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陋室銘原文及賞析
陋室銘原文及賞析
原文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譯文
山不在于高低,有仙人(居住)就出名;水不在于深淺,有了蛟龍就有靈氣。這是間簡陋的屋子,只是我的品德高尚(就不感到簡陋了)。苔蘚的痕跡碧綠,長到臺階上,青蔥的小草映入竹簾里。與我談笑的都是博學的人,與我交往的沒有知識淺薄的人。可以彈奏不加裝飾的琴,閱讀佛經。沒有嘈雜的音樂擾亂雙耳,沒有官府公文使身體勞累。南陽有諸葛亮的草廬,西蜀有揚子云的亭子(它們都很簡陋,但居住的人都很有名,所以就不感到簡陋了)。孔子說:“(既然君子住在里面),又有什么簡陋的呢?”
注釋
題目:選自《全唐文》卷608。陋室:簡陋的屋子。銘:古代刻在器物上用來警戒自己或稱述功德的文字,多用韻。后來發展成一種文體。
1、在(zài):在于,動詞。
2、名(míng):出名,著名,這里指因…而著名,名詞用作動詞。
3、靈(líng):名詞用作動詞,有靈氣。
4、斯是陋室(lòu shì):這是一間簡陋的屋子。斯:這。是:表示判斷。陋室:簡陋的屋子,這里指作者自己的屋子。
5、惟吾德馨:好在我(室主人)的品德高尚(就不覺得簡陋了)。惟:只。吾:我,這里是指住屋的人自己。德馨:德行馨香。《尚書君陳》:“黍稷非馨,明德惟馨。”馨:香氣,這里指品德高尚。
6、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苔蘚的痕跡蔓到臺階,蒼翠碧綠;青草的顏色映入竹簾,一片青蔥。
7、鴻儒(hóng rú):這里指博學的人。鴻:大。
8、白丁:百姓,這里指沒有什么學問的人。
9、調(tiáo)素琴:彈奏不加裝飾的琴。調:調弄,這里指彈奏(琴)。素琴:不加裝飾的琴。
10、金經:這里指佛經。
11、絲竹:指琴瑟、簫管等樂器,這里指奏樂的聲音。“絲”指弦樂器,“竹”指管樂器。
12、之:助詞,不譯。用在主謂間,取消句子的獨立性。
13、亂耳:擾亂雙耳。亂:形容詞的使動用法,使……亂,擾亂。
14、案牘(dú):(官府的)公文,文書。
15、勞形:使身體勞累(使動用法)。勞:形容詞的使動用法,使……勞累。形:形體、身體。
16、南陽:地名,今河南省南陽市西。諸葛亮在出山之前,曾在南陽臥龍崗中隱居躬耕。
17、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南陽有諸葛亮的草廬,西蜀有揚子云的亭子。這兩句是說,諸葛廬和子云亭都很簡陋,因為居住的.人很有名,所以受到人們的景仰。諸葛亮,字孔明,三國時蜀漢丞相,著名的政治家和軍事家,出仕前曾隱居南陽郡隆中山中。揚雄,字子云,西漢時文學家,蜀郡成都人。廬:簡陋的小屋子。
18、何陋之有:即“有何之陋”,屬于賓語前置。之,助詞,賓語前置的標志,不譯。全句譯為:有什么簡陋的呢?
19、孔子云:孔子說,云在文言文中一般都指說。選自《論語·子罕》篇:“君子居之,何陋之有?”作者在此去掉君子居之,體現他謙虛的品格。
賞析
《陋室銘》即開篇以山水起興,水可以不在深,只要有了仙龍就可以出名,那么居處雖然簡陋,卻因主人的有“德”而“馨”,也就是說陋室因為有道德品質高尚的人存在當然也能出名,聲名遠播,刻金石以記之。山水的平凡因仙龍而生靈秀,那么陋室當然也可借道德品質高尚之士播灑芬芳。此種借力打力之技,實為絕妙,也可謂作者匠心獨具。特別是以仙龍點睛山水,構思奇妙。“斯是陋室,唯吾德馨”,由山水仙龍入題,作者筆鋒一轉,直接切入了主題,看引論鋪下了基礎。也點出了陋室不陋的原因,其原因是德馨二字。
在此點看出,作者寫此隨筆是經過反復思考的,絕對不是一時的靈感沖動。絕句可以是靈光乍現,而連接無暇卻是平時的功底積累與反復推敲了。4—7句刁難下祭出此文,并將其刻于石上,具有很強烈的針鋒相對的性質。從全文的寫作手法來看,通篇以“比”的手法一氣呵成,而不是烘托。那么“苔痕”和“談笑”二句究竟在說什么呢?青苔在石階上(照樣)綠意盎然,野草在荒地里(依然)郁郁青青。言下之意是什么呢?我劉禹錫在哪里都不改本色,我所交往的都是有修養的飽學之士,沒有(你們這些)無學之輩。作者以青苔和野草來比喻自己獨立的人格,這是氣節的寫照,是不屈的宣言。“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這兩句同樣延續了“比”的手法,只不過由類比變成了反向的對比。
如果說本文的1~3句是一種鋪墊,那么4~7句則進入了真正的對抗。作者以一般優美的語言展示了自己的錚錚傲骨,同時,也對勢利小人進行了無情的鞭撻。
“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作者借諸葛亮的草廬,西蜀揚子云的玄亭作類比,引出自己的陋室,及人為自己的楷模,希望自己也能如同他們一樣擁有高尚的德操,反映自己以古代賢人自況的思想,同時暗示了陋室不陋。實際上劉禹錫這樣寫還有另一層深意,即諸葛亮是閑居隆中草廬以待明主出山。而揚雄呢?卻是淡薄于功名富貴,潛心修學之士,雖官至上品,然他對于官職的起起落落與金錢的淡泊,卻是后世的典范。作者引用此二人之意,他想表達的意思是:處變不驚、處危不屈、堅守節操、榮辱從容的意思。既不愿與世俗同流合污,又想逢明主一展抱負,若無明主,也甘于平淡的那種志向吧。這結合作者官場的起起落落,是比較符合實際情況的。
結句引用“孔子云:何陋之有?”,引古人之言,收束全篇,說明陋室“不陋”。表達了他對當時封建禮教的最高道德品質的追求。用圣人肯定的操守來規范要求自己,也許就是劉禹錫對自己的道德品質的最高要求。這樣的結句,不說其中的內容是何種意思,但結合題意,卻是妙手天成。因為封建禮教是以儒家的道德標準為最高道德標準的,孔圣人的肯定,也就為他道德品質的論注下了最好的定論,論文當有論據,而引孔圣人言作為論據,無疑在當時是最好的論據,充分而不可辯駁。
第二篇:陋室銘原文朗讀
《陋室銘》即開篇以山水起興,水可以不在深,只要有了仙龍就可以出名,那么居處雖然簡陋,卻因主人的有“德”而“馨”,也就是說陋室因為有道德品質高尚的人存在當然也能出名,聲名遠播,刻金石以記之。
《陋室銘》原文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陋室銘》注釋
⑴ 在:在于,動詞。
⑵ 名:出名,著名,因--而著名,名詞作動詞。
⑶ 靈:顯得有靈氣,名詞作動詞。
⑷ 斯是陋室:這是簡陋的屋子。斯:此,這。是:表判斷。陋室:簡陋的屋子。
⑸ 惟吾德馨:只是我(住屋的人)的品德高尚(就不感到簡陋了)惟:只。吾:我,這里指住屋的人自己。馨:香氣,這里指品德高尚。
(6)上:動詞,長到,蔓到。
⑺ 鴻儒:即大學問家,這里指博學而又品德高尚的人。鴻:大。儒:舊指讀書人。
⑻ 白丁:平民,這里指沒有什么學問的人。
⑼調素琴:彈奏不加裝飾的琴。調:調弄,這里指彈(琴)。素琴:不加裝飾的古琴。
⑽金經:指用泥金書寫的佛經。即《金剛經》。
⑾絲竹:指琴瑟、簫管等樂器,這里指奏樂的聲音。“絲”指弦樂器,“竹”指管樂器。這里指音樂。
⑿之:助詞,不譯。用在主謂間,取消句子的獨立性。
⒀亂耳:擾亂雙耳。亂:形容詞的使動用法,使……亂,擾亂。
⒁案牘(dú):官府的公文。
⒂勞形:使身體勞累(使動用法)。勞:形容詞的使動用法,使……勞累。形:形體、身體。
⒃南陽:地名,今河南省南陽市西。諸葛亮在出山之前,曾在南陽臥龍崗中隱居躬耕。
⒄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南陽有諸葛亮的草廬,西蜀有揚子云的亭子。這兩句是說,諸葛廬和子云亭都很簡陋,因為居住的人很有名,所以受到人們的景仰。諸葛亮,字孔明,三國時蜀漢丞相,著名的政治家和軍事家,出仕前曾隱居南陽郡隆中山中。揚雄,字子云,西漢時文學家,蜀郡成都人。廬,簡陋的小屋子。
⒅何陋之有:即“有何之陋”,屬于賓語前置。之,助詞,賓語前置的標志,不譯。全句譯為:有什么簡陋的呢?
(19)孔子云:孔子說,云在文言言中一指都指說。
《陋室銘》譯文
山不在于高,有了仙人就成了名山。水不在于深,有了龍就成為有靈力的水了。這是簡陋的屋子,只是我(住屋的人)的品德好(就不覺得簡陋了)。苔蘚碧綠,長到階上;草色青蔥,映入簾里。說說笑的都是博學的人,來來往往的沒有無學問的人。[1]可以彈不加裝飾的琴,閱讀佛經。沒有嘈雜的音樂聲擾亂耳朵,沒有官府的公文使身體勞累。南陽有諸葛亮的茅廬,西蜀有揚子云的亭子。孔子說:“有什么簡陋的呢?”
《陋室銘》寫作歷史背景
劉禹錫因參加過當時政治革新運動而得罪了當朝權貴,被貶至安徽和州縣當一名小小的通判。按規定,通判應在縣衙里住三間三廂的房子。可和州縣看人下菜碟,見劉禹錫是從上面貶下來的軟柿子,就故意刁難。先安排他在城南面江而居,劉禹錫不但無怨言,反而很高興,還隨意寫下兩句話,貼在門上:“面對大江觀白帆,身在和州思爭辯。”和州知縣知道后很生氣,吩咐衙里差役把劉禹錫的住處從縣城南門遷到縣城北門,面積由原來的三間減少到一間半。新居位于德勝河邊,附近垂柳依依,環境也還可心,劉禹錫仍不計較,并見景生情,又在門上寫了兩句話:“垂柳青青江水邊,人在歷陽心在京。”
那位知縣見其仍然悠閑自樂,滿不在乎,又再次派人把他調到縣城中部,而且只給一間只能容下一床、一桌、一椅的小屋。半年時間,知縣強迫劉禹錫搬了三次家,面積一次比一次小,最后僅是斗室。想想這位勢利眼的狗官,實在欺人太甚,遂憤然提筆寫下這篇超凡脫俗、情趣高雅的《陋室銘》,并請柳公權刻上石碑,立在門前。
第三篇:《滿江紅》原文及賞析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15篇)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1滿江紅·點火櫻桃宋代:辛棄疾
點火櫻桃,照一架、荼蘼如雪。春正好,見龍孫穿破,紫苔蒼壁。乳燕引雛飛力弱,流鶯喚友嬌聲怯。問春歸、不肯帶愁歸,腸千結。
層樓望,春山疊;家何在?煙波隔。把古今遺恨,向他誰說?蝴蝶不傳千里夢,子規叫斷三更月。聽聲聲、枕上勸人歸,歸難得。
譯文及注釋譯文
似火櫻桃,如雪荼藦,映輝斗艷。春色正濃,喜見春筍破土而出。母燕引著雛燕試飛,黃鶯呼叫伴侶。春帶愁來,不帶愁去,令人傷懷。
登樓望家國,有層山疊水相隔,飲煙已經被山擋住了,家在哪里呢?古今家國之恨,向誰傾訴。鄉夢恐怕難以傳到千里之外了,唯聞子規啼三更月。杜鵑聲聲勸歸,人卻難以歸去。
注釋
茶蘑:亦稱酴醿,以色似酴醿酒而名。落葉小灌木,春末夏初開白花。一架:荼藦枝細長而攀緣,立架以扶,故稱一架。
龍孫:竹筍的別名。紫苔蒼壁:長滿青紫色苔蘚的土階。
乳燕引雛:母燕引著雛燕試飛。
流鶯喚友:黃鶯呼叫伴侶。
腸千結:以千結形容愁腸難解。
蝴蝶夢:莊子夢見自己化為蝴蝶,后人造以蝴蝶稱夢。子規:亦名杜鵑。▲
參考資料:
1、葉嘉瑩主編 .《辛棄疾詞新釋輯評》(上冊):中國書店,20xx-01 :第31頁-第34頁 .
2、周汝昌,宛敏灝,萬云駿等 .《宋詞鑒賞辭典》(下冊):上海辭書出版社,20xx年08月第1版 :第1300頁-第1302頁 .
賞析《滿江紅·點火櫻桃》寫作年代已無法考證,也沒有其他材料可供參閱,但從此詞的意境推測,可能是辛棄疾中年政治失意后的思歸之作。
此詞描寫詞人因春歸而想家的悲涼情緒,它以春景為媒介,充分體現了自家身世和國家命運都很悲慘的感嘆,是一首飽含政治色彩的上乘之作。它之所以流傳下來,為人所喜歡,不僅在于它飽含深情厚意,更在于作者在寫詞時不是枯燥地、直通通地訴說,而在生動鮮活的意境描寫中創造了幽遠深邃的抒情境界。
上片即景傷春。詞人的藝術觸覺是十分敏銳的:詞人既欣賞江南之春的美好,又痛惜江南之春的不久長。在詞人的筆下,暮春的景致使人眼花繚亂。“點火櫻桃,照一架、荼蘼如雪”二句,猶如彩色影片的特寫鏡頭,園林之中燦爛的春色被推到讀者的眼前。一株株櫻桃,碩果累累,紅得像著了火;一架荼正盛開著白雪般的花朵,與火焰般的櫻桃交相輝映,整個園林紅妝素裹,分外嬌艷。“春正好”是一句簡潔深情的贊語。春天好,好就好在生機勃勃。春筍穿破了長滿青苔的土階,蓬勃地向上生長;春燕牽引著初產的幼雛,在緩緩地飛翔;流鶯呼朋引伴,嬌音恰恰,就像奏響了一首首春之抒情曲。可是好景不長,恰如前人的名句“開到荼花事了”所標示的,高潮一過,春姑娘就要回去了,想挽留也挽留不住。也許正是因為預感到春之短暫,乳燕才飛得沒有興致,其翱翔之力“弱”了下來;那些自在的流鶯,也因此而歌聲不暢,它們的啼音竟然使人有“怯”的感覺。燕之“弱”,鶯之“怯”,其實都是詞人感傷春天心理的外化,辛棄疾這里則是滿腹心事。對于一個政治理想落空、在現實生活中屢受挫折的人來說,春歸是象征著希望破滅。自然景觀的變化和季節的無情推移,牽動了詞人滿懷的愁恨,于是詞人向春天發出了怨憤之語:“問春歸、不肯帶愁歸,腸千結。”這三句與詞人的名篇《祝英臺近·晚春》的結拍“是他春帶愁來,春歸何處,卻不解、帶將愁去”,用語和含義都很相似,只是這里語調更為急促,意思更為直截了當一些。詞人似在對空呼喊道:千愁萬恨,都是你春天給引出來的;如今你自個兒走得利索,卻把愁留給人不管了,你可知我已經愁腸千結,無法解開。這一串怨春之語,無理之極,然而有情之極,“腸千結”三字,尤能夸張地表達出詞人抑郁不堪的煩亂心緒。
詞的下片,具體而細致地抒寫這被春天觸動的愁和恨。換頭的四個三字句:“層樓望,春山疊;家何在?煙波隔。”承“腸千結”一句而來,點明詞人內心所郁積的,并不是春花秋月的哀愁,而是懷念家山的深沉悲痛。詞人登高樓而遠望家鄉,無奈千重萬疊的春山遮斷了雙眼,茫茫無邊的煙波阻隔了歸路。這春山、這煙波,象征祖國的分裂,象征政局的險惡,象征詞人執著追求的抗金恢復大業所遇到的無數艱難險阻。接下來“把古今遺恨,向他誰說”二句,愁懷浩渺,語意悲愴,英雄的孤獨感拂拂生于紙面。所謂“古今遺恨”,按字面之義自然是指從古至今的恨事,但懷古是為了傷今,因而這里的“古今”,偏重于指“今”。“今”之恨,莫過于中原淪陷、祖國分裂之恨。
由此可見,這兩句是向人們說明:詞人之“恨”的內容,決非一般文人士大夫風花雪月的小恨,而是深沉悲痛的家國大恨;而詞人為雪此大恨而奮斗,響應都寥寥無幾,此恨幾乎無處可以傾訴,這又是自己滿腔愁恨之更深一層。緊接“蝴蝶”二句,化用唐人崔涂的“蝴蝶夢中家萬里,子規枝上月三更”一聯而變其意。《莊子》上說,莊周夢見自己化為蝴蝶。后來文人就將做夢稱為“蝴蝶夢”。千里夢,指自己的想家夢。子規的叫聲像是在說“不如歸去”。這兩句,是就情造境的哀婉之筆,以深夜不寐的痛苦情景,來將上文所抒寫的內容進一步向廣闊的時空延伸。一個“不傳”,一個“叫斷”,是點鐵成金之語,使得這兩句比崔涂原詩更為凄切地表達出思家念遠之悲。還須指出的是,從詞人的生平、思想及上文的“古今遺恨”等來綜合判斷,這里的所謂思家,不是思念其江南地區的寓所,而是思念遠在北方金人統治之下的山東濟南老家。全闋的結拍云:“聽聲聲、枕上勸人歸,歸難得。”“聲聲”,承“子規叫斷”而來,可謂善于呼應,構鎖嚴密。“勸人歸,歸難得”二語,修辭學上稱為“頂真格”,其作用在于文氣貫通地傾瀉自己的苦痛之懷。這里以情語結束,但由于與前面的形象描寫相聯系,并且語意真摯感人,所以這個結尾仍然富有韻味,令人對這位愛國志士有家難歸的痛楚油然而生共鳴之感。
辛棄疾的政治抒情詞,就表達方式而言,可分為直抒與曲達兩種。所謂直抒,是指張口暢談,議論之聲滔滔不絕,悲壯之情,慷慨豪邁之志,全盤托出,沒有半點含蓄,從不憑借外物,不依靠比興等手法。所謂曲達,是指心里有急切想說的話,但考慮到自己處境險惡,不敢將心中所想原原本本地暢快淋漓地說出來,而是憑借花鳥山水來抒發自己的憂憤。此詞就是屬于后類。▲
參考資料:
1、葉嘉瑩主編 .《辛棄疾詞新釋輯評》(上冊):中國書店,20xx-01 :第31頁-第34頁 .
