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核大姐”黃建琴二三事(林俊德夫人)
“核大姐”黃建琴二三事(林俊德夫人)
組織采訪林俊德院士先進事跡,我帶基地工作組在研究所住了整整20天。期間,我曾3次去林院士家里看望黃建琴大姐,每次與她面對面地交談,都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黃大姐和林院士一樣,也是核試驗科技工作者。1963年他從南京大學畢業分配到基地研究所,從第一顆原子彈試驗開始,先后參加了9次核試驗。大姐告訴我,第一次核試驗期間,他們20多個女同志住在一個由5頂帳篷圍成的四合院里,張愛萍上將給她們的四合院起了一個恰如其分的名字——木蘭村。黃建琴、翟芳芝、楊妙秀、周玉芳和王茹芝等都是木蘭村的村民,后來記者把她們稱為“核大姐”。我想,在當時千軍萬馬的核試驗隊伍里,又是在“死亡之海”的羅布泊,她們這群風華正茂的女軍官,一定是光彩奪目、英姿颯爽的。
我是上世紀70年代初入伍的,我所在的酒泉基地也是大漠戈壁,有著相似的艱苦生活閱歷,所以我會在腦海里想象,“核大姐”們如何工作生活,更想到了那時的林俊德,如何攻克壓力自記儀的難關。林院士一生德馨品潔,家風嚴謹,我從黃大姐身上深切感受到了。第一次去黃大姐家是7月11日上午,剛見面他就認真地問我:“老林就做了那么點事,值得讓組織上這樣去宣傳他嗎?”我說:“非常值得!”他說:“所里的老同志都跟他一樣,那個年代所有參與核試驗的人都做出了貢獻。真要宣傳他,一定要實實在在,千萬不能寫過了。”我答應他,一定以真實、樸實、平實的文字去寫,用真實的力量去感動讀者。
第二次去黃大姐家,是7月16日陪同總政干部部蔣副部長,他們一行5人專程從北京過來,代表軍委、總部首長看望慰問家人。當蔣副部長將10萬元慰問金轉交給她時,她先是不收,一再感謝軍委胡主席、郭副主席、徐副主席以及軍委、總部首長的關懷,接著起身向大家鞠躬致謝。她手捧慰問金轉身對我說:“侯副政委,請您將慰問金作為老林的最后一次黨費,轉交基地黨委。”我當時淚流滿面,哭著對她說:“大姐你收下吧,這慰問金我不能收。”黃大姐說:“我一定會為老林做這件事,他光著腳上大學,靠的是助學金,一輩子都感恩于黨和國家,這錢我也不能收。”那一刻,我真正懂得了什么才是滿門忠孝!我鄭重地將黃大姐一家的心愿報告了基地司令員和政委,建議專門制作黨費收據證書,舉行交接儀式,表達基地黨委、官兵以及所有馬蘭人的崇高敬意。
第三次去黃大姐家是7月20日下午,一見面還不容我說話,她就急匆匆跑到里屋,出來時雙手捧著10萬元慰問金對我說:“老林的組織關系在基地,請你將他的最后一次黨費轉交基地黨委。”接過這特殊的黨費,我再一次感悟到林院士及其家人赤誠報國的情懷。我代表基地黨委向她頒發了黨費收據和榮譽證書。告別時,我向黃大姐行了莊重的軍禮,這軍禮勝過我想表達的千言萬語。
基地要組織林院士先進事跡報告團,黃大姐是家人中的首選,因為她陪伴了林院士45年,又是從首次核試驗開始就投身其中的科技工作者,由她講林院士最具說服力。初稿是黃大姐自己寫的,我們組織力量進行了修改。題目用了采訪中黃大姐說的一段話:“陪伴老林一輩子我覺得值”。我特意囑咐工作人員,這個修改稿一定要呈黃大姐審閱。
