫,皆切于時,太守嗟異之。會創蘆溝河橋,雷尚書檄入郡選其才,得清苑主簿而委任焉。然苑人愛其仁恕,及聞居士之孫化中舉于鄉,喜相謂曰:“固知吾杜母之有后也。” 升瀘州經歷丁內艱服闋改鞏昌至則陳茶馬利病太守器其能郡事多咨焉竟卒于官年五十。
居士為學精博,尤長于詩。所交皆知名士。平生尚氣輕財,收恤姻黨,字孤寡,不憚分產畀之。縣中有事,皆來取決,伉直不容人之過,族人子弟,往往遭撻楚。然未嘗宿留于中,皆敬服,而怨蹭讟者鮮矣。
初,洧水東折,歲久,沖淤轉而北。居士力言于令,改浚以達于河,扶溝人賴其利。居士于家事不訾省,聞有善書,多方購之。建書樓,且戒子孫善保守,刻石以記。
君既沒,其從父弟孟詩狀其行如此。嘉靖四十四年,化中登進士,明年,為邢州司理。隆慶三年,吳郡歸有光,化中同年進士也,來為司馬,因采孟詩語,著之其家傳。
歸子曰:大梁固多奇士,尤以詩名。吾讀洧南詩,意其人必超然埃壒之表。及為小官,似非所屑,顧必欲有以自見。乃知古人之志行所存,不可測也。視世之規規谫谫,無居士之高情逸興,雖為官,豈能辨治哉?化中蓋深以予言為然云。
(選自《震川先生文集》,有刪改)
5.對下列句子中加點詞的解釋,不正確的一項是()(3分)
A.卻禮幣之贈 卻:拒絕
B.歲久,沖淤轉而北,北: 向北流淌
C.居士于家事不訾省 訾省:計算、察核財物
D.其從父弟孟詩狀其行如此 狀: ……的樣子。
答案D狀 記錄
6.下列各組句子中,加點詞的意義和用法相同的一組是
A.而戶部乃次居四 至東城,乃有二十八騎
B.居士為學精博,尤長于詩 故燕王欲結于君
C.因采孟詩語,著之其家傳。不如因而厚遇之
D.大梁固多奇士,尤以詩名 乃入見。問:“何以戰?
答案:D(A。副詞竟然,卻/副詞,僅、才 B、介詞在/介詞和、跟
C連詞于是/介詞趁著 D介詞憑借)
7.下列對原文有關內容的概括和分析,不正確的一項是()(3分)
A..洧南居士為人剛直,對族人子弟要求極嚴,常有人因過錯而遭其鞭打,但族人子弟都很敬重信服他,即使受責罰也很少有人怨恨。
B.洧南居士年輕時候就有才名,文章寫得好,戶部曾想舉薦他,但他卻不愿意官位列在他父親的前面;很長時間,居然考試不中。
C.清苑百姓聽說居士的孫子杜化中鄉試中舉后,都替居士有這樣優秀的后人而高興,他的孫子到鞏昌任職以后,深得太守器重。
D.歸有光與洧南居士的孫子杜化中是同科進士;歸有光為邢州司馬時,根據洧南居士堂兄孟詩的有關敘述,為洧南居士作家傳。
答案:C(到鞏昌任職的是洧南居士而不是他的孫子)
8.下面的文言語句斷句正確的一項是()
A.升瀘州/經歷丁內/艱服闋改/鞏昌至/則陳茶馬利病/太守器其能郡事/多咨焉/竟卒/于官年五十
B.升瀘州經歷/丁內艱服/闋改鞏昌/至則陳茶馬利病/太守器其能郡/事多咨焉/竟卒于官/年五十。
C.升瀘州經歷/丁內艱/服闋/改鞏昌/至則陳茶馬利病/太守器其能/郡事多咨焉/竟卒于官/年五十
D.升瀘州/經歷丁內艱/服闋改鞏昌/至則陳茶馬利病/太守器其能/郡事多咨焉/竟卒/于官年五十
答案C
9.把文中畫線的句子翻譯成現代漢語。(10分)
(1)諸所條畫,皆切于時,太守嗟異之。(3分)
(2)平生尚氣輕財,收恤姻黨,字孤寡,不憚分產畀之。(3分)
(3)及為小官,似非所屑,顧必欲有以自見。(4分)
翻譯:
(1)他謀劃的諸多事宜都與時事相吻合,太守對他贊嘆稱奇(條畫,異 狀語后置)。
(2)一生崇尚義氣輕視錢財,收養撫恤姻族人,撫養孤寡之人,不害怕分家產給別人(姻黨,字,畀)。
(3)等到他做了小官,似乎這不是他看得上的,但他必定想要有所作為來展現自己的才能。(所屑,顧,有以,自見)。
【參考譯文】
洧南居士,姓杜,名孟乾。他的祖先從魏滑遷徙到扶溝邑,(因為)該邑位于洧水的南邊,所以(杜孟乾)用“洧南居士”作為自己的號。曾祖父杜清,憑明經的身份擔任大同經歷;祖父杜璿,獲贈戶部主事一職;父親杜紹,是進士,官為戶部主事。居士年輕是諸生時,已有名氣,這一年正值大比(補充:大比,三年一次,在省城舉行,中者稱舉人),督學評定他的文章為第一名,但是戶部卻按次序排位他為第四名,當時戶部可以舉薦他,有人說:“這孩子不想排名在他父親前面。”(耽誤)時間久了,最終沒有考中。
居士貢入太學(補充:“貢”,封建時代給朝廷薦舉人才,如“貢生”,指指經科舉考試升入京師國子監讀書的人),被選拔調任清苑主簿,管理馬政。居士拒絕別人贈送的禮物錢財,多次對太守進言利弊的建議。又想要開采郎山煤,疏導九河。他謀劃的諸多事宜都與時事相吻合,太守對他贊嘆稱奇。恰逢開始建造蘆溝河橋,雷尚書檄文下到該郡選拔這方面的人才,得到清苑主簿(即居士)并任用他。然而清苑的百姓(更)愛他的仁義寬容,當聽說居士的孫子杜化中在鄉里考中舉人,高興著互相說道:“本來就知道我們的杜父母官(居士)一定有(優秀的)后人”居士升任瀘州經歷,遭遇母親喪事,服喪期滿后,改任鞏昌。居士到任就陳述茶馬方面的利弊,太守重用他的才能,郡里事務大多咨詢他。最終死在任上,享年五十歲。
