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一個德國士兵的東線回憶錄-In Deadly Combat
In Deadly Combat---一個德國士兵的東線回憶錄
原著:Gottlob Herbert Bidermann
整理&德譯英:Derek S.Zumbro(前美國海軍海豹成員)
出版社:University Press of Kansas
謹獻給逝去的無辜的人們
前言:Derek S.Zumbro
1941年,當德國國防軍132步兵師的官兵們向著俄國進軍時,他們深信自己正在進行一次偉大的遠征。消滅布爾什維主義是一種責任,這是他們自小就接受的教育。帶著這種天真,他們義無返顧地踏上了東方的征途。四年之后,傷亡慘重、衣衫襤褸、僅靠定量馬肉殘喘的該師殘部向蘇聯軍隊投降。
作為Bidermann家的親密朋友,我很早就知道Gottlob Bidermann在東線服役過幾年,但直到1985年我才詳盡地了解他的東線經歷。當時,一只美國海軍特遣艦隊訪問德國基爾港,聯邦德國海軍邀請我擔任艦隊司令的翻譯和聯絡官。我借此機會邀請歐洲的朋友們參觀這些美國戰艦,我也邀請了G.H.Bidermann來參觀北約武力的這次展示,他接受了邀請并優雅地表示了謝意,他還告訴我:這份邀請對他而言足足遲了40年。正是這種奇怪的回復使得我確實地了解到1945年他在庫爾蘭的真實經歷,當時被圍困的士兵們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那極不可信的謠傳上面。1945年5月,有一種流言在庫爾蘭集團的殘部中間紛紛流傳開來:美國和英國將派遣一只艦隊到波羅地海來疏散Bidermann所在的師,以使它免遭蘇聯軍隊的摧毀。更有謠傳說道:庫爾蘭集團的老兵將加入美國軍隊,然后在易北河與紅軍作戰并將其趕出歐洲的心臟地帶。
不久之后,為了重新整理Bidermann的戰時經歷并把它們翻譯成英文,我特意來到位于南部黑森林地區的Bidermann家中作客,他向我提供了一份回憶錄的副本。為了緬懷132步兵師的老兵,這本回憶錄早在多年以前就由他個人出版了。Krim-Kurland mit der 132.Infanterie-Division 1941-1945,Bidermann花了幾個月的時間于1964年完成,那時離該師的殘部步向戰俘營不到20年、離最后一批幸存者被蘇聯政府釋放也不到10年。這本回憶錄成為得以撰寫本文的原始素材。
從蘇聯腹地那些不知名的集中營和戰俘營生還的前庫爾蘭士兵們,在多年之后發覺自己越發被當年戰斗中狂暴的死亡場景所困擾。就像前敵對陣營的許多士兵一樣,他們都生活在由那場導致數百萬人喪生的災難中生還而產生的負罪感之中。他們被反復出現的戰場上的噩夢所驚醒,死于蘇聯步兵沖鋒槍和火焰噴射器下的戰友們的垂死呼號依然回響在耳邊,陷于坦克燃燒烈焰中的敵軍士兵的慘烈叫聲似乎就在幾米之外。這些場景無法被輕易地遺忘,它們是無法治愈的心理創傷,即使經過這么多年,這些反復出現的恐懼仍然是難以磨滅。
通過Bidermann回憶錄的撰寫,這位前國防軍軍官試圖撫平這些心理創傷,并以一種所有非參戰者都能分享、所有那個特定時期的老兵都能找到共通點的手法來描述他的戰時經歷。通過他自己的記憶和其他同師戰友的回憶,Bidermann完成了這部事件比較精確的手稿,它生動地描述了步兵所經歷的東線歲月。
在原稿的序言中,G.H.Bidermann寫道:這本書并非是重寫那些代表二次大戰的殘忍的歷史事件,也并非因為書中相關內容的缺乏而暗示那些事件沒有發生。這是一部在前線作戰的士兵們在第一線所親眼目睹的真實故事,僅此而已。所以對于整個東方冒險過程中在德國軍隊身后發生的那些不可否認的政治事件極其相應后果,人們在書中完全找不到潛在的負罪感、悲哀或是悔恨。多年以前,陸軍上校Sepp Drexel給該書作序時寫道:“這本書是獻給陣亡者的,同時它也是為活著 的人們而寫。”本書正是本著同樣的目的而翻譯和出版的。
與G.H.Bidermann的面談、對相關事件的討論以及對陳年文檔和照片的仔細檢查,斷斷續續地持續了好幾年。作為Bidermann戰時經歷的譯者和作者之一,我認為有幾個相關問題應該引起讀者的注意。為了原汁原味地保持傳統的國防軍軍事架構,我認為最好都用德語來標示絕大多數的軍銜和部隊名稱。專業的歷史學家可能會就一些細節表示不同意見或者發現謬誤,例如飛機名稱、敵方軍隊的實力、或者相關事件發生的特定日期。如果的確如此,那是因為本書的原始素材來自于那些在戰場上匆忙完成的信件、憑借褪色照片回憶起來的人名、以及Bidermann及其一些幸存同志衰退的記憶。在確定某個可能存在的事件的時間和地點時,我偶爾也會采用官方公報和部隊的戰斗日志。因為官方公報和戰斗日志的信息大多來自于審訊戰俘和戰場上繳獲的文件,所以它們也不一定都是確實可靠的。
Fritz Lindemann將軍的遺孀和兒子提供了絕大多數的官方文檔。這些文件能得以保存至今,完全是因為7.20事件后當蓋世太保搜查Lindemann將軍位于德國北部的住所時,他們忽略了將軍在德國南部Bodensee附近的第二居所。在行刺事件數月之前,Lindemann將軍就把他的私人文件轉移到了他的第二居所保存。
本書的主旨并非僅僅是為讀者提供一個了解東線歷史的來源,而是一個被邪惡意識形態的命令所欺騙的人所目睹和參與的事件的精確編年史。這場遠征的幸存者們經歷了巨大的角色轉換---從入侵的征服者到精疲力竭、困守孤地、面臨眾寡懸殊的生死之戰,歷史給予他們的經歷以永遠的陰影。生活在這種陰影下的人們,參與了有史以來最著名的武裝力量和工業實力之間的決斗而幸存下來的人們,他們為我們提供了在一個邪惡世界里關于生存和失敗的無數教訓。我們有責任從歷史中吸取教訓,并始終留意它們所一直傳達的訊息。
引言:Dennis Showalter
任何一部關于二次大戰地面戰斗的回憶錄都會引發兩個根本的問題:作者為什么做了他所做的一切?他是怎么熬過來的?Gottlob Bidermann講述了一個在世紀之交越發變得陌生的故事,一個需要理性判斷和情感反應的故事。對于和平時期的人們,Bidermann是一位勇士。他不是一個坦克手或一名飛行員,而是一名步兵。他沒有在大德意志師或裝甲教導師這樣的精銳部隊中服役,而是以數字作為番號的不知名的部隊。Bidermann沒有獲得由阿道夫.希特勒親自授予的最高勛章。對于俄國前線步兵部隊中的一個長命的老兵來說,他的兩枚鐵十字勛章、克里米亞盾章和近戰勛章,差不多是一種標準的獎賞。
但要獲得它們也并非那么容易。1942年Bidermann參加了對塞瓦斯托波爾俄國要塞的突擊,那場歷時6個月的圍城戰使德國國防軍付出了10萬人傷亡的代價,而這勝利的榮耀卻因當時正在展開的對斯大林格勒的攻勢而變得黯淡無光。1943年當軍事記者和攝影師都跑去別處挖掘新鮮題材時,Bidermann和他所在的師轉向北部的列寧格勒前線,參與了圍繞這座城市而展開的史詩般戰斗的最后階段。1944年俄軍的巨大攻勢把整整一個集團軍群困死在波羅地海沿岸的庫爾蘭口袋,Bidermann正是那里結束了他的戰爭。在列寧格勒前線的沼澤地帶和森林里的惡戰中,Bidermann獲得了更高的榮譽:德意志金質勛章、金質負傷勛章以及Honor Roll Clasp。在戰爭快要結束時,他還獲得了坦克擊毀臂章。這些后期所獲勛章的最重要意義在于,作為一個多次負傷、在無數次戰斗中幸存下來的下級軍官,Bidermann得到這些榮譽實屬當之無愧。他的經歷為第三帝國的最終毀滅做了一個腳注。
Gottlob Bidermann并非是一個“典型人物”,他的戰爭故事是每一個士兵的戰爭故事,是一個永恒的關于士官和下級軍官的傳奇。絕大多數翻譯成英文的德國方面的二次大戰個人回憶錄描寫的都是關于高級軍官、空軍戰斗機部隊、鄧尼茨的U艇部隊、裝甲部隊或是武裝黨衛隊的事跡。Johannes Steinhoff、Guy Sajer、Michael Wittmann的故事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書架上和腳注中。但是沒有人提及第三帝國武裝力量中數百萬普通士兵的經歷和犧牲。他們默默無聞地戰斗,默默無聞地死去。甚至那些倒在俄國土地上的士兵的墳墓也被撤退時的德國軍隊或被決心為其2000萬死難同胞復仇的俄國軍隊毀滅了。
......在此有必要對二戰時的德國步兵做個介紹。和所有的軍隊一樣,它的基本構成單位是師。不過相對于美國軍隊組建類似單位的實踐,德國步兵師是以“波次(Wellen)”來組建和裝備的,整個戰爭期間總共有35個波次。Gottlob Bidermann所在的132步兵師屬于“第11波”,是應希特勒和最高統帥部的侵俄計劃而于1940年9月組建。它參加了1941年4-5月的為期短暫的巴爾干戰役,不過其實際的戰斗開始于1941年6月30日當它跨越俄國邊境時。Bidermann正是從那時展開了他的故事。
最初,每個波次師團的裝備狀況都大同小異,這主要取決于兵工廠的能力或者說第三帝國能從被征服地搜刮到什么。一些侵入俄國的師團裝備著繳獲的法式反坦克炮,運輸部隊里也有繳獲的法式車輛。例如Bidermann最初服役的反坦克連就用輕型法式拖拉機(產自洛林的chenilettes)來拖曳反坦克炮。
相對于武器裝備來說,組織結構更為標準。德國步兵師轄有3個步兵團,每團又有3個營,132步兵師轄有436、437和438團。此外,還有1個由4個營組成的炮兵團,營的番號由1編至4。而美國軍隊的編制則是由1個炮兵指揮部下轄4個獨立的炮兵營。相對于美國軍隊,德國步兵師還編有1個反坦克炮營和1個裝備有馬匹、自行車、幾輛輕型裝甲車的偵搜營。按照德國軍隊的標準慣例,這兩個營的番號與所屬師的番號相同。
德國軍隊和美國軍隊都編有工兵部隊、醫療部隊、通信部隊和后勤部隊,不過一個本質的區別在于:德國步兵師幾乎完全以馬匹作為運輸工具。在其力量最為強大的1939年,一個“第一波”步兵師在最優先裝備的條件下,擁有5000多匹戰馬,卡車卻不到600輛。納粹德國在1933-1939年間偶然得以實現的重新武裝使得它無法考慮到發展中的汽車工業是否能讓一只大規模的軍隊實現機械化。唯一的例外就是反坦克連和反坦克營,因為需要它們快速運動去狙擊敵軍的裝甲部隊。整個戰爭期間,步兵由卡車運輸的情況并不普遍,這通常意味著出現了緊急狀況。
隨著人員和裝備的損失,德國步兵師的編制在戰爭期間進行了數次修改。對132步兵師而言,最重大的改變是1944年每個步兵團僅轄2個營,而且偵搜營改稱燧發槍營,作為由師長直接指揮的第7個步兵營。
人員的減少,至少從理論上講,要由新的裝備來彌補。作為評估這種方法的最好方式,可以拿Bidermann大多數時間所服役的437步兵團的架構來進行仔細研究。研究二戰美國軍隊的學生們會發現這種情況并非陌生,1941-1945年間的美軍步兵團的結構至少在紙面上是與其德國對手相似的。實際上,1940年的美軍編制表就是有意地模仿德國軍隊。
每個德國步兵營轄有3個步兵連和1個機槍連,與美軍步兵營的重火器連不同的是,這個機槍連編有1個迫擊炮排。一個美軍步兵團的12個連的番號由字母A編至M,其中省略了字母J。而一個德國步兵團的連隊番號則由數字1編至12,此外還有1個由馬匹拖曳的短程近距離支援火炮組成的第13連。(美軍步兵團也有1個擔負相同任務的火炮連)最后,德國步兵團還有1個編有12門反坦克炮的反坦克連,番號為第14連。
這個反坦克連是德國步兵團里唯一的全摩托化部隊。在Biderman服役的大多數時間里,437步兵團的第14連裝備的是12門37毫米高速炮。1942年末美軍步兵帶入突尼斯的反坦克炮就是這種炮的仿制品。該炮列裝于1936年,它重量輕,可以在短距離內用人力轉移位置。不過到了1941年中期,作為反坦克武器而言,輕便已經成為了它唯一的優點。37毫米的彈頭經常被俄國坦克的裝甲反彈,這使它得到了“國防軍敲門人”的綽號。尤其在面對蘇德戰爭頭半年出現的T-34和KV重型坦克時,德國反坦克炮手不得不近距離射擊炮塔接合部那樣容易擊穿的位置或者讓坦克通過再朝其側面或后面開火。兩者都是高度冒險的選擇,需要炮組每個成員鋼鐵般的神經和精確的時間把握。
這種戰術意義重大,因為在東線的大多數戰斗里,這種拖曳的反坦克炮是德國反坦克防御的骨干力量。美軍步兵師通常依靠師屬的1個坦克營和1個自行的驅逐坦克營來擔負反裝甲任務,與其大不相同的是,德軍步兵師最多只能臨時組成12輛突擊炮,其它的就只能指望各團的反坦克炮炮手了。隨著戰爭的進展,37毫米炮先后被50毫米炮和75或76毫米炮取代。但是,對于炮手和步兵意志力的要求卻仍未改變。如果說二戰中的德國步兵在近距離戰斗中是有史以來最勇猛的戰士,其實在相當程度上那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選擇的余地。
1943年完成軍官培訓返回部隊后,Bidermann沒有被調回反坦克連。他被任命指揮一個步兵單位,自1941年以來,步兵的武器裝備已經發生了顯著的變化。與美軍一樣,德軍步兵連隊的基本構成單位是1個班或稱為“gruppe”。美軍步兵的戰術主要是依靠每一個步槍手和他手中的M-1伽蘭德半自動步槍。沖鋒槍或機槍的任務是提供火力支援。與此不同的是,一個德軍步兵班主要以其輕機槍為核心,MG-42在Bidermann的后半段記述中占據了顯著的位置。無論是進攻或是防御,其他手持閂鎖式毛瑟槍的步兵的任務則是掩護機槍手并為他們背負彈藥。只要機槍仍在射擊,就有可能打退人數占絕對優勢的敵軍步兵或是坦克的進攻。
MG-42的高射速和可以快速更換的槍管,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一線德軍步兵員額的不足。而每個步槍手只要有機會,就會扔掉手中上個世紀末的武器,轉而使用德制的MP-40或是俄制沖鋒槍。尤其后者因為工藝簡單、性能可靠而大受歡迎,盡管它獨特的射擊聲容易導致友軍誤擊。后來的AK-47也因為同樣的原因受到越戰美軍的青睞。
1943年初,被步步緊追的德國步兵接收了世界上第一批突擊步槍---Sturmgewehr。其子彈的藥筒更輕、更小,它可以全自動射擊,并且經受住了最惡劣環境的考驗。盡管沒有普遍列裝,但在像132師這樣的普通部隊里也能出現它的身影。雖然Bidermann沒有明說,但利用他的職位搞到一枝并長期使用它,這也在情理之中。