7月25日下午,黃大姐親自修改的報告稿送給了我,我認真看了好幾遍,深深為她的嚴謹、認真和謙虛所感動。晚上,我將工作組所有成員召集到會議室,將文稿投射到屏幕上,凡黃大姐修改的文字都用紅色顯示,被改動的文字下邊加了黑線以作對照。我僅舉兩例做說明。
原文有段寫道:“女兒快出生時,正趕上春節,老林在哈爾濱出差,我只能挺著肚子回到江蘇老家待產,先是坐卡車大廂板,顛簸了10多個小時到了吐魯番車站,買不上臥鋪票,硬擠上硬座車廂,熬了4天4夜才到了南京,然后又坐了12個小時的長途汽車,到家時我的腳腫得都不敢沾地。” 黃大姐修改這段為:“女兒快出生時,正趕上快過春節,老林在外出差,又因為單位剛剛搬遷到紅山,生活條件和物資供應都有限,我也只能回江蘇老家待產,先是坐汽車,顛簸了10多個小時到吐魯番車站,買不上臥鋪票,只能坐硬座,熬了4天4夜才到南京,然后又坐10個小時的長途汽車,到家時我的腳都腫了。” 她刪去了“卡車大廂板和不敢沾地”等字眼,修改了不準確的地點和數字,特意加了一段對當時生活條件的客觀表述。他還對工作人員說,和他一起回家待產的還有好幾個女同志,那時大家吃的苦都一樣,不是我一個人。
原文還有一大段寫林院士家風很嚴,是根據采訪素材寫的,她全刪了,說這三件事只有一件她知道,她不知道的那兩件事擔心不真實或不準確,干脆都舍去。看著黃大姐先是鉛筆后改為鋼筆的字跡,我逐字逐句對照,越看越感到她把握分寸很準確,不允許有任何的人為夸大。大家都覺得改得好,最后定稿,除了一個段落位置作了調整和加了一個逗號外,再無任何改動。
報告文字稿最后一頁空白處,黃大姐是寫給我的,寫的很工整。他寫道:“因為我們家和研究所里同代人家庭都一樣,沒有什么特殊性,所以希望領導考慮一下,家人最好不要參加講了。敬請轉達侯副政委批示。黃建琴2012.7.25”
這段話我讀懂了,一是表達自己的想法,二是想聽聽組織上的意見,因為他們這一代人有很強的組織觀念。
知道黃大姐還處于林院士走后的悲痛之中,且已年高73歲,我完全理解她此時此刻的心情。我破例同意了黃大姐的請求,決定請研究所一位女同志代黃大姐作報告,還囑咐馬蘭電視臺的女記者姚立偉,讓她有空就去家里和黃大姐聊聊天。小姚1998年曾到家里采訪過,他們認識的比較早。我還給所領導交代,或去家里,或打電話,保持經常的問候,別讓黃大姐感到寂寞。
我聽姚立偉說過,黃大姐很早就將林院士的各種榮譽證書、獎章整整齊齊地放在一個帆布箱里。有一次采訪,當小姚告訴她電視臺想把這些珍貴的物品保存為電子版時,她欣然同意。7月26日上午,小姚告訴我要去看望黃大姐,我讓她問問,如果黃大姐同意,就由我幫她拍照留存。上午快下班時,小姚和攝像小孫果然將箱子拎到了我的宿舍。我打開一看,不僅所有東西擺放有序,而且內容十分豐富,除了各種獲獎證書、立功證章,還有中國軍事博物館收藏林院士工作筆記的證書,發表林院士事跡報告的報紙,甚至還有幾張出席會議的代表證。中午我沒有休息,連拍了兩個小時。小姚晚上就將光盤送給了黃大姐,她有幾分興奮還有幾分驚訝,連聲說:“謝謝!你們干工作真利索!”
過幾天我就要回馬蘭了,走前一定再去看望黃大姐,邀請她回馬蘭的新家看看,看看那棵大杏樹,看看那長高了的滿院青草,這可是林院士生前的心愿!