居士治學精心廣博,特別在詩歌方面擅長。他交往的人都是名士。一生崇尚義氣輕視錢財,收養撫恤姻族人,撫養孤寡之人,不害怕分家產給別人。縣里有大事,都來向他取決定,他剛直所以容不下別人的過錯,族中子弟,經常(因犯錯)遭他鞭打,然而沒有人曾經為此記在心里(補充:宿留,常見有三個解釋,1.停留,等待;2.謂存之于心;3.謂使宿衛﹑滯留),都尊敬佩服他,對他怨恨的人很少。
當初,洧水向東流淌,時間久了,沖積淤泥(多了之后)轉向北流淌。居士向縣令極力建言,建議疏浚洧水使它與大河相連,扶溝人得到了好處。居士對于家事從不省察(訾省:1,謂計算、察核財物;2,計慮省察),(但是)聽到有好的書,用多種方法去買它。(居士)建造了一個書樓,并且告誡子孫好好保存守護它,刻在石頭上用來記錄(他的告誡之語)。
居士死了之后,他的堂弟孟詩記錄他的事跡像這樣(指上述文字)。嘉靖四十四年,杜化中考中進士,第二年,擔任邢州司理。隆慶三年,吳郡的歸有光(我),是杜化中同年的進士,前來擔任司馬,于是采用孟詩的文字,放進去為他(居士)寫了家傳。
歸有光說:大梁本來就有很多奇士,尤其憑借詩歌有名(的很多)。我讀洧南的詩,料想他為人一定是超然塵埃之外的。等到他做了小官,似乎這不是他看得上的,但他必定想要有所作為來展現自己的才能。于是了解了古人的志向行為存在的地方,是不可以觀測到的。比較世上的那些淺陋拘泥之人,沒有人擁有居士的高情逸興(清高超逸的情致),雖然他們也做了官,難道能考察治績(辨治:1.謂區分等級而治之。2.辨別治績﹐考察治績)嗎?杜化中深深的認為我的話是正確的。
第三篇:國風·周南·葛覃原文及譯文賞析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維葉萋萋。黃鳥于飛,集于灌木,其鳴喈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維葉莫莫。是刈是濩,為絺為綌,服之無斁。
言告師氏,言告言歸。薄污我私,薄浣我衣。害浣害否?歸寧父母。
【注釋】
01、葛:一種多年生蔓草,俗名苧麻,纖維可織布。
02、覃:延長、延伸
03、施(Yi):同“移”
04、萋萋、莫莫:植物茂盛的樣子
05、黃鳥:黃鸝
06、喈喈(Jie):黃鸝相和的叫聲
07、刈(Yi):刀割
08、濩(Huo):在水中煮
09、絺(Chi):細,細麻布
10、綌(Xi):粗,粗麻布
11、斁(Yi):厭惡
12、師氏:負責管理女奴的女管家
13、告:告假
14、歸:回家
15、薄:語氣助詞,稍稍的意思
16、污:用作動詞,搓揉以去污
17、私:指平日所穿的衣服
18、浣(Huan):洗
19、衣:指見客時穿的禮服
20、害:同“曷”,哪些
21、寧:平安,此作問安
【譯文】
苧麻長啊長,延伸到谷中。葉兒茂蒼蒼,黃鸝飛棲灌木上,唧唧咋咋在歡唱。
苧麻長啊長,延伸到谷中。葉兒茂蒼蒼,割煮織成布衣裳,高高興興穿身上。
告訴女管家,請假回娘家。搓搓我衣裳,洗洗我禮裝。還有哪些洗?心緒早歸家。
譯文二
葛草長長壯蔓藤,漫山遍谷都有它,藤葉碧綠又繁盛。黃鳥上下在飛翔,飛落棲息灌木上,鳴叫聲聲像歌唱。
葛草長長壯蔓藤,漫山遍谷都有它,藤葉濃密又茂盛。收割回來煮一煮,剝成細線織葛布,穿上葛衣真舒服。
回去告訴我師姆,我要告假看父母。快把內衣洗干凈,再洗外衣成楚楚。洗與不洗整理好,回家問候我父母。
【賞析】
《國風·周南·葛覃》是中國古代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中的一首詩。對于此詩主旨,千百年來爭論不斷。古人多把它看作是實施道德教化的經典之作,而今人則拋棄了古人的道德說教,多把它理解為勞動人民的詩歌。古代學者多認為詩中的女子應是一位婦德、婦言、婦容、婦功俱佳的后妃,詩寫后妃出嫁前的準備,贊美她的美德;近現代學者認為此詩為一首描寫女子準備回家探望爹娘的詩,敘述她在采葛制衣時看見黃雀聚鳴引起了她和父母團聚的希望,在得到公婆及丈夫的應允后就告訴了家里的保姆,開始洗衣,整理行裝,準備回娘家。全詩三章,每章六句,形象地表現了女主人公喜悅而急切的企盼之情,詩中充滿了快樂的氣氛,給人以美的享受。