與美軍不同的是,德軍步兵師還有1個新兵訓練營或者說補充營。整個德國被劃分為21個軍區,國防軍的每個師都從所屬軍區補充員額。這樣的軍區說大也大,說小也小,說它小是因為它易于按照地理位置區分,說它大是因為它的某個鎮或街區不會因為戰場上的某次災難而損失它的大部分年輕男性公民。(例如1916年發生的英國“老友營”的個案)132步兵師來源于第7軍區的一只南巴伐利亞單位。后來連同來自Eifel、Palatinate、Saar地區的部隊一起被調給第12軍區,1940后又加上來自新并入的洛林省的部隊。Bidderman完成軍官培訓后就是在洛林報到的。
一般來說,新兵、傷愈歸隊者或是后派學習特定課程的人,都應向其所屬團的補充營報到,然后由補充營組織分派回前線。然后他們應向師屬補充營報到,最后才被分派到需要的單位。隨著戰爭的進展,這種制度也逐漸被打破了。歸隊人員可向任何補充營報到,隨之被派往任何有需要的單位,甚至全部投入臨時組織的戰斗群去應付緊急情況。正如Bidermann的文章指出的那樣,團和師的界限逐漸變得模糊。盡管如此,盡可能保持部隊建制區分的觀念仍然沒有完全消失。
在戰爭末期,尤其是對于Bidermann在一段時間內指揮的臨時組建的部隊而言,內部的凝聚力在很大程度上要歸功于德軍一線部隊的有效力。Bidermann所描述的“突擊預備隊”或“警報連”就是擔負緊急作戰任務的戰斗群。其基干力量通常為團屬的戰斗工兵排,可能還包括廚子、文員、可以行走的傷員、掉隊士兵,沒有幾個美國軍官會選用這些人擔任危險的任務,即使他們是僅有的后備人員。但是就是437團的這些“不中用的人”在戰爭末期多次挽救了危急的戰場局勢。
沒有哪個士兵能比Gottlob Bidermann、比132師的士兵們、比身著原野灰的國防軍制服的數百萬士兵更為勇猛善戰。Bidermann和他的同志們,是否像他們所堅持認為的那樣,只是普通的人在特殊時期盡他們的本分而已?阿道夫.希特勒新秩序的丑惡現實是否真的是遠離前線?當然,本書沒有屠殺戰俘或平民的記錄。相反,Bidermann著墨不少來描述與克里米亞農民之間的誠摯關系。他反復強調俄國戰俘得到了“恰當的”對待。文中僅有的與大屠殺有關的文字,描述了列寧格勒前線附近發生的在一個“猶太人墓地”進行的惡戰,這真是一個諷刺,當然當時正在一個不可原諒的環境下拼死戰斗的Bidermann及其戰友不可能體會得到。
為本書的出版提供幫助的老兵們:
Fritz Lindemann:師指揮官,騎士十字勛章獲得者,其遺孀和兒子提供了絕大多數的官方文檔。
Josef Drexel:“Sepp大叔”,436團指揮官,騎士十字勛章獲得者
Jahn:132炮兵團連指揮官
Erich Bolte:132炮兵團營指揮官
Hans Gassner:132炮兵團連指揮官
Fritz Schuhmacher:437擲彈兵團第5連班長
Fritz Schmidt:437擲彈兵團團指揮官,騎士十字勛章獲得者
Hermann Wetzstein:437擲彈兵團第12連軍士長
Erich Volle:437擲彈兵團第2營營副官
Willi Baur:437擲彈兵團第6連指揮官
Erhardt Zoll:
436、437擲彈兵團第14連指揮官
Hans Hanselmann:132炮兵團第4連
Guenter Weisensee博士:438擲彈兵團第1營軍醫官
Albrecht Busch:437擲彈兵團團部參謀
Otto Selle:132步兵師師部參謀
Franz Lobermeyer:438擲彈兵團團部參謀
Otto Reiss:師通信分隊
Richard Bitsch:師部參謀及營指揮官
Ulrich Erhardt:438擲彈兵團第1營指揮官
Gottfried Sperger:437擲彈兵團第2營
Horst Kohl:132炮兵團營指揮官
Georg Geitz:437擲彈兵團第9連軍士長
Fritz Schramm:436擲彈兵團第3連
Eduard Wunderer:師部牧師
Fritz Thielmann:132炮兵團
Hans Herrle:438擲彈兵團團部參謀
Albert Krentz:437擲彈兵團第14連下士
Franz Ketterl:438擲彈兵團連指揮官、營指揮官
Jakob Hohenadel:438擲彈兵團第14連排指揮官
Friedrich Moehle:132戰斗工兵團第1連軍士長
Hans Stenitzer:437擲彈兵團第2、3營參謀
Guenther Fleck:437擲彈兵團第11連無線電操作員
Friedel Lang:437擲彈兵團第3營副官、連指揮官
Ernst Luecker:437擲彈兵團第1、2營參謀
1941年6月與Gottlob Bidermann一起進軍俄國的12名炮組成員,除了3人活著返回祖國之外,其余的人全部陣亡于俄國前線。
炮長:一等兵Bidermann,22歲,7次負傷,1945年5月8日向蘇聯軍隊投降。
炮手:一等兵Ohler,21歲,1942年9月在Gaitolovo附近失去一只眼睛,因傷勢嚴重而退出現役。
裝填手:一等兵Albert,21歲,多次負傷,1944年在Dunaburg附近的戰斗中陣亡。
彈藥手1:一等兵Spinnler,21歲,多次負傷,1943年在拉多加湖南部的戰斗中陣亡。
彈藥手2:一等兵Eichler,21歲,兩次負傷,1943年在北部戰線的戰斗中陣亡。
彈藥手3:下士Krentz,29歲,在1943年的Smerdynia戰役中負重傷,一只手和一條腿被截除,因傷勢嚴重而退出現役。
彈藥手4:列兵Wacker,22歲,兩次負傷,1943年在Gaitolovo附近的戰斗中陣亡。
機槍組指揮員:一等兵Hafner,21歲,負過傷,1942年2月在Parpatsch陣地的戰斗中陣亡。
炮手1:下士Brendel,32歲,1943年在拉多加湖南部的戰斗中陣亡。
炮手2:列兵Eigler,19歲,1944年在北部戰線的戰斗中陣亡。
火炮搬運員:下士Fehr,35歲,1944年在Dunaburg附近的戰斗中陣亡。
彈藥手:一等兵Fahlteich,35歲,1943年在北部戰線的戰斗中陣亡。
第二篇:《歷程》——一個老知青的回憶錄片斷
引 子
人們常用“管中窺豹”來說明通過一個小的事物可以看到它的全貌。我的人生經歷,或許能部份折射出社會的各個時期的一些現像和變革。我在大巴山那塊土地上插隊、參工、娶妻生子,直到2003年。而有些知青十多年后才回到重慶,有的甚至長眠在了那里。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當年的知青們如今已是兩鬢染霜,漸入暮年,有的已不幸離我們而去。一種責任感和使命感催促我起早貪晚,終于完成了這篇文稿。并從2007年開始,連續三年重返大巴山拍攝了許多風光人物圖片和視頻,本書僅收錄部份圖片。當你耐心翻完這本回憶錄,大巴山的民俗民風、山川秀美和我的經歷盡顯眼前。
沒有蕩氣回腸和跌宕起伏的描寫。說不上是披肝瀝膽,卻也反復推敲,幾易其稿。但因水平有限,仍難免謬誤遺漏。雖是平鋪直敘,但確是我真實的親身經歷和見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或許是對我人生的詮釋和注解。
請勿將此回憶錄當作小說閱讀,謝謝!
一,我的童年(略)
二,磋砣歲月(略)
三,激情燃燒的歲月
1964.9---1972.6月,我在四川省萬源縣(后改市)白沙區曹家公社的社辦藥材場(含文革期間藥場從大沙坪搬遷到鋼廠河壩和木橋洞,直至到小坪溪插隊三年)近八年時間。為了讓網友了解當年約一萬七千多重慶知青在那個特殊的年代到大巴山渡過了那段特殊的經歷,我從自已的回憶錄《歷程》里摘錄一些章節上傳。管中窺豹而己。
大沙坪藥場
大沙坪藥場是當年達縣地區十一個縣由人民公社創辦的農、林、牧、茶、藥場中之一個,專門接收重慶知青的集體生產組織。我的知青生涯就此開始。
大沙坪藥場距曹家公社45華里、距白沙區公所105華里、距萬源縣城155華里,但距城口縣境僅有200來米。
大沙坪海拔約2000米,這里沒有泉水,人畜的飲用水是沿山坡斜挖的一條長長的集水溝,用來收集雨水,加上石縫里浸出來的少得可憐的一點水,經過沉淀就成了我們的飲用水。雨天時,水坑里因溶解了泥土而呈土黃色的水渾濁不清,燒開水喝就有一股濃濃的泥腥味,如果十來天不下雨,還得派人到較遠的山灣里挑水補充。
十月底,當紛紛揚揚的雪花開始飄落下來的時候,藥場地壩里的冬柴也堆得像座小山一樣高了。藥場剛開辦什么基礎也沒有,在一年的時間里,我們依靠糧店每月供應每人二十五斤大米,菜油四兩。最困難的是冬天沒有蔬菜吃,一是在農民家里買些青菜、蘿卜、洋芋,其次是在曹家溝街上買米的時候偶爾能買到蓮花白菜。曹家溝的蔬菜也是來自農民自留地,沒有專業的蔬菜種植戶。所以,吃蘿卜纓子是常事。這是鮮蘿卜纓子晾在繩子上干燥了的,我們買來用熱水泡脹后炒著吃,而農民們常常是用來當作干豬草喂豬的;另一種是鮮蘿卜纓子放在大的木桶里用清水浸泡,桶面用石頭壓實,一個多月后,綠色的蘿卜纓子經過發酵變成了黃色,一股酸溜溜的氣味撲鼻而來,因而當地人稱為“酸菜”。這和后來農村推廣的青貯飼料方法沒有什么不同,但這種釀造方法卻是山區農民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我們有時在農民那里買到臘肉而沒有蔬菜時,加入酸蘿卜纓子也還是好吃的,一是油多,二是沒有其它菜可供選擇,實在是無奈之舉。
十一月中旬,大沙坪已是大雪紛飛了,地面開始結冰,雖然不能和北國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風光媲美,卻也有一番別樣的情趣。山野一片寂靜,只有雪花悄悄地落在松枝上、竹葉上、草叢里而發出輕輕的沙沙聲。在這遠離城市喧囂的地方,使人產生一種超凡脫俗,縹渺欲仙的感覺。
在重慶是很難見到雪花的,更不用說看見冰凍了。因此知青們對于冰雪的喜愛程度可想而知。藥場大門正對的一面坡地,莊稼收割后光禿禿的,大雪一蓋,像是鋪上了厚厚的白色地毯。幾個男知青抱著火兒坑邊的烤火板凳爬上了山坡,把板凳翻過來放在雪地稍平的地方,打頭的坐上板凳雙手撐住凳腳,后面再坐上兩三個人,腳尖在地上一點,簡易雪撬便哧溜一聲滑了下去,好玩極了!要是方向發生大的偏差,板凳碰上小樹樁,由于慣性的作用,乘坐的人就被摔在雪坡上,但不會受傷,因為雪地是軟的,加之衣服穿得較厚也有防護作用。女知青們一邊輕輕的、小心翼翼地邁著腳步,不時回頭觀看自己的腳印,好像在品味什么。讓大朵大朵的雪花任意的撒在頭上、肩上,還時不時地伸出舌頭,嘗嘗掉在舌頭上的雪花是什么滋味。打雪仗也是我們很喜歡的活動,無論男女,都在雪地里嬉戲,雙手捧起雪來使勁捏緊,就成了一個個圓溜溜的雪蛋,互相追逐拋打,一不小心打在頭上,生痛生痛的。有的惡作劇,趁人不備抓起冰雪往別人衣領里灌。在盡情的玩耍中,知青們忘記了憂愁和煩惱,好像是回到了孩提時代。
飄落的雪花使得整個山野變成霧蒙蒙、白茫茫的一片。天色陰沉沉的,到下午五點左右,天就黑了下來。俗話說,下雪不冷化雪冷,那是真的。起初,我們是一人睡一張床,只有五、六斤重的被蓋根本抵御不了寒冷,加之床下鋪的是苞谷殼,大多數知青都沒有墊棉絮。離開重慶時,父母們對大巴山的氣候也不甚了解,沒有給子女們準備御寒的綿絮。我們好像是睡在爐橋上一樣,透心的涼,到天亮時身上都還是冷冰冰的。我們只好兩人合伙,墊一床鋪蓋,再把兩個人的棉衣搭在被蓋上,這樣就暖和多了。
天一放晴,路上的雪融化了,人一走動就成了爛泥漿。一陣陣山風刮過來,直往人們衣袖,領脖子里鉆,寒風吹在臉上像刀子在刮。知青們臉上,手上都裂開了口,那時的防凍用品只有“蚌殼油”,最好的就算“百雀靈霜”,這是女知青的專用護膚品了。
早晨起來,洗臉毛巾被凍得硬邦邦的。如果硬要去折,那毛巾就脆生生的斷成兩節了,只能輕輕地取下來放入熱水中。洗好的衣服好幾天都不干,大部分時間是被凍得邦硬的,手一摸,感覺就像是晾的牛皮。冬天的陽光溫度太低,感覺有點溫度只是在上午十一點到下午三點這段時間。
放在屋檐下裝水的是只大木桶,能裝七、八挑水。山區都用這種杉木做成的大圓木桶來裝糧食和水,把這種木桶稱作黃桶。舀水的瓢是用樹木挖成一種把子帶鉤的木瓢,那時用鋁瓢是很稀少的。舀完水后,把鉤子掛在桶沿上。可是知青們用自來水慣了,大多是舀完水后隨手就把木瓢扔在水桶里,反正也不會沉到桶底去。到了早上就麻煩了,水瓢被凍住了,抓住瓢把一用力,木瓢就破了,或者手里拿起來的只是一個瓢把子。一天天過去了,黃桶里裝的水也越來越少,里面沿桶壁凍成厚厚的一圈冰,輕輕敲不下來,使勁敲又怕打壞了桶,所有這些都是我們在實踐生活中并且付出了代價而得到的經驗。
地壩邊的蓄水坑早已是底朝天了,我們只能在坡下的山灣里挑水。到后來這個水凼也凍住了,只好背著背篼帶著斧頭去把冰打碎后再背回來。晚飯后的碗洗凈后必須用干毛巾一個個地擦干,不然到第二天早上,碗都凍成一疊莫想取開。放在屋里的只要是帶有水分的蔬菜必須用草蓋上,不然就成了冰砣子也會被凍壞。到下午四點來鐘的時候,背陰地方又開始結冰了,凜冽的寒風呼呼的吹得光禿禿的樹枝發出嗚嗚的咽鳴聲。雪花漫天飛舞,就連兩米寬的屋檐下甚至門檻上都積了厚厚的一層雪。早晨起來,雪地上留下很多不知名的野獸和鳥的腳印。這是因為大沙坪藥場山高林密,人煙稀少,人們的活動還沒有對野生動物構成大的威脅。
推苞谷用的是黃長元家的一副大石磨,冬天要想把苞谷籽順利地磨碎也要費很多周折才行。先用熱水把苞谷上被煙薰火烤而產生的一層黑黑的煙塵洗去,除去污水,再用熱水浸泡十幾分鐘,目的是使苞谷皮容易脫落,撈出苞谷瀝干水就可以放在磨子上推了。磨盤口比較大,一次可放十多斤苞谷。推磨的工具是一個丁字形帶彎頭的木制器具叫作“磨搭鉤”的,丁字形把手是人扶著并用繩子吊起來的,彎的那頭連著磨子上的木柄,一般兩個人推動。由于天氣寒冷,泡了水的苞谷很快凍成整塊不再往磨孔里漏,我們就用斧頭敲下來弄成碎塊再放入磨孔里推。最后通過篩子把米粒、皮、粉分開,苞谷米煮飯,皮用來作豬飼料,苞谷粉蒸粑粑,大巴山苞谷產區千百年都是這樣生活的。