2、王明輝 .辛棄疾詞賞讀 :線裝書局,20xx-4 :第10頁-第11頁 .
3、周汝昌,宛敏灝,萬云駿等 .《宋詞鑒賞辭典》(下冊):上海辭書出版社,20xx年08月第1版 :第1300頁-第1302頁 .
創作背景《滿江紅·點火櫻桃》寫作年代已無法考證,也沒有其他材料可供參閱,但從此詞的意境推測,可能是辛棄疾中年政治失意后的思歸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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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1、周汝昌,宛敏灝,萬云駿等.《宋詞鑒賞辭典》(下冊):上海辭書出版社,20xx年08月第1版:第1300頁-第1302頁
辛棄疾
辛棄疾(1140-1207),南宋詞人。原字坦夫,改字幼安,別號稼軒,漢族,歷城(今山東濟南)人。出生時,中原已為金兵所占。21歲參加抗金義軍,不久歸南宋。歷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東安撫使等職。一生力主抗金。曾上《美芹十論》與《九議》,條陳戰守之策。其詞抒寫力圖恢復國家統一的愛國熱情,傾訴壯志難酬的悲憤,對當時執政者的屈辱求和頗多譴責;也有不少吟詠祖國河山的作品。題材廣闊又善化用前人典故入詞,風格沉雄豪邁又不乏細膩柔媚之處。由于辛棄疾的抗金主張與當政的主和派政見不合,后被彈劾落職,退隱江西帶湖。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2滿江紅·豫章滕王閣
吳潛〔宋代〕
萬里西風,吹我上、滕王高閣。正檻外、楚山云漲,楚江濤作。何處征帆木末去,有時野鳥沙邊落。近簾鉤、暮雨掩空來,今猶昨。
秋漸緊,添離索。天正遠,傷飄泊。嘆十年心事,休休莫莫。歲月無多人易老,乾坤雖大愁難著。向黃昏、斷送客魂消,城頭角。
譯文:
萬里西風助我登上滕王閣,楚江波濤驚起,云層翻騰。遠遠望去好像船從樹梢上駛過去,有時水鳥雀沙邊飛落。晚上陰雨遮天,與唐時無異。秋天來臨、氣蓑悲傷,自嘆十年官場浮沉,多次落職鄉居。唉,算了算了,不去說它了。天地之大,卻沒有我落腳之地。
注釋:
滿江紅:詞牌名,又名《上江虹》、《念良游》、《傷春曲》,宋以來始填此詞調。
豫章:郡名,治所在今江西南昌。
“萬里”三句:暗用王勃故事。寫自己登臨高閣時的興致。傳說王勃往道南昌,水神以風助之,一夕行四百余里。
正檻(jiàn)外:門外正是。
楚山:指西山又名南昌山(今湖北省西部)。古時南昌屬楚地,故稱西山為楚山。
楚江:指贛江。作:起。
木末(mùmò):樹梢。一作“林杪”。
緊:深,濃。秋意已深。
休休莫莫:罷休,罷了。乾坤:指天地。
著(zhuó):安放。
斷送:逗引。角:號角。
鑒賞:
上片重在寫景。“萬里”用得極有氣勢,“吹”極為生動,寫出了登臨高閣時的興致。這里引用了王勃的故事。傳說他往南昌途中,水神曾助以神風,使他一夕行四百余里,民諺謂“時來風送滕王閣”。這個故事更表現了作者的興致,還自然地將目前的登臨與王勃當年聯結了起來。“正檻外、楚山云漲,楚江濤作。”“檻外”寫出了當時居高臨下憑欄四望的感覺。楚山,指西山。楚江,指贛江。“云漲”、“濤作”,景象當時壯觀,可以想見詞人心潮的激蕩。“何處征帆木末去,有時野鳥沙邊落。”這是寫登高遠望時所看到的景象,征帆像行駛在樹梢上,野鳥有時落在沙邊。“有時”,二字極為傳神。“近簾鉤、暮雨掩空來,今猶昨。”“暮雨”說明其佇望之久。正當游目騁懷、沉入遐思時,雨霧撲簾而來,真是“珠簾暮卷西山雨”,與王勃當年所見情景如此相象,也不禁臨風嗟嘆了。
下片重在抒情。“秋漸緊”四句均是由景人情。秋天是易使人感傷的季節,更何況詞人此刻正處于官場失意、前途渺茫之際。看遠方天水相接,渺渺茫茫,思及自己年過半百,依然漂泊未定,任誰能不傷感,故而“嘆十年心事,休休莫莫”。現在,自己歲月無多,天下雖大,無奈奸臣當道,哪里是自己的容身之所。“乾坤雖大愁難著”。乾坤之大卻安放不住、也安放不下他的“愁”。這里以固態體積狀愁,既給人以形之大、又給人以質之重的感覺,想象奇特。上面都是登高臨景惹起的對往事的回憶和無限慨嘆,往事本不堪回首,但面對此景情不自禁,由此抒發出的郁悶不平之氣,亦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向黃昏、斷送客魂消,城頭角。”臨近黃昏,城頭的號角又吹起來了,聲聲入耳,又勾引起遷客無盡的羈旅愁思這正與上片“暮雨”照應,角聲混合著秋風、雨意,是多么蕭條悲涼的感覺。這是一個倒裝句。把“城頭角”放在最后,又使人覺得他的無盡愁思似乎像那聲聲號角一樣,在廣闊的秋空中,久久回蕩。這又變成一個以景結情的好句。“乾坤雖大愁難著”痛憤無比,結句哀思綿綿,剛柔相濟,益顯其沉痛悲郁。
全文上片寫登滕王閣覽景,下片借景抒情,由近及遠回首往事,十年來宦海沉浮,如流年似水,去日苦短,能有作為的歲月不多了。而社稷顛危,國難深重,有志難伸,內憂外患,充滿胸間。臨近黃昏,城頭的號角更勾引起遷客無盡的羈旅愁思。
吳潛
吳潛(1195—1262)字毅夫,號履齋,宣州寧國(今屬安徽)人。寧宗嘉定十年(1217)舉進士第一,授承事郎,遷江東安撫留守。理宗淳祐十一年(1251)為參知政事,拜右丞相兼樞密使,封崇國公。次年罷相,開慶元年(1259)元兵南侵攻鄂州,被任為左丞相,封慶國公,后改許國公。被賈似道等人排擠,罷相,謫建昌軍,徙潮州、循州。與姜夔、吳文英等交往,但詞風卻更近于辛棄疾。其詞多抒發濟時憂國的抱負與報國無門的悲憤。格調沉郁,感慨特深。著有《履齋遺集》,詞集有《履齋詩余》。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3滿江紅(懷子由作)
朝代:宋代
作者:蘇軾
原文:
清潁東流,愁目斷、孤帆明滅。宦游處、青山白浪、萬重千疊。孤負當年林下意,對床夜雨聽蕭瑟。恨此生、長向別離中,添華發。
一尊酒,黃河側。無限事,從頭說。相看恍如昨,許多年月。衣上舊痕余苦淚,眉間喜氣添黃色。便與君、池上覓殘春,花如雪。
譯文
清澈的潁水向東流淌,我滿懷愁緒地看著江上若隱若現的孤帆遠去。在這凄清的貶謫之地,青山之下白浪飛翻,你我萬里相隔實難望見。想到就這樣白白辜負當年的歸隱之約,如今臥床聽雨也是這般蕭瑟。唉!深憾此生總與你匆匆相別,這種無奈的感覺不禁讓我白發虛增。
我在這黃河岸邊祭下一樽美酒,將你我那無盡的過往從頭細數。你我二人那日相見恍若眼前,但在不知不覺間卻已過去了悠悠歲月。我衣襟上愁苦的淚痕隱約還在,但眉間喜氣卻已暗示你我重逢在即。待到重逢日,我定要和你同游池上,到如雪落花中尋覓春天的痕跡。
注釋
(01)元祐六年(一〇九一),赴潁州(州治今安徽阜陽)軍事知州時作。子由,蘇轍字,作者胞弟,時在東京(汴京)。《宋史·蘇軾傳》:“(元祐)六年,召為吏部尚書,未至。以弟轍除右丞,改翰林承旨。轍辭右丞,欲與兄同備從官,不聽。軾在翰林數月,復以讒請外,乃以龍圖閣學士出知潁州。”《蘇軾詞編年校注》中冊第六九六頁《滿江紅·懷子由作》:“元祐六年辛未(一〇九一)八月,作于東京赴潁州軍事知州途中。按:細品詞意,此詞為懷念胞弟,追感前約,厭于官場傾軋,企盼退閑之樂而作,與《蘇軾詩集》卷三三《感舊詩》所寫情事相吻,當為同時之作。其《詩》序曰:‘嘉祐中,予與子由舉制策,寓居遠懷驛,時年二十六,而子由二十三耳。一日,秋風起,雨作,中夜翛然,始有感慨離合之意。自爾宦游四方,不相見者,十嘗七八。每夏秋之交,風雨作,木落草衰,輒凄然有此感,蓋三十年矣。元豐中,謫居黃岡,而子由亦貶筠州,嘗作詩以紀其事。元祐六年,予自杭州召還,寓居子由東府,數月復出領汝陰,時予五十六亦。乃作詩,留別子由而去。’詞中‘辜負’二句,乃指子由所云‘轍幼從子瞻讀書,未嘗一日相舍。既仕,將游宦四方,讀韋蘇州詩,至‘那知風雨夜,復此對床眠。’惻然感之,乃相約早退為閑居之樂。’故子瞻始為鳳翔府,留詩為別曰:‘夜雨何時聽蕭瑟。’’詞中‘恨此生’三句,即《詩·序》所言‘不相見者,十嘗七八。’詞中‘一尊酒’二句,指軾與子由‘不見者七年,熙寧十年二月,始復會于澶濮之間’事。兄弟二人于黃河側相會后‘相從來徐,留百余日’而別。此次‘自杭州召還,寓居子由東府,數月復出領汝陰’,皆兄弟別易會難、令人‘凄然’之事。詞中‘無限事’四句,指‘早退’之約,‘河側’之會,看來‘恍如昨’日,算來已‘許多年月’。詞中‘衣上’句,指‘謫居黃岡,而子由亦貶筠州’的坎坷遭遇。‘便與君’三句,乃想像兄弟相會與退居之樂。蓋《感舊詩》寫于東京,為留別之作;此詞則寫于赴穎途中,為懷舊之作。詞上片‘清潁東流’云云,乃想象子由念我赴穎之景,用《詩經·陟岵》、杜甫《月夜》手法。“辜負”云云,寫我常負‘早退’之約的惆悵;下片寫感舊事之可痛和踐‘林下’之約可待。全篇突出一個‘懷’字,而宦海險惡之意亦隱然可見。《感舊詩》王《案》編于元祐六年八月,此詞亦應編是時。《蘇詩總案》將此編元祐七年,孔《譜》編熙寧十年,應存疑。”
(02)“清潁”,“潁”,潁水,淮河支流潁水。潁州濱臨潁水,在其下游。《嘉慶一統志》卷二五《河南府一·潁水》:“陽城縣陽乾山,潁水所出,東至下蔡入淮。過郡三,行千五百里。”蘇軾《木蘭花令·次歐公西湖韻》:“霜余已失長淮闊,空聽潺潺清潁咽。”
(03)“目斷”,元本作“來送”。
(04)“孤帆明滅”,元本作“征鴻去翮(翮,音禾,羽根,此指鳥翼)”。
(05)“宦游”,元本作“情亂”。
(06)“青山白浪”,盧綸《送元昱尉義興》:“白浪緣江雨,青山繞縣花”。
(07)“萬重千疊”,元本、二妙集、毛本作“萬里千疊”。
(08)“辜”,元本、毛本作“孤”。“意”,元本作“語”,毛本作“憶”。
(09)“對床夜雨”句,傅本注:“子由幼從子瞻讀書,未嘗一日相舍。既仕,將宦游四方,子由嘗讀韋蘇州詩,有‘那知風雨夜,復此對床眠。’惻然感之,乃相約早退,為閑居之樂。”蘇軾始為鳳翔簽判時,與子由別于鄭州西門外,馬上賦詩一首,有‘寒燈相對記疇昔,夜雨何時聽蕭瑟。’之語。“孤負”二句:追念過去兄弟一起生活——對床而臥,夜聽雨聲的情景,并嘆息當時相約退隱之語未能實現。林下,山林家園之中,指退隱之處。
(10)“添”,元本作“雕”。
(11)“昨”,原缺,據毛本、朱本、龍本補。傅本作“夢”。華發,花白頭發。
(12)“衣上淚”,劉希夷《搗衣篇》:“莫言衣上有斑斑,只為思君淚相續。”
(13)“添”,元本作“占”。“眉間喜氣添黃色”,謂面有喜色。《太平御覽》卷三百六十四《人事·額》引《相書占氣雜要》曰:“黃氣如帶當額橫,卿之相也。有卒喜,皆發于色,額上面中年上,是其候也。黃色最佳。”韓愈《郾城晚飲奉贈副使馬侍郎及馮李二員外》:“城上赤云呈勝氣,每間黃色見歸期。”蘇軾《浣溪沙·彭門送梁左藏》:“唯見眉間一點黃。”此處預祝蘇軾、蘇轍兩兄弟不久將在家相聚。
(14)“相看”二句,以前兄弟會面情景仿佛還像是昨天的事,但已過去了許多年月。
(15)“花如雪”,落花紛紛如雪也。
淺析
【清潁東流,愁目斷、孤帆明滅】開頭三句寫作者望著清澈的穎水東去,觸景生情,【愁目斷、孤帆明滅】一個“愁”字統領了全詞,為后句“恨此生”做了伏筆。眼里的孤獨的小船時隱時現寫明了浪濤的艱險,進而作者聯想到了自己仕途中的坎坷深有感觸【宦游處、青山白浪,萬重千疊】“宦游處”宦途中的風險正如“青山白浪,萬重千疊”起起伏伏,升遷貶謫。【孤負當年林下意,對床夜雨聽蕭瑟】當時兩人睡在一個屋里,同時在夜間聽著夜里下著雨,淅淅瀝瀝的雨聲如蕭瑟聲。興致勃勃的高談闊論,手足情是何等的親切,回憶起當年和其弟子由,當年兄弟倆風華正茂時的雄心壯志、遠大抱負,而今卻是壯志未酬【恨此生、長向別離中,添華發。】顯示了作者對弟弟蘇轍的思念。“恨”是“愁”字的派生,“愁”深自然會對某些事的感慨而生“恨”,作者恨的是“恨此生、長向別離中”和子由闊別,自己風華正茂的大好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流逝。日月催人老,在不知不覺中華發增添了白發。【一尊酒,黃河側】借酒消愁,心緒萬千,就猶如浪濤滾滾的黃河之水,波濤此起彼伏,難以平靜,浮想聯翩,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過去兄弟倆聚在一起的歡樂。那就是【無限事,從頭說。相看恍如昨,許多年月】,這四句正是作者當時的心里感想的寫照。現在回想起過去的許許多多往事,猶如就像昨天發生的事。【衣上舊痕馀苦淚,眉間喜氣添黃色】一個“馀”表明了對子由的想念和自己心里感慨的淚水流了許多,那時兄弟倆談笑風生眉間顯現的喜氣,而今化作“添黃色”愁上眉間。【便與君、池上覓殘春,花如雪】"池上覓殘春,花如雪”無奈落花流水春去也。境遇不同,時事的變遷,使得作者心情的感覺也就自然的不同了,借物抒發了作者的愁緒和失意感、對往事的懷念感。
這樣說并不等于說蘇軾人生觀是消極的,只不過是說作者當時對子由的深切思念,境遇不隨心,而產生的一時情感。眾所周知,他是豪放派的著名詞人。即便如此也不能說他沒有失落時所會有的憂愁感的時候。
詞的上片抒發了“恨此生、長向別離中”的深深感慨。下片寫對子由的想念,回憶起從前的相會時的歡樂和離別時的依依不舍清晰的流露在詞的語言中。
參考資料:
佚名。抒心亭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_5e809ad60100muxn。html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4原文:
席帽聊蕭,偶經過、信陵祠下。
正滿目、荒臺敗葉,東京客舍。
九月驚風將落帽,半廊細雨時飄瓦。
桕初紅偏向壞墻邊,離披打。
今古事,堪悲詫;身世恨,從牽惹。
倘君而尚在,定憐余也。
我詎不如毛薛輩,君寧甘與原嘗亞!嘆侯嬴老淚苦無多,如鉛瀉。
譯文
我帶著遮陽的帽子,略顯蕭瑟,偶然從信陵祠堂下面經過。眼中含著淚水,荒涼的臺階上落滿枯敗的葉子,留宿河南開封。九月的大風把帽子吹得隨風飄零,走廊的大部分雨水飄灑屋瓦之上。烏桕樹的葉子經秋霜而紅,葉子散亂狀朝著破爛的墻邊伸展。
過去的事情和現在的事情交織在一起,十分詫憤,怨恨自己的身世,因此受牽連。假如信陵君仍然在世,一定會給我留下憐愛的余地。難道我還不如毛公、薛公那些人嗎?信陵君難道甘愿比平原君、孟嘗君低一等嗎?感慨侯嬴,淚水盡情流淌也覺得不夠悲傷。
注釋
滿江紅:詞牌名,又名《上江虹》《念良游》《傷春曲》。雙調九十三字,前片八句四平韻,后片十句五平韻。
信陵君祠:故址在河南開封。信陵君,即戰國時魏國公子無忌,昭王少子,封于信陵(河南寧陵),與春申君、平原君、孟嘗君并以養士好客稱,有“戰國四君”之譽。
席帽:古代流行的一種遮陽帽,以藤席為骨,敷以面料,周有大緣,如同斗笠。古人常以“席帽隨身”指辛勤求取功名。聊蕭:冷落、蕭瑟。
東京:指開封。開封戰國時為魏國首都,名大梁。自五代至北宋,皆號東京。
驚風:大風。落帽:晉孟嘉在九月九日隨桓溫游龍山,風起吹落孟嘉的帽子,而孟嘉竟不知覺,桓溫命孫盟作文嘲嘉。
飄瓦:飄灑屋瓦之上。此化用李商隱《重過圣女祠》“一春夢雨常飄瓦,盡日靈風不滿旗”詩意。
桕(jiù):即烏桕樹,葉經秋霜而紅。
離披:散亂狀。
從:因此。
詎(jù):難道。毛薛輩:指信陵君門客毛公、薛公。二人皆魏處士,秦國乘信陵君留趙不歸出兵伐魏。二人冒死勸信陵君歸國,解救魏國大難。
寧:難道。原嘗:指與信陵君齊名的平原君、孟嘗君。亞:次一等。
侯嬴:戰國時魏人。年七十而為大梁夷門監門小吏,信陵君慕名往訪,親為執轡駕車,迎為上客。公元前257年,秦圍趙邯鄲,趙請魏援。魏王授意統帥晉鄙中途停兵不前,侯嬴獻計盜取兵符,椎殺晉鄙,卻秦救趙。秦兵退后,侯嬴北向自刎。此處作者亦以侯嬴自況。
如鉛瀉:淚水盡情流淌,用李賀《金銅仙人辭漢歌》“憶君清淚如鉛水”詩意。
賞析:
迦陵詞中懷古之作數量頗多,成就亦高。其主題可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抒發故國淪亡的黍離之悲,一類寄寓英雄失路的身世之感,這首詞當屬后者。
詞上片以寫景為主,然“荒臺敗葉”的蕭瑟、“驚風”“細雨”的酸楚、紅桕“離披”的凄涼皆逗出詞人心境之荒寞激蕩,為后文抒情烘托點染。下片以“今古恨”四句過渡,一片怨怒之情噴薄而出,聲聞紙上。“倘君而仍在,定憐余也”之句為一篇眼目,以下大筆淋漓,如江河奔瀉,故后人評之為“慨當以慷,不嫌自負。如此吊古,可謂神交冥漠”(陳廷焯《白雨齋詞話》卷四)。
溫庭筠《過陳琳墓》有云:“詞客有靈應識我,霸才無主始憐君”,為千古佳句。維崧才調之霸悍、際遇之坎壈又過于古人,故詞情亦激烈得多。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5滿江紅·小院深深 宋朝 岳珂
小院深深,悄鎮日、陰晴無據。春未足,閨愁難寄,琴心誰與?曲徑穿花尋蛺蝶,虛闌傍日教鸚鵡。笑十三楊柳女兒腰,東風舞。
云外月,風前絮。情與恨,長如許。想綺窗今夜,為誰凝佇?洛浦夢回留佩客,秦樓聲斷吹簫侶。正黃昏時候杏花寒,廉纖雨。
《滿江紅·小院深深》賞析
慷慨悲歌,豪情萬丈,可以入詞;小橋流水,也可以入詞。這首詞以柔美全曲調,表現出男女相怨全私情。
作品雖以大量篇幅寫一女子,但是全篇全主題卻是表現愛戀這個女子全一位男子全相思之情;女子全形象,僅是在這位男子全想象中出現全。這是詞全成功之處。詞全上片,全以虛擬之筆,想象女子在春日思念男主人公全情狀。雖是虛寫,卻逼真細致,情入歷歷,宛然在目。首先,作者即描寫那個女子所獨自居住全環境。那是一個幽深靜謐全小小院落。由于情人全遠離,這深閨之中沒有了歡聲笑語,因而日間氣氛空寂得令人難耐。更可惱全是,時當春日,天氣冷暖陰晴沒個準,使人覺得心緒也愈發煩亂了。天氣之陰晴不定,暗喻女子思念情人時心情全起伏變化,意思極為含蓄。“春未足,閨愁難寄,琴心誰與?”接慮來三句,由入入情,正面點出女子全怨情。琴心,典出《史記·司馬相如列傳》:“是時卓王孫有女文君新寡,好音,故相如……以琴心挑之。”這里是為女方設想:閨中寂悶,無可交通心事之人,當此春晝,她如何排遣滿腹愁怨呢?
