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一個戀物者的時光追尋——讀澄子(趙澄襄)的《瓷壺里的夏日》

一個戀物者的時光追尋

——讀澄子的《瓷壺里的夏日》

林宋瑜

澄子（趙澄襄）是位畫家，溫婉的潮汕籍女畫家。她的畫總是出現這樣的意境：一壺功夫茶、一只懶貓、一卷線裝書、一把紙扇、一缸荷、兩三把老交椅??閑適而愜意，懷舊而安逸。人不在畫中，但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從容心態盡顯。你從這些畫面可以看到時間，很慢的時間，仿佛是凝止的夜露，含有若隱若現的幽香。瞬間即是享受，一瞥已成無限。那么，她這一如既往的畫風靈感從何而來呢？

澄子說：“沒有感情的舊物，是無法叫人牽掛的。當我描繪這些幾十年前潮汕人生活中的物象時，心中充滿美好的回憶，而當這些普普通通的青花瓷、功夫茶具、竹椅木桌、還有那個色彩斑斕的花籃一次次再現于筆下時，我便仿佛回到童年。這些物品及形成的氛圍，是那樣的和諧自然，其美學效果是出人意料的。”（《瓷壺里的夏日》“盛滿鄉情的花籃”）。所以，當我讀到澄子的新書《瓷壺里的夏日》時，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時間，它已經成為一種追憶，穿越澄子的收藏、文字，一直抵達她的畫筆，浸染到泛白的宣紙上。

在這本圖文并茂的書中，你可以看到那些可能消逝的生活小器物，原來是如此富有詩意，充滿情感：老式梳妝盒、青花蓋罐、門神畫、煙標、煤油燈、牛皮剪紙、木偶、生肖掛歷、藏書票、連環畫??甚至自己信手在杯墊紙上作的小畫、給兒子DIY的布玩具、小學時的暑期周記??這些似乎互不搭界的小器物都是澄子的收藏，而且每一樣她都賦予情深意長的詩一般的文字，因為它們都與點點滴滴的記憶有關，與緩緩流淌的時間有關。

所以，你可以用品茗的方式細細品味這些瓶瓶罐罐、花紅柳綠，還有那些貫穿其中令人如沐春風的細言悄語。因為到處充滿親切、恬靜的空氣，你可以很慢很慢地去感受、去回味。然后，閉上眼，往昔的景象一幅幅畫似地浮現眼簾。

它們是記憶的碎片，是你對過去的回望，對逝去的時光的追尋。澄子借用這些生活小器物，心平氣和、溫柔婉約地講述著光陰的故事，骨子里透出幾分中國傳統文人的隱逸自遣。往事如煙，但這些令人留戀的器物經由澄子的敘述，帶出種種趣事的細節，卻象我們在與舊日重逢，而且內心一點點地被喚醒、被打動。

因為正是這些“碎片”起到風向標的作用，把我們引向失落的生活場景和對過去的重塑。然后歷史真相中的某些苦澀會淡去，留下的是值得回味的情感、愛與溫暖。在這個速度比質地重要、物質大于精神的時代，人們都渴望著向前方飛翔。即便是自認為最講究品味的“小資”一族，其標志也無非“不是在星巴克，就是在去星巴克的路上”。而真正的自我、內心的自我已經丟失在這匆匆忙忙的路上。我們是否真地有耐心去收藏、去發現那些在有形之上的珍貴事物？懂得去淘洗沉淀于心靈深處的美好寓意？

所以，《瓷壺里的夏日》是一種慢生活的姿態，也是一種愿意珍愛往昔、留住傳統與情意的文化態度。境遇變遷、世事滄桑，但我們依然可以在追憶中歌唱。也因此，現在與過去環環連結起來，生命不再是短暫和虛空，它成為永遠。

這就是澄子的文字的價值。她的與之相關的畫作、無法用金錢衡量的藏品，既是往事的復現，也是生命價值的隱喻。它們共同構成一個藝術的世界、充滿記憶與愛戀的空間，誘惑讀者去追尋、去想象，并共同創造逝去的歲月風貌。它既象詩，又象禪語，生動顯示一個藝術家的生活洞察，歷練中的徹悟。

歲月依然流逝，猶如白馬過隙。但我們確實可以有這樣的生活姿態，這樣的情感珍惜。回眸往事，傾聽過去，收藏點點??因為這一切，都是你生命中真正的瑰寶。

2010年元旦

《瓷壺里的夏日》 澄子著

花城出版社2009年10月版

定價：32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