霜凍把二、三十厘米深的裸露土地象是加了發泡劑一樣的給膨脹了起來,長長的凌芽子成排的長著,農民稱作“馬牙凌”。地壩邊的大路上,偶爾有穿著單薄而且滿是補丁和破洞衣服的農民經過,他們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從衣服的破洞里露出凍得通紅的肌膚來。
農民們在嚴冬到來之前,人人都準備好了一雙棕襪子和一副腳碼子。棕襪子是用當地盛產的棕樹上的棕絲加上細麻布縫制成,像靴子一樣,既軟又暖和且防水,套上對耳子草鞋,十分方便。腳碼子是鐵制的,長圓形,著地的一面有四個突出的齒。把腳碼子用繩索綁在鞋底上,起防滑作用。有了這兩樣裝備,冰雪路上任意行走,十分方便。
第三篇:自信人生六十年——一個軍人的回憶錄
自信人生六十年——從軍之旅 ——我的回憶錄 李廷貴 編著
李廷貴,五年軍旅生涯(1965.8—1970.3)
1968年8月—1965年10月,在云南普洱:中國人民解放軍昆字三0三部隊(軍師級建制)新兵三年集訓,擔任連部文書和司務員等職。1965年11月—1967年9月,在云南普洱:中國人民解放軍昆字三0三部隊直屬警衛通訊連手槍警衛班擔任分部(22分部,軍師建制)首長警衛員。
1966年3月—1967年9月,在云南普洱: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后第22分部普洱軍校學習,職務為老撾語言軍事翻譯學員(其中1967年2月—6月在云南勐臘: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三九野戰醫院實習)。
1967年9月—1970年3月,被分配到云南勐臘中國人民解放軍昆字三七0部隊(即108兵站)磨憨、苗寨外事點參加“援老抗美”作戰服役,擔任解放軍老撾語言軍事翻譯。
從軍之旅
奧斯特洛夫斯基曾說過:“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屬于我們只有一次。一個人的生命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時,他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恥”。人的一生需要夢想,需要一種能長居心頭而為之激動得顫抖的夢想,需要一種有為之舍棄一切也心甘而快樂的夢想。被譽為“戰爭之神”的拿破侖由一介平民而成為橫掃歐洲的一代名將,縱橫馳騁,君臨天下,所向披靡,創立的帝國輝煌使世人矚目,不正是憑著他“寧為雞頭,不為牛后”的膽略和“不想當將軍的士兵,就不是個好士兵”的宏偉夢想而實現的嗎?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中期,美國帝國主義懷著稱霸世界的野心,借“反共”為名,在東南亞發動了一場曠日持久的侵略老撾、越南人民的罪惡戰爭,戰火燃至東南亞各國,甚欲挑起一場與中國人民和世界人民為敵的世界大戰。以毛澤東主席為首的黨中央審時度勢,及時向全國和全軍發出了“援老抗美”(1962年1月至1978年5月)和“援越抗美”(1965年6月至1973年8月)作戰的戰斗號令。我中國人民解放軍千軍萬馬奉命紛紛奔赴云南中老、中越邊境前線和鄰國一起參加戰斗,反擊侵略。
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公元1965年8月,高中畢業剛剛參加全國高等學校統一招生考試的我,面對東南亞局勢極度緊張的關鍵時刻,來不及等到大學招生錄取結果的揭曉,便毅然決定報名應征,經瀘縣人民武裝部批準,身著草綠色戰袍,從戎投軍。奔赴在2300余公里之外的云南普洱縣: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后第22分部(番號:三0三部隊,軍師級建制)和云南省勐臘縣:中國人民解放軍139野戰醫院和中國人民解放軍第108兵站(番號:三七0部隊,團級建制,隸屬22分部);馳騁在云貴高原氣候惡劣、地勢環境險峻、戰爭一觸即發的中老邊陲、214國道終點小鎮磨憨和苗寨外事點,參加了支援老撾人民和老撾軍隊抗擊美國帝國主義侵略的正義戰爭,走到了老撾、越南、泰國等軍地大官要人中間,擔任了中國人民解放軍老撾語軍事翻譯要職,登上了“援老抗美作戰”的國際大舞臺,出色的完成了部隊首長和兵部領導交給的與老方進行信息聯絡、業務洽談、醫療求助以及武器彈藥供應等重要軍事要務的翻譯工作,得到了國內外軍地同行的賞識和老撾人民解放軍、老撾友好人士、老撾南塔省駐磨憨小學全體師生(為躲避戰爭經我國務院批準而搬入)的絕口稱贊,為世界和平和老撾人民的反美斗爭奉獻了自己的知識年華和青春熱血,走向了我人生歷史最輝煌的頂峰!
唯有犧牲多壯志,玉宇澄清萬里埃。公元1970年3月,在時代逆流的挾裹之下,在那個是非不辨、良莠不齊、知識如糞土、知識青年知識分子被放逐、遭迫害的“文化大革命”運動中我憤然申請退役,折戟解甲。雖然我的“將軍夢”被時代重錘砸得粉碎,雖然我的退役也引來和遭到一些別有用心和不明真相等人的誹謗和懷疑。但我五年的馳騁疆場、五年的戰火煙云、五年的奮勇拼搏,五年的軍旅情懷和五年額功過是非等等,公產黨沒有忘記,共和國沒有忘記,祖國人民和老撾人民也沒有忘記!當歷史的煙云已經飄散了近40載的2007年7月,中共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向全國各級人民政府、各軍兵種及各企事業等單位發出了《關于開展部分參戰和參加核試驗軍隊退役人員調查摸底和身份認定工作的通知》,其間“援老抗美作戰”即被列入《中華人民共和國1954年11月1日以來我軍主要作戰》的附件條文中。消息傳來、令人欣喜,使人感慨:這是黨和國家對我們全體參戰退役人員的最大慰藉和最高褒獎。
2007年8月16日,我懷著激動得心情向榮昌縣人民政府和益民廠人勞處等有關部門遞交了《關于本人參加“援老抗美”作戰服役情況和申請身份認定的報告》,如實上交了已保存近40年的歷史證件、照片和材料等復印件,填寫了《中華人民共和國作戰退役人員建檔申請和身份認定書》。2008年年初,據工廠人勞處傳回的消息稱:“經榮昌縣政府有關部門認真審閱檔案和調查核實,益民廠李廷貴在中國人民解放軍三0三部隊‘援老抗美’的參戰歷史和參戰身份已被確認并已登記入冊。”這就是我真正的當兵史,用血和淚寫就的個人史!雖然它不像散文那樣美麗,也不像小說那樣精彩,更不管外人怎么評說,但我已實實在在的成為了李氏家族歷代第一位,也是唯一當過兵,參加過“援老抗美”作戰并登上世界舞臺施展過才華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分部首長警衛員,“黃埔”軍校學員和老撾語言軍事翻譯!我這五年的歷史,也將永遠銘刻在李氏后人心中揮之不去!孫中山先生曾說:“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回顧我五年的從軍歷史,無論世事如何維艱難熬,無論命運怎樣沉浮跌宕,也不在乎外人怎樣評說功過是非,我寫這本《回憶錄》,不單單是回顧我的自身,回顧我的所見,而更重要的是回顧我們的民族,回顧共和國如何從過去艱難曲折地走向改革開放、走向“以人為本、科教興國、和諧社會”的歷史進程。記住革命導師的一句名言:“無產階級要解放全人類,必須首先要解放自己”,“敢下堵住不一定全輸”。
第一節 從戎投軍赴云南 在我就讀高中的時候,正是美國帝國主義對老撾(1962年1月至1978年5月)和越南(1965年6月至1973年8月)發動大規模侵略戰爭之時,美國軍隊全面出擊,肆意踐踏鄰國主權,飛機大炮狂轟濫炸,瘋狂蹂躪鄰國人民。1965年6月,黨中央、毛主席在北京天安門廣場舉行了《聲援越南人民抗議美國侵略的首都百萬人集會》,憤怒聲討美帝國主義的侵略罪行,并向全國人民發出了《援老抗美》、《援越抗美》的戰斗號令。7月7日,我在參加全國高等學校統一招生首場考試的《語文》科試卷《給越南人民的一封信》的作文試題中寫下了這樣幾句話:“面對遭到戰爭肆意和處在水深火熱中的越南老撾和東南亞各國人民的凄慘遭遇,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真可謂是心潮澎湃,熱血沸騰,心靈被震撼了。如果黨和國家需要我出征的話,我寧愿放棄上大學的機會,立馬報名從軍,奔赴國際戰場,同越南人民和老撾人民一道參加反抗美帝國主義的侵略而戰斗。”
(一)報名從軍
“好鐵不打針,好男不當兵”,中國這句流傳久遠的古話曾使多少人中毒受害,頗存偏見,又使多少熱血男兒壯志未酬、抱憾終身。1965年7月10日,當參加了三天“高考”、走完了12年求學之路的我從返回瀘州喻寺老家那一刻起,就猶如一名失寵的“孤兒”,時時處在惶恐不安和周圍人絮絮閑言之中,此時此刻,我才真正懂得了“度日如年”的難熬滋味!大約過了一個星期,正當我為尋找一條生存之路而苦苦尋覓的時候,7月下旬,國家秋季征兵令發布了。消息傳來,我來不及多想和深思,也顧不得旁人的冷嘲熱諷,更沒有讓母親細細考慮,連廷清兄都不知道,我就毅然決然跑到胡樓公社征兵辦公室報了名,也許這就叫做“饑不擇食,寒不擇衣”吧!
人生就是這樣,有時突然的一個選擇或決定,能改變終身的命運,但人生的旅程到處都充滿了荊棘,隨時都會遇到挫折。為了生活和生產,“高考后向何處去?”一個極為現實、嚴峻和緊迫的又一考題呼之欲出,容不得半點遲疑,更不可能等到大學招生錄取工作的揭曉或大學錄取通知書的到來再做決定,“征兵令”要求我必須馬上做出選擇。生活就是這樣,像一顆洋蔥,只要伸手去剝,總有一瓣是會讓你流淚的。
征兵體檢那天,喻寺區各公社的應征青年全部集中到瀘縣六中大操場上列隊等候。“目測”是第一個關口,由接兵部隊的干部對報名者一一過目,過了關的才準許參加下面的各項體檢,否則即被當場淘汰。我看在眼里,心里卻惴惴不安,像我身高只有1.55米,體重不足50公斤,手無縛雞之力,面黃肌瘦的柔弱外形肯定難過此關。正當我思緒不安之時,突然一位接兵干部走到我面前,二話不說,用手將我請出隊列。面對如此尷尬的局面,初生牛犢不怕虎,剛勝自信的我立即跑到辦公室找到接兵部隊的兩位領導,并向他倆說明情況。當他們聽說我是剛參加完高考的應屆高中畢業生后,臉上笑容滿面,不住的點頭,隨即親自帶我去拿了《應征青年報名體檢表》,又陪同我通過一關又一關的體檢,直到全部項目合格為止。不多時日,這兩位接兵首長在公社領導的陪同下,兩次到我家拜訪,鼓勵我當兵的信念,并當面給母親和廷清兄承諾“我倆就是以后他們新兵連的連長(姓喬)和指導員(姓蘭)如果小李考上了大學,你們接到錄取通知書以后,立即告訴我們,我們保證兩個月內準許他脫下軍裝,回來讀書。如果愿意留在部隊,部隊領導絕不虧待于他,同樣有升造學習的機會”。在兩位接兵首長的親切關懷和大力支持下,1965年8月19日,我被瀘縣人武部正式批準入伍,“光榮”地參加了中國人民解放軍。
1965年8月中旬,是各區鎮鄉新兵啟程去瀘州集中待發的日子。19日午飯后,我穿了一件白襯衣,灰長褲和一雙涼鞋,兩手空空走出了家門,鬢發如霜的慈祥母親冒著驕陽似火的熱浪,兩眼飽含著滾滾熱淚,懷著滿腹的傷感與憂愁,拄著拐杖,踱著纖纖“天足”,一直把我送到兩里多路的大隊新兵集合地——石壩子,她千叮嚀萬囑咐,在依依不舍中看著我離去,直到看不見我的身影為止。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誰知道我的這次高飛遠走,竟成了我和我所尊敬的母親的永別、訣別。當天下午,公社統一將我們鄉全體新兵送到喻寺鎮,在區政府稍息停留后乘車直奔瀘州小市,到了縣武裝部,全部脫掉自己穿在身上的衣服,換上了一身嶄新的綠色軍裝(自此,一穿就是五年,直到參加工作后數年都未脫下)還配發了黃軍被、黃軍鞋和軍用水壺,初穿軍衣,不肥就大,不甚合身,你望著我取笑,我瞧著你逗樂,好似《紅樓夢》中劉姥姥進大觀園——很不自在。在列隊去瀘州江城賓館的路上,大街兩旁迎來了觀看熱鬧的人群,有人竊竊私語,有人指指點點,也許這就是“好男不當兵”的意思在作怪吧!下午六點,瀘縣縣委、縣人民政府在瀘州江城賓館飯店舉行盛大晚餐款待全體新兵和來瀘的各區鎮鄉領隊以及新兵家屬。縣委、縣府和縣人武部等父母官也參加了當晚的宴會。宴會開始前,瀘縣人民武裝部的領導宣布將瀘縣數百名新兵正式移交給了接兵部隊首長,成為了中國人民解放軍新兵預備役戰士。所謂“預備役戰士”,就是說新兵到部隊后要進行二至三個月的新兵集訓和政治身體復查,確實沒有問題后才發給帽徽、領章,那時才算是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中的一員。宴會期間,一杯杯醇香的美酒、一碗碗美味的佳肴、一席席深深的祝福、一片片歡快的笑聲,氣氛非常熱烈而隆重,令人陶醉,讓人難忘,因為這是我人生近20年來參加的第一次“國宴”啊!俗話說:“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深深的知曉:吃完這頓飯,穿上這身衣,自己的一切就都交給了軍隊,不管前面是戰火煙云,還是萬丈深淵,都將一往無前,義無反顧,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宴會結束后,我們全體新兵列隊回到了瀘州江城賓館房間休息。當晚,我失眠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我在回憶,我在深思:“當兵,這是一條光明大道嗎?為什么我的高中同學都沒有一個人走這條路呢?為什么離別時老母的神情那么憂傷和無奈?又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屑一顧呢?我為什么不再等等大學招生結果公布后才做決定,如果考上了大學,家里人能告訴我嗎?······”但,一切都晚了。
20號,全體新兵在瀘州候車休息一天。早晨,接兵部隊指導員就將我叫去辦公室整理了一天半的新兵入伍材料的歸檔工作,這就是我參軍后所接觸的第一件差事。看來,我這個“秀才”到了部隊也離不開手中的這支“筆”啊!