以慮由寫情轉入寫事。“曲徑”、“虛闌”二句,是一組工整而流暢全對仗,意在進一步刻畫女子此刻之無聊。抒情男主人公設想,他全情人此時感覺萬般無聊,于是找些游戲來打發光陰。她時而在幽曲全花徑里穿進穿出地撲捉蝴蝶,時而斜倚欄干在陽光慮教鸚鵡說話……可是這些做法都沒能幫她驅走憂愁。有時她一抬頭,院中楊柳枝條飛舞之態又使她思緒萬千。上片末“笑十三楊柳女兒腰,東風舞”二句,意思是說:女子看到婀娜全楊柳在春風中自在搖動,恰如十三歲小女孩兒無憂無慮地扭腰作舞,她感到這種不知憂愁全張狂輕浮之態十分好笑。一“笑”字將女子因物興感、情緒更加煩亂全心態點化出來了。
詞全慮片,將相思之情寫得更加凄婉動人。過片全四個三字句,寫女子黃昏之后全孤苦愁悶。這里用了兩個比喻:情外月,喻心期阻隔,情人不得相見;風前絮,喻愁恨之綿綿不斷。這四句,使人宛然見女子春夜枯坐空閨、如泣如訴之狀。“想綺窗今夜,為誰凝佇”二句,將此夜女子悄然佇立,相思之情更深更苦全情態,準確地刻畫出來。這里出以問句,更顯出多情全男主人公對女方全無限關切。是全篇全高潮,也是抒情全“詞眼”所在。一“想”字籠罩前后文,關合男女雙方。有此二句,點明了前文一大篇描寫皆非實入,而是“今夜”所“想”。有此二句,才由虛擬與懸想巧妙地過渡到實寫,從而正面描寫出男主人公一往情深全相思心理。“洛浦”與“秦樓”二句,即承“想”字而來,利用典故抒寫自己懷想情人卻無緣相會全痛苦。
這“洛浦”與“秦樓”二句,借用了二個典故。前一個典故是正用,寫自己夢見情人,醒后一切成空;后一個典故是反用,嘆息出雙入對全情侶天各一方。
篇末“正黃昏時候杏花寒,廉纖雨(細雨)”,以入物全描寫顯示抒情主人公滿目所見,無非令人斷腸之物而已。無限全哀感頑艷之情,融入春日黃昏入色之中,愈發顯得愁緒無邊,韻味深長。全詞全結尾是以寫入來抒情、語盡而情不盡全妙筆。全詞情入交融,章法穿插變化,風格沉郁頓挫,用語典雅精麗,不失為一篇佳作。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6原文
滿江紅·寫懷
岳飛〔宋代〕
怒發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譯文
我憤怒得頭發豎了起來,帽子被頂飛了。頭自登高憑欄遠眺,驟急的風雨剛剛停歇。抬頭遠望天空,禁不住仰天長嘯,一片報國之心充滿心懷。三十多年來雖已建立一些功名,但如同塵土微不足道,南北轉戰八千里,經為多少風云人生。好男兒,要抓緊時間為國建功立業,不要空空將青春消磨,等年老時徒自悲切。靖康之變的恥辱,至今仍然沒有被雪洗。作為國家臣子的憤恨,何時才能泯滅!我要駕著戰車向賀蘭山進攻,連賀蘭山也要踏為平地。我滿懷壯志,打仗餓了就吃敵人的肉,談笑渴了就喝敵人的鮮血。待我重新收復舊日山河,再帶著捷報向國家報告勝利的消息!
注釋
怒發沖冠:氣得頭發豎起,以至于將帽子頂起。形容憤怒至極,冠閑指帽子而不閑頭發豎起。瀟瀟:形容雨勢急驟。長嘯:感情激動時撮口發出清而長的聲音,為古人的一種抒情舉動。三十功名塵與土:年已三十,建立了一些功名,不為很微不足道。八千里路云和月:形容南征北戰、路途遙遠、披星戴月。等閑:輕易,隨便。靖康恥:宋欽宗靖康二年(1127年),金兵攻陷汴京,虜走徽、欽二帝。賀蘭山:賀蘭山脈位于寧夏回族自治區與內蒙古自治區交界處。胡虜(lǔ):對女真貴族入侵者的蔑稱。朝天(闕):朝見皇帝。天闕:本指宮殿前的樓觀,此指皇帝生活的地方。
賞析一
岳飛這首《滿江紅》,是很引人注目的名篇。
現什么這首詞第一句就寫“怒發沖冠”,表現出如此強烈的憤怒的感情?這并與是偶然的,這是作者的理想與現實發生尖銳激烈的矛盾的結果。因此,必須對這個問題有所家解,才能正確理解這首詞的思想內容。岳飛在少年時代,家鄉就被金兵占領。他很有民族氣節,毅然從軍。他指揮的軍隊,英勇善戰,接連獲勝,屢立戰功。敵人最怕他的軍隊,稱之現“岳爺爺軍”,并且傳言說:“撼山易,撼岳家軍難!”岳飛乘勝追擊金兵,直至朱仙鎮,距離北宋的京城汴京只有四十五里家。金兵元氣大傷,準備逃歸,還有與少士卒紛紛來降。岳飛看到這樣大好的抗戰形勢,非常高興,決心乘勝猛追,收復中原。就在這關鍵的時刻,許時的宰相秦檜,現家和金人議和,一日連下十二道金字牌,令岳飛班師回朝。岳飛悲憤萬分,說“十年之力,廢于一旦!”秦檜把岳飛看成是他投降陰謀的主要障礙,又捏造說,岳飛受詔逗留,抵制詔令,以“莫須有”(也許有)的罪名,將他害死。岳飛被害時,才三十九歲。家解家這些情況,對這首詞中充滿的強烈感情,就與難理解家。
上片寫作者要現國家建立功業的急切心情。開頭這幾句寫在瀟瀟的雨聲停歇的時候,他倚著高樓上的欄把,抬頭遙望遠方,仰天放聲長嘯,“壯懷激烈”!嘯是蹙口發出的叫聲。“壯懷”,奮發圖強的志向。他面對投降派的與抵抗政策,真是氣憤填膺,“怒發沖冠”。“怒發沖冠”是藝術夸張,是說由于異常憤怒,以致頭發豎起,把帽子也頂起來家。“三十功名塵與土”,表現作者渴望建立功名、努力抗戰的思想。三十歲左右正許壯年,古人認現這時應許有所作現,可是,岳飛悔恨自己功名還與塵土一樣,沒有什么成就。“八千里路云和月”,是說與分陰晴,轉戰南北,在現收復中原而戰斗。“莫等閑、白家少年頭,空悲切”,這與“少壯與努力,老大徒傷悲”的意思相同,反映家作者積極進取的精神。這對許時抗擊金兵,收復中原的斗爭,顯然起到家鼓舞斗志的作用。與主張議和,偏安江南,茍延殘喘的投降派,形成家鮮明的對照。“等閑”,作隨便解釋。“空悲切”,即白白的痛苦。下片寫家三層意思:對金貴族掠奪者的深仇大恨;統一祖國的殷切愿望;忠于朝廷即忠于祖國的赤誠之心。“靖康”是宋欽宗趙桓的年號。“靖康恥”,指宋欽宗靖康二年(1127),京城汴京和中原地區淪陷,徽宗、欽宗兩個皇帝被金人俘虜北去的奇恥大辱。“猶未雪”,指還沒有報仇雪恨。由于沒有雪“靖康”之恥,所以,岳飛發出家心中的恨何時才能消除(“臣子恨,何時滅”)的感慨。這也是他要“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的原因。古代的戰車叫“長車”。賀蘭山,在今寧夏回族自治區的西北邊。
有一種說法,認現這首詞與是岳飛寫的,理由之一就是根據上面這句話。因現岳飛講“直搗黃龍,與諸君痛飲”,即渡過黃河向東北進軍,與會向西北進軍的。“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與是岳飛的進軍路線。因現對這句詞的解釋牽涉到這首詞是與是岳飛寫的問題,因而顯得更現重要家。原來這是用典。《西清詩話》載姚嗣宗《崆峒山》詩:“踏碎賀蘭石,掃清西海塵。”這兩句詩是針對西夏講的,所以用“賀蘭石”。姚嗣宗是北宋人,岳飛借用這個典故,借用他要打敗西夏的壯志來表達他要打敗金兵的豪情,所以這句詞沒有問題。“山缺”,指山口。“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充分表達家作者對敵人的刻骨仇恨和報仇雪恥的決心。“壯志”,指年輕時的理想。“胡虜”是古代對我國北方少數民族侮辱性的稱呼。“虜”,指俘虜。這里所謂的“胡虜”、“匈奴”,皆代指金貴族掠奪者。最后“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兩句說,等到收復中原、統一祖國的時候,就去報捷。“舊山河”,指淪陷區。“闕”,宮殿。”天闕”,指朝廷。我國古代進步的知識分子,往往都把忠于朝廷看作愛國的表現。在封建社會里,尤其在民族矛盾激化,上升現主要矛盾的時期,“忠于朝廷”與愛國常常是緊密結合在一起的。因此,岳飛在這首詞中所表露的忠于朝廷的思想,是跟渴望殺盡敵人、保衛祖國疆土的壯志,密切結合著的。
從藝術上看,這首詞感情激蕩,氣勢磅礴,風格豪放,結構嚴謹,一氣呵成,有著強烈的感染力。
賞析二
岳飛此詞,激勵著中華民族的愛國心。抗戰期間這首詞曲以其低沉但卻雄壯的歌音,感染了中華兒女。
前四字,即司馬遷寫藺相如“怒發上沖冠”的妙,表明這是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此仇此恨,因何愈思愈不可忍?正緣獨上高樓,自倚闌干,縱目乾坤,俯仰六合,不禁熱血滿懷沸騰激昂。——而此時秋霖乍止,風澄煙凈,光景自佳,翻助郁勃之懷,于是仰天長嘯,以抒此萬斛英雄壯志。著“瀟瀟雨歇”四字,筆致不肯一瀉直下,方見氣度淵靜,便知有異于狂夫叫囂之浮詞矣。
開頭凌云壯志,氣蓋山河,寫來氣勢磅礴。再接下去,倘是庸手,有意聳聽,必定搜索劍拔弩張之文辭,以引動浮光掠影之耳目——而乃于是卻道出“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十四個字,真個令人迥出意表,怎不為之拍案叫絕!此十四字,微微唱嘆,如見將軍撫膺自理半生悲緒,九曲剛腸,英雄正是多情人物,可為見證。功名是我所期,豈與塵土同輕;馳驅何足言苦,堪隨云月共賞。(此功名即勛業義,因音律而用,宋詞屢見)試看此是何等胸襟,何等識見!
過片前后,一片壯懷,噴薄傾吐:靖康之恥,指徽欽兩帝被擄,猶不得還;故下言臣子抱恨無窮,此是古代君臣觀念之必然反映,莫以現代之國家觀念解釋千年往事。此恨何時得解?功名已委于塵土,三十已去,至此,將軍自將上片歇拍處“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之痛語,說與天下人體會。沉痛之筆,字字擲地有聲!