(本文原載2012年10月30日《回顧與展望》)
第二篇:中國核專家林俊德事跡材料
中國核專家林俊德事跡材料
原標題:大漠鑄核盾生命寫忠誠(時代先鋒)
人物簡介:
林俊德,福建永春人,中國共產黨黨員,1938年3月出生,1960年9月入伍,總裝備部某基地研究員、原總工程師,少將軍銜,中國工程院院士,我國爆炸力學與核試驗工程領域著名專家,2012年5月31日20時15分病逝在工作崗位上。
入伍52年來,林俊德參加了我國全部核試驗任務,為我國國防科技事業作出了卓越貢獻,曾獲國家科技進步獎3項、國家技術發明獎2項、軍隊和部委級科技進步獎20余項,1999年特邀出席“兩彈一星”突出貢獻科技專家表彰大會,榮立一等功、二等功各1次,三等功2次。
(一)他叫林俊德,沒有多少人知道他。
他是院士,也是將軍,一輩子隱姓埋名,堅守在羅布泊。他參加過我國所有的核試驗。
他個子不算高,微胖,笑的時候嘴唇略顯厚,臉更是會圓起來。
這是他平常時候的模樣。4個月前,他因為癌癥晚期病情嚴重住進了西安唐都醫院,瘦得厲害,臉頰凹陷,額頭顯得特別突,幾乎讓人認不出來。他戴著氧氣面罩,身上插著輸液管、導流管、減壓管,有時還有從鼻腔直通到胃里的三米長導管……最多的時候他身上插著十多根管子。這個樣子,他仍坐在臨時搬進病房的辦公桌前,對著筆記本電腦,一下一下挪動著鼠標,每挪一下,都能讓旁邊的人心顫一下。
電腦里有關系國家核心利益的技術文件,藏在幾萬個文件中,只有他自己才能整理,還有自己的科研思考,學生的培養方案,他都要系統整理,怕耽誤學生的論文答辯和畢業。他知道自己的病情,時間太有限,要盡快。
他一開始就問醫生,做手術和化療以后能不能工作,醫生回答不能,于是他放棄了治療。住重癥監護室不能工作,他難得用將軍的威嚴下命令一定要搬去普通病房。在病房工作間歇,他休息也要坐著,怕躺下就起不來了。
他希望活得有質量,說不要勉強他,現在需要的是時間而不是手術。與其治療后臥床不起,不如最后還能爭點時間。他是閩南人,現在這個勁頭,就像1960年大學畢業后西出陽關一頭扎進戈壁大漠幾十年,一樣倔強。
同事、學生、朋友、親人趕到醫院看望他,他說,“我沒有時間了,看望我一分鐘就夠了,其他事問我老伴吧。”他讓老伴在醫院附近找了一間房子,專門用做接待,即使從閩南山區遠道而來的親人也是如此,沒有商量余地。他繼續吸著氧氣按著鼠標。插著管子工作沒有效率,他兩次讓醫生拔掉引流管和胃管。
他是癌癥晚期,肚子里都是脹氣和腹水,身上抽出過2800多毫升積水,心率、呼吸快得接近正常人的兩倍,嚴重缺氧,平常的喘氣比剛跑完百米賽還劇烈。他從沒因疼痛在人前發出一聲呻吟,只有當醫生湊近問怎么樣時,他才說有點兒不舒服。
那一天早上,他的病情急劇惡化。上午,他要求、請求甚至哀求,想盡各種辦法下床工作,兩個小時里,他求了9次。不忍心他最后一個愿望都不被滿足,他終于被放下地。半小時過去,他的手顫得握不住鼠標,也漸漸看不清,幾次問女兒眼鏡在哪,女兒說,眼鏡戴著呢。這時候,很多人已經忍不住跑出去痛哭起來,怕他聽到,還要使勁捂著嘴巴嗚嗚地哭。
他又接著工作了1小時。最后的5個小時里,他陷入了昏迷,但不時又能聽到他在嘴里念“ABCD”、“1234”,這些都是他在電腦里給文件夾排的次序。
老伴緊緊攥著他的手,貼著他的耳邊,翻來覆去地說:“老林啊老林,這是我第一次把你的手握這么長時間。40多年了,你現在終于屬于我了……”
5月31日20時15分,他的心臟跳動不起來了,也不會再哀求著起床。他沒做完他的工作,這幾天他在電腦上列了個提綱敲敲打打,5條提綱的內容沒有完全填滿,家人留言這一條完全是空白。