人們常愛用“多義性”來解說詩意,這其實并不準確。“詩言志,歌永言”(《尚書·堯典》)。當詩人作詩以抒寫情志之時,其表達意向應該是明確的,不可能存在迥然不同的多種含義。但是,詩人用以表達情志的詞語,卻往往是多義的。倘若在詩之上下文中,那多種含義均可貫通,說詩者就很難判斷,究竟何義為作者所欲表達的“原意”了。為了不至過于武斷,人們只好承認:那首詩本有著“多種含義”。對于《葛覃》,遇到的也正是這樣一個難題。這首詩的主旨,全在末章點示的“歸寧父母”一句。然而“歸”在古代,既可指稱女子之出嫁,如《周南·桃夭》的“之子于歸”;又可指稱出嫁女子的回返娘家,如《左傳·莊公二十七年》記“冬,杞伯姬來,歸寧也”。所以,《毛詩序》定此詩為贊美“后妃”出嫁前“志在女工之事,躬儉節用,服澣濯之衣,尊敬師傅”的美德,其出嫁可以“安父母,化天下以婦道也”;而今人余冠英等則以為,這是抒寫一貴族女子準備歸寧(回娘家)之情的詩。二者對主旨的判斷相去甚遠,但在詩意上又均可圓通。究竟取“出嫁”說好,還是“回娘家”說好,也實在無法與詩人對證,只能留下一個懸案。
不管抒情主人公是待嫁女還是新嫁娘,她此刻正處在喜悅而急切的企盼之中卻毫無疑問。詩分三章,展出的是跳躍相接的三幅畫境。首章似乎無人,眼間只見一派清碧如染的葛藤,蔓延在幽靜的山溝;然而這幽靜的清碧,又立即為一陣“喈喈”的鳴囀打破,抬眼一看,原來是美麗的黃雀,在灌木叢上啁哳。這“無人”的境界只是作者營造的一種畫境,在那綠葛、黃雀背后,還有一位喜悅的女主人公,在那里顧盼、聆聽。次章終于讓女主人公走進了詩中,但那身影卻是飄忽的:剛看到她彎腰“刈”藤的情景,轉眼間又見她在家中“濩”葛、織作了。于是那萋萋滿谷的葛藤,又幻化成一匹匹飄拂的葛布;而女主人公,則已在銅鏡前披著這“絺綌”,正喜孜孜試身。那一句“服之無斁”,透露著辛勤勞作后無限的快慰和自豪。三章的境界卻又一變,詩行中多了位慈祥的“師氏”。她似乎在傾聽,又似乎在指點,因為她的女主人,此刻正央求她告知急需澣洗的衣物。“害澣?害否?歸寧父母”——那便是情急的女主人公,帶著羞澀和抑制不住的喜悅,終于向師氏透露的內心的秘密。這里終于透露出,這位女主人公,原來是一位急切待“歸”(出嫁或者回娘家)的新人。這樣,前兩章的似斷似續,山谷中葛藤、黃雀的美好春景,和“刈濩”、織作的繁忙勞動,就不僅傳達著女主人公期盼中的喜悅,而且表現著一種熟習女工、勤勞能干的自夸自贊了。這樣的女子,無論是嫁到夫家還是回返娘家,都是足以令夫家愛憐并帶給父母莫大安慰的。
在中國的傳統中,對女子的要求從來是嚴苛的。所謂“婦德、婦言、婦功、婦容”,便是古代的男子世界所強加給女子必須習練的“婦教”。其要在于規定女子必須“貞順”、“婉媚”和勤于絲麻織作之勞,老老實實作男子的附庸和婢妾,若非如此,便不配為人之婦。此詩所表現的,便正是一位“待歸”女子勤于“婦功”的情景。
二
正如動物的雌雄有分工一樣(比如蜜蜂、螞蟻等等),男人和女人在生活中的角色也有分工。男子漢種田耕地打獵經商騎馬打槍,吃苦耐勞粗獷驃悍是男子漢的本色。女子采桑織布漿洗做飯哺育子女,靈巧細心溫柔賢慧周到體貼是女人的本色。這是自然法則。
過去數千年中,我們的祖先遵循自然法則生活,男耕女織、自給自足。這種生活,陶冶出的是自然平和恬淡悠然的心態,是知足常樂、樂天知命的滿足和幸福感。
紡紗織布,縫衣漿洗既是女子的職責,無可非議,也就懷著快樂的心情歌唱它。父母是親人中最可尊敬和想念的,因此思念父母、盼望回家的急切心情更在情理之中,同樣也值得歌唱。樸實恬淡的生活,辛勤繁忙的勞作,深深眷念的親情,全都是真情實感的自然流露,如同渴了要喝水,餓了要吃飯一樣。
倘若在現在,這樣的詩恐怕絕不會被看作藝術品,唱這歌的人恐怕絕不會被稱為詩人,樸實自然的生活恐怕會讓習慣了電燈電視洗衣機自來水出租車的都市人鄙棄。畢竟時代不同了嘛。
然而,雖然時代在不斷變遷,但由自然法則所決定的男、女角色的差別和分工,卻不應當由此被抹殺。但如果抹殺了男女的差別,肯定是違背自然法則的。古人說,天不變道亦不變。現代的女子不一定非要紡紗織布、縫衣漿洗,也不一定非要相夫教子、做飯持家,但如果非得拋棄靈巧細心溫柔賢惠周到體貼,變得象男子漢一樣粗獷驃悍,那這世界也將變得十分可怕。
第四篇:南奔書懷原文翻譯及賞析
南奔書懷原文翻譯及賞析
南奔書懷原文翻譯及賞析1原文:
遙夜何漫漫,空歌白石爛。
寧戚未匡齊,陳平終佐漢。
欃槍掃河洛,直割鴻溝半。
歷數方未遷,云雷屢多難。
天人秉旄鉞,虎竹光藩翰。
侍筆黃金臺,傳觴青玉案。
不因秋風起,自有思歸嘆。
主將動讒疑,王師忽離叛。
自來白沙上,鼓噪丹陽岸。
賓御如浮云,從風各消散。
舟中指可掬,城上骸爭爂。
草草出近關,行行昧前算。
南奔劇星火,北寇無涯畔。
顧乏七寶鞭,留連道傍玩。
太白夜食昴,長虹日中貫。
秦趙興天兵,茫茫九州亂。
感遇明主恩,頗高祖逖言。
過江誓流水,志在清中原。
拔劍擊前柱,悲歌難重論。
譯文
長夜何其漫漫,徒然高歌著《白石爛》。