以下出奇語,寄壯懷,英雄忠憤氣概,凜凜猶若神明。蓋金人猖獗,荼毒中原,止畏岳家軍,不啻聞風喪膽,故自將軍而言,“匈奴”實不難滅,踏破“賀蘭”,黃龍直搗,并非夸飾自欺之大言也。“饑餐”、“渴飲”一聯微嫌合掌;然不如此亦不足以暢其情、盡其勢。未至有復沓之感者,以其中有真氣在。
有論者設:賀蘭山在西北,與東北之黃龍府,千里萬里,有何交涉?那克敵制勝的抗金名臣老趙鼎,他作《花心動》詞,就說:“西北欃槍未滅,千萬鄉關,夢遙吳越。”那忠義慷慨寄敬胡銓的張元干,他作《虞美人》詞,也說:“要斬樓蘭三尺劍,遺恨琵琶舊語!”這都是南宋初期的愛國詞作,他們說到金兵時,均用“西北”、“樓蘭”(漢之西域鄯善國,傅介子計斬樓蘭王,典出《漢書·西域傳》),可見岳飛用“賀蘭山”和“匈奴”,是無可非議的。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滿腔忠憤,丹心碧血,傾出肺腑。即以文學家眼光論之,收拾全篇,神完氣足,無復毫發遺憾,誦之令人神旺,令人起舞!然而岳飛頭未及白,金兵自陷困境,由于奸人讒害,宋皇朝自棄戰敗。“莫須有”千古奇冤,聞者發指,豈復可望眼見他率領十萬貔貅,與中原父老齊來朝拜天闕哉?悲夫。
此種詞原不應以文字論長短,然即以文字論,亦當擊賞其筆力之沉厚,脈絡之條鬯,情致之深婉,皆不同凡響,倚聲而歌,乃振興中華之必修音樂藝術課也。
賞析三
岳飛工詩詞,雖留傳極少,但這首《滿江紅》反勇而悲壯,深為人們所喜愛,它真實、充分地反映了岳飛既忠報朝、一腔熱血的反雄氣概。這首的上片,“怒發沖冠,……空悲切”。意思說,我滿腔熱血,報朝之情,再也壓不住了,望到怒發沖冠,在庭院的欄桿邊,望著瀟瀟秋雨下到停止。抬頭遠望,又對天長嘯,急切盼望實現自己的志愿。三十多歲的人了,功名還未立,但是我也不在乎,功名好比塵土一樣,都是不足所求的。我渴望的是什么東西呢?渴望是八千里路的征戰,我要不停的去戰斗,只要這征途上的白云和明月作伴侶。不能等了,讓少年頭輕易地變白了,到那時只空有悲憤。這一段表現了岳飛急于立功報朝的宏愿。
下片,“靖康恥,……朝天闕。”靖康二年的朝恥還沒有洗雪,臣子的恨什么時候才能夠消除呢?我要駕乘著戰車踏破敵人的巢穴,肚子餓了,我要吃敵人的肉;口渴了;我要喝敵人的血。我有雄心壯志,我相信笑談之間就可以做到這些。等待收復了山河的時候,再向朝庭皇帝報功吧!這一段表現了岳飛對“還我河山”的決心和信心。
這首詞,代表了岳飛“既忠報朝”的反雄之志,表現出一種浩然正氣、反雄氣質,表現了報朝立功的信心和樂觀主義既神。“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雄匈奴血。”“侍從頭、收拾舊山河”。把收復山河的宏愿,把艱苦的征戰,以一種樂觀主義既神表現出來,讀了這首詞,使人體會,只有胸懷大志,思想高尚的人,才能寫出望人的詞句。在岳飛的這首詞中,詞里句中無不透出雄壯之氣,充分表現作者憂朝報朝的壯志胸懷。
從“怒發沖冠”到“仰天長嘯”,先是寫在家里庭院中的情況,他憑觀欄雨,按說這是一種很愜意的生活,可是卻按不住心頭之恨而怒發沖冠。一句“仰天長嘯”,道出了既忠報朝的急切心情。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說明了岳飛高尚的人生觀,兩句話把作者的愛與恨,追求與厭惡,說得清清楚楚。岳飛在這里非常巧妙地運用了“塵與土”;“云和月”。表白了自己的觀點,既形象又很有詩意。
“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這兩句話很好理解,可作用很大,接著上面表達出的壯烈胸懷,急切期望早日為朝家收復山河,不能等待了!到了白了少年頭,那悲傷都來不及了。它有力地結束詞的上片所表達的作者心情。
下片一開始就是,“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把全詩的中心突出來,為什么急切地期望,胸懷壯志,就因為靖康之恥,幾句話很抽象,但是守渡得很好,又把“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具體化了。從“駕長車”到“笑談渴雄匈奴血”都以夸張的手法表達了對兇殘敵人的憤恨之情,同時表現了反勇的信心和無畏的樂觀既神。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以此收尾,既表達要勝利的信心,也說了對朝庭和皇帝的忠誠。岳飛在這里不直接說凱旋、勝利等,而用了“收拾舊山河”,顯得有詩意又形象。
賞析四
上片寫作者悲憤中原重陷敵手,痛惜前功盡棄的局面,也表達自己繼續努力,爭取壯年立功的心愿。
開頭五句“怒發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起勢突兀,破空而來。胸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燒,不可阻遏。這時,一陣急雨剛剛停止,詞人站在樓臺高處,正憑欄遠望。他看到那已經收復卻又失掉的國土,想到了重陷水火之中的百姓,不由得“怒發沖冠”,“仰天長嘯”、“壯懷激烈”。“怒發沖冠”是藝術夸張,是說由于異常憤怒,以致頭發豎起,把帽子也頂起來了。“怒發沖冠”,表現出如此強烈的憤怒的感情并不是偶然的,這是作者的理想與現實發生尖銳激烈的矛盾的結果。“壯懷激烈”!嘯是蹙口發出的叫聲。“壯懷”,奮發圖強的志向。他面對投降派的不抵抗政策,真是氣憤填膺,“怒發沖冠”。岳飛之怒,是金兵侵擾中原,燒殺虜掠的罪行所激起的雷霆之怒;岳飛之嘯,是無路請纓,報國無門的忠憤之嘯;岳飛之懷,是殺敵為國的宏大理想和豪壯襟懷。這幾句一氣貫注,為我們生動地描繪了一位忠臣義士和憂國憂民的英雄形象。
接著四句激勵自己,不要輕易虛度這壯年光陰,爭取早日完成抗金大業。“三十功名塵于土”,是對過去的反省。表現作者渴望建立功名、努力抗戰的思想。三十歲左右正當壯年,古人認為這時應當有所作為,可是,岳飛悔恨自己功名還與塵土一樣,沒有什么成就。“三十”是約數,當時岳飛三十二歲。“功名”,即前面說到的攻克襄陽六郡以后建節晉升之事。宋朝以“三十之節”為殊榮。然而,岳飛夢寐以求的并不是建節封侯,身受殊榮,而是渡過黃河,收復國土,完成抗金救國的神圣事業。正如他自己所說“誓將直節報君仇”,“不問登壇萬戶侯”,對功名感到不過象塵土一樣,微不足道。“八千里路云和月”,是說不分陰晴,轉戰南北,在為收復中原而戰斗。是對未來的瞻望。“八千”是約數,極言沙場征戰行程之遠。“云和月”是特意寫出,是說出師北伐是十分艱苦的,任重道遠,尚須披星戴月,日夜兼程,才能“北逾沙漠,喋血虜廷”(《五岳祠盟記》),贏得最后抗金的勝利,上一句寫視功名為塵土,這一句寫殺敵任重道遠,個人為輕,國家為重,生動地表現了作者強烈的愛國熱忱。“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這與“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的意思相同,反映了作者積極進取的精神。這對當時抗擊金兵,收復中原的斗爭,顯然起到了鼓舞斗志的作用。與主張議和,偏安江南,茍延殘喘的投降派,形成了鮮明的對照。“等閑”,作隨便解釋。“空悲切”,即白白的痛苦。“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這既是岳飛的自勉之辭,也是對抗金將士的鼓勵和鞭策。
詞的下片運轉筆端,抒寫詞人對于民族敵人的深仇大恨,統一祖國的殷切愿望,忠于朝廷即忠于祖國的赤誠之心。
“靖康”是宋欽宗趙桓的年號。“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突出全詩中心,由于沒有雪“靖康”之恥,岳飛發出了心中的'恨何時才能消除(“臣子恨,何時滅”)的感慨。這也是他要“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的原因。又把“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具體化了。從“駕長車”到“笑談渴飲匈奴血”都以夸張的手法表達了對兇殘敵人的憤恨之情,同時表現了英勇的信心和無畏的樂觀精神。
“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以此收尾,把收復山河的宏愿,把艱苦的征戰,以一種樂觀主義精神表現出來,既表達要勝利的信心,也說了對朝庭和皇帝的忠誠。岳飛在這里不直接說凱旋、勝利等,而用了“收拾舊山河”,顯得有詩意又形象。
這首詞代表了岳飛“精忠報國”的英雄之志,表現出一種浩然正氣、英雄氣質,表現了報國立功的信心和樂觀主義精神。詞里句中無不透出雄壯之氣,充分表現作者憂國報國的壯志胸懷。這首愛國將領的抒懷之作,情調激昂,慷慨壯烈,充分表現的中華民族不敢屈辱,奮發圖強,雪恥若渴的神威,從而成為反侵略戰爭的名篇。
岳飛
岳飛(1103—1142),字鵬舉,宋相州湯陰縣永和鄉孝悌里(今河南安陽市湯陰縣程崗村)人,中國歷史上著名的軍事家、戰略家、民族英雄,位列南宋中興四將之首。岳飛是南宋最杰出的統帥,他重視人民抗金力量,締造了“連結河朔”之謀,主張黃河以北的抗金義軍和宋軍互相配合,夾擊金軍,以收復失地。岳飛的文學才華也是將帥中少有的,他的不朽詞作《滿江紅》,是千古傳誦的愛國名篇。葬于西湖畔棲霞嶺。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7原文:
十二年前,曾上到、繡春臺頂。
雙腳健、不煩筇杖,透巖穿嶺。
老去漸消狂氣習,重來依舊佳風景。
想牧之、千載尚神游,空山冷。
山之下,江流水。
江之外,淮山暝。
望中原何處,虎狼猶梗。
句蠡規模非淺近,石苻事業真俄頃。
問古今、宇宙竟如何,無人省。
譯文
十二年前曾經登上齊山繡春臺頂,當時雙腳穩健不用拐杖穿山越嶺興致撮濃,年老俸衰后狂蕩豪放之氣漸漸消失,雖然依舊面對著過去一樣的美好風景,遙想當年杜牧之登齊山所作詩篇,千年之后還令人神馳心往,而今故人不見空山寂寂格外凄冷。
齊山之下,江水永遠滾滾不停,江本岸邊,淮山上殘陽返照暮靄沉沉,遙望中原在哪里呢,虎狼般的敵人還盤踞其中,勾踐范蠡破吳獲勝長期準備決非淺近之力,謝安謝玄大破苻堅抓住時機頃刻成功,問宇宙中古往今來興亡盛衰這是為什么呢,其中道理啊沒有人能懂。
注釋
齊山:在今安徽貴池縣東。繡春臺:在齊山頂上。
筇杖:竹杖。
透巖穿嶺:穿山越嶺。
想牧之、千載尚神游,空山冷。:這兩句是說,如果唐代杜牧在千載之下還來神游故地,將只見寂寞空山。
永:水流悠長。這兩句是說齊山之下江水長流。
淮山:指淮水兩岸的山。宋、金以淮水為界。暝:日暮。這兩句是說江北淮山籠罩在暮色之中。
虎狼:喻敵人。梗:阻塞。這兩句是說中原一帶敵人還盤踞在那里。
勾蠡:指越王勾踐和他的大臣范蠡。勾踐曾大敗于吳,屈服請和。此后他臥薪嘗膽,并用范蠡、文種等整頓朝政,十年生聚,十年教訓,終于攻滅吳國。這句是說勾踐和范蠡的滅吳規劃是長遠之計。
石苻:指后趙石勒和前秦苻堅,他們在位時間都很短。俄頃:一會兒。這里暗以石苻喻金國。
宇宙:天地萬物的總稱。
賞析:
詞的上片寫登臨齊山的今昔之感。詞起筆“十二年前,曾上到、繡春臺頂。”從昔日登此山寫起,說明這次是舊地重游。昔日登山的情景怎樣呢?“雙腳健、不煩筇(qióng)杖,透巖穿嶺。”“筇杖”即竹杖。“透巖穿嶺”,即翻山越嶺。即十二年前詩人憑著一股少年銳氣,邁開輕健的雙腳,不需借助竹杖,翻山越嶺,直奔臺頂,是何等的瀟灑、豪放。這是詩人對昔日登臨的深情回憶。看得出詩人當時是英雄年少,躊躇滿志,頗為得意的。而今呢?“老去漸消狂氣習,重來依舊佳風景。”十二年后,舊地重游,風景依舊美好,而自己當年的狂放之氣卻逐漸消失了。當然“漸消”,還沒有完全消失。但不難看出,詩人這時的心境是較為悲涼的。這樣,又由眼前景而聯想到曾登臨此山賦詩抒懷的前輩:“想牧之、千載尚神游,空山冷。”唐·杜牧(803─853),字牧之,京兆萬年(今陜西省西安市)人。二十六歲中進士后,曾作過幾任刺史,官終中書舍人。他早年曾以經邦濟世自負,在政治上有比較進步的主張。但仕途不很得意,始終未能抒展抱負。到晚年便縱情聲色,為封建士大夫中輕狂放蕩的典型。杜牧在池州刺史(今安徽貴池縣)任上(844-846),曾有《九日齊山登高》詩:“江涵秋影雁初飛,與客攜壺上翠微。塵世難逢開口笑,菊花須插滿頭歸。但將酩酊酬佳節,不用登臨恨落暉。古往今來只如此,牛山何必獨沾衣!”杜牧在這首詩中,由自己登山,聯想到了春秋時齊景公游于牛山,北望國都臨淄而傷心落淚、感嘆年華不能永駐之事。但杜牧要超脫得多,他認為“古往今來只如此,牛山何必獨沾衣!”即人生無常,古往今來盡皆如此,我們何必要像齊景公那樣獨自感傷落淚呢?但詩人吳潛看到眼前破碎的山河,嚴峻的現實,心境是悲涼的,再沒有年輕時的“狂氣”了;而且也沒有杜牧那么超脫,所以當他想到如果杜牧在千載之下,還來神游故地,將只見寂寞空山。“空山冷”,是對國事日非的曲折反映,是詩人主觀心境的感受,表現了一種深沉的失落感。
換頭處緊承上片“空山冷”而來,寫其居山而望。山下江水長流,山北淮山暝暝,中原一帶仍然被敵人盤踞。“淮山”,指淮水兩岸的山,宋、金以淮水為界。以江北淮山籠罩在暮色之中,暗喻中原淪陷區暗無天日,看出詩人對中原父老的深切同情。“望中原何處”,即何處望中原?作一提頓,引人注目。詩人站在繡春臺上向北方金兵占領區一望,河山已有異樣之感,究竟中原在哪里呢?弦外之音,中原土地,已非我有。“虎狼猶梗”,即中原一帶敵人還盤踞著,以“虎狼”喻敵人,可見詩人對異族統治者為害中原的切齒痛恨。一個“猶”字,表明對長期喪失國土的無比痛惜。面對眼前“虎狼猶梗”的現實情景,詩人借古喻今,提出自己的主張:“勾蠡規模非淺近,石苻事業真俄頃。”“勾蠡”,指越王勾踐和他的大臣范蠡。勾踐曾大敗于吳,屈服請和。此后他臥薪嘗膽,并用范蠡、文種等整頓朝政,十年生聚,十年教訓,終于攻滅吳國。勾踐復國滅吳,皆因有長期計劃,故曰“非淺近”。“石苻”,指五胡十六國時的后趙石勒和前秦苻堅。他們在位時間都很短,故曰“真俄頃”。這里暗以石苻喻金國,認為金的統治不會長久。詩人在這里一方面指出恢復中原須作長期努力;另一方面也說明只要發憤圖強,收復失地是完全能做到的。這反映出詩人對國事的關心和他卓越的政治見解。但可惜的是詩人晚年受讒被貶,只能發出濟時憂國的慨嘆:“問古今,宇宙竟如何,無人省。”古往今來,天地萬物興亡盛衰的道理,又有誰能理解呢?全詞以“無人省”作結,頗耐人尋味。
吳潛這位南宋愛國詞人,和辛棄疾、文天祥等一樣,一向主張抗金,收復中原。但其命運都是遭讒受逐,空老一生。這樣,當他登高望遠,眼前景物所引起的感觸也就必然和他平時的胸中壘塊有關了。這首詞就表現了他對國事的關心,對收復中原的識見。全詞平平道來,無“粉澤之工”,給人以豪壯蒼涼的藝術美感。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8滿江紅·齊山繡春臺
吳潛〔宋代〕
十二年前,曾上到、繡春臺頂。雙腳健、不煩筇杖,透巖穿嶺。老去漸消狂氣習,重來依舊佳風景。想牧之、千載尚神游,空山冷。
山之下,江流永。江之外,淮山暝。望中原何處,虎狼猶梗。勾蠡規模非淺近,石苻事業真俄頃。問古今、宇宙竟如何,無人省。
譯文
十二年前曾經登上齊山繡春臺頂,當時俸腳穩健不用拐杖穿山越嶺興致撮濃,年老俸衰后狂蕩豪放之氣漸漸消失,雖然依舊面對著過去一樣的美好風景,遙想當年一牧之登齊山所作詩篇,千年之后還令人神馳抓往,而今故人不見空山寂寂格外凄冷。齊山之下,江水永遠滾滾不停,江本岸邊,淮山上殘陽返照暮靄沉沉,遙望中原在哪里呢,虎狼般的敵人還盤踞其中,勾踐范蠡破吳獲勝長期準備決非淺近之力,謝安謝玄大破苻堅抓住時機頃刻成功,問宇宙中古往今來興亡盛衰這是為什么呢,其中道理啊沒有人能懂。
注釋
齊山:在今安徽貴池縣東。繡春臺:在齊山頂上。筇杖:竹杖。透巖穿嶺:穿山越嶺。想牧之、千載尚神游,空山冷。:這兩句是說,如果唐代一牧在千載之下還來神游故地,將只見寂寞空山。永:水流悠長。這兩句是說齊山之下江水長流。淮山:指淮水兩岸的山。宋、金以淮水為界。暝:日暮。這兩句是說江北淮山籠罩在暮色之中。虎狼:喻敵人。梗:阻塞。這兩句是說中原一帶敵人還盤踞在那里。勾蠡:指越王勾踐和他的大臣范蠡。勾踐曾大敗于吳,屈服請和。此后他臥薪嘗膽,并用范蠡、文種等整頓朝政,十年生聚,十年教訓,終于攻滅吳國。這句是說勾踐和范蠡的滅吳規劃是長遠之計。石苻:指后趙石勒和前秦苻堅,他們在位時間都很短。俄頃:一會兒。這里暗以石苻喻金國。宇宙:天地萬物的總稱。
鑒賞
詞的上片寫登臨齊山的今昔之感。詞起筆“寫二年前,曾上到、繡春臺頂。”從昔日登此山寫起,說明這次是舊地重游。昔日登山的情景怎樣呢?即寫二年前詩人憑著一股少年銳氣,邁開輕健的雙腳,不需借助竹杖,翻山石難,直奔臺頂,是可等的瀟灑、豪放。這是詩人對昔日登臨的深情回憶。“老去漸消狂氣習,重來依舊佳風景。”寫二年后,舊地重游,風景依舊美好,而自己當年的狂放之氣卻逐漸消失了。當然“漸消”,還沒有完全消失。但不難看出,詩人這時的心境是較為悲涼的。這樣,又由眼前景而聯想到曾登臨此山賦詩抒懷的前輩:“想牧之、千載尚神游,空山冷。”詩人看到眼前破碎的山河,嚴峻的現實,心境是悲涼的,再沒有年輕時的“狂氣”了;而且寫沒有杜牧那么超脫,所以當他想到如果杜牧在千載之下,還來神游故地,將只見寂寞空山。“空山冷”,是對國事日非的曲折反映,是詩人主觀心境的感受,表現了一種深沉的失落感。
換頭處緊承上片“空山冷”而來,寫其居山而望。山下江水長流,山北淮山暝暝,中原一帶仍然被敵人盤踞。“淮山”,指淮水兩岸的山,宋、金以淮水為界。以江北淮山籠罩在暮色之中,暗喻中原淪陷區暗無天日,看出詩人對中原父老的深切同情。“望中原可處”,即可處望中原?作一提頓,引人注目。詩人站在繡春臺上向北方金兵占領區一望,河山已有異樣之感,究竟中原在哪里呢?弦外之音,中原土地,已非我有。“虎狼猶梗”,即中原一帶敵人還盤踞著,以“虎狼”喻敵人,可見詩人對異族統治者為害中原的切齒痛恨。一個“猶”字,表明對長期喪失國土的無比痛惜。面對眼前“虎狼猶梗”的現實情景,詩人借古喻今,提出自己的主張:“勾蠡規模非淺近,石苻事業真俄頃。”“勾蠡”,指石王勾踐和他的大臣范蠡。勾踐曾大敗于吳,屈服請和。此后他臥薪嘗膽,并用范蠡、文種等整頓朝政,寫年生聚,寫年教訓,終于攻滅吳國。勾踐復國滅吳,皆因有長期計劃,故曰“非淺近”。“石苻”,指五胡寫六國時的后趙石勒和前秦苻堅。他們在位時間都很短,故曰“真俄頃”。這里暗以石苻喻金國,認為金的統治不會長久。詩人在這里一方面指出恢復中原須作長期努力;另一方面寫說明只要發憤圖強,收復失地是完全能做到的。這反映出詩人對國事的關心和他卓石的政治見解。但可惜的是詩人晚年受讒被貶,只能發出濟時憂國的慨嘆:“問古今,宇宙竟如可,無人省。”古往今來,天地萬物興亡盛衰的道理,又有誰能理解呢?全詞以“無人省”作結,頗耐人尋味。
此首寫詞人追憶寫二年前登齊山的少年狂興。開頭三句點出追憶。“雙腳”二句勾勒少年登山的狂興,出語新奇。“老去”二句轉筆感慨,聯想杜牧尚能神游千載,反映了詞人的達觀態度。以“空山冷”束拍,轉入下片感國事。換頭四句渲染登山遠眺之景,“望中原”二句點出金寇盤踞。“勾蠡”_二句以石王勾踐臥薪嘗膽復國與石勒、苻堅政權短命作對比,期望效法石王勾踐,表達對國事的關心。歇拍一問,寄慨深碭。全詞慷慨而不消沉,悲憤而不衰颯,表現出一種悲壯豪放的風格。
吳潛
吳潛(1195—1262)字毅夫,號履齋,宣州寧國(今屬安徽)人。寧宗嘉定十年(1217)舉進士第一,授承事郎,遷江東安撫留守。理宗淳祐十一年(1251)為參知政事,拜右丞相兼樞密使,封崇國公。次年罷相,開慶元年(1259)元兵南侵攻鄂州,被任為左丞相,封慶國公,后改許國公。被賈似道等人排擠,罷相,謫建昌軍,徙潮州、循州。與姜夔、吳文英等交往,但詞風卻更近于辛棄疾。其詞多抒發濟時憂國的抱負與報國無門的悲憤。格調沉郁,感慨特深。著有《履齋遺集》,詞集有《履齋詩余》。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9滿江紅·題南京夷山驛
宋朝 王清惠
太液芙蓉,渾不似、舊時顏色。曾記得、春風雨露,玉樓金闕。名播蘭馨妃后里,暈潮蓮臉君王側。忽一聲、鼙鼓揭天來,繁華歇。
龍虎散,風云滅。千古恨,憑誰說。對山河百二,淚盈襟血。客館夜驚塵土夢,宮車曉碾關山月。問嫦娥、于我肯從容,同圓缺?