(二)進駐普洱
1965年8月21日下午兩點,我穿著一身不太合體的新兵裝偕同瀘州地區千余名應征青年胸戴大紅花,帶著無限美好的憧憬和瘋狂般的夢想,也帶著幾分愁腸和無奈,在瀘縣縣委、縣人民政府組織的夾道歡送的人群和鑼鼓喧天聲中,步履沉重的依次爬上了數十輛軍用解放牌汽車,高唱著“第一一切行動聽指揮,步調一致才能得勝利”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軍歌,離開了瀘州小市瀘縣縣委、縣府所在地,駛進了寬闊平坦的321國道瀘隆柏油公路,踏上了我長達五年之久的軍旅歷程,用行動實踐著我人生20年來從學生到軍人的第二次大轉折。“嘟···嘟···”,隨著汽笛一聲長鳴,22號下午五點,滿載著瀘州地區新兵的悶罐軍用專列徐徐駛出隆昌火車站,隨即風馳電掣般地駛向部隊所在地。列車在永川站停下吃晚餐,豐盛的飯菜是我們第一次品嘗軍隊“包吃”的甘甜,整個車站站臺變成了盛大的飯廳。也許是當時農村那吃不飽、穿不暖的原因吧,一個個新兵像螞蟻般的綠色人浪狼吞虎咽,你爭我搶,一桶桶的白米干飯被消滅殆盡,不要人民幣和糧票的飯盡撐了個飽,也許這就是當兵的最大優越性所在吧!飯后列車繼續往前進發,經重慶、遵義、貴陽到達貴州省安順市,當時由于安順至沾益間的貴昆鐵路不通,改乘軍用卡車經晴隆、普安、盤縣、富源320國道向沾益進發,行程334公里,到達沾益后再上火車,經過五個晝夜1275公里的長途旅程,公元1965年8月26日我們抵達了海拔六千英尺、距翠玉般的滇池約十余公里的云南省省會——昆明市。
昆明四季如春的宜人氣候,西雙版納的古典雅致秀美風光,普洱茶的淳樸飄香,雖早有耳聞,但真切感受到它的華夏魅力和迷人景致,還是我此次身著戎裝踏上云南這塊沃土的那一刻。昆明,是我人生第一個親臨的省會城市,它像一杯沁人心脾的醇香美酒,使我時時回味陶醉。它高樓林立,房屋櫛次麟比,大街上車水馬龍,人頭攢動,商店貨源充足,琳瑯滿目,好一派繁華熱鬧景象。
從昆明到新兵連駐地普洱,全長500多公里路程,山高坡度,絕壁對峙,茅棚簡陋,人跡罕至,浩浩蕩蕩的運兵車隊穿越爬行在蜿蜒曲折,險峰峻嶺的山區公路上,經玉溪、峨山、元江、墨江等縣市,整整行駛了三天的汽車才抵達昆字三0三部隊所在地——云南普洱縣城,“吃盡云南苦,方為人上人”這句古話到現在才體會到它的全部涵義。
普洱,這座聞名中外名茶生產基地,滇西南的重鎮,它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無不呈現祖國原始壯麗的自然風貌,具有極高的旅游觀賞價值;它的平川千姿百態,森林郁郁蔥蔥,梯田層層上青天,峽谷靜謐幽深,河水碧波縈繞,空氣沁人心脾。普洱人心地善良,勤勞勇敢,為人賢惠,我在那里交了不少的知己,至今難忘。
普洱,這里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后第22分部(軍師級建制)指揮機關駐地,負責“援老抗美”作戰部隊的彈藥糧草、軍械武器的后勤保障供應和收治因病、因傷的國、內外軍隊作戰人員的醫療求助工作。(在云南開遠,還駐扎有總后第23分部,負責“援越抗美”作戰的后勤保障工作)。22分部,下轄滇西南的思茅地區、西雙版納州、景洪、勐臘、墨江等地州縣的小勐養107、勐臘108兩大兵站,思茅解放軍62、勐臘解放軍139兩大軍醫院和野戰醫院,還設有303部隊汽車團、警衛通訊團、四大油庫以及軍械修理、單車等單位駐軍。我們新兵營救駐扎在離普洱縣兩公里的汽車團駐地。新兵營被編整為四個連,喻寺區為新兵三連,連部首長正是到瀘州接兵的喬連長和蘭指導員。當我們到達駐地稍做兩天休整后,就開始了緊張嚴肅的新兵訓練。每天上午是軍事列隊操練,摸爬滾打,臥倒瞄準,持槍射擊,投擲手榴彈,埋地雷等等;下午上文化理論,學習軍隊條列,內務條列,軍容風紀和政治文化等;晚上以班或以排聚集,開會唱歌,學習交心,天南海北無所不及。有時半夜還要搞一些緊急集合,背著被褥、槍彈等全副武裝,急跑幾公里甚至更遠的目標。總有時間緊湊,不容半點稀垮和懈怠,苦和累的滋味是讀書時代無法比擬的。由于這次的瀘州新兵絕大多數來自農村,除極少數具有初中文化水平外,大多是小學沒畢業或一字不識,有的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成。于是我這個高中生就成了部隊的“國寶”,連部首長什么都叫我干。記得我跟班操練兩個星期后,連首長就將我升任為“連部文書”和“司務員”,并兼任“文化教員”。上午其它新兵操練軍事課時,我就帶兩名戰士推架車到普洱縣城去買米、買菜、買肉等日常事務,還要監管廚房炊事兵的做飯、炒菜、烹飪等工作。下午幫助連首長整理資料,備課,有時給全連新兵通讀,宣傳條列,文化理論或文件,有時還教唱革命歌曲等等,頗受帶兵干部們的青睞和信任。由于每天都生活在忙碌之中,我雖離鄉背井,但并無思鄉之情,更沒有再考慮高考讀大學的事。
(三)警衛生涯
兩個多月緊張忙碌的新兵連集訓生活夢幻般的結束了。經過部隊的政審和身體復查,我連有三名新兵“不合格”而被退回瀘州,其余的新兵都佩戴上了金光閃閃的鮮紅帽徽和領章,成了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后22分部的戰士。
分配前夕,連隊放假一天,殺豬宰羊,設宴慶賀,幾番惜別,互相祝福。經分部戰勤處和連隊首長共同研究決定,我連大多數新兵被分配去了還有幾百里路的滇南邊陲勐臘和景洪小勐養兵站、加油站以及各基層連隊,少數被分到汽車團和兩大醫院。而我卻被留在了普洱分部機關警通連擔任分部首長的警衛員。說實話,像我這樣一無魁梧的身軀,二無健壯的體魄的文弱書生怎能當分部大首長的貼身警衛員,真是令我大惑不解。并且警通連還有電話、總機、維修、無線電報務等技術性很強的兵種,那不是更能適合于我嗎?為什么隨同我一塊下連的好幾個初中文化新兵就分進了這些班組呢?我是好羨慕和無奈啊!新兵連蘭指導員看出了我的不解情緒,專門找我談了知心話。他說:“警通連是專門為保護分部領導機關、首長的安全和通訊、指揮而設置的,他是分部首長的心臟和耳目。能進入該連的新兵必須是政治可靠,思想敏捷,初中以上文化和有發展前途的佼佼者。有人稱警通連是培訓預備役軍官的搖籃,你一定要認真、刻苦、敬業的去干好工作才是啊!”
連首長的話,猶如一支清醒劑,使我思想豁然開朗,精神為之振奮。是啊,正如一位名人說過:“在人生的道路上,要想理想得以實現首先要對自己負責,對自己的選擇負責。不管從事什么樣的工作,只要盡力盡責,一定能達到目的。”
我到警衛通訊連后被安排在手槍特別警衛班,當分部首長(政委、部長、參謀長等)出行開會,到各部隊視察工作或其它因公外出活動時隨車保護其首長的安全,照料生活起居以及結算支付各種出差賬務等特殊任務,佩戴手槍的警衛員。我謹遵蘭指導員的教誨,拋掉一切私心雜念,去掉書生意氣,虛心向老戰士學習,和全連同志打成一片,臟活累活拼命干,站崗放哨搶著干,不怕苦不怕累,積極投入到軍訓和連隊各項工作中去,經常幫助連首長做文字和宣傳等力所能及的事情。特別是在跟隨分部首長外出的時候,我盡在力做到了辦事果斷,眼明手快,不出紕漏。深得分部首長和連隊領導的信賴和器重,當分部機關遇到重大活動或外賓來訪,都要抽調我去接待和應酬。
對我后來被選派到“軍校”學習老撾語有重大影響的兩件事至今縈記腦海,念念不忘。有一次,我被機關司令部借調去完成一項特殊而復雜的《戰勤條列》文字起草工作,限期為一個月,我參考了各部隊原來的各種資料后,只用了兩個星期就圓滿完成,不但文字簡捷,內容充實,方便執行,還設計了戰勤圖,使司令部領導相當滿意,大夸其辭。
還有一次,分部在普洱縣委招待所召開所屬各兵、團、醫院等首長參加的重要會議,我又被抽調去搞會務接待工作。我凌厲機敏的工作作風,贏得了眾位政委、站長、團長等領導的喜歡和贊嘆,有的首長還向分部提出,把我“挖”過去。
第二節 特殊的軍校生涯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中期,整個中國再次深陷了因果輪回之苦。一場由領導者錯誤發動給黨、國家和人民造成巨大災難的“文化大革命”在1966年間爆發了。中國人,無論老人還是年輕人,男人還是女人,工人還是學生,人人都充滿了“政治豪情”,一個單位,一個學生,一個家庭,甚至一對夫妻都被卷入了勢不兩立的“兩派”爭斗,而且火藥味特濃。而在老撾、越南,美帝國主義的戰火越燃越大,綿延不絕。美國戰機不時竄入我國邊境線進行偵探騷擾,更為嚴重的是居然膽敢入侵我邊防苗寨駐軍,投彈數枚,炸死炸傷我中國人民解放軍官兵數人,嚴重危及我國安全和社會主義陣營的世界和平。面對那內憂外患,多災多難的中國,為適應“援老抗美”作戰的需要和保衛祖國邊防的安全,分部黨委決定并報告總后批準,成立了一所特殊軍事學校,即“中國人民解放軍第22分部普洱后勤軍事學校”,開設老撾、越南等外國語、機關要務、通訊等專業,學制兩年(其中半年實習期);學員由各基層連隊從具有初、高中以上文化程度的班組長和優秀戰士中選派并經分部人事、戰勤處領導審核批準。培養對象:即為所轄“援老抗美”的部隊、兵站、醫院等培訓老撾、越南語言軍事翻譯和機要、通訊等預備役軍官(技術類)。
積谷防饑,積善得報,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由于我的不懈努力和求學十幾年積累起來的知識功底在警通連出類拔萃的出色表現,被分部首長看中并直接點名被列入分部機關戰勤處編制后,跨進了這所特殊的“黃埔”軍校大門,成為了一名光榮而任重的中國人民解放軍普洱后勤軍事學校老撾語言專業學員。
(一)軍校鍍金
我之所以能夠進入中國人民解放軍這座特殊軍校學習深造,并直接被分部首長看中,實出于一個很偶然的機會,而這個機會的促成,卻又歸功于我寒窗苦讀了十二年那張《師范大學入學通知書》。
記得收到廷清兄寄來《錄取通知書》那天,我正在分部戰勤處辦公室值班,高處長和其他幾個參謀知曉此事后,無不大加贊賞和為我棄學從軍的行為所感動。其中一位老參謀立刻向高處長提議將我這樣的“人才”從警通連調來機關工作,發揮其特長。高處長接過話茬說:“年青人有機會還是到軍校多學點東西為好。”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事后不到一個月,高處長親自到連隊找我談話,決定將我調到培訓大隊當學員,并希望我潛心專研、刻苦努力,學到真本事,為部隊外事工作做貢獻。
1966年2月下旬,調令下達,結束了我近四個月的連隊生活后,又跨進了部隊這所特殊的“黃埔”軍校大門,開始了我人生第二個階段的求學鍍金之路。
中國人民解放軍第22分部(即昆字三0三部隊)普洱后勤軍事學校由分部直屬,團級建制。校址設在云南城重鎮——普洱縣城。開辦之初,借用了普洱縣委機關外事外貿局辦公大樓和縣中藥材公司做教室和宿舍。一個學期后,分部第62醫院遷至思茅市區,軍校就有了自己的校舍、教室個營房。回首近兩年的普洱縣城美好鍍金歲月,軍校里很多美好往事都一幕幕浮現在我的眼前。
剛進軍校,使人感到納悶和驚訝的是:普洱軍校招收選拔的第一屆學生總共只有32名,也只開設了兩個專業班。其中機要報務班30人,而外語專業班也只有我和四川宜賓籍的高中畢業生劉昌權同志,主要學習老撾語。分部首長為辦好第一屆培訓班而相當重視,由戰勤處管轄,不惜血本,配備了幾位有真才實學和教學經驗的專業老師從事教員工作,另外還抽調了為數不少的政治、軍事、文化教員,戰勤參謀,管理干部和一般普通士兵,光為其教學,管理和服務定編人員都比學員還多。校長、教導員的職責就是率領全隊官兵為教學服務,一切圍繞培養“召之即來,來之即用,用之能會”的軍事急需專業技術人才而盡心盡責,忘我工作。觀如此,我在震撼之余,第一次真切的感悟到,自己將要學習和從事的是一項如此崇高,如此與祖國榮辱與共的國際主義偉大事業!