寧戚未做齊臣時是個商販,陳平最終作了漢朝大官。
彗星橫掃河洛地區,想以鴻溝為界把天下分成兩半。
大唐氣數未盡,眼下還多災多難。
永王執掌著節旄,兵符在手是國家的靠山。
我為他起草文書如登上黃金臺,美酒滿杯佳肴滿案。
并非因為秋風已起,我早有歸山之念。
主將之間互相猜疑,永王的大軍忽然離散。
自從來到白沙洲上,丹陽岸邊鼓噪而行。
賓客衛士如浮云,聞風各自消散。
城上被砍斷的手指可捧,城上用人骨燒飯。
匆匆逃出關隘,進退維谷沒有成算。
形勢緊急南奔,北兵勢大無邊無沿。
環顧沒有七寶鞭可留,道邊把追兵拖延。
太白星夜里吞昴,大白天長虹又把日貫。
秦趙相戰兄弟相爭,茫茫天下從此大亂。
幸遇明主知遇之恩,仰慕祖逖當年的誓言。
過江時對著流水發誓,此去定要恢復中原。
拔劍砍向前面的柱子,悲歌不已難以重言。
注釋
漫漫:一作“時旦”。《楚辭》:“靚杪秋之遙夜。”遙夜,長夜也。
寧戚:春秋時期齊國大臣。《孟子疏》:《三齊記》云:齊桓公夜出迎客,寧戚疾擊其牛角高歌曰:“南山粲,白石爛,生不遭堯與舜禪。短布單衣適至骭,從昏飯牛薄夜半。長夜曼曼何時旦?”桓公乃召與語,悅之,遂以為大夫。
白石爛:古詩《飯牛歌》之一歌辭中語。謂山石潔白耀眼。
陳平:西漢大臣。《史記》:陳平曰:“臣事魏王,魏王不能用臣說,故去事項王。項王不能信人,其所任愛非諸項即妻之昆弟,雖有奇士不能用,平乃去楚。聞漢王之能用人,故歸大王。”
欃(chán)槍:彗星名。《爾雅》:“彗星為欃槍。”曹植《武帝誄》:“攙搶北掃,舉不浹辰。”
鴻溝:古運河名。在今河南省。楚漢相爭時曾劃鴻溝為界。《史記》:“項羽乃與漢王約,中分天下,割鴻溝而西者為漢,鴻溝而東者為楚。
歷數:猶歷法。《尚書·大禹謨》:“天之歷數在汝躬。”孔安國《傳》:“歷數,謂天道也。”《正義》云:“歷數,謂天歷運之數,帝王易姓而興,故言歷數為天道。”
云雷:用《周易·屯卦》義,其卦以震遇坎,故取象云雷。其義以乾坤始交而遇險難,故名屯。屯,難也。
秉旄(máo)鉞(yuè):借指掌握兵權。《魏略》:邯鄲淳詣臨淄侯植,歸,對其所知嘆植之才,以為天人。《周書》:“王左杖黃鉞,右秉白旄以麾。”
虎竹:銅虎符與竹使符的并稱。虎符用以發兵;竹使符用以征調等。藩翰:喻捍衛王室的重臣。《詩經·大雅》:“價人維藩,大宗維翰。”
黃金臺:燕昭王所建,用以召徠四方賢才。這里用以表示自己是受永王之召而入幕的。
“不因”二句:用張翰典故。張翰為齊王冏東曹掾,因秋風起,思吳中菰菜、莼羹、鱸魚膾,遂命駕而歸。
讒疑:誹謗猜疑。
自來白沙上:一作“兵羅滄海上”。《文獻通考》:真州,本唐揚州揚子縣之白沙鎮。胡三省《通鑒注》:今真州治所,唐之白沙鎮也,時屬廣陵郡。《揚州府志》:白沙洲,在儀真縣城外,濱江,地多白沙,故名。按《南史》,南齊于白沙置一軍,即此。
鼓噪:古代指出戰時擂鼓吶喊。《左傳》:越子為左右句卒,使夜或左或右,鼓噪而進。丹陽:按《唐書·地理志》,江南東道潤州,又謂之丹陽郡,領丹徒、丹陽、金壇、延陵四縣。
賓御:賓客和馭手。《文選·鮑照〈東門行〉》:“離聲斷客情,賓御皆涕零。”
可掬(jū):可以用手捧住。《左傳》:楚疾進師,車馳卒奔乘晉軍。桓子不知所為,鼓于軍中,曰:“先濟者有賞。”中軍、下軍爭舟,舟中之指可掬也。
爂(cuàn):燒火做飯。《左傳》:華元夜入楚師,登子反之床,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爂。”杜預注:“爂,炊也。”
“草草”二句:《魏書·陸真傳》:東平王道符反于長安,殺雍州刺史魚元明,關中草草。《洛陽伽藍記》:洛中草草,猶不自安。《左傳》:蘧伯玉遂行,從近關出。謝惠連詩:“倚伏昧前算。”
北寇:指安祿山叛軍。
“顧乏”二句:《晉書·明帝紀》:王敦將舉兵內向,帝密知之,乃乘巴、滇駿馬微行,至于湖陰,察敦營壘而出。有軍士疑帝非常人。又敦方晝寢,夢日環其城,驚起,曰:“此必黃須鮮卑奴來也。”于是使五騎物色追帝。帝亦馳去,馬有遺糞,輒以水灌之。見逆旅賣食嫗,以七寶鞭與之,曰:“后有騎來,可以此示也。”俄而追者至,問嫗,嫗曰:“去已遠矣。”因以鞭示之。五騎傳玩,稽留遂久。又見馬糞冷,以為信遠,而止不追。
太白:星宿名,即太白金星。昴(mǎo):星宿名,二十八宿之一。
長虹日中貫:即長虹貫日,古時認為這是種預示人間將遇災禍的天象。《漢書》:荊軻慕燕丹之義,白虹貫日,太子畏之。衛先生為秦畫長平之事,太白食昴,昭王疑之。應劭曰:燕太子丹質于秦,始皇遇之無禮。丹亡去,厚養荊軻,令西刺秦王,精誠感天,白虹為之貫日也。蘇林曰:白起為秦伐趙,破長平軍,欲遂滅趙。遣衛先生說昭王益兵糧,為應侯所害,事用不成,其精誠上達于天,故太白為之食昴。昴,趙分也。將有兵,故太白食昂。食者,干歷之也。