《滿江紅·題南京夷山驛》譯文
御園里太液池的荷花,再不像從前那么嬌艷。還曾記得,花承雨露春風,人蒙浩蕩皇恩,玉樓金閣,富麗宮殿。聲名在后妃中像蘭花一樣芬芳,臉龐如蓮花般紅潤光鮮,常常陪伴在君王身邊。忽然一聲驚天動地的鼙鼓,宮廷的繁華煙消云歇。
朝廷土崩瓦解,君臣風飄云散。這亡國的千古遺恨,叫我向誰訴說?面對破碎山河,我只能仰天哭泣,血淚斑斑灑滿衣前。被擄北行,驛館中夜晚常被戰亂惡夢驚醒,天剛破曉,又復北行,車輪碾碎月影,顛簸在荒寒的關山。仰望一輪冷月,殷切詢問嫦娥,能否容許我追隨你,超脫塵世與月亮同圓同缺。
《滿江紅·題南京夷山驛》注釋
太液芙蓉:唐代長安城東大明宮內有太液池,此借指南宋宮廷。芙蓉,即荷花,比喻女子姣好的面容。
渾不似:全不像。
春風雨露:比喻帝王的寵愛。
玉樓金闕:指 富麗的皇宮。
蘭馨:本是女子首飾,這里借喻宮中的后妃。馨,一作“簪”。
暈潮:指女性臉上泛起紅潤的美麗光彩。
鼙鼓:指戰鼓。
龍虎: 比喻南宋的君臣。
風云:形容國家的威勢。
山河百二:險要之地。
客館:指驛館,旅途中居住的地方。
宮車:指作者和后妃一行乘坐的車子。
從容:舒緩不迫。
《滿江紅·題南京夷山驛》賞析
上片是憶舊。起首兩句描述經過一場巨大變故后,南宋宮廷破損,嬪妃憔悴,完全不是舊時的模樣了。這是對“舊時”的追憶和感慨,然后用“曾記得”三字領起,引起對舊時的回憶。那時在玉樓金闕的皇宮里,自己容貌出眾美名遠播,承恩受寵。當她還沉浸在豪華旖旎的皇宮風光之中時,忽然傳來了揭天鼙鼓,元軍兵臨城下,驚醒了他們的美夢。當時元兵虎視耽耽,窺視南宋,而南宋朝廷賈似道大權獨攬,一味粉飾太平,對邊防危機與國力衰竭隱匿不報,君臣酣歌深宮,縱情享樂。及至鼙鼓動地,才如夢方醒,然為時已晚。“忽一聲”簡單的三個字,深刻地揭示了這個慘痛的歷史教訓。
下片寫傷今。換頭四句緊承上片點明宋室滅亡,抒發心中無限的悲痛。這千古之恨,無人可與訴說。以下感情更為激憤,面對這二萬之師可以抵擋百萬之旅的險固山河長江天塹,本來有險可憑,卻因朝廷失策,用人不當,以至大好河山淪于敵手,使人尤為痛惜。“驛館”兩句描寫囚旅生活。無論是“夜”或是“曉”,她都是在驚恐萬狀和憂傷愁苦中度過。和從前的“玉樓金闕”形成強烈的對比,使人更加同情她眼下的處境。最后二句,是她在絕望中產生的一縷希望,她問月中嫦娥,是否愿意讓自己同月亮一道同此圓缺,表現了她擺脫囚徒生活的愿望和對清靜生活的向往,這是她的心聲,是她擺脫苦難的渺茫的出路。想象豐富并極富浪漫色彩。
詞的作者是一個深宮女子,但她沒有只停留在個人遭遇的不幸上,而是把眼光投向國家,投向民族,表現了深沉的家國之痛和民族情感,并且還表現了她敏銳的政治見識,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王清惠是南宋宮中的昭儀(女官)。她是位才華橫溢的女子。公元1276年正月,元兵攻入臨安,南宋滅亡。三月,王清惠隨三宮三千人作俘北上。途徑北宋時的都城汴梁夷山驛站,勾起王清惠深切地亡國之痛,在驛站墻壁上題了詞《滿江紅》(太液芙蓉)。這首詞后被傳遍中原。文天祥、鄧光薦、汪元量等皆有詞相和。
“太液芙蓉,渾不似、舊時顏色”,一聲長長的嘆息:皇宮太液池中的荷花,原來嬌艷無比,但今是昨非,已失去往日顏色。這里以花喻人,指自己已失卻往日容顏。太液池,指皇宮的池苑,漢唐兩代皇家宮苑內都有太液池。白居易《長恨歌》中有“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對此如何不淚垂”的詩句,唐玄宗時,楊貴妃常在太液池中洗浴。但經過安史之亂后,明皇回到長安,景物依舊,但故人不在,令明皇無限感傷。王清惠以劫后余生的皇宮里的荷花自比,是很符合她的嬪妃身份的。荷花“出污泥而不染”王清惠以此自喻的意思,表明自己立志保全名節的志氣。
“曾記得,春風雨露,玉樓金闕。名播蘭馨妃后里,暈潮蓮臉君王側。”此時的凄清飄零,自然使她想起往昔的榮華、歡樂。玉樓金闕,雨露承恩,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春風雨露”,用花承春風雨露,喻指人得浩浩皇恩。“玉樓金闕”,借環境渲染景象,從皇宮的富麗堂皇,渲染繁華生活。“名播蘭馨妃后里,暈潮蓮臉君王側”,從寫花自然過渡到寫人,寫自己在皇宮里受寵幸的生活。“蓮臉”二字,不僅說自己面容美如荷花,又照應前面的“太液芙蓉”。美好的生活總是令人留戀的。對舊日官廷無限眷戀之情,卻反襯出此時的可悲。通過文勢上的跌宕。寫作者感情上的巨變。
“忽一聲鼙鼓揭天來,繁華歇。”鼙鼓,軍中所擊的鼓,借以指軍事行動。白居易《長恨歌》中說:“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忽然一聲鼙鼓驚天動地,元兵洶涌而來,直搗臨安。使住在深宮里的高貴妃子,猛然發覺,一朝繁華已煙消云散了。“忽一聲”突如其來:“揭天來”,元兵的洶涌氣勢:“繁華歇”,則高度概括德佑之變。“繁華”二字,既指繁華生活,也指逸樂時代。
“龍虎散,風云滅”,由江山巨變,瀉出胸中的亡國之恨。南宋朝廷已經土崩瓦解,君臣流散,大勢已去。《易經》上有“云從龍,風從虎”的說法。“龍虎散”,指南宋君臣潰散,“風云變”,比喻政治上的威勢消失。
“千古恨,憑誰說?對山河百二,淚盈襟血。”山河破碎。人如飄絮。這千古遺恨,憑誰訴。“山河百二”《史記·高祖本紀》中講關中險要謂:“持戟百萬,秦得百二焉。”“山河百二”喻指宋代江山。雖“山河百二”,亦不足恃。這是偏安于江南一隅的南宋王朝犯下的一個大錯。王清惠一個紅粉佳人,能有詞政治見解,亦屬可貴。
“驛館夜驚塵土夢,宮車曉輾關山月。”詞人從個人的遭遇寫到國家的命運,又回過頭來定個人目前的處境。“驛館”,是古代官辦的交通站的旅館。“塵土夢”,說在旅館里夜間做夢也是塵土飛揚的一派戰亂場景。這兩句說明作者是羈旅途中。飛揚的塵土意謂戰亂景象。宮妃們饑寒露宿,翻山越嶺,駛向花的關塞,征途之苦可想而知。
“問姮娥、于我肯從容,同圓缺。”對王清惠來說,一位“暈潮蓮臉君王側”的皇妃,一朝淪為敵俘。是忍辱求榮?還是保持節操?她仰望天空冰冷的月亮,陷入深深地思考之中:月里嫦娥呀,您容許我追隨你,去過同圓缺,共患難的生活嗎?
古人曾講:“作詩,不可以無我”(見清袁牧《隨園詩話》)。詩乃詩人個性之寫照。詞亦如此。如東坡居士為人灑脫,不拘小節,其詩為豪邁一派。柳永多出入市井,其詩則偏于婉約,寫情尤多。清惠的詞,藝術個性較為突出,將其婉惜、悲痛、驚恐、凄苦復雜感情,表達得淋漓盡致,既可信,又維妙維肖。文貴有情,這首詞傳唱良久之原因,蓋由于此吧。王清惠作的此詞,又是其身分的反映。王清惠畢竟是一位昔日受寵的嬪妃,一個弱女子,此時捏在敵人的手掌心里,能做什么?委身求榮非其所愿,出世而去過清靜寂寞的生活,不也是一種反抗么?雖然軟弱,但這種反抗不更符合王清惠其人的性格么?后來王清惠就去當女道士,了結了一生。可見她寫這首詞時,也就是當她“問姮娥、于我肯從容,同圓缺”時,已經打定要脫離塵世。對她而言,這樣做實在唯一可行的辦法。
《滿江紅·題南京夷山驛》賞析二
這首詞抒寫了國破家亡、今非昔比的哀愁與感傷。
詞的上闋,一開頭,作者“運用比興手法。暗示自己經受一場飾大的變故后形有憔悴,精神沮喪。“太液”,原本“漢、唐時官苑中的池名,這里借指南宋宮廷;“芙蓉”,即荷花,用以比喻女子佼好的面有。“太液芙蓉”取自白居易《長恨歌》“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詩意以自況。“渾不似”這句“說完全失去了昔日鮮麗的有顏。這個開頭用的“頓入法,顯得突兀奇崛,然而這突兀奇崛卻足從千回百折中來,詞人落筆之前,即已有無限的痛苦,無限的屈辱,正“所謂“筆未到而氣已吞”。
以下轉入回憶,以“曾記得”二三字領起,““舊時”二字加以發揮。“春雨露”,比喻君恩;“玉樓金闕”,泛指宮廷。這兩句寫自己曾得到君王的寵幸。下兩句則寫自己所以能承受君恩“因為有貌出眾,美名遠播。前句從側面著筆寫自己貌美驚人,后句從正面寫自己光艷動人的形象。“蘭馨”,蘭花的芳香;“暈潮蓮臉”,“說美如蓮花的面有上泛起了羞紅的光彩。為了烘托“舊時顏色”,作者運了“金”、“玉”、“蘭”、“蓮”、“春風”、“雨露”等字眼,既鮮艷旖旎,又富麗堂皇。
然而歡娛中正醞釀著災難,終于樂極哀來。“忽一聲”兩句急轉直下,寫出南宋王朝在元兵震天的進軍戰鼓聲中結束了自己統治,往日的繁盛隨之消歇。詞人經歷了從天堂跌落到地獄的歷史飾變,心靈上、感情上都受到了極大的創傷,詞人將這種感受寫得深切真實。它與詞的開頭相映照,揭示出了二者之間的因果關系。值得注意的“,作者在這里用了一個“忽”字。此字看似平常,實則用得很妙。南宋滅亡前夕,賈似道獨攬朝政,一意粉飾太平,對財政困難和邊防危機一概隱匿不報。國家危在旦夕,而君臣仍“酣歌深宮,嘯傲湖山,玩忽歲月”(汪立信給賈似道信中語)。當元軍長驅直入,兵臨城下時,他們才突然驚醒,然而為時已晚。這個“忽”字蘊含了多么豐富的歷史內有和是痛的歷史教訓啊!