擔任我們外語班專業課教學的是畢業于昆明軍區外國語文專科學校,時任分部戰勤處的資深軍事翻譯傅孫策老師。傅教員是重慶秀山縣人,他既是我倆的專業教師,又是我倆的班主任,和我倆同吃、同住、同教學、同工作,早晨還要帶我們跑步、做操,要求相當嚴格,一言一行都是軍事化封閉管理。他主張“軍隊學員當以學好專業知識為天職,不當以軍校做為升官發財之階梯”,重視從小事做起,從我做起,從現在做起。特別是他張弛得當的教育方法,“全面發展,勇于創新”的活潑氣氛,豐富多彩的理論實踐活動,不僅為我們打下了堅實的理論基礎,培養了嚴謹的治學態度和敬業精神,以及用對各種挑戰的堅韌意志,更促使我們將畢業的理想鎖定在能獨立勝任老語翻譯的同時,還要求懂一般的越南和泰國語。他規定,凡是已學過的單詞和詞匯,三個人在一起時,一律用老語對話。
學員的學習生活極有規律,整理內務,出操、軍容風紀一絲不茍。每星期共有五天專業課,一天軍事、政治課。專業課開設老語語言、生活用語、軍事用語、會話、課文泛讀等,另外還兼學越語、泰語。因為屬于東南亞語系,很難學,又咬口。單老語輔音字母就27個,元音24個,還有8個閉音節,5個特殊元音,9個復合輔音。學校本來就很辛苦,學外語就更辛苦,學了就要兌現,就要單獨跟外國人面對面交談,容不得半點虛假和濫竽充數,豈一個“苦”字能了之?它是考場,也是戰場,更是軍令!我從來篤信“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法則,人生能有幾回搏,你如果不想讓狼吃掉,你最好先變成一條狼。人自然不是狼,那么你就爭取變得比狼更兇,更強大。“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靠自己的汗水和辛勞,勤奮和天才,自強不息,刻苦努力,定能成功。懷著這種信念,我開始精神專注,像模像樣的學習生涯,每日聞雞起舞,背單詞、背課文、連語音,從不間斷;白天,認真聽課;入夜,當邊陲的大地萬籟俱寂,教員們進入夢鄉時,我還在教室里如癡如醉地寫和背,挑燈夜戰。小學課文有一篇烏龜和兔子賽跑的故事,我想我就是那只才氣平平又不肯認輸的烏龜,常常夜深人靜還在趁人家睡覺時趕路。我認為學習如同掘井,每掘入地下一尺都要付出許多艱巨的勞動。
歲月悠悠,往事如云如煙。正當緊張的學習和軍訓如火如荼正常開展的時候,1966年5月,一場由領導者錯誤發動,被反革命集團利用,給黨、國家和人民帶來嚴重災難的“文化大革命”開始了,共和國的政治、軍事、經濟、文化、教育、藝術領域遭到空前的掃蕩,生產已遭到極大的破壞,知識份子遭受了巨大的苦難,困難時期后開始的短暫安寧局面又遭到了“紅海洋”的全面摧毀。
面對祖國如此大亂的局面,我身在軍營心在“漢”。本來部隊首長有令“不準軍人介入地方文化大革命”,但我又沒有理由不為我們國家遭此浩劫而深感憤慨和支持正義,鞭韃邪惡。有一個星期天,我和幾個學員借故請假跨出校門到普洱街上游覽了一圈,但見全城到處貼滿了“大字報”、“大標語”,各種造反組織應蕓而生,革命群眾被分成兩派,公、檢、法被砸得稀爛,各種檔案材料被焚燒,領導干部被戴上高帽,掛上黑牌游街示眾······回軍營后,一股軍人的職責驅使我不得不拿起筆以“中國人民解放軍普洱部隊一戰士”的名義寫了一張“小字報”,題目是《破爛公、檢、法就是徹頭徹尾的反革命行動》,連夜貼在了普洱縣委、縣政府機關大樓大門前,引來了很多人立足觀看和稱道。有不少革命群眾還在上面留言批語:“向這位解放軍學習!致敬!”“軍民團結如一人,試看天下誰能敵”等等。雖然此舉有悖于軍令,但至今我仍感到青春無悔!當我們冷峻地直面共和國歷史的尖銳詰問時,我們將怎樣注釋自己那段眾說紛紜的人生經歷呢?
(二)勐臘實習
1967年4月在軍校學習暫告一段落后,根據教學安排,檢驗教學成果,教員又親自帶領我們倆人奔赴距普洱城363公里外的勐臘縣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三九野戰醫院實習。一三九野戰醫院是為駐守祖國邊疆的解放軍官兵,為東南亞戰略需要而建立的團級大型綜合醫院,隸屬22分部直轄。醫院坐落在祖國西南邊陲最南端的西雙版納邊城——勐臘縣。西雙版納位于滇南瀾滄江兩岸,三面與東南亞緬甸、老撾、越南諸國接壤,面積約為3萬平方公里,屬亞熱帶季風區,州府設在景洪,在傣語中,“西雙”是數字12,“版納”指壩子,即12個高山壩子的意思。這些壩子好像珍珠一樣散落在瀾滄江峽谷兩岸的崇山峻嶺中,被莽莽蒼蒼的原始森林和森林植被所覆蓋,有“綠寶石”之稱,出產橡膠、樟腦、劍麻、香蕉、菠蘿、咖啡、椰子等,千奇百怪的植物群落淹沒了人類祖先從遠古走來的足跡,給人類一幅無比生機勃勃的綠色長卷:野象、老虎、犀牛、長臂猿、孔雀和雙角犀鳥等無數野生動物珍禽異獸在亞熱帶雨林中棲息繁衍欣欣向榮。皮膚黝黑的少數民族敲響铓鑼和象腳鼓,載歌載舞,喜笑顏開。從地圖上看,西雙版納尤如一枚包裹得緊緊的三角粽子,而那只南北走向的渾圓棕尖就是西南邊城勐臘。勐臘縣方圓數百公里,山大林密,人煙稀少,是世界著名的亞洲野象、長臂猿和孟加拉虎自然保護區。勐臘是通往老撾南塔省會的必經之路,中老公路(中國段)就在該縣境內214國道終點的磨憨與南塔公路(老撾段)對接,是古往今來中國內地與東南亞諸國通商貿易的主要口岸,戰略位置極其重要。該縣境內師、團以上駐軍就達數個之多,云南生產建設兵團一師六團的組建,也大大加強該地區的戰略防御。勐臘駐軍以威武磅礴之勢駐守在中國與緬甸、老撾、越南諸國接壤的邊境線逶迤排開,構成一道令任何窺視者不敢小覷的具有戰略威懾力的銅墻鐵壁,任何敵人插翅也難飛進祖國的南大門。汽車從普洱出發經過兩天多的山路爬涉和顛簸,我們一行三人終于到達了實習地——一三九醫院。一三九野戰醫院矗立在離勐臘縣城三公里外的山溝里,背靠分部108兵站機關和招待所。環境幽靜宜人,綠樹成蔭,芳草蔥蔥;醫院建筑普遍采用石棉瓦蓋頂的磚木、土木結構,典雅潔凈,樓群林立。門診部、住院部、辦公樓、手術室、化驗樓等順著山溝錯落有序延伸兩公里,樓以千計的軍隊患者在這里得到了優質的救治和服務,其中尤以外國病員受惠最佳。為支持東南亞各國人民的抗美救過戰爭,為了發揚國際主義救死扶傷精神,一三九醫院專門開設了“外賓就醫門診部”、“住院部”等接收和救治來自老撾、越南、泰國等因病因傷因戰的革命軍人或老百姓。專門配有醫術精湛的專職軍醫、護士和翻譯,長期免費收治。我們到達醫院的第二天,就在教員和醫院外事翻譯的帶領下,進入外賓病房開始了實習工作。第一次面對老撾人,第一次用老語直接對話,內心充滿緊張,我哽在喉門的話欲吐還羞,怕發音不準而不敢出口。教員見狀急上前鼓勵我:“要增強勇氣,大膽說,說錯了也不要緊”。躊躇片刻,漲紅了的臉稍許鎮靜后,我終于用老語說出了第一句話:“老撾朋友,你們好!我是來向你們學習來了,請在今后的工作和相處中多多幫忙,謝謝!”話音剛畢,頓時引來老撾病員的熱烈掌聲,也得到了我們教員和醫院老翻譯的微笑和點頭。
初戰告捷,我信心大增,決心利用實習這三個月的寶貴時間多學一些東西,不斷提高對話和翻譯水平。從此后,我每天上班提前趕到病房。等候醫生、護士查房、打針、輸液,為他們訊問病情和交談進行翻譯。同時,我還利用其他一切時間,天天到病房同老撾病友交談、對話、閑聊,糾正發音和鍛煉口語,有時還和他們拉家常、散步或教唱中老革命歌曲,使外事病房處處充滿生機與歡樂,一掃死氣沉沉的陰霾氣氛。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天天和他們聚玩在一起,他們有什么心里話或對醫院有什么要求或建議,也能隨時告訴我們了。這對改進醫院的服務態度和醫療作風,增強中老關系都起了很大的作用。
在實習期間有三件事使我記憶深刻,念念不忘。初到醫院的時候,吃和洗澡成了我們最傷腦筋的事。雖然西雙版納自然條件得天獨厚,盛產大米和糯米,但傣族人卻70%都種植糯米,當地糧食部門也以70%的糯米,30%大米供給駐軍。這樣,部隊天天都有兩頓糯米飯、糯米粑,我開始根本吃不飽,到了習慣的時候,實習也快結束了。至于洗澡,傣族人在這亞熱帶雨林氣候之下,一年四季都洗冷水,而且是到河溪中間去凈泡,不用肥皂,也不用毛巾,所以醫院也有熱水洗澡。我是個“旱鴨子”,從不會游泳,只有三、五天才到醫院背后的溪溝里隨便澆點冷水就算洗了個澡。
使我難忘的第手術二件事,有一次醫院給剛從中老邊界戰場轉來的一名受傷老撾軍人做手術,教員讓我擔任手術臺前的翻譯工作。由于我是第一次跨進鑲著雙層玻璃的無菌手術室,似乎空氣都已隔絕,心頭悶得發慌。特別當我第一次目睹老撾軍人被子彈穿過的血肉模糊大窟窿、斷裂的大腿骨呲牙咧嘴,烏黑的血液還在不停地往外參透時,我頓時感到眼睛發花,頭腦發脹,腿腳打顫,差點暈倒在手術臺旁。教員見狀馬上將我扶出手術室外走廊椅子上,稍微鎮靜后,才又回到手術室參加戰斗。此后,我仍堅持參與,次數多了也就適應了。第三件事是1967年7月下旬,三個月的實習生活期間,我們還沒有來得及逛游早就被書本渲染和被激情陶醉過的神話般美麗名字——西雙版納亞熱帶荒原,就連邊城勐臘縣城都沒有前往關顧,在一個即將啟程返隊的星期日,我們對其進行了一次探險旅游和實地考察,感觸破深。
那天拂曉,當天上的星星還在晨曦中眨動詭秘的眼睛,太陽還未露出笑臉的時候,我們就已背上行囊、手拄棍杖,在教員的帶領下磚進了重重疊疊的大森林,行走在地老天荒,凹凸不平的崇山峻嶺之中。由于山大林密,亞熱帶植物群落好像密不透風的綠色屏障將去路擋住,因此我們竭盡了全力同雜草、藻木、藤蔓、荊棘和沼澤搏斗,時而趟過溪流,時而攀援山崖,我們如同三只頑強的蝸牛在山間叢林沼澤中一步一挪向前蠕動。當太陽升上頭頂,亞熱帶的烈日像一座熊熊燃燒的大火爐,烤干地上的露水,灼傷人們的皮膚;地下毒蟲、野蜂、瘧蚊、螞蝗,它們聯合起來兇猛地向我們進攻,當我們準備逃出荒山野嶺的時候,天空突然狂風大作,暴雨傾盆而至,亞熱帶暴雨澆得人睜不開眼。
傍晚,天色放晴。我們又邁著疲踏的步伐搖搖晃晃地走進了勐臘縣城,沒花去半小時,整個縣城就全部走遍,更沒有什么能夠吸引我們駐足的,除了勐臘縣委、縣府辦公機關、百貨公司、郵政局等少數幾處是樓房建筑外,其它都是很不起眼的平房,竹樓和茅屋;商店貨物匱乏,街上行人稀少,當兵的比老百姓還多。為暫且歇息充饑,我們找到一家旅社,那是在大街上的“紅旗旅社”,這是一個兩層樓上午臨街樓房,下面是飯店,上面是客房,到客房必經高低不平的小路饒到后面的樓梯上去。廁所是極為簡陋,就在樓下。我們寫了一間三張床位的客房放置行囊,待洗漱完畢后就到樓下的飯店就餐。飯菜極為普通,有幾點肉就非常了不起了;酒倒是好喝,那是當地自釀的“包谷酒”。雖然部隊有“外出不準喝酒”的規定,為消除疲勞,教員破例要了半斤。
喝過酒,天就暗下來了,乘著酒興,我們一行三個又到街上“逛夜景”。可哪里有什么景色可逛呢?整個勐臘縣城黑燈瞎火(那時沒有電燈,全靠煤油燈),街上也就一片漆黑,沒有了燈光,我們的“游興”蕩然無存,于是摸黑回到客房,醉醺醺地上床睡了過去······ 時過幾十年后,據重去西雙版納的目擊者說:中國社會的航船正在改革開放的大風大浪里顛簸行駛的時候,昔日祖國邊疆人煙稀少,瘴癘橫行的舊貌正在或者已經成為歷史,商品經濟觀念深入人心,到處開花結果,邊境貿易,家庭農場,聯產承包,農業機械化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武裝邊疆人民,到處是馬達轟隆,膠樹成林,公路四通八達,人們安居樂業,勐臘縣城到處是高樓林立,人聲鼎沸,商品琳瑯滿目,好一派繁榮景象。
第三節 磨憨邊陲風云錄
我們國家的大多數逆流和苦難并非來自上天,而是人為制造的。大凡中國人遇到人禍,各路潮流總是分道揚鑣,明爭暗斗,紛紛去尋找各自的武器和各自的祖宗,最終受害的還是上無所靠、下無所依的普通老百姓(摘自由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版、凌志軍編著的《變化:中國實錄》一書)。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歷史,但我的歷史并不屬于我自己,有些歷史也并非自己所寫。因為許多事情在當時“文化大革命”的人禍年代是非、黑白、善惡都被顛倒了,文化人成了“臭老九”,工農兵占領了國家上層建筑,也許這就是我們這一代知識青年為什么活得如此沉重、又無所適從的原因吧!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寫這本《回憶錄》,不單單是回顧我的自身,回顧我的所見,而更重要的是回顧我們的民族,回顧共和國如何從過去艱難曲折地走向改革開放,走向“以人為本”的歷史進程。記住革命導師的兩句名言:“世界上人是最寶貴的”,“無產階級要解放全人類,必須首先解放自己”!