醫院科室主任張利華,54歲,撲通跪了下來,對著床頭說,“林院士您安心地走,剩下的工作我們后人會接著完成。”張利華看了30多年的病人,像這樣面對自己生死的,是第一次見到。
得知他的離去,“兩彈一星”功勛科學家、中科院院士、94歲的程開甲寫來一句話:“一片赤誠忠心,核試貢獻卓越”。
他早早跟老伴安排了三個遺愿:一切從簡,不收禮金;不向組織提任何要求;把他埋在馬蘭。最后一個,他也在病床上啞著聲音和基地的司令員說過,算是他的一個要求。司令員聽完轉身,淚打濕了滿臉。
羅布泊邊緣的馬蘭,是他最惦念的地方,在那里,他和所有人一樣,干著驚天動地的事,也做著隱姓埋名的人。人人都是戈壁里的一朵馬蘭花。
這個季節,馬蘭小院里的草長高了,杏也熟了,正等著他回去。他說過,院子里的草不要拔,讓它們自由生長,戈壁灘長草不容易。
(二)他這輩子有三個沒想到:上大學,做將軍,當院士。他最初也沒想到,個人和國家命運綁得這樣緊。
1964年10月16日15時,羅布泊一聲巨響,蘑菇云騰空而起。現場總指揮張愛萍將軍向周恩來總理報告,我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
周總理在電話里謹慎地問:“怎么證明是核爆成功?”現場指揮帳篷里頓時一片肅靜。正好,程開甲帶著26歲的他匆匆趕到,說:“沖擊波的數據已拿到,從記錄的波形和計算的數據證明,這次爆炸是核爆炸。”張愛萍看了看眼前不太面熟的年輕人,激動地拍了拍他滿是塵土的肩膀說,你們立了大功。
他當時帶頭負責研制的鐘表式壓力自記儀,樣子像一個罐頭盒,用來測量核爆炸沖擊波。這是他拿自行車輪胎和鬧鐘等,用土辦法搞成的自主高科技,獲得了當時證明核爆炸的重要數據之一,還拿到了國家發明獎。那時候,他從浙江大學畢業也才4年。
他的家鄉在福建永春大山深處一個偏僻鄉村,少年時家中一貧如洗,曾經輟學,靠著政府資助上完了中學、大學,在大學里曾打著赤腳上課。從浙大機械系畢業,他分配到單位,實際上他是專門被挑來的,到了單位給他交底,“國家正在西北建設一個核試驗場,把你挑過來,就是去那里工作。”
雖然對核試驗知道不多,但他一聽能跟國家命運靠得這么緊,就非常激動了。他一輩子被人看作學習狂和工作狂。即使年紀上了七十,在他的日程表里,搞研究、做實驗、帶學生幾乎占去所有時間。他一年只休息三天:大年初
一、初
二、初三。
他說,成功的關鍵,一個是機遇,一個就是發狂。他以自己為例:“成功不成功,的確有個機遇。一旦抓住機遇,就要發狂的工作,所以效率特別高,不可能的事就可能了。”
所以生命倒數第二天,他回首往事,看得出挺欣慰,斷斷續續說了兩句話,“我這輩子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核試驗,我很滿意。”并且,“咱們花錢不多,做事不少。咱講創造性,講實效,為國家負責。”
第一顆原子彈爆炸之后,1966年底的首次氫彈原理性試驗是在高空,沖擊波測量也在高空。儀器要在零下60攝氏度低溫下工作,當時的實驗條件還不具備。為了創造低溫環境,他和同事們背著儀器,爬上海拔近3000米的山頂呆了一宿。
冬天漠風凜冽,山頂更是冰封雪凍。夜晚刺骨的寒風像針一樣往身體里扎,又在每個人的鼻尖、胡子、眉毛上結上一層白霜。手凍僵了,腳麻木了,身子不停哆嗦……可一看溫度表,才零下20多攝氏度。
他們還抱怨,“這鬼天氣,就不能再冷一點嗎?”
