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關于留美幼童容揆抗旨滯留美國的看法
關于留美幼童容揆抗旨滯留美國的看法
提到“留美幼童”這一特定的名詞,就一定會想到當時“洋務運動”的社會背景。“留美幼童”正是在洋務運動時期,清政府為培養,掌握西方技術的人才而公派美國留學的一百二十名,當時平均年齡十二歲的兒童。
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國際社會風云變幻,世界正處于經濟、政治大變革的年代。中國經過的兩次鴉片戰爭的重創,天朝上國的美夢被打破,閉關鎖國的清政府被迫打開國門。中國人用好奇與驚恐的眼光看待外面的世界。一些以林則徐、魏源為代表的先進中國人開始以極大的勇氣“開眼看世界”,將西方先進的科學技術介紹的中國,開啟了一股“西學東漸”的潮流。然而,即便如此,最初,林則徐竟也不知道英國的地理位臵。
在認識到西方科技的巨大優勢后,以曾國藩、李鴻章為代表的地主階級洋務派掀起了一場旨在推動王朝中興的“自強、求富”的洋務運動。洋務運動首先在軍事工業方面展開,成立了“安慶內軍械說”,制造了第一批槍械等軍工用品,隨后在民用工業方面展開,成立了“開平煤礦”,其質優價廉的煤炭打破了洋人在中國煤炭業的壟斷,達到了“分洋利”的目的。但是無論軍事工業還是民用工業,中國都難以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完成科技創造。只得花高價請洋人工程師傳授西方先進科技,但洋人多半是以“嘲諷”的態度工作,國人難以學得西洋科技。洋務運動創辦的工業,效率低,耗費大,舉步維艱。
在這樣的情況下,曾國藩、李鴻章認識到中國迫切需要大量精習西方科技的人才。于是,在中國第一位留學西方的人才容閎的推動下,正是成立“留學事務所”,選派幼童留學美國,學習鐵路、電報、軍事等知識。學習西方科技以為“用”,保持中國儒家傳統思想,以為“體”,“中學為體,西學為用”而報國。容閎早年留學美國,并求學耶魯大學,成為首位在美國頂尖學府學習的中國人。他看到中美的差距,立志讓更多的中國孩子留學西方,為了實現這一夢想,他等待了十八年之久。
1872年第一批留美幼童從上海啟程,登上了前往美國舊金山的輪船,歷時25天,又乘坐橫跨北美的大鐵路,來到了美國東北部的城市,開始了他們計劃十五年的留學生活。這一中國近代史上,偉大的創舉就此拉開序幕。
容揆,廣東省新會人,他是容閎的族弟。1873年到美國留學,是第二批留美幼童。留美幼童在美國被
三、兩人一組分配到美國居民家里居住。這些美國家庭的主人,均是社會中上層階級人士,受過良好的教育,他們給了幼童們一個良好的家庭環境。到達美國后,容揆與李恩富共同被分配到了春田市的威利夫人家中。威利先生是春田市的著名醫生。威利夫人友善可親,對待兩個來自中國的孩子像自己的孩子一樣,悉心照料,輔導他們學習英語,熟悉西方生活。威利夫人的照料與愛護使容揆、李恩富感念至深。友情的深刻記憶一直延續到他們的后代.。
幼年的容揆,個性有點羞怯、內向,但很有主見。他看清了要做的事就一定堅持不渝去做。這一性格特點,日后影響了他的人生抉擇。
為什么容揆會抗旨滯留美國,這不僅要考慮他個人的性格、背景;更重要的是探究這一批一百二十名留美幼童在美國的成長經歷;探究在這樣一個大環境中,他們思想的轉變。