(一)磨憨赴任
公元1967年9月,普洱軍校生活結束了。對我們學習習近平兩年的32名分部軍校學員來說,面臨的是一個歷史性的轉折。畢業意味著離校,不管你愿意與否,也不管你學到和擁有了多少專業知識,你確確實實就要離開生活和學習了兩年風景如畫的歷史茶城——普洱,離開22分部軍校,走上如火如荼的“援老抗美”風煙戰場,走進貧瘠而荒蕪的云南邊境地區,跨上國際這個大舞臺扮演各自的不同角色。所以你必須學會堅強忍耐,學會不怕犧牲,學會咽粗糧糯米,洗冷水浴,住油毛氈、睡鐵皮屋和同疾病、氣候、災害、人禍以及一切困難作斗爭,總之,你必須學會同生存、工作和戰斗的全部常識,絕不能有半點書生意氣和僥幸幻想。因為我所學習和從事的外國語專業知識只能在又老撾人、老撾軍人出沒和交往的中老邊陲或老撾國土上才能發揮做一名中國老語翻譯的作用。(1)畢業受命
在軍校隆重舉行的“第一屆學員畢業典禮”上,分部首長親臨大會祝賀并向全體畢業學員發表了鏗鏘有力的講話。他說:“目前國際國內形勢風云變幻,帝修反亡我之心不死,美帝國主義在東南亞各國肆意挑起罪惡戰爭,為解放全世界三分之二處在水深火熱中的各國人民,我們即將奔赴‘援老抗美’的最前線,以自己的知識、文化和豪情去戰斗,去革命,去宣傳和武裝更多的國內外勞苦大眾,‘喚起工農千百萬,同心干’,為捍衛毛主席的革命戰線、為保衛黨中央、保衛祖國邊防的安全,為保衛社會主義陣營和世界和平作出你們不可磨滅的貢獻!”
接著,全體畢業學員手舉紅彤彤的《毛主席語錄》,整齊肅立在偉大領袖、偉大的導師、偉大的統帥、偉大的舵手毛主席巨相前宣誓:“天下者,我們的天下;國家者,我們的國家;我們不去,誰去,我們不干,誰干?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我們!我們!還是我們!請首長放心,刀山火海我們敢上,龍潭虎穴我們敢闖,我們絕不辜負部隊的培養,一定完成任務!”個個學員神情激動,誓言崢崢,場面感人肺腑,令人深思。
誓畢,分部軍干處領導宣讀了全體畢業學員名單和《任職的命令決定》。經分部黨委研究決定:我和劉昌權兩位同學被分配到分部下屬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勐臘一0八兵站(番號為370部隊),擔任見習翻譯(副排級)職務;同到該兵站的還有機要報務班的一名學員任見習參謀。《決定》說:該屆學員見習期均為一年,待見習期滿即轉為23級正排級軍官。但由于《文革》的特殊時期,個級教育主管部門均處于癱瘓狀態,所以軍校沒有頒發過任何《畢業證書》或其他學歷證件給畢業學員;也許是大家興奮過度或經驗不足的原因,卻沒有一個學員去找學校或領導說過此事。為此,一失誤而成千古恨啊,誰知到了地方才知道,就因為缺少了那張《畢業證書》,一切都沒人承認,一切都得從頭再來,一切好處也別想沾邊。
興奮也好,遺憾也罷,軍令如山倒,一切行動聽指揮,軍人以“服從”為天職。次日,我們一行三人整裝出發,告別了軍校領導、教員和朝夕相處的戰友、同學后又踏上了重返349公里外的西雙版納勐臘邊境縣108兵站的長途旅程,隨著軍車車輪的徐徐滾動,生活工作學習了兩年的普洱縣城和解放軍普洱軍校就這樣被長久的隱沒在我腦海的記憶里。(2)駐守磨憨
中國人民解放軍一0八兵站領導指揮機關駐勐臘縣,和中國人民解放軍一三九野戰醫院僅一華里一座山之隔,背靠背緊相連,活像兩兄妹,同屬普洱22分部直屬,團級設置,都是為“援老抗美”作戰的特殊使命而駐扎在祖國南疆的中老邊陲。108兵站,軍隊番號為三七0部隊,下設尚勇、岔河兩大分站;磨憨、苗寨、岔河三大外事工作點以及軍械、彈藥、單車、修理、軍需等獨立營、直屬連和軍需連,負責滇南“援老抗美”作戰部隊和老撾、越南、泰國抗美戰爭的軍械彈藥武器供應和后勤生活保障工作。當我們三人離別普洱分部首腦機關,經過兩天的長途行軍到達勐臘縣兵站后,沒來得及喘口氣,兵站首長又下達了“繼續南下前進”的命令。第三天,我們又肩負重任,風風火火地奔赴各自的目的地。劉昌權同學去了岔河外事點。而我卻被分配到離勐臘縣城64公里、地處祖國大西南的最南端、中老國境線上的磨憨外事點——即中國人民解放軍昆字370部隊64分隊,這里是中華人民共和國214國道之終,直接與老撾南塔省公路相連。初到磨憨,令人失望。這里四面環山,地勢險峻,山高林密,雜物叢生,中國人民解放軍磨憨外事工作點就坐落在其間的山溝平壩里,共有干部戰士十幾個人,一個警衛班和一個炊事班。營房是幾排簡陋的鐵架鐵皮屋頂房,墻壁用竹籬圍成,被分割成一間間辦公室、接待室、會議室、軍需庫、食堂和寢室。四面通風,酷暑難擋,睡木板,點煤油燈,吃糯米飯,喝山溝水,環境惡劣,生活、工作極其艱苦。
但是,磨憨這個在過去中國地圖上小不見名的邊陲小鎮,自中國人民解放軍“援老抗美”作戰伊始,到改革開放后的今天,它卻成為了祖國大西南中老邊境線上一盞璀璨的明燈,東南亞戰略軍事重地,國際貿易往來的通商口岸。磨憨,前行一步就會踏上老撾國土,所以它自古就是中老兩國人民經商、貿易、通婚、訪友的主要通道,友好往來十分頻繁;中老公路中國段214國道就從這里延伸與老撾境內南塔省公路對接,直通老撾首府萬象。由于美國的侵略戰爭,千軍萬馬的中國“援老抗美”作戰部隊囤集磨憨,開進老撾,與老撾軍隊和人民一道參加戰斗。所以,中國人民解放軍各路駐軍和勐臘縣地方政府都在磨憨設置了常駐機構和布防,中老兩國,兩軍互派常駐代表駐扎磨憨,處理“援老抗美”中的相關事宜,軍事援助和接待入境人員等。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為躲避戰亂,老撾南塔省還將一所老撾省立重點學校遷入我國境內磨憨上課,中國政府委托磨憨縣外事局、外貿局代管,所需物資和衣食住行等均免費供給,因為來磨憨就讀的這兩個班的學生大多數都是老撾軍隊和地方的宦官子弟。當我到達磨憨后不久,老撾軍方也派遣了一名常駐軍事代表來到磨憨,和我同吃、同住、同工作,名叫坎桑。由于在此之前部隊和地方政府都沒有老撾語翻譯常駐,很多業務均未開展,兩國兩軍間的談判和交流很不方便。對我的到來,確實給部隊和地方解決了語言不通的燃眉之急,經部隊兵站領導同意,讓我又兼任了地方外事、外貿業務的日常翻譯工作。(3)首戰告捷
前面談到老撾小學在磨憨就讀的百多名老撾師生,至今我仍念念不忘他們對我的恩遇和支持,我真應該一輩子永遠銘記和好好感謝他們:是他們糾正了我老撾語發音、會話中的錯誤,使我迅速提高了讀寫和翻譯老撾語的能力!記得我從普洱軍校畢業剛到磨憨接觸老撾小學生的時候,我說的很多老撾語,他們都聽得似是而非、似懂非懂、語無倫次、主謂顛倒。后來他們的老師告訴我說:“開始還誤認為你是越南人在說我們老撾語哩,嘰嘰喳喳,老越混雜。”此時,我才真正的意識到:如果照這樣的水平登上國際舞臺完成軍事翻譯這個重任,那不鬧出世界笑話才怪呢?語言。有時的一字之差或一句話、一個軍事術語的翻譯錯誤,就有可能引起很大的麻煩或嚴重影響中國人民解放軍的聲譽。為提高自己的專業知識和工作能力,在完成部隊作戰、防空等軍備演練和本職工作之余,利用一切休息和業余時間,我走到了老撾師生和老撾友人之間閑聊對話、談天說地,訓練口語,了解情況,問寒噓暖,同他們打成一片。當看見老撾學生患病或臥床不能上課時,我都及時請示外事點領導并跟隨部隊衛生員一道去訊問病情和打針送藥。為了增強中老兩國人民和兩國軍隊的友誼,在我的提議下,每到星期六或各節假日,部隊首長都要親自帶領我們駐磨憨的全體官兵參加老撾友人和老撾小學師生組織的“篝火晚會”,并由我擔任晚會現場翻譯,同跳“團結舞”,共唱中老革命歌曲等,氣氛異常和諧和熱鬧。特別使人耳目一新的每年一度的農歷三月潑水節,老撾人和我國西雙版納的傣族人一樣,個個身穿嶄新漂亮的衣服,人人手拎臉盆水桶,一清早就載歌載舞匯集到溝、河兩旁,舉行短暫歡呼慶祝之后,便跳入溝渠河流之中,端起一盆盆,一桶桶清潔的“圣水”,各自向對方潑將而去。此時,再不分什么老人、年輕人、男人和女人,只要能把對方全身潑濕,只要能激發心中的快樂,是誰也不會善罷甘休、主動認輸的。在磨憨,我曾兩次參加了潑水節的慶祝活動:在老撾師生的對壘中,小小年紀的他們,當然不是我們的對手。據說,有幾個同學為此患了感冒,但他們頑強、好勝、樂觀的性格,給駐磨憨的官兵留下了很深而難忘的印象。也許,潑水節的歡樂能夠洗刷掉戰火中老撾人心中所有的煩惱和憂愁。由于自己不間斷地向老撾師生,老撾軍人代表和老撾友人虛心學習和認真請教,日積月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已掌握了大部分老語詞匯、文字和地方話,并能較熟練地用老撾語應付各種會議、談話、交接軍用物資,簽訂軍需合同、協議等,使同事們贊許有加,使同行者刮目相看。
1968年元旦,一項崇高而艱巨的外事活動在我面前開始了。
我登臺亮相的第一件事是向在給磨憨的老撾朋友和小學師生贈送老語版的《毛主席語錄》大會上負責現場翻譯,兵站和勐臘縣領導親自參加并發表講話。部隊領導強調這是一項政治性很強的工作,容不得半點散失和差錯。接此重任,我頓覺恐怖和激動,洶涌的血流好像決堤的洪水猛沖大腦和面頰,使我至少在幾分鐘內感到短暫缺氧和呼吸緊迫。俗話說:“吃幾頓干飯,自己心里最清楚”,雖然我在一三九醫院實習時已有了和老撾人面對面會話的實踐,但那只是簡短對話,象這樣進行長篇大論翻譯會議講話,還真是大姑娘坐轎——頭一回,并且將面對那么多首長和來賓,萬一“卡殼”,我下不了臺那是小事,那可影響國際聲譽啊!這是一種直覺,一種個人對于時代政治和工作責任的敏感判斷,我感到此刻即是領導的重托,又是領導的考驗,只有鎮靜、自信、堅強和勇敢面對,才是一種權宜之計。記得當時我曾在日記中這樣寫道:“怕不怕,學學水滸百零八;苦不苦,想想長征二萬五!今天我能以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翻譯的身份站在國際舞臺上嶄露頭角,為老撾人民抗美救國做點貢獻,我感到無比浪漫,無比光榮,萬分自豪,渾身有使不完的勁!”
兩天后,大會在磨憨隆重舉行,在數百雙中外來賓和部隊首長的注目下,我身著嶄新軍裝,精神煥發的走上主席臺,腳步鏗鏘有力,信心百倍。不管今天是否成功,我畢竟還是代表著中國軍人而走上了國際舞臺,走向歷史,走向了我人生的輝煌時刻!
大會在雄壯的《東方紅》歌聲中開始了,我跟隨大會主持人,領導和外賓的講話,用中、老兩國語言逐段逐句進行翻譯,字字口齒清楚,句句用詞準確,段段順理成章,中、外來賓無不發出驚訝的微笑,掌聲不斷,會場氣氛異常活躍,使參會軍政領導滿意欣慰之至,無以言表。
我也明白,首戰我成功了!