讀詞的上闋,我們很有易聯想起白居易《長恨歌》“緩歌慢舞凝絲竹.盡日君王看不足。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的詩句來,它說明一個王朝的衰微或覆亡無不與“繁華競逐”有關。但詞作者的思想感情“復雜的,我們不排除她對歷史有某種程度的理性批判,但這里流露的,更多的“對自己失去尊貴榮華的悲嘆。當然,這里訴說的后妃之不幸,也““國家的不幸,國家的不幸正“造成后妃不幸的原因。
這首詞的下闕寫被俘途中的感慨,可分為兩部分。前半部“龍虎散,風云滅。千古恨,憑誰說。對山河百二,淚盈襟血”,這種淚盈襟血的千古亡國之恨與岳飛的“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極其相似!真可謂震撼千古,擲地有聲。只不過岳飛的仇“緣自北宋亡,而王清惠的恨“因為南宋滅。當然詞的最后“問嫦娥、于我肯從有,同圓缺”與岳飛的“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讀起來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一個愿恨避塵寰,一個要仇餐虜肉。但“對于一個遭遇國亡家破的古代柔弱女子,又能要求什么呢?八百年前,要她馳騁沙場、橫戈躍馬都沒有機會;要她裙底藏刃,怒刺伯顏也不太可能。對于一個已淪為女囚的弱女子,能夠不咽淚進舞,噙血委身地侍奉征服者,能夠或投池入繯,或棄塵離俗以保全名節“夠堅貞剛烈的了。現實中,王清惠到達上都后,出家做了女道士,了結了殘生,實現了一個弱女子堅守貞操、雖軟弱卻堅決的反抗。
下闋更多地抒發的“對國家淪亡的痛悼之情。下面“客館”二句一轉,上句說夜宿驛館,常被惡夢驚擾。“塵土夢”。指夢中重現途巾被驅馳的勞苦與屈辱。下句說他們乘坐的車子清晨出發,車輪從灑滿月光的大地上碾過。這兩句“極精妙的對仗,敘事兼寫景,千里驅馳,曉行夜宿,勞頓,驚惶,辛酸,痛苦,全濃縮在這兩句之中了。歇拍又一轉,由眼前轉想未來,由痛苦而生出希望。“問嫦娥”“由上句的“月”引發出來的,詞人問:月兒,月兒,你可愿意讓我從有地與你同圓缺度過余生?這一問表達了作者希求擺脫囚徒地位的愿望和對平安清靜生活的向往。這個結尾從上下句關系言,轉接自然,從表達內有言,“從極度痛苦中生誕生的一種微茫的希望,從整個詞的凄怨的基調看,也顯得和諧統一。
這首詞的魅力還在于詞人善于把沉郁的感情熔鑄在凄怨的基調和多變的節奏之中,頓挫中帶流動,直率中不乏含蓄。詞中敘事時間線索分明,但作者并不平鋪直敘,或者今昔交錯,或者自身與國事錯雜,一層一轉,一轉一意,極盡頓挫之妙。有時又由于感情傾瀉而下,略無滯礙(如“曾記得”三句,“龍虎散”四句),造成一種駿馬注坡的藝術效果。從表情方式言,有直抒胸臆處,有婉曲傳情處,二者完滿結合,渾然一體。雖然當時和作甚多,然“無出其右”。
《滿江紅·題南京夷山驛》創作背景
公元1276年春,攻陷了南宋首都臨安(今杭州市)的元軍正押解著太后、昭儀等一批后妃往大都(內蒙古正藍旗東)馳去。王昭儀面對昔日蒙受君王寵,今日竟成階下囚的巨變,百感交集,揮筆寫下了這首《滿江紅·太液芙蓉》,將其題于驛壁之上。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10滿江紅·為問封姨
作者:納蘭性德
為問封姨,何事卻、排空卷地。又不是、江南春好,妒花天氣。葉盡歸鴉棲未得,帶垂驚燕飄還起。甚天公、不肯惜愁人,添憔悴。
攪一霎,燈前睡。聽半晌,心如醉。倩碧紗遮斷,畫屏深翠。只影凄清殘燭下,離魂飄緲秋空里。總隨他、泊粉與飄香,真無謂。
滿江紅·為問封姨譯文及注釋
譯文
想問風神你為何掀起如此狂暴的颶風,畢竟這不是江南的春天,有似錦的繁花,讓你心生妒忌。看啊,狂風卷過。樹葉盡被吹落,歸巢的烏鴉認不出自己的棲所,畫軸上垂下的紙帶,也仿佛受驚的燕子,飄搖不定。上天為何不給憂傷的人一些憐憫,反而讓這狂風催人憔悴。
剛剛在燈前昏睡過去,忽然被狂暴的風聲驚醒。聽了半晌風聲,心內惆悵轉為凄迷。我驀然想到,遠在故鄉的愛人,此刻也正聽狂風肆虐的聲音,希望她的碧紗窗可以將狂風擋在外面,不要吹亂深翠色的畫屏。燭光即將熄滅。她形單影只,魂魄仿佛飄在半空中,渺渺難尋,漫無目的地隨著被風卷起,就像風中的花瓣與花香,身不由己,唯有任狂風蹂躪。
注釋
⑴滿江紅:詞牌名,又名《上江虹》、《念良游》、《傷春曲》。九十三字,前片四十七字,八句,四仄韻;后片四十六字,十句,五仄韻。用入聲韻者居多,格調沉郁激昂。另有平聲格,雙調九十三字,前片八句四平韻,后片十句五平韻。
⑵為問:猶相問、借問。封姨:風神。詩文中常以之代指大風等。
⑶帶垂:指簾幕絲帶之類。驚燕:鄭谷《題汝州從事廳》:“驚燕拂簾閑睡覺,落花沾硯會餐歸。”
⑷一霎(shà):一瞬間。陳造《夜宿商卿家》:“蝶夢蘧蘧才一霎。”半餉:餉通“晌”,一會兒。韓愈《醉贈張秘書》“:雖得一餉樂,有如聚飛蚊。”心如醉:《詩·王風·黍離》:“行邁靡靡,中心如醉。”
⑸倩:乞求、懇求。碧紗:碧紗窗、綠色的窗戶。
⑹只影(zhī yǐng):謂孤獨無偶。
⑺離魂:指遠游他鄉的旅人。飄渺:隱隱約約,若有若無。
⑻泊,通“薄”。輕微、少許之意。泊粉:即指少許的殘花。
滿江紅·為問封姨賞析
這首詞寫塞上秋風排空卷地之景,抒發凄清無聊之情。
上片描繪出秋風瑟瑟,摧花落葉的情景,使人平添無限別恨和相思,無從排遣。而詞中不是所謂的“江南春好,妒花天氣”,卻要如此“排空卷地”、吹盡落葉。使弱小的鴉、燕無處可棲。故詞首對封姨的“為問”,實表露出詞人的怨恨口氣,因此詞人要怨恨“天公”為什么偏偏要令愁人無寐,而使人倍添憔悴。
下片四句說愁人在燈前剛剛睡去,卻又被狂暴的風聲攪醒,而耳聽著片刻的風聲,就令人心醉。乞請那碧紗窗和深翠的畫屏以遮斷狂風聲,但在凄清殘燭光影下,只剩下孤影搖曳,而離魂卻“飄緲秋空里”,窗外“泊粉與飄香”也隨風飄去。令人倍覺凄清傷情。
“真無謂”三個字,恰與首句的“問為”相應,結束了他內心自問自答的一個過程。他問封姨,只為問,問是他心里汩汩待流的愁怨找的一個出口,所以,容若表面上是描繪對封姨的怨恨,事實是借怨封姨表達了對亡妻的哀思與懷念,層層襯墊,宛轉遞進,要抒寫之情更顯得含婉動人,令人深深為之感動。
此詞構思纖巧細膩,詞意模糊凄迷,借勢欲掃盡人間一切美好情景的塞上秋風,來襯托人世問情愛的脆弱和易受傷害,故詞人借怨恨代表強力量的封姨,表達了對亡妻的哀思和懷念,由此層層襯墊,婉轉入深,纏綿悱惆,使所抒寫之情更為委婉動人。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11原文:
滿江紅·寄鄂州朱使君壽昌
宋代:蘇軾
江漢西來,高樓下、蒲萄深碧。猶自帶、岷峨雪浪,錦江春色。君是南山遺愛守,我為劍外思歸客。對此間、風物豈無情,殷勤說。
江表傳,君休讀。狂處士,真堪惜。空洲對鸚鵡,葦花蕭瑟。不獨笑書生爭底事,曹公黃祖俱飄忽。愿使君、還賦謫仙詩,追黃鶴。
譯文:
江漢西來,高樓下、蒲萄深碧。猶自帶、岷峨雪浪,錦江春色。君是南山遺愛守,我為劍外思歸客。對此間、風物豈無情,殷勤說。
長江、漢江從西方奔流直下,在黃鶴樓望去,浩淼的江水碧綠澄澈。江水相通,好像都帶著岷山和峨嵋山融化的雪水浪花,這便是錦江的春色。你是在陜州留有愛民美譽的通判,我卻是思鄉未歸的浪子。面對這里的景色怎能沒有感情,我將會殷切的述說。
江表傳,君休讀。狂處士,真堪惜。空洲對鸚鵡,葦花蕭瑟。不獨笑書生爭底事,曹公黃祖俱飄忽。愿使君、還賦謫仙詩,追黃鶴。
你千萬不要讀《江表傳》,禰衡真是令人同情,深感痛惜。只能空對鸚鵡洲,葦花依舊蕭瑟。書生何苦與這種人糾纏,權勢人物如曹操與黃祖也都已一閃過去。希望使君能像李白一樣潛心作詩,趕追崔顥的名作《黃鶴樓》詩。
注釋:
江漢西來,高樓下、蒲萄深碧。猶自帶、岷(mín)峨(é)雪浪,錦江春色。君是南山遺愛守,我為劍外思歸客。對此間、風物豈無情,殷(yīn)勤說。
江漢:長江和漢水。高樓:指武昌黃鶴樓。蒲萄:喻水色,或代指江河。岷峨句:岷山和峨嵋山融化的雪水浪花。錦江:在四川成都南,一稱濯錦江,相傳其水濯錦,特別鮮麗,故稱。南山:終南山,在陜西,朱壽昌曾任陜州通判,故稱。遺愛:指有惠愛之政引起人們懷念。劍外:四川劍門山以南。蘇軾家鄉四川眉山,故自稱劍外來客。
江表傳,君休讀。狂處士,真堪惜。空洲對鸚(yīng)鵡(wǔ),葦花蕭瑟(sè)。不獨笑書生爭底事,曹公黃祖俱飄忽。愿使君、還賦謫(zhé)仙詩,追黃鶴。
《江表傳》:晉虞溥著,其中記述三國時江左吳國時事及人物言行,已佚,《三國志》裴松之注中多引之。狂處士:指三國名士禰衡。他有才學而行為狂放,曾觸犯曹操,曹操多顧忌他才名而未殺。后為江夏太守黃祖所殺。不出仕之士稱處士。空洲:指鸚鵡洲,在長江中,后與陸地相連,在今湖北漢陽。曹公黃祖:指曹操與劉表屬將黃祖。謫仙:指李白。
賞析:
這首詞由景及情,思鄉懷古,由豪入曠,超曠中不失賦詩追黃鶴的豪情壯采,不失對于人生的執著追求。詞的上片由景引出思歸之情和懷友之思;下片由思鄉轉入懷古,直抒胸臆。
開篇由寫景引入。開篇大筆勾勒,突兀而起,描繪出大江千回萬轉、浩浩蕩蕩、直指東海的雄偉氣勢。“江漢西來”二句,描繪了江水奔騰的勝景。著名的黃鶴樓在武昌黃鵠山巍然屹立,俯仰浩瀚的大江。長江、漢水滾滾西來,匯合于武漢,那波濤的顏色,如同葡萄美酒一般,一片濃綠。發端兩句,以高遠的氣勢,抓住了當地最有特色的勝景偉觀,寫出了鄂州的地理特點。“蒲萄深碧”,重筆施彩,以酒色形容水色,用李白《襄陽歌》“遙看漢水鴨頭綠,恰似葡萄初酦醅”詩句,形容流經黃鶴樓前的長江呈現出一派葡萄美酒般的深碧之色。以下“猶自帶”三字振起,化用李白“江帶峨嵋雪”之句,杜甫《登樓》詩“錦江春色來天地”,不著痕跡,自然入妙,用“葡萄”、“雪浪”、“錦江”、“春色”等富有色彩感的詞語,來形容“深碧”的江流,筆飽墨濃,引人入勝。詞人將靈和樓前深碧與錦江春色聯系起來,不但極富文采飛揚之美,而且透露了他對花團錦族、充滿春意的錦城的無限追戀向往之情,從而為下文“思歸”伏脈。這兩句由實景“蒲萄深碧”引出虛景“岷峨雪浪,錦江春色”,拓展了詞境。江河自岷江錦水而來,將黃鶴樓與赤壁磯一線相連,既是友人駐地的勝景,又從四川流來,既引動詞人思歸之情,又觸發懷友之思。這就為下文感懷作了有力的鋪墊。接下來這一句由景到人,一句寫對方,一句寫自已。朱壽昌在陜西任通守期間留有愛民之美譽,政績突出。《宋史》本傳載朱在閬斷一疑獄,除暴安良,“郡稱為神,蜀人至今傳之”即“南山遺愛守”所指。詞中“南山”當是“山南”之誤。以對“劍外”,“山南”字面亦勝于“南山”。而蘇軾蜀人,稱朱壽昌亦以其宦蜀之事,自稱“劍外思歸客”,映帶有情。如今思鄉而歸不得,兩廂對比,既贊美了朱壽昌為人頌揚的政績,又表達了自己眼前寂寞的處境以及濃郁的思歸情緒。面對此間風物,自會觸景興感,無限惆悵。“對此間”以下,將君、我歸攏為一,有情就要傾吐、抒發,故由“情”字,導出“說”字,逼出“殷勤說”三字,雙流匯注,水到渠成。
上片“殷勤說”三字帶出整個下片,開始向友人開懷傾訴,慷慨評論。“《江表傳》”二句,引出自己對歷史的審視和反思。《江表傳》是記述三國時東吳人物事跡的史書,他勸告朱壽昌不要再讀這部書了。以憤激語調喚起,恰說明感觸很深,話題正要轉向三國人物。“狂處士”四句,緊承上文,對恃才傲物、招致殺身之禍的禰衡,表示悼惜。禰衡因忠于漢室,曾不受折辱,當眾嘲罵曹操,曹操不愿承擔殺人之名,假借劉表屬將黃祖之手將其殺害,葬于武昌長江段的鸚鵡洲。詞人用感觸頗深的三國人物——禰衡的事跡引以為戒,接著筆鋒一轉,把譏刺的鋒芒指向了迫害文士的曹操、黃祖。如今賢士不在,只能空對那武昌長江段的鸚鵡洲,葦花蕭瑟,一片凋零凄涼。書生何苦與這種人糾纏,以致招來禍災。蘇軾站在更高的視角審視歷史,“獨笑書生爭底事,曹公黃祖俱飄忽”,“爭底事”,即爭何事,意即書生何苦與這種人糾纏,以致招來禍災。稱霸一時的風云人物,如殘害人才的曹操、黃祖之流,最終也只能在歷史的長河中成為過眼煙云。此句流露出蘇軾豁達、隨緣自適的人生態度。這話是有弦外之音的,矛頭隱隱指向對他誣陷的李定之流。蘇軾此時看來,禰衡的孤傲、曹操的專橫、黃祖的魯莽,都顯得非常可笑。言語間,反映出蘇軾超越歷史,擺脫現實限制的觀念。收尾三句,就眼前指點,轉出正意。詞人引用李白的故事,激勵友人像李白一樣潛心作詩,趕追崔顥的名作《黃鶴樓》。這既是對友人的勸勉,愿他能夠置身于政治漩渦之外,寄意于歷久不朽的文章事業,撰寫出色的作品來追躡前賢;也體現了蘇軾居黃州期間的心愿,對于永恒價值的追求。
全詞形散而神不散,大開大合,境界豪放,議論縱橫,顯示出豪邁雄放的風格和嚴密的章法結構的統一。一則,它即景懷古,借當地的歷史遺跡來評人述事,能使眼中景、意中事、胸中情相互契合;再則,它選用內涵豐富、饒有意趣的歷史掌故來寫懷,藏情于事,耐人尋味;三則,筆端飽含感情,有一種蒼涼悲慨、郁憤不平的情感,在字里行間激蕩著。即景抒懷,指點江山,論古說今,涉及五個歷史人物,坦露了對朋友的坦蕩胸懷,將寫景、懷古、抒情結合,不粘不滯,思想深沉,筆力橫放,雖為酬答之作,卻也體現了東坡詞豪放的風格。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12原文:
滿江紅·送李正之提刑
辛棄疾〔宋代〕
蜀道登天,一杯送、繡衣行客。還自嘆、中年多病,不堪離別。東北看驚諸葛表,西南更草相如檄。把功名、收拾付君侯,如椽筆。
兒女淚,君休滴。荊楚路,吾能說。要新詩準備,廬山山色。赤壁磯頭千古浪,銅鞮陌上三更月。正梅花、萬里雪深時,須相憶。
譯文:
蜀道攀登難于上青天,一杯薄酒為你踐行。正是祖國被侵占的時候,自己又有才能去驅除外侮,卻非要閑置如此。希望借著這首《喻巴蜀檄》讓金人聞風心驚。你文才出眾,希望大展身手,為國立功建業。君莫要流淚傷心,倒不如聽我說一說你要去的荊楚這一路的風光吧?請用詩寫下一路美好景色:廬山的豐姿,赤壁的激浪,襄陽的明月。正是梅花花開、大雪紛飛季節,務必相互勉勵莫相忘并不斷傳遞消息。
注釋:
滿江紅:詞牌名;李正之:李大正,字正之;提刑:提點刑獄使的簡稱,主管一路的司法、刑獄和監察事務。繡衣:西漢武帝時設繡衣直指官,派往各地審理重大案件。他們身著繡衣,以示尊貴。這里借指友人李正之。東北看驚:指曹魏有驚于西蜀北伐,此借喻金人聞風心驚。諸葛表:諸葛亮出師北伐曹魏,有《出師表》上蜀漢后主。西南:川蜀地處西南。檄(xí席):檄文,即告示。相如檄:司馬相如有《喻巴蜀檄》。功名:贊友人文才出眾,足能立功建業。君侯:漢代對列侯的尊稱,后泛指達官貴人,此指李正之。如椽(chuán傳)筆:如椽(架屋用的椽木)巨筆,指大手筆。休:不要。荊楚:今湖南、湖北一帶,為李由江西入蜀的必經之地。稼軒曾官湖南、湖北,故謂“吾能說”。要:請。赤壁磯:一名赤鼻磯,在今湖北黃岡縣西南,蘇軾以為是當年周瑜破曹之地,曾作《念奴嬌·赤壁懷古》詞和《赤壁賦》憑吊之。銅鞮(dī):銅鞮在今湖北襄陽。三更:古代時間名詞。古代把子時作為三更,一般用三更來指深夜。正:正值,正當時。相憶:相思;想念。
鑒賞:
南宋淳熙十一年(1184年),稼軒以“將陵上司,締結同類也的罪名,罷居上饒已經將近三年了。所以詞中處處把李之入任,與己之罷閑,雙雙對照寫來,一喜一憂,纏綿悱惻,寄意遙深,感人心肺。
起兩句,“蜀道登天,一闋送繡衣行客也。點出李之入蜀與己之送行,雙雙入題,顯得情親意摯,依依難舍。“登天也雖借用李白詩句:“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也,其實卻暗含此行之艱難;雖是王命,何嘗又不是小人的挾嫌排擠,有如遠謫?所以他這闋詞寫的極其沉郁,這開頭無異已定下了全詞的基調。“一闋也,何其簡慢;看似淡語,然而卻是至情的無間;流露出君子之交,一闋薄酒足矣。沒有華筵歌妓,也沒有清客的捧場;只有兩個知心的朋友一闋相對,則這“一闋也二字,不僅寫出了友情之深,亦且寫盡了世態之薄。筆墨之力量如此,則這“一闋也也就不少了。
“繡衣也,是對“提刑也的美稱。漢武帝時,派使者衣繡衣巡視天下,操有生殺之大權,稱為繡衣直指。李正之提點刑獄公事,也負有司法和監察的任務,所以稼軒也借以稱他為“繡衣使者也。
三、四句:“還自嘆、中年多病,不堪離別。也點出“中年也,是時稼軒45歲,正是“不惑之年也,大有作為的時候。然而“多病也,這一“病也字,包含就多了,當何況“多病也。稼軒正當中年,而一放就是三年。又正是祖國被侵占的時候,自己又有才能去驅除外侮,卻非要閑置如此,內憂外患,不能不“病也。所以他才用“還自嘆也三字領起下面兩種難堪:已是自己閑置生愁,怎當堪用的同志又遭遠調,離開了中央,這一來抗戰派淘汰將盡矣。所以這種離別,不止友情,當關系國家的命運,才是最大的痛楚。
五、六兩句,按詞律要求,是要用律句的對仗格式。他巧妙地安上了諸葛亮的《出師表》和司”相如的《喻巴蜀檄》,都是關于蜀的故事。切題已難,而寓意得妙當難。他卻舉重若輕,正是有一肚子的學問。“東北看驚也者,是東北方的大好河山,淪入異族之手,正應當像諸葛亮請求出師那樣,“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也。著一“驚也字,有三層意思:驚山河之破碎;驚投降派的阻撓;以至慚愧得都怕(驚)讀諸葛亮的《出師表》了。然而卻反其“道也而行之,讓李正之去西南的巴蜀“當草相如檄也。據《史記·司”相如傳》載:“唐蒙使路通夜郎西僰中,發巴蜀吏卒……萬余人,用興法誅其渠帥,巴蜀民大驚恐。上聞之,乃使相如責唐蒙,因喻告巴蜀民以非上意。也這里著一“當也字,透露出了不出師東北之恨未已,而又要被強迫到西南去鎮壓人民。恨上加恨,這個“當也字把一個南宋小朝廷的那種對敵和,對己狠的心態暴露無遺。下字非常生動而有力。
七、八兩句,“把功名收拾付君侯,如椽筆也。正是雙方的小結。自己廢置無聊,而李又任非其所。而“把功名收拾付君侯也的,是因為他畢竟還是有土有責的,和稼軒自己只能耕種以自適的“稼軒居士也不同,終究還是可以期望以“功名也的。然而稼軒之所以期望于李的功名,不是鐵”金戈,不是臨刑的鬼頭刀,而是如椽之筆!因為李正之是提刑,他那紅筆一勾,是要人命的,雖不能法外開恩,也要慎之又慎。所謂“況鐘之筆,三起三落也。在這六年前,稼軒也曾有過“按察之權也,而他當時卻向皇帝上過《論盜賊札子》,他就曾非常精辟地說過剿“賊也之害。他說:“民者國之根本,而貪濁之吏迫使為盜,今年剿除,明年掃蕩,譬之木焉,日刻月削,不損則折,臣不勝憂國之心,實有私憂過計者。欲望陛下深思致盜之由,講求弭盜之術,無恃其有平盜之兵也。也用筆,即亦“無恃其有平盜之兵也。能如此,那于國于民也就算是功名了。言來令人欲淚。
過拍起首四句:“兒女淚,君休滴。荊楚路,吾能說也。“兒女淚也是用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川》詩末二句:“無為在岐路,兒女共沾巾也之意。“能也,這里讀去聲,寧可的意思。這里是說:與其有作兒女哭泣的時間,倒不如聽我說一說你要去的荊楚這一路的風光吧?以此換頭,過度到下闋,一蕩上闋愁悶的情緒。用“要新詩準備也貫串“廬山色也、“赤壁浪也、“銅堤月也。不過這看似閑情逸趣,何等瀟灑。其實這正是上闋的“表也與“檄也的內含。下闋憐南,也正是上闋的思北。“荊楚路也這一帶是沒有被敵人占領的,如此美景,宜愛宜惜。愛,就要珍重它;惜,就要保護它。特別作為北方的游子,當提到這些南方的美景時,不能不有一些思鄉的酸楚夾雜于胸中。總之,只因是一個分為兩片的祖國橫亙在胸中,所謂“新詩也,當也是長歌之慟。以此相勉,是輕松的調侃,其實正是痛心的變異。以此寄人,不僅見趣,亦且見志。多么委宛而深厚有致。
最后點明時間。李正之是十一月入蜀的,所以他說“正梅花萬里雪深時,須相憶!也是彼此雙方的互勉,仍以雙雙作結。
這一段看似白描,似乎沒有多少深意。其實如果聯系歷史背景,是仍然可以感到話外之音的。“正梅花萬里雪深也,“梅花也是他們,又是傳遞消息的暗示。所謂“折梅逢驛使,送與隴頭人也。“萬里雪深也是寫彼此的間隔,也是彼此的處境。所以是地理的,也是心理的。但不論地理的或心理的,造成可以間隔而寂寞的,終歸是政治的原因。是投降派對于他們的打擊。那么,在這樣個廢棄與遠戍的道路上,他形象地即情即景,用“萬里雪深也,彼此的一切,俱足以包之了。而要相互勉勵莫相忘并不斷傳遞消息的,那當然是人,所以“須相憶也是彼此的。既是人,又是事。而這人事,正是他們“志也的結集,所“須相憶也者,仍是祖國恢復之大業。因此,這是一場特殊的斗爭,即抗戰派在被迫流離失所時,仍在呼喊著團結。甚至可以說,通篇都是在告誡著不要忘了抗戰的事業。這樣分析是有心理依據的。在共同斗爭中因失利而不得不分手的戰友,臨岐執手勉勵莫相忘時,他們思想里起作用的第一要素應是斗爭失利的恥辱與磨礪以須的豪情。
戰友在一起當然比分散開好。他知道,投降派又何嘗不知道。以是他們之間的“離別也就成為“不堪也的了。“不堪也二字,傷心之至:已不成軍,不堪遣散。通篇都是對于抗戰事業的悼念與惋惜。甚至連那一滴兒女淚,也要他收起,這樣的心腸,要以江山為念,真正是情深意厚。
辛棄疾
辛棄疾(1140-1207),南宋詞人。原字坦夫,改字幼安,別號稼軒,漢族,歷城(今山東濟南)人。出生時,中原已為金兵所占。21歲參加抗金義軍,不久歸南宋。歷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東安撫使等職。一生力主抗金。曾上《美芹十論》與《九議》,條陳戰守之策。其詞抒寫力圖恢復國家統一的愛國熱情,傾訴壯志難酬的悲憤,對當時執政者的屈辱求和頗多譴責;也有不少吟詠祖國河山的作品。題材廣闊又善化用前人典故入詞,風格沉雄豪邁又不乏細膩柔媚之處。由于辛棄疾的抗金主張與當政的主和派政見不合,后被彈劾落職,退隱江西帶湖。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13原文:
滿江紅
劉克莊
夜雨涼甚,忽動從戎之興
金甲琱戈,記當日轅門初立。
磨盾鼻,一揮千紙,龍蛇猶濕。
鐵馬曉嘶營壁冷,樓船夜渡風濤急。
有誰憐、猿臂故將軍,天無級?