后來,他們采用高空氣球放飛試驗解決了問題,趕在試驗前研制出高空壓力自記儀,為飛機投放氫彈安全論證提供了科學依據。
核試驗從大氣層轉入地下后,他又開始帶著人解決地下核爆炸力學測量這個世界性難題。艱苦攻關20多年,先后建立10余種測量系統,為國家的地下核試驗安全論證和工程設計提供了寶貴數據。
他善于啃硬骨頭,也常教自己的學生要敢于啃硬骨頭。他的23個學生,個個都成為各自領域的專家。他走的那晚,學生們親吻著他的手,長跪不起,希望昏迷中的他哪怕能抬抬手指,像父親一樣撫摸一下他們的頭。
他軍齡52年,他這一代人,一輩子自主的人生選擇不多,做核試驗也不是個人的選擇。但在戈壁大漠像胡楊樹一樣,扎根半世紀,是他自己的抉擇。
(三)他是搞核試驗的,說自己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現在,這兩個都成了不折不扣的事實。
他研究爆炸力學,一輩子都和炸藥打交道。為了拿到第一手資料,每次總是盡可能地離炸藥近一點。
一次在野外,等了好久炸藥都沒響,他用對講機沖其他人大聲喊:“你們都不要動,我來弄。”說著就走上前,快到炸藥放置點時,他再次回頭對跟在后面的人說,趴下,不要抬頭,自己上去排除了險情。
他經常要在核爆后第一時間去搶收數據。有一次,車壞在路上,他看到司機帶著防護罩修車進度很慢,就先把自己的防護罩摘下來,證明沒有危險才讓司機也取下,提高修車效率。
他的學生說,為了拿到第一手資料,老師常年奔波在實驗一線。凡是重要實驗,他都親臨現場,拍攝實驗現象,記錄實驗數據。這是他的專業需要,也是習慣。
去年,74歲的他由于拍攝實驗現場太專注,被絆倒在地,膝蓋和臉部都被蹭傷,讓他包扎一下,他笑著說沒事沒事,拍了拍灰塵繼續工作。
每做一次實驗,他都建一個檔案,就像病人的病歷一樣,幾十年從沒間斷。誰需要資料、數據,都能在他那兒很方便地找到。
簡便實用、講求實效,也是他一貫倡導的。他常對學生說,科學就是用簡單的辦法達到理想的目的。
為解決實驗用的鉛皮,他發明了用鋼棒手工搟制的辦法,像搟餃子皮一樣,把1毫米厚的鉛皮搟成了0.2毫米。為了找到力學實驗的理想材料,他出差途中買了一塊特殊木材做成的菜板,鋸開分析密度和硬度。就連戈壁上的沙子,也被他用來作為實驗的一種特殊材料,解決了技術難題,也節約了大量經費。
病中留下的工作筆記上,他一筆一畫繪下了保險柜開鎖示意圖,密碼盤、固定手把、開門手把,以及三位密碼刻度的標示,清晰明了。還有詳細的文字,第一步干什么,第二步干什么……
他一絲不茍的程度,有點像人們所說的極致。
(四)2012年春節剛過,一封近5000字的長信,擺在了基地司令員的案頭,是關于基地建設發展的想法,言辭激烈,語氣率直。信是他寫的,看得出很著急。直到司令員和他一起商定,安排人員和經費對他所提的發展路線進行研究,他繃緊的臉松了下來,笑了。
住院期間,他和來看望他的基地司令員閉門談了一個多小時。他也感嘆,一生最大的缺點是說話直率得罪人,不懂人情世故,不會“做人”……
他說話硬,直來直去,不繞彎子。乍一聽,難以接受,時間長了,都知道他不玩虛的,一輩子有自己的做事和做人原則。就像他去世前說自己,“我不善于交往活動,實事求是搞科學。”
凡是和他有過接觸的人,都知道他講原則不是空的。他參加學術評審會,從來不收評審費,不讓參評人員上門拜訪。從沒有接受過一個人的禮物,材料都是通過郵局或其他人捎帶的,他只要材料,不要見人。科研成果報獎時,他總是把自己名字往后排,不是自己主持的項目堅決不掛名。平時專門的請客吃飯他概不參加,就喜歡自助餐。討論會上該說就說,不管在座官大官小。
他有“三個不”:不是自己研究的領域不輕易發表意見、裝點門面的學術活動堅決不參加、不利于學術研究的事情堅決不干。
2005年,東北某大學邀請他當名譽教授。他說:“我們研究領域雖然接近,可是距離太遠,鞭長莫及的,我給不了什么指導,這掛名教授我還是別當了。”
去年,在安徽黃山召開評審會,會議主辦方請他當主審。他老老實實地說,第一個成果跟我研究方向有點關系,但也夠不上當主審,第二個成果不是我的研究領域,我當不了評委,你們抓緊時間再找人吧。
他說,自己雖然是院士,只算得上某個領域專家,不可能樣樣都懂,樣樣都精。而且專業越深就越窄,別的懂的就越少。
他工資不低,所以掏錢時并不手軟。老戰友在外地聚會,他說戰友們轉業早,工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