初出茅廬的成功,使我更加熱愛老撾語翻譯這個職業,也更加堅定了扎根“援老抗美”前沿陣地磨憨外事點的決心和信心。(4)回腸蕩氣
1868年6月,我又迎來了第二次大考。根據《援老抗美》作戰的需要,國務院、中央軍委又發布了關 于援建中老公路老撾段延伸至老撾南塔省省會的《命令》,我中國人民解放軍千軍萬馬的筑路工兵部隊和各作戰部隊紛紛囤積磨憨邊境線,將從磨憨進入老撾境內修筑南塔公路;各高炮、野戰、地面部隊全部進入一級臨戰狀態。為了歡迎各兄弟部隊的到來,勐臘兵站首長決定在我們外事點的大壩子舉辦了一場電影晚會,并邀請駐扎磨憨的軍地老撾友人和老撾小學全體師生參加,同時由我負責首長講話和電影故事片的現場翻譯工作。這是一個比以前次更難的考題。
現在翻譯電影故事,就連很多資深的老翻譯都感到為難。但軍令如山倒,想賴是賴不掉的,不干更不行,怎么辦?正當我苦思冪想,左右為難之時,外事點一位參謀的幾句話使我豁然開朗,勇氣倍增。他說:“這是領導給你提供鍛煉的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困難再大都要上,要有‘敢上九天攬月,敢下五洋捉鱉’的膽量迎接挑戰。但這次不是政治任務,只要能把影片主要故事情節翻譯出來就行了,不必每句對話都去費腦筋。”是啊,正如分部戰勤處高處長所講“做一個翻譯人員隨時隨地地都要既堅持原則,對工作負責;又要靈活機動,見機行事。”所謂靈活機動,比如中國漢語有些詞匯,外國話有些專用語等等,也許在《中老大辭典》里都找不到,碰上了就只能翻過主要意思即可。堅持原則就不一樣了,領導有時難免會說錯話,說過頭話,特別是酒后,這時作為一個翻譯人員就要起到把“關”作用,不能把領導的錯話也翻譯過去;但外國人所講的每句話,哪怕是傷人或有損中國主權,都要一句不變的全部譯出來,讓領導知曉。
兩天后的晚上,祖國邊陲萬里晴空,月亮高懸,星星閃爍,在外事點的大壩子里人山人海,座無虛席,各兄弟筑路和作戰部隊官兵精神振奮,情緒激昂,歌聲震天;老撾朋友和師生的入場使晚會氣氛更加活躍熱烈。八點整,電影歡迎晚會正式開始,在眾目睽睽之下,部隊首長和我一同走到放映員播放機臺桌前,手持話筒,用中、老兩國語言向全體來賓致《歡迎詞》,熱情洋溢的講話贏得了中外來賓的陣陣掌聲。致詞結束,接著放映了《英雄兒女》和《董存瑞》兩部國產戰斗故事片,隨著銀幕上隆隆的槍炮聲,英雄王成、董存瑞的吶喊聲和我現場老撾話的解說生,聲聲催人淚下,使人奮進,最后匯合成一股振聵發聾的時代最強音回旋,蕩漾在磨憨邊陲上空。
(二)歲月蹉跎
偉大的先行者孫中山先生曾說:“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寫書人誰都有一個這樣的心愿:讓新聞成為歷史,讓歷史像散文一樣美麗,讓文章像小說一樣動人。但是,歷史不是憑寫書人的意愿和想象而產生,自己不贊成、不喜歡的東西,未必就沒有存在過,歷史的重要在于“真實”。所以,寫歷史,寫個人史就是要在積年累月的歷練中,把見到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事,聽到的不同聲音以及自己曾經歷過最糟的和最好的境遇,對比其起伏跌宕,品味其中的辛酸苦辣,才能領悟和寫得真實。
正當我和我的事業如日中天,春風得意,自以為一年見習期滿就可順利轉干享受23級軍官待遇的時候,1968年末,毛主席“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最新指示發表了,知識文化于國人眼里變成了不屑一顧的“狗屎堆”,六六、六七、六八三屆初高中學生也變成了那個時代的被放逐者,知識青年和知識分子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和迫害,你越有用文化知識,你越臭。“拿未曾改造的知識分子和工人農民比較,就覺得知識分子不干凈了,最干凈的還是工人農民,盡管他們手是黑的,腳上有牛屎,還是比資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都,干凈。”(《毛選》第三卷)歷史的偏見坑害了一代人,而我也無法逃脫這一厄運。(1)直言進諫 1968年,“文化大革命”在祖國960萬平方公里的國土上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其勢如暴風驟雨,迅猛異常;中國兩大巨人劉少奇,鄧小平也被誣陷為“最大的走資派”而撤銷了黨內外一切職務。此時的中國,真理被視為謬誤,打砸搶被視為英勇,生命被視為草芥,公正被視為神話,知識被視為罪惡,知識分子被視為改造對象。歷史在這里開倒車,美麗的謊言像五光十色的肥皂劇一樣在嚴酷的現實面前被碰得粉碎。那些被時代造就的斗大字不識兩筐,不懂數學方程,不知化學元素周期表和牛頓定律為何物的工農兵和部隊領導者們,他們只知道天天拿著“紅寶書”,早請示,晚匯報,跳忠字舞,唱語錄歌,一遍又一遍地背誦《老三篇》,叫喊“斗私批修”,仿佛只要革命,面包自然會從天上掉下來;只要依靠這些以手工原始方式進行勞動或參戰的“純樸”“文盲”或“科盲”,社會主義江山就會永遠不改變顏色,中國人民解放軍的現代化建設就會順利實現。可是,他們哪里知道,人類社會經歷了從手工勞動到蒸汽機革命的漫長發展之后,世界已經一日千里跨入了大規模運用人工智能電腦計算機和科技國防現代化的新時代。領導者們當時所有逆悖民心的決策,所有自以為是獨斷專行得行為或“命令”,都顯得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使一切權威失去了萬民的景仰與信任。歲月荏苒,時間到了1969年初,據說在兵站幾個基層連隊當兵的瀘縣喻寺籍老鄉胡啟富(方洞人,高小),徐大成(胡樓人,半文盲),胡發新(方洞人,初小)等人都已先后被提拔為23級排長、助理員職務,而我和劉昌權同學一年的見習翻譯期早已屆滿,但卻豪無任何動靜,組織上也沒派人找我們談話。我頓感蹊蹺,知道受了愚弄,也清楚是“大氣候”所致,反修防修所必須。俗話說:“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在當時那個風雨飄搖的中國,“知識越多越容易變修,文化越高小資產階級思想越嚴重”,誰敢冒天下之大不為給你“知識分子”轉正升官呢?還是繼續接受“再教育”吧!
面對如此不公和黑白顛倒的紛亂局面,為了部隊人才的建設,也為了解放我自己,經過冷靜而理性的思考,我起草了一封更接近真實而直抒胸臆的《進諫信》致兵站和分站領導拜讀。《進諫信》的主要內容如下: 敬愛的兵站、分站首長:
我從分部普洱軍校畢業分配來磨憨外事點工作已一年半多時間了,雖然談不上有重大立功表現,但我還是比較出色地完成了領導交辦的一切外事翻譯重任,為“援老抗美”作戰和部隊國際主義援建、救助等工作做出了一定貢獻,為祖國和軍隊爭了光,也得到了有關領導、同行、和老撾師生、老撾友人的贊譽。當然,離部隊首長要求還有很大距離,我決心戒驕戒躁,繼續努力,認真學習,不斷提高專業知識和業務能力,把翻譯工作干得更好。
我有一疑問迷惑不解,想得到首長的答復和指示。據說,兵站最近又從普通士兵中提拔任命了一批軍隊干部,而且都是一些小學或初中文化程度。但我和劉昌權兩位見習翻譯轉正轉干的命令為何遲遲不下呢?不就多讀了幾十年書么?不讀書的成了軍隊干部、領導階級、依靠對象;有文化、有專業、有知識的卻成了小資產階級分子,長期被接受考驗,繼續接受“工農兵”的再教育,這合理嗎?恕我直言,我認為這不但坑害了軍隊知識分子和軍校學員的積極性,更不利于部隊的“四化”建設和人才的培養。但愿我這封信,能引起首長們的深思!
昆字370部隊磨憨外事點老撾見習翻譯
李廷貴
1969年3月17日
《信》是發出去了,我天真的夢想并阻礙不了領導者的政治狂潮和思想偏見。因為時代背后的那股力量太過于強大了。狂潮就是狂潮,偏見就是偏見,一切不民主的制度就像遺傳基因一樣無法改變;樸實的說教、善意的忠言并不能替代嚴酷的現實,它好像一塊砧板,時代的重錘很快粉碎了我對理想,對社會乃至對自己的全部看法:怨我不該從戎投軍!怨我不該多讀十四年的“昏書”啊!但是,人的一生,有些事情是永遠不能妥協的,比如信念和原則。“與世無爭,任人宰割”,那不是我所堅持的和做人的本能。(2)中秋噩耗
1968年陰歷八月十五,一年一度的傳統中秋節來臨了,“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古往今來,中秋的明月曾經牽動了多少遠方游子和文人墨客的思鄉情愫,勾起了世人多少深長的幽怨和惆悵。正當我倍加思念親人的時候,中秋兩件噩耗接踵而至,外侵內患厄運攪亂了我難耐額心扉。清晨五點,刺耳的防空警報聲在萬籟俱寂的滇南邊陲磨憨上空響起,美帝國主義趁中國作戰和筑路部隊駐扎邊境之際,派來敵機進行偵查威嚇,噩耗傳來,我們外事點的全體官兵全副武裝迅速跑出各自的房間,以最快的速度將外賓和百余名老撾小學師生護進了防空洞,當我們還未來得及隱蔽,兩架敵機如颶風似的掠過中老邊界線飛抵了磨憨上空。我高炮部隊立即開炮射擊,炮彈如驚雷般劃過一道道弧線直沖敵機而去,嚇得敵機還沒來得及投彈就倉皇逃離,我們躲過了生死一劫。這絕非危言聳聽,就在前幾年美國戰機不也同樣竄過境線,到離磨憨只有十余公里的苗寨進行轟炸,投彈數枚,當場炸死我解放軍官兵二人,炸傷炸殘多人,軍隊營房,外事點被毀,我國外交部還向美國政府提出了嚴重抗議。
當我們大家還在為凌晨這場空襲而慶幸時,下午四點軍郵車帶來了明祿兄“母病危速返家”的加急電報。消息傳來,我及火中燒,憂心如焚。母親,我可憐和敬愛的媽媽,三年多沒有見到她老人家偉大的身影,我多么想立刻張開雙膀飛到她的身邊向她問候,給她安慰,為她盡孝啊!但是,當我向部隊請假時,領導竟以“工作離不開你,你正接受考驗”為由謝絕了。為了工作,我留下了。
八月十九日,也就是收到明祿兄電報后的第四天,一生克勤克儉,勞苦功高,培育和撫養了兩代人的慈祥母親,在“盼兒歸,望穿眼”的聲聲期盼和呻吟遺憾中永遠離開了我們!為了部隊,為了老撾友人,我沒能見到母親最后一眼。據說,我當兵離家這幾年,母親她經常一個人眼巴巴地坐在老家大門口望著我走時的小路發呆,特別在她病重彌留之際,口中還念念不忘叫喊我的小名“伍圓”。正是:天無情、地無義,自古“忠”、“孝”不能兩全。“人心不可久違,民心不可久欺”。當我把知識和生命都有貢獻給了部隊,貢獻給了人民的時候,又得到了什么呢?付出的結果卻得到的是無休無止的接受考驗和再教育,無聲無息的遭到冷落和繁重的工作壓力,青春、理想、汗水、工作乃至生命系統都是無效投入,甚至負投入,一種濃重的失落感和憤憤不平的酸楚油然而生,這不得不引發我陷入深深的思考和求索之中去。思考能使人冷靜,使人在隨波逐流的年代擺脫盲從,恢復人的理性本能。從而才可能作出比其他人更接近真實而不是虛幻的獨立選擇。(3)雨季來臨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就不是個好士兵”,拿破侖這句話早已被世人熟知。它的內涵是人生在世要有所追求,要有自己的理想和志向,要有永不滿足的進取精神。縱觀古今中外的歷史,大凡在事業上有所建樹的人,都是懷著強烈的進取心去追求自己的下一個目標的。我給兵站分站領導的《進諫信》雖然在熱昏了頭的年代失敗了,也引來了一些親朋好友的疑惑和曲解,認為我是“伸手要官”。但殊不知,我那高瞻遠矚和精明洞徹的判斷在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和改革開放的大潮中得到了驗證。極左路線,知識青年上山下鄉,荒謬的干部政策等等被徹底否定,“重視知識,崇尚科學、尊重知識分子”和“重視人權,關注人生,以人為本”等等熱潮蓬勃興起,“能者毛遂自薦,庸者自己滾蛋,貪著國法嚴辦”的政治體制改革風起云涌,深入人心。改革開放前只在三大件(手表、自行車和縫紉機)之間徘徊夢想的中國,科教興國的今天已國富民強:布票、糧票被取消了,戶口和檔案越來越不重要,房子、票子進入了每個家庭。據2002年統計,每一百個家庭中就擁有30臺空調,50部電話,80臺電冰箱,90臺洗衣機,120臺彩電,互聯網用戶達四千五百萬,個人移動電話兩億部,大街上跑的汽車,每十輛中就有三輛多是私人的。實踐已經證明:當個人意愿遭到權力的粗暴踐踏,當個人利益與國家或群體利益背離甚遠的時候,任何社會的歷史航船無疑只能原地徘徊或者走向倒退。
不論世事如何維艱難熬,無論命運怎樣城沉浮跌宕,也不在乎外人怎樣評說功過是非,我做人自始至終有一個基本點是無法被否定的:人各有志,也都擁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和表達自己思想的權力,“敢下堵住并不一定全輸”!
公元1969年5月,又是一個風雨飄搖,黑云壓頂的日子。中老邊境局勢依然嚴峻,中國工程兵和作戰部隊正在“援老抗美”的最前線夜以繼日的修筑中老公路老撾南塔段和參加抗擊美帝國主義侵略老撾的戰斗。鑒于老撾境內大量中國軍人的進入,緩解了老撾人民的緊張情緒,增強了老撾人民的反美斗爭。為此,老撾政府決定不久即將撤回駐磨憨的南塔省小學。此時此刻,為幫助老撾小學做出了大量工作,取得了老撾全體師生的尊敬和愛戴,也給中國軍隊和中國政府贏得了中老友好情誼的我,本該松口氣的時候。但就在這時,5月末的一天,分戰教導員“降臨”磨憨,親自找我談話了。我也深深地預感到:亞熱帶的滇南邊陲磨憨雨季來臨了!