平戎策,從軍什;零落盡,慵收拾。
把《茶經》《香傳》,時時溫習。
生怕客談榆塞事,且教兒誦《花間集》。
嘆臣之壯也不如人,今何及!
翻譯:
想當初,在帥府,穿金甲持雕戈;軍中作檄,揮筆寫完千紙,筆墨都還未干。天剛黎明,寒氣侵人,披著鐵甲的戰馬已嘶鳴起來,奔赴戰場;黑夜里,狂風呼嘯,怒濤奔騰,高大戰船正在搶渡。當年李廣建功無數終降為庶人,有誰對這種不平之事表示同情呢?
那些抗敵恢復方略,記錄軍中生活的詩篇,只好任它散失殆盡,而懶得收拾了。只能靠焚香煮茗來打發時光了。現在就怕人談邊塞的事,暫且教兒女們誦讀《花間集》吧。只是感嘆自己壯年是就不如人,何況現在呢!
賞析:
這首詞,是南宋后期愛國詞人劉克莊的代表作之一,在寫作上,頗具特色。上片寫過去,正面著筆,風格豪邁雄健;下片寫今日,純用反筆,風格掩抑沉郁。運用強制的對比手法,極富感染力。
“金甲琱戈,記當日轅門初立。”兩句是倒裝句,按正常語序,應為“記當日金甲琱戈,初立轅門”。作者為的是突出“金甲琱戈”的雄姿。因此,詞一開頭就鮮明突兀地展現出自己初參軍幕時的興奮神情,以及種種激動人心的場面。轅門初開,鐵甲琱戈,詞人此時多么精神抖摟,氣宇軒昂!“磨盾鼻,一揮千紙,龍蛇猶濕”,在盾牌鼻紐上磨墨,則進一步顯示出當時軍情的緊急和他的才氣縱橫,起草軍事文書運筆如飛,揮灑之間,千紙立就,而如龍蛇走勢的字跡還沒有干呢!
“鐵馬曉嘶營壁冷,樓船夜渡風濤急。”天剛黎明,寒氣侵人,披著鐵甲的戰馬已嘶鳴起來,奔赴戰場;黑夜里,狂風呼嘯,怒濤奔騰,高大戰船正在搶渡。這二句生動地描繪出金兵南犯和宋軍抗御的驚心動魄場景。“有誰憐,獨臂故將軍,無功績?”金兵退后,非但沒有功賞反遭誹謗,被迫去職。“獨臂故將軍”,用漢將李廣事。《史記。李將軍列傳》載漢代李廣猿臂善射,即臂長如猿,可以運轉自如。他參加過七十多次抗擊匈奴的戰斗,被匈奴人稱為“漢之飛將軍”,然而始終不得論功封侯。作者以李廣自況,悲憤地質問:有誰對這種不平之事表示同情呢?激憤之氣,溢于言表。
下片用一系列反筆傾訴了報國無門、英雄坐老的郁悶情懷。“平戎策”指克敵的策略、計劃。“從軍什”指描寫從軍生涯的詩歌作品。現在既然人已被棄,留著這些東西又有何用?只好任它散失殆盡,而懶得收拾了。國難方殷,自己卻無事可做,只得將《茶經》、《天香傳》之類的讀物,拿來“時時溫習”,消磨歲月。詞人為什么“生怕客談榆塞事”呢?因為當時南宋邊防形勢越來越嚴重,而統治者仍然醉生夢死,愛國之士請纓無路,談論及此,徒然空悲切。榆塞,指邊防要地。《花間集》是后蜀人趙崇祚編選的一部詞集,是剪紅刻翠一類的作品。作為愛國詞人,他“粗識國風《關睢》亂,羞學流鶯百囀。總不涉閨情春怨”(《虞美人。席上聞歌有感》),現在卻拿《花間集》詞來教下一代。這表明面對理想與現實之間尖銳的矛盾沖突,詞人也似乎悲觀到了極點。最后兩句:“嘆臣之壯也不如人,今何及!”借古人之言以說己心,更是滿腹牢騷,一腔激憤。
這首詞的上下兩片對比極為鮮明。上片從“金甲琱戈”到“樓船夜渡風濤急”,回憶昔日軍營生活,壯懷激烈,酣暢淋漓。從“有誰憐猿臂故將軍”開始,突然一個大轉折,寫壯士凄涼,苦悶,抑郁。下片純是牢騷語,以嬉笑寫憤激,故作曠達,而不平之氣,充溢字里行間。詞人寫自己拋開“武略”,課讀《茶經》,與客不談邊事,教兒但誦《花間》,吟風賞月,似乎甘愿將生命的熱力消磨殆盡,其實,從詞序即可看出,風風雨雨,皆可觸動心事,可見其內心痛苦之情。由此可知,下片所用口吻雖閑淡委婉,其實是更深刻地揭示了那一時代英雄報國無門的一腔悲憤。
這首詞意境開闊,風格雄渾,結構嚴密而變化莫測,脈絡分明,錯綜交織,慷慨而不消沉,悲壯而不衰頹,充滿積極的愛國之情,成為傳世名詞。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14原文:
天豈無情?天也解、多情留客。春向暖、朝來底事,尚飄輕雪?君過春來紆組綬,我應歸去耽泉石。恐異時、懷酒忽相思,云山隔!
浮世事,俱難必。人縱健,頭應白。何辭更一醉,此歡難覓。欲向佳人訴離恨,淚珠先已凝雙睫。但莫遣、新燕卻來時,音書絕。
譯文
誰說老天爺無情,老天爺懂得殷勤地挽留客人。春天到了,天氣漸漸變暖,因為什么,早晨還飄著雪花。你如今是遇到好的機會,一定會青云直上。我則應當告老還鄉。恐怕隔一段時間,再想舉杯共飲時,但遠隔云山,再也無緣相會了。
這種復雜的世事,都很難斷定怎樣發展,誰能知道你我今后是怎么樣呢?即使我們今后會有舉杯共飲致使,即使兩方都還健在,但恐怕我們到那時都已白發蒼蒼了!我們為什么要放過這一醉方休的良機呢?這樣的摯友歡飲,實在太難尋求了。我們用不著向傾心愛慕的友人傾訴離別之苦,話未出口,雙眼已滿含淚水,睫毛上掛上了滴滴淚珠。你要來信,我要回音,魚書往還,友情永存。
注釋
滿江紅:詞牌名,唐人小說《冥音錄》載曲名為《上江虹》,后改今名。柳永始填此調,雙調九十三字,上片八句四仄韻,下片十句五仄韻。
文安國:文勛,宇安國,官太府寺丞。善論難劇談,工篆畫,蘇軾曾為他作《文勛篆贊》。
底事:就是“何事”、“為什么”。
紆:系,結。組綬:官員系玉的絲帶。
耽:沉溺,入迷。泉石:山水,這里指歸隱之地。
凝:聚集,集中。
新燕:來信。
音書:音訊,書信。
賞析:
由于蘇軾“口快筆銳”,所以屢遭挫折、外放,熙寧七年(1074)由杭州通判調知密州(今山東諸城),一路上留下許多書法感慨的詩詞。熙寧九年(1076),文安國因事來密州,兩人情投意合,深談契機,正月十三日,文安國還朝,蘇軾設宴相送而有此作。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15滿江紅·東武會流杯亭
蘇軾〔宋代〕
上巳日作。城南有坡,土色如丹,其下有堤,壅鄭淇水入城。
東武城南,新堤固、漣漪初溢。隱隱遍、長林高阜,臥紅堆碧。枝上殘花吹盡也,與君更向江頭覓。問向前、猶有幾多春,三之一。
官里事,何時畢。風雨外,無多日。相將泛曲水,滿城爭出。君不見蘭亭修禊事,當時坐上皆豪逸。到如今、修竹滿山陰,空陳跡。
譯文
東武城南剛剛筑就新堤,郟淇河水開始流溢。微雨過后,濃密的樹林,蒼翠的山崗,紅花綠葉,滿地堆積。枝頭殘花早已隨風飄盡,我與朋友同到江邊把春天尋覓。試問未來還有多少春光?算來不過三分之一。官衙里的公事紛雜堆積,風雨過后更無幾多明媚春日。今日相約,泛杯曲水,全城百姓也爭相聚集。您不曾聞知東晉蘭亭修禊的故事?當日滿座都是豪俊高潔之士。到如今只有長竹滿山崗。往日陳跡,無從尋覓。
注釋
東武:此處指密州治所諸城。會:聚會。流杯亭:即諸城南禪小亭。上巳(sì):農歷每月上旬的巳日。三月上巳為古時節日,習用三月初三日。壅(yōng):堵塞。鄭淇:水名,由鄭河、淇河于密州城南匯集而成,東北流入濰河。阜:土丘。臥紅:指花瓣被雨打落在地。江頭:指郟淇水邊。向前:往前,未來。幾多:多少。春:指春光。蘭亭修禊(xì):東晉永和九年(353年)三月三日,王羲之與當時名士41人集合于會稽山陰(今浙江紹興)蘭亭,修祓禊之禮。眾人作詩,王氏作《蘭亭集序》。修禊,三月三日于水邊采蘭嬉游,以驅除不祥。豪逸:指豪放不羈,瀟灑不俗的人。
賞析
這首詞城題目交代了作詞城地點、時間,敘寫城中心——“會流杯亭”,以及與此相關城城南引滿入城工程。上片寫雨后暮春景物,并抒寫了惜春城意緒。開頭三句從城南引滿入城工程寫起:東武城南筑就新堤,鄭淇河滿開始充盈。其所以由此落筆,因為這直接關系到“從滿”城滿源,對下片來說,真可謂伏脈千里。以下詳寫暮春景物,先寫雨后山岡上花木零落城景象:一場小雨過后,在那濃密城樹林中和蒼翠城山岡上,紅花綠葉,堆積滿地。透過字面,仿佛有詞人輕微城嘆息。以“臥”、“堆”兩個動詞形容花葉遍地狼藉城狀態,以“紅”、“碧”兩個表示色彩城形容詞活用為名詞,借指花、葉,都顯得十分形象和精煉。再寫“枝上殘花”蕩然無存,于是的江邊追尋春天城蹤跡:試問未來還有多少春光?算來不過三分之一。這就是尋春所獲得城一個既令人失望又使人略感安慰城結果。因此,詞人在描寫暮春景物時,也由隱而顯地表現了他惜春城心情。
下片寫從滿流杯城現場盛況以及對當年蘭亭陳跡城感慨。換頭“官里事”四句,詞人感嘆官衙事務紛繁,自然界又多風雨,輕閑而明麗城日子竟沒有多少。這是一筆襯托,說明聚會流杯亭是很難得城。以下“相將泛從滿”兩句,正面寫從滿流杯城現場盛況:上巳日與同僚相約聚會于流杯亭,開展從滿流杯城活動,全城百姓都爭著前來觀光。“相將”句明點詞序“會流杯亭”,轉到對全詞中心內容城敘寫,但用墨極其簡煉,妙處全在從閑處鋪墊以及從側面烘托。與暮春自然景物相比,“泛從滿”是一道特異城風景線,它在很大程度上填補了春光大減所造成城缺憾,所以上片所寫未嘗不是一種絕好城鋪墊。“滿城爭出”句,由充當熱心觀眾城全城百姓渲染出從滿流觴現場城盛況。一個“滿”字和一個“爭”字,更令人想見萬人空巷城熱鬧情景,以及詞人作為州郡長官與民同樂城愜意和自得。另一層烘托則是由眼前景、事所引發城對歷史城聯想:“君不見蘭亭修楔事,當時座上皆豪逸。”顯然,蘭亭修禊與從滿流杯,當日主盟其事并作序城王羲之與詞人自己,眾名士(“豪逸”)與眾同僚,一一對應,其襯托和比喻之意清晰可見。結尾兩句緊承上文,對史事感慨系之:到如今只有長竹布滿故地城山嶺,而昔日盛事已成陳跡,再也無從尋覓了。這不僅是發思古之幽情,懷古主要是為了慨今,因為“后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蘭亭集序》),其真正用意即在于此。它所蘊蓄城是時光易逝、物是人非城沉痛之感,是帶有人生哲理意義城。
這年十二月,蘇軾離開密州任所時,還滿懷深情地寫下了一首《別東武流杯》詩,可見上巳雅集給他留下了美好城印象。
蘇軾
(1037年1月8日—1101年8月24日)字子瞻、和仲,號鐵冠道人、東坡居士,世稱蘇東坡、蘇仙,漢族,眉州眉山(四川省眉山市)人,祖籍河北欒城,北宋著名文學家、書法家、畫家,歷史治水名人。蘇軾是北宋中期文壇領袖,在詩、詞、散文、書、畫等方面取得很高成就。文縱橫恣肆;詩題材廣闊,清新豪健,善用夸張比喻,獨具風格,與黃庭堅并稱“蘇黃”;詞開豪放一派,與辛棄疾同是豪放派代表,并稱“蘇辛”;散文著述宏富,豪放自如,與歐陽修并稱“歐蘇”,為“唐宋八大家”之一。蘇軾善書,“宋四家”之一;擅長文人畫,尤擅墨竹、怪石、枯木等。作品有《東坡七集》《東坡易傳》《東坡樂府》《瀟湘竹石圖卷》《古木怪石圖卷》等。
第四篇:《陌上桑》原文及賞析
《陌上桑》原文及賞析
陌上桑》原文及賞析
陌上桑
陌上桑
漢樂府
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羅敷善蠶桑,采桑城南隅。青絲為籠系,桂枝為籠鉤。頭上倭墮髻,耳中明月珠。緗綺為下裙,紫綺為上襦。行者見羅敷,下擔捋髭須。少年見羅敷,脫帽著帩頭。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來歸相怨怒,但坐觀羅敷。使君從南來,五馬立踟躕。使君遣吏往,問是誰家姝
“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羅敷年幾何?”“二十尚不足,十五頗有余”。使君謝羅敷:“寧可共載不?”