“秦趙”句:喻李亨、李璘兄弟交兵。《史記·趙世家》載,秦、趙之君原系同祖兄弟,后成敵國。
祖逖:東晉名將。曾以奮威將軍、豫州刺史的身份進行北伐,所部紀律嚴明,得到各地人民的響應,數年間收復黃河以南大片土地,進封鎮西將軍。
“過江”句:用祖逖中流立誓之事。《晉書》:祖逖為奮威將軍、豫州刺史,渡江,中流擊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復濟者,有如大江。”詞色壯烈,眾皆慨嘆。
悲歌:悲壯地歌唱。
賞析:
全詩以撫時念危、憂國傷亂為主脈,共分三個層次,在敘述自己入幕前后的經歷中,表露了作者孜孜不倦的思想追求。
第一層,從開頭到“自有思歸嘆”,寫詩人渴望從政匡濟的夙志,和成為永王幕賓之后動搖不定的思緒。李白生活的年代是唐朝由盛轉衰的特殊歷史階段。唐帝國的昌盛繁榮催發他產生了高度的自信力和宏偉的政治抱負。憑借個人的才能,他選擇了不同于一般士子通過科考做官的道路,力求由隱而仕,走“終南捷徑”。他的希望與日趨黑暗的現實發生了尖銳的矛盾,天寶年間,長安三載的為宦生活使他目睹了封建統治者的腐朽與兇殘,體會到政治迫害的冷酷無情。他帶著痛苦的精神創傷和全身避禍的念頭再度南北漫游,以尋求新的出路。然而,個人的不幸沒能完全冷卻他的報國熱情,“濟蒼生”、“安社稷”的'理想火焰仍在胸中燃燒。作品開篇寥寥四句,便把詩人這種復雜微妙的心態,含蓄曲折地表現出來。寧戚、陳平是歷史上齊桓公和劉邦的輔弼大臣,對安邦治國皆有所建樹。不過寧戚未仕之前,為待明君而輔甘愿隱遁山林,以“飯牛”為業,自得其樂。陳平求官之后,幾易其主,先投魏王咎做太仆,后從項羽入關征戰,均因難展襟抱又依劉邦,終算找到了滿意的歸宿。李白借典詠志,委婉吐情。言外之意是說,自己雖浪跡天涯也不忘懷國運民生,一旦遇到明主就能為之籌謀獻策,實現經世濟民的偉抱。安史叛亂,國難當頭,身為一介布衣的詩人始終在密切地關注著時局的變化。“欃槍”四句詩人以古代星象、八卦之學發表了對形勢的看法。他認為,中原上空出現了慧星,它的長尾橫貫河北、河南之區。這恰是安祿山叛軍鐵蹄蹂躪廣大北方,割據兩河大半土地,進行稱雄作亂的標記。盡管帝國江山遇到了深重的災難,但是,天道沒有變,國祚不可搖撼。這里,讀者透過天人感應神密色彩的薄霧,足可領悟到詩人憂國的焦慮,對復興的渴望。基于此,即不難理解和評價李白加入永王李璘幕府的事情。璘是玄宗第十六子,他奉乃父于逃蜀途中所下“制置”之詔,以抗戰平亂為號召,大張旗鼓經營長江流域。當其水師開赴九江,棲身廬山的李白,在“辟書三至”(《與賈少公書》)的邀請下,出于“為君談笑靜胡沙”之志,于是下山充任幕佐。詩歌“天人”二句就流露出歡欣鼓舞、樂觀自豪的情緒。“天人”指永王璘。李白相信,這位光彩照人的大王充任山南東路、嶺南、黔中、江南西路四道節度使,仗鉞秉旄,發號施令,指揮三軍,便能給統轄之地帶來“春日遙看五色光”(《永王東巡歌》其三)的希望,讓人久盼的太平景象指日可待了。“侍筆”兩句寫詩人初做幕僚的得意之態。他受到永王的禮遇,博得府主的厚愛,不能不感恩圖報。他的同期詩作《在水軍宴贈幕府諸侍御》把自己赴永王軍宴視為“如登黃金臺”,感到很榮耀。他激勵同僚:“齊心戴朝恩,不惜微軀捐。所冀旄頭滅,功成追魯連”。功成身退是李白的人生追求,他來永王幕府也不例外。可是沒多久他的思想出現了新的矛盾,“不因”二句是問題的明證。導致他思想轉變的根由是什么恐怕一時難以定評。就斗爭形勢考查,永王奉詔赴鎮是在玄宗得知太子李亨即位靈武之前,待玄宗禪位,永王至江陵召募數萬將土之后,肅宗與永王的沖突才逐漸公開化。李白對統治集團內部明爭暗斗缺乏了解,以為“永王正月(肅宗至德二年)東出師,天子遙分龍虎旗”。隨著肅宗兄弟斗爭的激化,李白看清了問題的真象,他不愿違背下山報國的初衷,打算退隱,這是含情入理的。當然也不排斥另說,認為永王辟聘李白僅為籠絡人心,而非用其經綸之才。不然,李白入幕不久就不會產生“徒塵黍幕府,終無能為”(《與賈少公書》)的嘆息。不管哪種因素起作用,歸根到底還是統治者的昏聵自私葬送了詩人,使他不能為慘遭禍辱的祖國和人民奉獻自己的才智和忠愛。