幼童在美國生活、成長,接受了“西風美雨”的浸潤。在自由的空氣中,在完全不同于中國當時壓抑個性的教育環境中,他們暢快的呼吸自由的空氣,健康快樂的成長。他們以驚人的速度克服了語言的障礙,很快地融入到了美國的生活,并且在學校中,成為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一位曾經與幼童同學,后成為耶魯大學教授的美國人,在他的傳記中滿懷深情的回憶他們曾經的生活。他驚奇的發現,他學生時代最好的朋友竟然都是留美幼童,日后他再也沒遇到過像他們那樣優秀的人。中國人學習刻苦,成績優異,自不必提。但是,留美幼童在體育方面也很出色,參加足球、籃球運動,成立了棒球隊。留美幼童鐘文耀曾擔任耶魯大學賽艇隊隊長,并連續兩年帶領全隊擊敗哈佛賽艇隊。在耶魯賽艇賽勝少輸多的歷史上留下了傳奇的一頁。不僅如此,中國幼童在社交場合也讓美國男孩“心碎”,美國女孩的目光都被吸引在了優雅的中國幼童身上。
從以上這些,中國幼童在美國的生活與取得的成績來看。中國幼童在美國一天天成長起來,很好的融入了美國社會,他們曾受專制主義的壓制,但是一旦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氣之后,誰還愿意過著逆來順受的生活?他們已經不是孩子,他們已經接受了西方民主、自由的先進思想,不再是清政府為了制造機器而派到美國學習的“工具”。清王朝怎能希望他們在學習了先進科技后,對于民主自由的思想無動于衷?他們怎么能忍受日趨腐朽、落后的清王朝的壓制?
所以,留美幼童的行為、思想上的變化是很自然的事情。這也代表了他們的進步與覺醒。日后中國的變革與“覺醒”的中國人密切相關。
然而,他們的變化,在負責留美事務的官員眼里是大逆不道的。
以上是關于留美幼童,這個群體留美后的變化的思考,以下是關于容揆為什么被召回,為什么做出抗旨的決定的一些思考。
1880年6月,容揆高中畢業,他居全班第二名,是在畢業典禮上致辭的畢業生代表。與此同時,他公開宣布加入基督教,并剪掉了象征清王朝的辮子。這兩件事,被認為觸犯了清廷對留美幼童的清規戒律。剛上任不久、一貫反對派員留學的保守官僚、留學事務局專員吳吳嘉善勃然大怒,把容揆開除出事務局,命令他立即回國。這時,容揆本已被哈佛大學錄取,準備入學,吳嘉善勒令他和已入耶魯大學二年級、因同一原因被開除的另一幼童譚耀勛一起立即回國。到春田市的時候,容、譚二人說要向朋友告別,下車隱匿下來,得到朋友和一位律師的幫助,在美國留下來繼續學習。此時,留學事務局也陷入風雨飄搖之際,1881年,留學計劃被迫中止,幼童全部被召回。而他們也成為了當時兩位抗旨不遵的幼童。
在我看來,容揆之所以抗旨,一方面出于性格原因,一方面源于他當時的處境,另一方面與他的族兄容閎有關。這三方面與其他幼童的不同之處,共同促使了他這驚人的抉擇。
幼年時期已經可以看出,容揆雖然個性內向,但很有主見。他看清了要做的事就一定堅持不渝去做。可以看出他個性很強,有獨立自主的意識。所以他敢于有勇氣公開宣布加入基督教,并剪掉發辮。我想,他做這些之前,已經想到了后果,并考慮好了自己的未來,明確了方向,給自己留了條退路。當一切計劃周詳后,才下定決心。他曾說“
此時,他已經被哈佛錄取,全美頂尖學府,數載寒窗,不正是為了這一天嗎?誰會忍心割舍呢?他也知道,他犯了清朝的大忌,如果回去,一定會有嚴厲的懲罰等著他。而此時,他的同學們仍然在美國求學,留美計劃仍在進行。我猜想,如果,他沒有被提前召回,而是1881年與留美幼童一起被全部召回,他也許不會決心抗旨。
