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郭沫若詩歌_夜步十里松原
海已安眠了。
遠望去,只見得白茫茫一片幽光,聽不出絲毫的濤聲波語。
哦,太空!怎樣那樣的高超,自由,雄渾,清寥!
無數的明星正圓睜著他們的眼兒,在眺望這美麗的夜景。
十里松原中無數的古松,都高擎著他們的手兒沉默著在贊美天宇。
他們一枝枝的手兒在空中戰栗。
我的一枝枝的神經纖維在身中戰栗。
第二篇:郭沫若詩歌_孔丘
孔丘四十已不惑,歐諺人從四十始。
吳剛今日兼有之,表里通徹乘風起。
垂天健翮逍遙游,況有嫦娥共白頭。
文辭華藻壯山海,筆削嚴謹成春秋。
慧福雙修道已聞,即不百年亦何憂?
丈夫憂先天下耳,要使甕牖之子如公侯!
鳳凰鳴矣朝日升,為人須爭第一流!
第三篇:郭沫若詩歌_無煙煤
“輪船要煤燒,我的腦筋中每天至少要
三四立方尺的新思潮。”
Stendhal喲!
Henri Beyle喲!
你這句警策的名言,便是我今天裝進了腦的無煙煤了!
夾竹桃底花,石榴樹底花,鮮紅的火呀!
思想底花,可要幾時才能開放呀?
云衣燦爛的夕陽
照過街坊上的屋頂來笑向著我,好象是在說:
“沫若喲!你要往哪兒去喲?”
我悄聲地對她說道:
“我要往圖書館里去挖煤去喲!”
第四篇:郭沫若詩歌_霽月
淡淡地,幽光浸洗著海上的森林。
森林中寥寂深深,還滴著黃昏時分的新雨。
云母面就了般的白楊行道坦坦地在我面前導引,引我向沉默的海邊徐行。
一陣陣的暗香和我親吻。
我身上覺著輕寒,你偏那樣地云衣重裹,你團鸞無缺的明月喲,請借件縞素的衣裳給我。
我眼中莫有睡眠,你偏那樣地霧帷深鎖。
你淵默無聲的銀海喲,請提起你幽渺的波音和我。
第五篇:郭沫若詩歌_述懷
我幾曾說過我要把我的花瓣吹飛?
我幾曾在監獄中和你對話過十年?
但你說我已經老了,不會再有詩了;
我已經成為了枯澗,不會再有流泉。
我不相信你這話,我是不相信的;
我要保持著我的花瓣永遠新鮮。
我的歌喉要同春天的小鳥一樣,乘著和風,我要在晴空中清囀。
我頭上的黑發其實也沒有翻白,即使白發皤然,我也不會感覺我老;
因為我有這不涸的,永遠不涸的流泉,在我深深的,深深的心澗之中繚繞。
我的歌要變換情調,不必常是春天,或許會如象肅殺的秋風吹掃殘敗,會從那赤道的流沙之中吹來烈火,會從西比利亞的荒原里吹來冰塊。
我今后的半生我相信沒有甚么阻撓,我要一任我的情性放漫地引領高歌。
我要喚起我們頹廢的邦家、衰殘的民族,朋友,你不知道我,有時候連我也不知道,在白晝的陽光中有時候我替我自己煩惱;
但在這深不可測的夜中,這久病的床上,我的深心,我的深心,為我揭開了他的面罩。
1928年1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