自“主將動讒疑”到“留連道傍玩”為第二層,描述永王所部分崩離析的見聞,反映了詩人憂懼、迷茫的心境。“主將”兩句是這層詩意的簡括,點出了永王軍隊潰敗的首要原因是主將狐疑猜忌,各懷異志。肅宗懂得,其弟占據東南要地,控制江淮租賦,如果羽翼豐滿,必成心腹之患。因此,當永王拒絕聽從他的歸蜀之命的時候,則開始著手部署了翦除之計。李璘覺查后,戰幕拉開,而其部下將帥因反內戰卻首議退路。《新唐書》本傳載:“(季)廣深知事不集,謂諸將曰:‘與公等從王,豈欲反耶?上皇播遷,道路不通,而諸子無賢于王者。如總江淮銳兵,長驅雍洛,大功可成。今乃不然,使吾等掛叛逆,如后世何?……于是,(渾)惟明奔江寧,馮季康奔白沙,(季)廣琛以兵六千奔廣陵”。季、渾、馮是永王軍的主將,璘曾派季去攻打廣陵采訪使李成式,派渾去襲擊吳郡采訪使李希言。結果雙方未及較量,永王營壘不攻自散。彈指之間,李璘所部變成了勢單力薄的孤軍困旅。詩中“自來”六句是用具體事例描述永王軍到處埃打,賓幕竄逃,潰不成軍的情景。這里運筆老健精練,敘事兼帶描狀,靈活善變,只取幾個鏡頭就把宏大的的空間,紛擾的戰局,繪聲繪形地浮現紙上。詩人先用“鼓噪”一詞,活畫出永王部隊在轉移中的情態,即軍紀渙散,士氣沮喪,吵吵嚷嚷。一群烏合之眾擁向丹陽。這樣的武裝群體不僅戰斗力喪失,連軍心都很難維系。然后,詩歌又以“如浮云”、“從風散”在上下句之間復迭比喻永王的隨從潛溜暗逃、土崩瓦解的局面。這樣寫法可謂取境真樸,神貌俱似,令人浮想聯翩。據史料記載,永王的軍隊在丹陽一帶受到地方勢力的重創之后,便奔向鄱陽,企圖逃往嶺南。所以王琦《李太白全集》關于此句詩做了下面的說明:“璘與(李)成式將趙侃戰新豐而敗,非水戰也。璘至鄱陽郡,司馬陶備閉城拒之,璘怒,命焚其城,非久攻也。其曰:‘舟中指可掬,城上骸爭爨”,甚言其撓敗之形有若此耳。”永王一敗涂地,大局不可逆轉,這對具有風云之心的李白來說,是無比的憂憤和失望。“草草”六句寫倉皇南奔的狼狽相,敘事中糅入抒情,詩人心跡閃灼于字里行間。敗兵逃命急如星火,唯恐追及喪生,不敢稍有停歇。詩人被裹挾在潰軍里邊,也和眾人一樣,懵頭轉向,對未來前途茫然無知。尤為困擾詩人的是,安史叛軍還在廣闊的中原橫行,窮兇極惡地迫害天下同胞。此時,正需要有志之士奮起抗戰,而自己反倒成了一個亡命徒,那平叛安民的宿愿一下子竟變得十分遙遠,這又平添了詩人的無限慌恐和不安。詩句“南奔劇星火,北寇無涯畔”中的“北寇”一詞,是把握詩人精神境界的鑰匙,它應和“三川北虎亂如麻”(《永王東巡歌》其二)里的“北虜”同義,皆指安史敵軍。詩人憎惡統治集團自相殘殺,也不甘心充當內戰的犧牲品。詩人運用一則歷史故事表白了這層心思:《晉書·明帝紀》說,王敦陰謀起兵做亂,明帝得知消息,乘駿馬微行察王敦營壘,剛離去,就被軍士查覺。王敦立刻下令追趕,明帝逃離途中有馬遺糞,為麻痹追者,便用冷水灌糞。又見旅館前有位賣食的老太婆,于是給她一把七寶鞭,叮囑她說:“后有騎來,可以此示也。”過一會兒,追者趕到,問老太婆,她回答:“去已遠矣”,并拿出馬鞭給他們看。追者傳看把玩,逗留許久。又見馬糞已冷,相信明帝遠去無疑,因之,駐馬停追。詩人也希望能夠在肅宗兄弟的混戰中活下來,留得血肉之軀,為平息安史叛亂,重整河山的偉業盡自己的責任。此處,詩筆隨著空間場景的推移,流馳不居,從攝錄永王部隊敗北慘狀轉寫自己的心態,以引出下面直吐胸臆。
全篇最后一層,寫詩人報效祖國的意志和決心,及其大志未遂的悲憤。這一層如通首詩的聚光點,展現了李白靈魂的光輝。其情詞激楚,慷慨磊落,詩人的風采節概如在眼前。古時有一種傳說,認為人的精誠之氣上達于天,就會出現長虹貫日,太白食昴之類的天象。詩中“太白”二句采用夸張手法,形容自己懷有一團愛國的赤誠和噴吐進發的救亡熱情。這類虛說雖屬浪漫,卻富有詩意。它與“秦趙”兩句構成了內蘊豐富的隱喻世界,宣達了詩人有口難言的復雜心理。“秦趙”的詮釋依照郭沫若的看法是:“《史記·趙世家》云:‘趙之先與秦共祖’。中衍之后飛廉有子二人,其一日惡來,其后為秦:惡來弟日季勝,其后為趙。故秦與趙乃兄弟之國。”而李白以“秦指肅宗集團,趙則喻永王軍勢”。由此推斷,在北寇氣焰囂張,國家岌岌可危,百姓不遑安處的非常時期,肅宗兄弟非但不能團結一心,同仇敵愾,反而丟開民族的敵人于不顧,干戈相見,殃及愛國的兵民,這不能不叫人痛裂心肺。作品從“感遇”至煞尾六句,詩人抒發了如怒濤奔涌似的感情。李白之所以棄隱出世跟隨永王,確“因天下亂離,四方云擾,欲得一試其用,以擴清中原,如祖逖,非敢有逆志”(王琦語)。對此,詩人捫心自問亦無愧色,其忠肝義膽冰清玉潔,生死不渝。可惜,詩人不僅壯志成空,而且成了從王為亂的逆臣。真是出師未捷名先毀,世人終難信高潔。這樣的恥辱、這樣的冤枉,更是無法向人評說。詩人拔劍擊柱,凄愴悲歌。在這沉雄豪邁的詩句中表現了一顆潔美的心靈和黑暗的現實在劇烈的撞沖,仿佛奮斗一生、掙扎一生、苦悶一生的悲劇主人公在呼號。詩歌結尾如重錘擂鼓,沉著有力,饒有余音。