另一方面,抗旨留在美國,與留學事務局斷絕聯系,也就意味著切斷了經濟來源,也有可能受到清政府的追查逮捕,在美國沒有一定的社會根基,他將無法生存。容揆將他抗旨留美的想法告訴了他的族兄容閎。容閎理解并支持他,但是迫于當時的位臵,不好親自出面,于是委托好友屈切爾牧師,交給容揆五百美元。條件是,容揆必須上耶魯大學,畢業后從事與中國相關的職業,有能力時償還這筆錢。有了強有力的后盾,容揆才可以在美國重新安頓下來,順利完成了耶魯大學四年的學業,隨后又進入哥倫比亞大學礦業學院學習工程。
有個以上這些條件,容揆才得以順利留在美國,也開啟了他不同于其他幼童的新的命運。
1881年,留學事務局處于黑暗之中。留學事務局的官員,傳統、頑固,認為留美幼童已經受西方思想毒害,禮義道德全無,將來非但無益于國家,反而有害于國家,于是提出全部召回幼童。當時,已有五十多人在美國著名學府讀大學,一部分人正要進入大學,只有詹天佑等兩人大學畢業。遣送回國的指令讓他們都黯然神傷,眼前一片迷茫。由于這些留學生大部分都在美國民眾家生活,也結下一定的情誼,大棒強加下的分離更加渲染了一份悲情。時任美國總統在寫給清政府的信中提到“他們猶如悉心澆灌的樹木,正在抽枝拔節,即將開出果實,卻要中途斬斷,豈不半途而廢?”但清政府從政治著眼,還是將幼童撤回來了。
幼童們則發出了這樣的哀嘆:“我們是易于摧毀的,我們沒有天賦的忍耐,我們似新生的樹苗,由肥沃的土壤、溫和的氣候移植到無知迷信的荒漠,我們不會成長,只會漸漸枯萎……”
雖然留美幼童中,日后有成為民國第一位總理的唐紹儀,修建京張鐵路的詹天佑,促成美國退回部分庚子賠款的外交官梁誠,北洋大學校長蔡紹基等民國史上顯赫的人物。但那已是二、三十年之后的后話了。也可以說,他們要付出更多的努力,等待更長的時間,以換取成功。
總之,中途撤回,對于留美幼童自身,對于國家的發展,民族的振興都造成了難以彌補的創傷。
李鴻章需要的,只是單純的技術人才;而幼童們在美國,像當年的容閎一樣,正日趨蛻變成開啟新時代的新公民;李鴻章們戴著傳統意識形態的有色眼鏡,既看不到新時代的優越性,自然更無法認可新時代所造就出的新公民。
踏上祖國土地的那一刻開始,幼童們就背負起了“叛徒”的罪名,他們背叛了帝國的文化,背叛了帝國的傳統意識形態,他們是“思想犯”,是“洋鬼了”和“有害于社會”以及“無益于國家之人”。他們是危險的種子,必須受苦,必須接受政府的監管。
在經濟上,大多數幼童月薪只有四兩銀子,當時上海道臺的年薪則可達一萬至一萬五千兩銀子。薪水之微薄,令幼童們生活困難。幼童黃開甲說:“這種待遇使我們僅免于凍餓。我們的饑寒與否,政府是漠不關心的,至少我們感到如此。對于我們家人是否凍餓,政府更不予理會了。”
政治上,幼童們也深受政府“虐待”,毫無社會地位可言。出洋前承諾的官職自然是不敢奢望,還必須接受政府的嚴厲監管,曾有幼童苦于薪資不足以糊口而逃至上海謀生,結果被朝廷下令通緝。《申報》曾如此描述幼童們的處境:“他們的薪水還不如西商的侍者,對他們的監管比囚犯還嚴厲。如此用人,安得有良材大器出而為國家辦洋務哉!”
一位叫做羅勃特的美國人當時所觀察到的與《申報》的描述一般無二:“我曾在大街上匆匆見到(黃)開甲一面,因為他負有公差,才特準外出也。不知何故,他們被中國官方視同罪犯,對這種侮辱,使他們全體憤概不已。在留美期間,他們對文明社會已深切體會。也許,中國政府召他們返國正擬將開明的種苗拔除,則此實為自取敗亡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