談話伊始,教導員用“關心”、“同情”和“溫柔”的語氣對我說:“你在‘援老抗美’的外事翻譯工作中做出了很大的成績,領導和同志們都看到了,你向”
第四篇:一個士兵寫給妻子的優美情書
一個士兵寫給妻子的優美情書
I have seen a thousand sunsets and sunrises, on land where it floods forest and mountains with honey coloured light, at sea where it rises and sets like a blood orangein a multicoloured nest of cloud, slipping in and out of the vast ocean.I have seen a thousand moons: harvest moons like gold coins, winter moons as white asice chips, new moons like baby swans’ feathers.我見過千種日出日落,在大地上森林與高山都被籠罩在蜜色光澤之中,在海里為一團五彩云朵平添并渲染上一道血橙色(的殷紅),在廣闊的大洋之中潮汐潮落。我見過千般的月亮;滿月如金幣,寒月蒼白如冰屑,新月宛如雛天鵝的絨毛。
I have seen seas as smooth as if painted, coloured like shot silk or blue as a kingfisheror transparent as glass or black and crumpled with foam, moving ponderously and murderously.我見過的海平靜如止,顏色如緞,藍如翠鳥或者通透如玻璃,亦或烏黑褶皺地泛起泡沫,沉重又危險地翻動著。
I have feltwinds straight from the South Pole, bleak and wailing like a lost child;windsas tender and warm as a lover’s breath;winds that carried the astringent smellof salt and the 0d12.eath of seaweeds;winds that carried the moist rich smellof a forest floor, the smell of a million flowers.Fierce winds that churnedand moved the sea like yeast, or winds that made the waters lap at the shore likea kitten.我曾感受過風——自南極凜冽的直吹過來,刺骨哀嚎著就好像迷途的小童;風——溫柔和煦如同愛人的呼吸;風——載著海草的滅亡與咸澀的味道;風——充釋著森林大地的潤澤肥沃的氣息,百萬種花朵的芬芳。狂風蹈海如同發酵起沫,或者風驅著水輕拍海岸恰似可人的小貓。
I have known silence: the cold, earthy silence at the bottom of a newly dug well;theimplacable stony silence of a deep cave;the hot, drugged midday silence wheneverything is hypnotized and stilled into silence by the eye of the sun;thesilence when great music ends.我也曾感受過寧靜——在一眼新挖的井中寒冷又飽含著泥土的氣息,在深邃洞穴中堅決又冷酷;炎熱迷離的午后的寧靜,炎炎烈日之下萬物被催眠平息;寧靜——當一曲悠揚終了時的那一剎。
I have heard summer cicadas cry so that the sound seems stitched into your bones.I have heard tree frogs in an orchestration as complicated as Bach singing in a forestlit by a million emerald fireflies.I have heard the Keas calling over greyglaciers that groaned to themselves like old people as they inched their way tothe sea.I have heard the hoarse street vendor cries of the mating Fur seals asthey sang to their sleek golden wives, the crisp staccato admonishment of theRattlesnake, the cobweb squeak of the Bat and the belling roar of the Red deerknee-deep in purple heather.I have heard Wolves baying at a winter’s moon,RedHowlers making the forest vibrate with their roaring cries.I have heard thesqueak, purr and grunt of a hundred multi-coloured reef fishes.我聽過夏天里知了聲聲好似如芒在骨,我聽過樹蛙伴著億萬只蜻蜓詠唱出與巴赫的管弦樂同樣鬼斧神工地旋律。我聽過啄羊鸚鵡悠緩上路去投奔大海懷抱時越過灰色冰川時叫喊著像老人那樣抱怨著自己。我聽過聲嘶力竭的街道商販成交皮草生意時的叫嚷,如同對他們鎏金的妻子的贊美,響尾蛇清脆卻不連貫的警告聲,成群結隊的蝙蝠的刺耳尖叫,馬鹿在齊膝深的石楠從中的咆哮。我聽過狼群吠穿冷月,紅吼猴嘯震叢林。我聽過珊瑚礁中異彩斑斕的魚群的吱吱,呱呱與呢噥。
I have seen hummingbirds flashing like opals round a tree of scarlet blooms, humming like atop.I have seen flying fish, skittering like quicksilver across the bluewaves, drawing silver lines on the surface with their tails.I have seenSpoonbills flying home to roost like a scarlet banner across the sky.I haveseen Whales, black as tar, cushioned on a cornflower blue sea, creating aVersailles of fountain with their breath.I have watched butterflies emerge andsit, trembling, while the sun irons their wings smooth.I have watched Tigers,like flames, mating in the long grass.I have been dive-bombed by an angryRaven, black and glossy as the Devil’s hoof.I have lain in water warm as milk,soft as silk, while around me played a host of Dolphins.I have met a thousandanimals and seen a thousand wonderful things… but –
我見過蜂鳥圍著綻開艷紅花朵的樹如貓眼石般閃爍,忙碌得好像陀螺。我見過飛魚輕輕掠過,亦如水銀穿過藍色的波浪,用它們的尾巴在水面上畫出銀色的條紋。我見過琵鷺歸巢,儼如一條猩紅色的條幅橫跨天際。我見過鯨魚,黝似瀝青,映襯著矢車菊色亮藍的大海,用它們的呼吸筑起凡爾賽的噴泉。我見過蝴蝶破繭時危坐顫栗,任由陽光撫平它的鱗翼。我見過老虎好似戀人,在草叢深處交歡。我見過憤怒的渡鴉俯沖轟炸,魔鬼之蹄一般玄青又有光澤。我曾置身于溫潤如奶,柔順如絲的水中,周圍有海豚做我的客人。我遇到過千種不同的動物,目睹過千般絕妙的事物……然而——
All this I did without you.This was my loss.沒有你,我做了什么都是失落。
All this I want to do with you.This will be my gain.有了你,我做什么都是收獲。
All this I would gladly have for gone for the sake of one minute of your company, for your laugh, your voice, your eyes, hair, lips, body, and above all for your sweet,ever surprising mind which is an enchanting quarry in which it is my privilege to delve.為了有你一分鐘的相伴我愿把這一切都放棄,為你的笑語,你的聲音,你的眼睛,頭發,嘴唇,身體,尤其你可愛甚至不可思議的心,那是只有我才有權開采的迷人寶藏。
第五篇:一個傷心退伍士兵的父親的哭訴
一個傷心退伍士兵的父親的哭訴
尊敬的Z局長:
您好!首先感謝您能在百忙中耐心傾聽我的傷心訴說!
我叫康新全,男,漢族,1965年8月出生,大專文化,中共黨員,1982年7月參加工作,在焦作市修武縣工商局城關工商所工作,任副所長。
我孩子是一名退伍軍人,名叫康**,男,漢族,1990年*月*日出生,城鎮戶口,大專學歷,住修武縣城關鎮**街**號。2009年12月入伍,在武警太原指揮學院汽車中隊服役,2011年11月底退伍,有駕駛證,有優待安置證。孩子在武警部隊很優秀,有很多特長,射擊第一、擒拿格斗第一、電腦維修第一、駕駛技術第一,還利用業余時間不斷進行文化知識學習,現已獲得國家承認的大專文憑。
我出身于革命家庭,爺爺是抗日烈士,21歲參加八路軍,在太行山為部隊籌集糧餉時被日軍打死,尸體也被猛獸吃掉。我父親為工商事業奮斗了一生。我家中有74歲的父母需要照顧,94歲的岳母也和我一起生活,他們都有嚴重的疾病,我媳婦有**癌,**已經切除,就一個獨生子,現只有我一個人的工資,生活非常困難。
孩子于2011年11月底退伍,我很高興退伍后可以按照國家政策進行安置工作,為困難的家庭增加一點收入。依據1987年12月12日國務院的《退伍義務兵安置條例》第九條第一款“實行按系統分配任務、包干安置辦法”,《河南省退伍義務兵安置條例實施細則》第十條第一款“實行按系統分配任務、包干安置的辦法”的規定,我立即向焦作市工商局人事科遞交了書面安置申請書,可是等待兩年至今沒有安置工作,孩子的就業問題卻成了我一塊心病,心煩意亂寢食難安不知所措。
孩子從積極踴躍報名參軍,到退役回家一直得不到安置,使這個熱血青年內心上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很失落,也讓我這個退役軍人的父親感到心寒!難道說這樣就是對一個獻身國防事業軍人的回報嗎?
軍隊是祖國長城,人民是軍隊的后盾。都知道我們的祖國需要保衛,我們的釣魚島和南海不能丟。現在周邊形勢對我國很不利,很有可能擦槍走火,在維護國家主權上沒有一點退路,確實需要我 們的鋼鐵長城去捍衛我們的領土海疆。為了保衛祖國保衛和平,有志的青年們拋棄大學夢想成為至高無上的軍人,聽從祖國的召喚,開赴前線,開赴邊疆,開赴救災現場,哪里有艱難險阻,哪里就有革命軍人沖在前,死在先。如果退役軍人再就業得不到妥善解決,豈不寒了軍營內外將士們的心,動搖了軍人甘為國家戍守邊疆保家為國的根基嗎?青年們為祖國奉獻自己的青春,難道說國家對他們的承諾和回報全是假的嗎?難道安置待遇的落實比打仗還難嗎?
我多次找焦作市工商局人事科和主管領導,又親自和CCL局長面談三次,說明我的困難情況,說明我的特殊性,請予以照顧安置,可至今沒有結果。若今年不能在已下達的安置指標內照顧解決,我也沒有強求的意思。我到省民政廳咨詢得知可以追加安置指標,只要接收單位同意,由省工商局到省民政廳去協調追加指標即可。我多次向市局申請追加指標,又多次向省局人事處WHP和XWX處長申請追加指標,可至今未果,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找了你Z局長。
2013年10月12日8時15分在你辦公室見面時,微笑地給我說:“我在大會小會上經常說,只要是涉及同志們的個人利益問題,我都積極支持幫助他們,在這方面我的態度是明確的,同樣也支持你追加安置指標,回去后要與CCL局長多溝通說明情況,爭取他的支持,讓市局向省局打報告或申請追加指標,然后再由省局向民政廳進行協調追加安置指標。”平易近人和藹可親,我對你的表態很受感動。
2013年10月14日11時50分我專門去見了CCL局長,向他匯報面見你的真實情況,傳達你的最高指示。可C局長沒有靜心聽我訴說,卻很很地批評了我,又是拍桌子,又是摔電話,高聲斥責我為了個人私利,無組織無紀律,給領導找麻煩等嚴厲的詞語,氣的我在其辦公室而放聲痛哭淚流滿面。
男兒有淚不輕彈啊!三十一年來,我積極肯干、勤勤懇懇、無怨無悔地為工商事業出力流汗,受過拳打,受過刀劈,我屹然不怕苦不怕死地為黨和國家維護著市場經濟秩序。我在基層工商所辛勞31年中,先后在1984年被中共修武縣團委授予“新長征突擊手”稱號;1987、1989、1990、1991、1994、1995、2003、2005、2008、2009、2010年被修武縣工商局評為“先進工作者”;2002年、2004 年、2006年、2007年被修武縣工商局授予“辦案能手”稱號;2010年、2011年、2012年三年連續考核優秀;2012年被焦作市局授予“辦案能手”稱號,2012年在“五治五強六模范”活動中被焦作市局授予“廉潔自律模范”。
難道說我們基層只有干的苦命嗎?關乎到家庭就業的大事而提出的追加指標要求太過分嗎?國家有一系列的退伍軍人安置政策規定,你們相關部門領導就不能屈駕到省民政廳協調一下嗎?習主席倡導“走群眾路線,為群眾辦實事”,關系到家庭和睦社會穩定的就業大實事難道說不應該辦嗎?可以讓基層人員流汗流血,不能讓基層人員傷心流淚。
焦作市工商局每年都有幾名退役軍人安置指標,市局領導卻沒有優先考慮工商局系統內已退役的子女,而是將焦作市工商局的安置計劃指標的多數去迎合焦作市W、市ZF大領導的人情了,去拉大領導的關系了。分給工商局的安置指標肯定是讓工商局系統去完成的,分給焦作市W、市ZF的安置指標肯定是讓焦作市W、市ZF內去完成的。我們是垂直部門,安置任務是不能讓其他領導和關系戶去擠去占的,這是在耍特權的嚴重腐敗行為。
在今年安置不了的情況下,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緊盯安置指標,緊盯安置人員,清楚指標流向,所以,要求公開從2010年至今上級分配給焦作市工商局的退役軍人安置計劃指標文件和已安置退役軍人的人員名單(內容應含:已安置退役軍人的個人基本情況,已安置的工作單位,父母工作單位,住址,關系人,聯系方式等)。
《退役士兵安置條例》第三十二條第一款“縣級以上地方人民政府,應當根據符合安排工作條件的退役士兵人數和用人單位的實際情況,下達安排退役士兵工作的任務,并依法向社會公開”的規定,工商局也是政府的一個職能部門,理應比照執行公開,不準創造腐敗溫床,不準暗箱操作,不準搞關系安置,讓權力在陽光下運行,遠離特權和腐敗。
我認為只有公開透明,才能杜絕腐敗,我這個基層一線執法人員的孩子才有希望排上安置的序列。只有公開,才能人人清楚明白,才能讓人信服。國務院作出了一系列的政務公開和信息公開的規定,可是焦作市工商局還是不能主動、及時、準確公開群眾普遍關心、涉及群眾切身利益的信息內容,不能做到“方便群眾知情、便于群眾監督”的原則要求,而失信于民。
焦作市工商局和省工商局名義上答復支持我追加退役軍人安置計劃指標,卻沒有落實的任何跡象,道德誠信何在?這樣會使基層一線執法人員寒心失望啊!
2013年4月15日我在向焦作市工商局提出的《關于工商系統內部直系子女退伍軍人的安置問題》中要求公開安置信息;2013年7月29日在向焦作市工商局提出的《關于建議召開系統內待安置退伍軍人家長座談會、建議出臺優先安置退伍軍人條件的文件的意見》中再次要求公開安置信息;2013年8月26日在向焦作市工商局提出的《關于公開去年和今年退伍軍人安置計劃指標及去年已安置退伍軍人名單的意見》中三次要求公開安置信息;2013年9月9日的焦作市工商局專題會議中,我第四次提出退伍軍人安置中的公開問題,均沒有正面回復,也沒有公開的跡象。在沒有公開安置信息的情況下,我真的不知道孩子何年何月能排上安置的名次。故懇請Z局長關注我這個傷心的退伍士兵的父親的真誠訴說。
希望相關的每一位領導要充分認識到退役士兵安置工作對于加強國防和軍隊建設、促進社會穩定和構建和諧社會的重要性,要站在講政治、顧大局的高度,從維護改革發展穩定出發,尊重退役士兵,保護退役士兵的合法權益,妥善解決城鎮退役士兵安置的遺留問題,確保國家的各項安置政策落到實處,取信于民,樹立黨和政府的良好形象,營造一個“軍擁民,民擁軍”的良好社會氛圍。
敬請領導要在體制改革這個很短的時間內,多考慮一下基層一線執法人員的直系子女退役軍人的安置問題,更不要失去這個辦好事、辦實事的機遇期。
最后,我這個傷心無助的父親鄭重表示,只要能為我孩子安置工作幫上一丁點忙的,我和我的兒子及全家都將終生難忘這份厚重的情意。
康新全
二0一三年十月二十八日
聯系電話:***(注:該信件已于2013年10月29日寄出,次日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