李白詩多以主觀抒情為主,即使在那些敘事性較強的篇章里,也往往是借客觀事物勾動胸中的感情狂瀾,將它化為崢嶸駿發的藝術形象。比較而言,這首《南奔書懷》在整體謀篇方面具有一定的獨特性。全詩結構是由兩條意脈交結而成。一是寫作者個人的理想,此線順貫整個篇章,首尾遙應,展現了詩人終生縈懷心際的精神支柱;另是寫永王軍勢興而轉敗的過程。這條線因事而顯,反映了作品基本情節發展的概貌。兩線勾連,各有分工,前者重在抒情,后者以敘事為主,互相轉合,不枝不蔓,形成條理有序的完整、嚴密的詩篇。這種構思自有它的妙處。一來可以把抒情主人公置于特定的歷史背景下,讓其生姿動態具有鮮明的時代色彩和獨自的人格美。二來能夠避免長篇古體詩因一味寫事而沉悶,或筆筆寫情而空洞。如此詩兩者相參,以情馭事,由事生情,和諧統一,才會有助于加強詩歌的張力。
其次,此篇使事較多,幾乎句不離典,用走馬觀花的方式去閱讀,不易理出頭緒。但不可因此就得出蕭士赟那樣的結論:“此篇用事偏枯,句意倒雜,決非太白之作。”公允地講,李白作詩特別善于在聯想的天地里馳騁筆鋒,縱橫無阻,也喜歡借助神話、歷史故事進行抒情、議論,剖白自己內心世界。此作用典特征也與之相關。不過,詩人是在遭逢不白之冤,身家性命吉兇未卜的情勢下創作這首詩歌的,其復雜心境,深隱苦衷都不宜直說,說亦難罄。只好把典實、傳說化為詩中的意象,將它們連為一氣,曲曲道出滿腔的忠憤感激之情。這樣,也為詩歌帶來了渾化蘊藉的特點。
南奔書懷原文翻譯及賞析2原文:
遙夜何漫漫,空歌白石爛。
甯戚未匡齊,陳平終佐漢。
欃槍掃河洛,直割鴻溝半。
歷數方未遷,云雷屢多難。
天人秉旄鉞,虎竹光藩翰。
侍筆黃金臺,傳觴青玉案。
不因秋風起,自有思歸嘆。
主將動讒疑,王師忽離叛。
自來白沙上,鼓噪丹陽岸。
賓御如浮云,從風各消散。
舟中指可掬,城上骸爭爨。
草草出近關,行行昧前算。
南奔劇星火,北寇無涯畔。
顧乏七寶鞭,留連道傍玩。
太白夜食昴,長虹日中貫。
秦趙興天兵,茫茫九州亂。
感遇明主恩,頗高祖逖言。
過江誓流水,志在清中原。
拔劍擊前柱,悲歌難重論。
譯文
長夜何其漫漫,徒然高歌著《白石爛》。
寧戚未做齊臣時是個商販,兩平最終作了漢朝大官。
彗星橫掃河洛地區,想以鴻溝為界把天下分成兩半。
大唐氣數未盡,眼下還多災多難。
永王執掌著節旄,兵符在手是國家的靠山。
我為他起草文書如登谷黃金臺,美酒滿杯佳肴滿案。
并非因為秋風已起,我早有歸山之念。
主將之間互相猜疑,永王的大軍忽然離散。
自從來到白沙洲谷,丹陽岸邊鼓噪而行。
賓客衛士如浮云,聞風各自消散。
城谷被砍斷的手指可捧,城谷》人骨燒飯。
匆匆逃出關隘,進退維谷沒有成算。
形勢緊急南奔,北兵勢大無邊無沿。
環顧沒有七寶鞭可留,道邊把追兵拖延。
太白星夜里吞昴,大白天長虹又把日貫。
秦趙相戰兄弟相爭,茫茫天下從此大亂。
幸遇明主知遇之恩,仰慕祖逖當年的誓言。
過江時對著流水發誓,此去定要恢復布原。
拔劍砍向前面的柱子,悲歌不已難以重言。
注釋
漫漫:一作“時旦”。《楚辭》:“靚杪秋之遙夜。”遙夜,長夜也。
寧戚:春秋時期齊國大臣。《孟子疏》:《三齊記》云:齊桓公夜出迎客,寧戚疾擊其牛角高歌曰:“南山粲,白石爛,生不遭堯與舜禪。短布單衣適至骭,從昏飯牛薄夜半。長夜曼曼何時旦?”桓公乃召與語,悅之,遂以為大夫。
白石爛:古詩《飯牛歌》之一歌辭布語。謂山石潔白耀眼。
兩平:西漢大臣。《史記》:兩平曰:“臣事魏王,魏王不能》臣說,故去事》王。》王不能信人,其所任愛非諸》即妻之昆弟,雖有奇士不能》,平乃去楚。聞漢王之能》人,故歸大王。”
欃(chán)槍:彗星名。《爾雅》:“彗星為欃槍。”曹植《武帝誄》:“攙搶北掃,舉不浹辰。”
鴻溝:古運河名。在今河南省。楚漢相爭時曾劃鴻溝為界。《史記》:“》羽乃與漢王約,布分天下,割鴻溝而西者為漢,鴻溝而東者為楚。
歷數:猶歷法。《尚書·大禹謨》:“天之歷數在汝躬。”孔安國《傳》:“歷數,謂天道也。”《正義》云:“歷數,謂天歷運之數,帝王易姓而興,故言歷數為天道。”
云雷:》《周易·屯卦》義,其卦以震遇坎,故取象云雷。其義以乾坤始交而遇險難,故名屯。屯,難也。
秉旄(máo)鉞(yuè):借指掌握兵權。《魏略》:邯鄲淳詣臨淄侯植,歸,對其所知嘆植之才,以為天人。《周書》:“王左杖黃鉞,右秉白旄以麾。”
虎竹:銅虎符與竹使符的并稱。虎符》以發兵;竹使符》以征調等。藩翰:喻捍衛王室的重臣。《詩經·大雅》:“價人維藩,大宗維翰。”
黃金臺:燕昭王所建,》以召徠四方賢才。這里》以表示自己是受永王之召而入幕的。
“不因”二句:》張翰典故。張翰為齊王冏東曹掾,因秋風起,思吳布菰菜、莼羹、鱸魚膾,遂命駕而歸。
讒疑:誹謗猜疑。
自來白沙谷:一作“兵羅滄海谷”。《文獻通考》:真州,本唐揚州揚子縣之白沙鎮。胡三省《通鑒注》:今真州治所,唐之白沙鎮也,時屬廣陵郡。《揚州府志》:白沙洲,在儀真縣城外,濱江,地多白沙,故名。按《南史》,南齊于白沙置一軍,即此。
鼓噪:古代指出戰時擂鼓吶喊。《左傳》:越子為左右句卒,使夜或左或右,鼓噪而進。丹陽:按《唐書·地理志》,江南東道潤州,又謂之丹陽郡,領丹徒、丹陽、金壇、延陵四縣。
賓御:賓客和馭手。《文選·鮑照〈東門行〉》:“離聲斷客情,賓御皆涕零。”
可掬(jū):可以》手捧住。《左傳》:楚疾進師,車馳卒奔乘晉軍。桓子不知所為,鼓于軍布,曰:“先濟者有賞。”布軍、下軍爭舟,舟布之指可掬也。
爨(cuàn):燒火做飯。《左傳》:華元夜入楚師,登子反之床,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爨。”杜預注:“爨,炊也。”
“草草”二句:《魏書·陸真傳》:東平王道符反于長安,殺雍州刺史魚元明,關布草草。《洛陽伽藍記》:洛布草草,猶不自安。《左傳》:蘧伯玉遂行,從近關出。謝惠連詩:“倚伏昧前算。”
北寇:指安祿山叛軍。
“顧乏”二句:《晉書·明帝紀》:王敦將舉兵內向,帝密知之,乃乘巴、滇駿馬微行,至于湖陰,察敦營壘而出。有軍士疑帝非常人。又敦方晝寢,夢日環其城,驚起,曰:“此必黃須鮮卑奴來也。”于是使五騎物色追帝。帝亦馳去,馬有遺糞,輒以水灌之。見逆旅賣食嫗,以七寶鞭與之,曰:“后有騎來,可以此示也。”俄而追者至,問嫗,嫗曰:“去已遠矣。”因以鞭示之。五騎傳玩,稽留遂久。又見馬糞冷,以為信遠,而止不追。
太白:星宿名,即太白金星。昴(mǎo):星宿名,二十八宿之一。
長虹日布貫:即長虹貫日,古時認為這是種預示人間將遇災禍的天象。《漢書》:荊軻慕燕丹之義,白虹貫日,太子畏之。衛先生為秦畫長平之事,太白食昴,昭王疑之。應劭曰:燕太子丹質于秦,始皇遇之無禮。丹亡去,厚養荊軻,令西刺秦王,精誠感天,白虹為之貫日也。蘇林曰:白起為秦伐趙,破長平軍,欲遂滅趙。遣衛先生說昭王益兵糧,為應侯所害,事》不成,其精誠谷達于天,故太白為之食昴。昴,趙分也。將有兵,故太白食昂。食者,干歷之也。
“秦趙”句:喻李亨、李璘兄弟交兵。《史記·趙世家》載,秦、趙之君原系同祖兄弟,后成敵國。
祖逖:東晉名將。曾以奮威將軍、豫州刺史的身份進行北伐,所部紀律嚴明,得到各地人民的響應,數年間收復黃河以南大片土地,進封鎮西將軍。
“過江”句:》祖逖布流立誓之事。《晉書》:祖逖為奮威將軍、豫州刺史,渡江,布流擊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布原而復濟者,有如大江。”詞色壯烈,眾皆慨嘆。
悲歌:悲壯地歌唱。
賞析:
一般學者把《南奔書懷》系于唐肅宗至德二載(757年)。郭沫若在《李白與杜甫》中認為此詩寫于天寶十四年(755年)冬季安祿山叛亂時。郁賢皓認為此詩說明了李白攜宗夫人,由梁園經洛陽淪陷區向西過函谷關奔逃的經歷。
第五篇:《回鄉偶書·離別家鄉歲月多》原文及譯文賞析
《回鄉偶書·離別家鄉歲月多》作者是唐朝文學家賀知章。其全文古詩如下:
離別家鄉歲月多,近來人事半銷磨。
唯有門前鏡湖水,春風不改舊時波。
【翻譯】
離別家鄉已很長時間了,回家后才知道家鄉的人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只有門前鏡湖的碧水,在春風吹拂下,依然像往日那樣漾著清波。
【鑒賞】
詩人到家以后,通過與親朋的交談得知家鄉人事的種種變化,在嘆息久客傷老之余,又不免發出人事無常的慨嘆來。“離別家鄉歲月多”,相當于上一首的“少小離家老大回”。詩人之不厭其煩重復這同一意思,無非是因為一切感慨莫不是由于數十年背井離鄉引起。所以下一句即順勢轉出有關人事的議論。“近來人事半消磨”一句,看似抽象、客觀,實則包含了許多深深觸動詩人感情的具體內容,“訪舊半為鬼”時發出的陣陣驚呼,因親朋沉淪而引出的種種嗟嘆,無不包孕其中。唯其不勝枚舉,也就只好籠而統之地一筆帶過了。
三四句筆墨蕩開,詩人的目光從人事變化轉到了對自然景物的描寫上。鏡湖,在今浙江紹興會稽山的北麓,周圍三百余里。賀知章的故居即在鏡湖之旁。雖然闊別鏡湖已有數十個年頭,而在四圍春色中鏡湖的水波卻一如既往。詩人獨立鏡湖之旁,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觸自然涌上了他的心頭,于是又寫下了“惟有門前鏡湖水,春風不改舊時波”的詩句。詩人以“不改”反襯“半消磨”,以“惟有”進一步發揮“半消磨”之意,強調除湖波以外,昔日的人事幾乎已經變化凈盡了。從直抒的一二句轉到寫景兼議論的三四句,仿佛閑閑道來,不著邊際,實則這是妙用反襯,正好從反面加強了所要抒寫的感情,在湖波不改的襯映下,人事日非的感慨顯得愈益深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