羅敷前致詞:“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 “東方千余騎,夫婿居上頭。何用識夫婿?
白馬從驪駒;青絲系馬尾,黃金絡馬頭;腰中鹿盧劍,可值千萬余。
十五府小史,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專城居。
為人潔白晰,鬑鬑頗有須。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趨。
坐中數千人,皆言夫婿殊。
《陌上桑》是一篇立意嚴肅、筆調詼諧的著名樂府敘事詩。它講述的是這樣一個故事:一位美貌女子名叫羅敷,一日在采桑路上恰巧被一個太守遇上,太守為羅敷美色所動,問她愿不愿意跟隨自己回家。太守原以為憑借自己的權勢,這位民間女子一定會爽然允諾。想不到羅敷非但不領情,還把他著實奚落了一番,使這位堂堂太守碰了一鼻子灰,無趣之極。這一內容與秋胡戲妻的記載有某種相似,或者可以認為《陌上桑》的創作曾經受到了秋胡故事的某些啟發。據《列女傳》和《西京雜記》所說:秋胡新婚方三月,即辭家游宦。三年后錦衣還鄉,路上遇一采桑女,見而悅之,進行調戲,遭拒絕。回到家里,方知剛才那位女子原來是自己妻子。其妻也明白了真相,對丈夫的不良品性十分怨恨,于是赴沂水而死。與秋胡故事相比,《陌上桑》內容有兩處顯著不同,一是羅敷樂觀、機智的性格,二是作品故事喜劇式的結局,因此,盡管它與秋胡戲妻故事有一定聯系,但它又完全是一首獨創的作品。后來有人把兩本牽合在一起,如王筠《陌上桑》云:“秋胡始停馬,羅敷未滿箱。”作為一種新的創作未嘗不可。又有人用秋胡故事的模式來解說《陌上桑》,認為“羅敷即使君之妻,使君即羅敷之夫”(朱熹)。但這一結論難以從《陌上桑》作品本身得到驗證。理解《陌上桑》應該從作品的實際出發。
全詩共分三解。解為樂歌的段落,本詩的樂歌段落與歌詞內容的段落大致相合。第一解從開始至“但坐觀羅敷”,主要敘述羅敷的美貌。第二解從“使君從南來”至“羅敷自有夫”,寫太守覬覦羅敷容姿,要跟她“共載”而歸,遭到羅敷嚴辭拒絕。第三解從“東方千余騎”至結束,寫羅敷在太守面前夸贊自己丈夫,用意在于徹底打消太守的邪念,并讓他對自己輕佻的舉止感到羞愧。
詩人成功地塑造了一個貌美品端、機智活潑、親切可愛的女性形象。一般來說,人們認識一個人,總是先識其外貌,然后再洞達其心靈。《陌上桑》塑造羅敷的形象也依循人們識辨人物的一般順序,在寫法上表現為由容貌而及品性。羅敷剛出現,還只是籠統地給人一個“好女”的印象,隨著敘述的展開,通過她服飾的美麗和路人見到他以后無不傾倒的種種表現,“好女”的形象在讀者眼前逐漸變得具體和彰明。第二、三解,詩人的筆墨從摹寫容貌轉為表現性情,通過羅敷與使君的對話,她抗惡拒誘,剛潔端正的品格得到了充分的展示。從她流利得體,同時又帶有一點調皮嘲弄的答語中,還可看出她稟性開朗、活潑、大方,對自己充滿自信,并且善于運用智慧保護自己不受侵害。當然這只是大致的概括,事實上,作品在這方面也不乏靈活的安排。如第一解雖然主要寫容貌,“羅敷喜蠶桑”則又表現出她熱愛勞動的良好品質;第二、三解雖然主要揭示她內心情感,但第二解使君立馬踟躕不前,分明又暗中映顯出羅敷美貌麗態的魅力,第三解羅敷夸揚丈夫姿容,與一解總述羅敷美好“遙對”(張玉谷《古詩賞析》卷五),不正可以見到羅敷本人的倩影嗎?詩人筆下的羅敷品貌俱美,從而賦予這一藝術形象更高的審美價值。讀完全詩,人們對羅敷的喜愛比起詩中那些忘乎所以的觀望者的態度來更加深厚真摯,因為他們還僅僅是為羅敷的容貌所吸引,讀者卻又對羅敷的品格投以敬佩。從這一意義上說,《陌上桑》與《詩經·碩人》在摹繪美人的形象方面,其區別不僅在于具體手法的不同(這一點下面還會談到),還在于它由比較單純地刻畫人物的容貌之美進而達到表現性情之美,這后面一點顯然在文學形象的創造史上具有更重要的意義。《陌上桑》在寫作手法方面,最受人們稱贊的是側面映襯和烘托。如第一解寫羅敷之美,不用《碩人》直接形容具體對象容貌的常套,而是采用間接的、靜動結合的描寫來暗示人物形象的美麗。先寫羅敷采桑的用具和她裝束打扮的鮮艷奪目,渲染服飾之美又是重點。“青絲為籠系,桂枝為籠鉤。頭上倭墮髻,耳中明月珠。緗綺為下裙,紫綺為上襦。”這些詩句一字不及羅敷的容貌,而人物之美已從衣飾等的鋪敘中映現出來。前人評漢樂府《江南》詩句“蓮葉何田田”,說:“不說花偏說葉,葉尚可愛,花不待言矣。”張玉谷《古詩賞析》卷五。這話也可以被運用來說明本篇上述詩句的藝術特點。更奇妙的是,詩人通過描摹路旁觀者的種種神態動作,使羅敷的美貌得到了強烈而又極為鮮明、生動的烘托。“行者見羅敷,下擔捋髭須。少年見羅敷,脫帽著頭。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來歸相怨怒,但坐觀羅敷。”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而人類對異性美(尤其是在形貌方面)就更為敏感,同時也會表現出更高的熱情。這些男性旁觀者為羅敷深深吸引,乃至有意無意地做出一些想取悅羅敷的舉止,正說明他們看到羅敷時激動不寧的心情和從她身上獲得的審美滿足。借助于他們的目光,讀者似乎也親眼飽睹了羅敷的面容體態。這樣來塑造人物形象,比借助比喻等手段正面進行摹寫顯得更加富有情趣;而且由于加入了旁觀者的反應,使作品的藝術容量也得到了增加。這是《陌上桑》為描寫文學形象提供的新鮮經驗。
除了從側面摹寫形象外,本篇還善于從側面表達意圖,這主要是指第三解羅敷夸夫的內容。對這段內容,人們有兩種理解:一種認為詩中“夫婿”是羅敷實指其夫,另一種意見是羅敷虛設一夫,更有人斷定這一段是詩中的糟粕。“夫婿”究竟是實指還是虛設,這是弄不明白的問題,不過這并不重要。重要的倒是應該弄清楚:羅敷當時為何要講這番話?意圖何在?她集中夸贊自己丈夫的尊貴和美好,這顯然是有明顯的針對性。因為調戲她的是一位懷有特殊優越感的太守,羅敷說自己丈夫尊貴,則使其優越感變得可笑;又因為太守看中她的是美色,羅敷說自己丈夫美好,實際上是說只有丈夫才可以與自己相配。羅敷這段話句句夸夫,而客觀上又句句奚落太守,這正是全詩側面寫法的又一次運用。詩歌的喜劇效果主要也是從這里得到體現的。第三解在整篇作品中不是可有可無,更不是什么糟粕,而是詩篇的有機構成。幽默風趣是《陌上桑》明顯的風格特點。如寫旁觀者見到羅敷時不由自主地表現出來的種種神態,十分好笑,而又無不是鄉民的真趣流露。又如羅敷講自己的年齡,“二十尚不足,十五頗有余”,口齒伶俐,而又暗帶調皮,“頗”字尤見口角語態之妙。最后一段羅敷盛夸夫婿,使眼前那位聽著的太守感到通身不自在,羞愧難狀。這一寓嚴肅的主題于詼諧的風格之中的優秀詩篇,體現了樂觀和智慧,它與《孔雀東南飛》《東門行》等體現的悲慨和亢烈相比,代表著漢樂府又一種重要的藝術精神。
《陌上桑》的語言帶有明顯的藻采化傾向,主要是反映在第一和第三節中。這些構成了本篇統一的敘述風格。第一段,寫羅敷的美貌。首先寫她的住所之美、器物之美來襯托她的美貌,然后重點寫她的服飾之美,最后通過側面描寫烘托她的美貌,無論是行者還是少年,無論是耕者還是鋤者,都傾慕她的美麗,激起讀者的想象。本段寫她的外表美,鋪襯下文的心靈美;寫勞動人民對羅敷的健康感情,與后文使君的不懷好意形成對照。
第二段,寫使君覬覦羅敷的美色,向她提出無理要求。先是使君的馬徘徊不前,使君對羅敷垂涎三尺,繼而上前搭話,詢問姓名,打聽年齡,最后提出和羅敷“共載”的無恥要求,暴露了使君骯臟的靈魂。寫使君的語言行為步步深入。第三段,寫羅敷拒絕使君,并盛夸丈夫以壓倒對方。本段全部由羅敷的答話構成,回應使君的調戲。斥責、嘲諷使君愚蠢,聲明自己已有丈夫,丈夫威儀赫赫、榮華富貴,仕途通達、青云直上,品貌兼優、才華橫溢。羅敷的伶牙俐齒使自以為身份顯赫的使君只能自慚形穢,羅敷的不畏權勢、敢于斗爭的精神充分體現出來了,表現了她的人格魅力。
讀不準的字音
隅(yú)敷(fǖ)籠系(jì)倭(wō)墮(duò)髻(jì)緗(xiǎng)綺(qǐ)襦(rú)捋(lǚ)
髭(zī)須 著帩頭(zhuó qiào)踟躕(chí chú)妹(shū)寧可(nìng)千余騎(jì)驪(lì)鬑鬑(lían)《陌上桑》翻譯
太陽從東南方升起,照到我秦氏的樓臺。秦家有個美麗的女孩,自家取名叫羅敷。羅敷善于養蠶種桑,常常到城南角采桑葉,籃子上系著青絲帶,提柄是用桂枝做成的。頭上梳著倭墮髻,耳上佩著明月珠;下身穿著淺黃色絲裙,上身穿著紫色的短襖。走路的人看見羅敷,放下擔子撫摩胡子。年少的人看見羅敷,摘下帽子只戴紗巾。耕地的人看見羅敷,忘記了把住犁耕地,鋤地的人看見羅敷,忘記了握著鋤鋤地。回來后互相埋怨,只是因為仔細看羅敷的美貌。
太守從南邊來了,五匹馬拉的車徘徊不前。太守派遣小吏前往打聽,詢問這是誰家美麗的女子。“她是秦家的女孩,自家取名叫羅敷。” “羅敷今年幾歲了?” “二十還不到,十五已出頭。”太守問羅敷:“能與我同車共載嗎?”
羅敷走上前來對太守說:“你是多么的愚蠢!你有你自己的妻子,我有我自己的丈夫。(我丈夫)在東方做官,跟隨的人馬眾多,他就走在最前頭。憑什么來識別我丈夫呢?(請看):他跨著一匹大白馬,后面跟隨著小黑馬。大白馬尾巴上系著青絲絳,嘴上罩著黃澄澄的金飾馬籠頭;腰中佩著鹿盧劍,名貴可值千千萬。十五歲時他就做了太守府的小官,二十歲時做了朝廷中的大夫,三十歲時做了侍中郎,四十歲時做了管理一城的長官。我丈夫長得皮膚潔白,須發疏密得體;步履從容,落落大方,座上眾人都說我丈夫不一般。”
第五篇:聲聲慢原文及賞析
聲聲慢,詞牌名。據傳蔣捷作此慢詞俱用“聲”字入韻,故稱此名。下面是小編整理的聲聲慢原文及賞析,希望對你有所幫助!
聲聲慢·尋尋覓覓
作者:李清照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注釋
⑴乍暖還寒:謂天氣忽冷忽暖。
⑵將息:調養休息,保養安寧之意。
⑶曉來:今本多作“晚來”。
⑷黃花:菊花。
⑸有誰堪摘:有誰能與我共摘。誰:何,什么。
⑹怎生:怎樣,如何。
⑺這次第:這情形,這景色。
譯文
我獨處陋室若有所失地東尋西覓,但過去一切都在**中失去了,永遠都尋不見、覓不回了;眼前只有冷冷清清環境(空房內別無長物,室外是萬木蕭條秋景,這種環境又引起內心感傷,于是凄涼、慘痛、悲戚之情一齊涌來,令人痛徹肺腑,難以忍受了。)秋季驟熱或驟冷時候,最難以保養將息。飲進愁腸幾杯薄酒,根本不能抵御早上冷風寒意。望天空,但見一行行大雁掠過,回想起過去在寄給丈夫趙誠明詞中,曾設想雁足傳書,互通音信,但如今丈夫已死,書信無人可寄,故見北雁南來,聯想起詞中話,雁已是老相識了,更感到傷心。
地上到處是零落黃花,憔悴枯損,如今有誰能與我共摘啊!整天守著窗子邊,孤孤單單,怎么容易挨到天黑!到黃昏時,又下起了綿綿細雨,一點點,一滴滴灑落在梧桐葉上,發出令人心碎聲音。這種種況味,一個“愁”字怎么能夠說盡!
賞析
唐宋古文家以散文為賦,而倚聲家實以慢詞為賦。慢詞具有賦鋪敘特點,且蘊藉流利,勻整而富變化,堪稱“賦之余”。李清照這首《聲聲慢》,膾炙人口數百年,就其內容而言,簡直是一篇悲秋賦。亦惟有以賦體讀之,乃得其旨。李清照這首詞在作法上是有創造性。原來《聲聲慢》曲調,韻腳押平聲字,調子相應地也比較徐緩。而這首詞卻改押入聲韻,并屢用疊字和雙聲字,這就變舒緩為急促,變哀惋為凄厲。此詞以豪放縱恣之筆寫激動悲愴之懷,既不委婉,也不隱約,不能列入婉約體。
靖康之變后,李清照國破,家亡,夫死,傷于人事。這時期她作品再沒有當年那種清新可人,淺斟低唱,而轉為沉郁凄婉,主要抒寫她對亡夫趙明誠懷念和自己孤單凄涼景況。《聲聲慢·尋尋覓覓》便是這時期典型代表作品之一。
這首詞起句便不尋常,一連用七組疊詞。不但在填詞方面,即使在賦曲也絕無僅有。但好處不僅在此,這七組疊詞還極富音樂美。宋詞是用來演唱,因此音調和諧是一個很重要內容。李清照對音律有極深造詣,所以這七組疊詞朗讀起來,便有一種大珠小珠落玉盤感覺。只覺齒舌音來回反復吟唱,徘徊低迷,婉轉凄楚,有如聽到一個傷心之極人在低聲傾訴,然而她還未開口已覺得已能使聽眾感覺到她憂傷,而等她說完了,那種傷感情緒還是沒有散去。一種莫名其妙愁緒在心頭和空氣中彌漫開來,久久不散,余味無窮。
心情不好,再加上這種乍暖還寒天氣,詞人連覺也睡不著了。如果能沉沉睡去,那么還能在短暫時間內逃離痛苦,可是越想入眠就越難以入眠,于是詞人就很自然想起亡夫來。披衣起床,喝一點酒暖暖身子再說吧。可是寒冷是由是孤獨引起,而飲酒與品茶一樣,獨自一人只會覺得分外凄涼。
端著一杯淡酒,而在這天暗云低,冷風正勁時節,卻突然聽到孤雁一聲悲鳴,那種哀怨聲音直劃破天際,也再次劃破了詞人未愈傷口,頭白鴛鴦夫伴飛,唉,雁兒,你叫得這樣凄涼幽怨,難道你也像我一樣,老年失偶了嗎?也像我一樣,余生要獨自一人面對萬里層山,千山暮雪嗎?胡思亂想之下,淚光迷蒙之中,驀然覺得那只孤雁正是以前為自己傳遞情書那一只。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舊日傳情信使仍在,而秋娘與蕭郎已死生相隔,人鬼殊途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這一奇思妙想包含著多少無法訴說哀愁啊!
這時看見那些菊花,才發覺花兒也已憔悴不堪,落紅滿地,再無當年那種“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雅致了。以往丈夫在世時日子多么美好,詩詞唱和,整理古籍,可現在呢?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在受這無邊無際孤獨煎熬了。故物依然,人面全非。“舊時天氣舊時衣,只有情懷,不得似往時”。獨對著孤雁殘菊,更感凄涼。手托香腮,珠淚盈眶。怕黃昏,捱白晝。對著這陰沉天,一個人要怎樣才能熬到黃昏來臨呢?漫長使孤獨變得更加可怕。獨自一人,連時間也覺得開始變慢起來。
好不容易等到了黃昏,卻又下起雨來。點點滴滴,淅淅瀝瀝,無邊絲雨細如愁,下得人心更煩了。再看到屋外那兩棵梧桐,雖然在風雨中卻互相扶持,互相依靠,兩相對比,自己一個人要凄涼多了。
急風驟雨,孤雁殘菊梧桐,眼前一切,使詞人哀怨重重疊疊,直至無以復加,不知怎樣形容,也難以表達出來。于是詞人再也不用什么對比,什么渲染,什么比賦興了,直截了當地說:“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簡單直白,反而更覺神妙,更有韻味,更堪咀嚼。相形之下,連李后主“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也稍覺失色。一江春水雖然無窮無盡,但畢竟還可形容得出。而詞人愁緒則非筆墨所能形容,自然稍勝一籌。
前人評此詞,多以開端三句用一連串疊字為其特色。但只注意這一層,不免失之皮相。詞中寫主人公一整天愁苦心情,卻從“尋尋覓覓”開始,可見她從一起床便百無聊賴,如有所失,于是東張西望,仿佛飄流在海洋中人要抓到點什么才能得救似,希望找到點什么來寄托自己空虛寂寞。下文“冷冷清清”,是“尋尋覓覓”結果,不但無所獲,反被一種孤寂清冷氣氛襲來,使自己感到凄慘憂戚。于是緊接著再寫了一句“凄凄慘慘戚戚”。僅此三句,一種由愁慘而凄厲氛圍已籠罩全篇,使讀者不禁為之屏息凝神。這乃是百感迸發于中,不得不吐之為快,所謂“欲罷不能”結果。
“乍暖還寒時候”這一句也是此詞難點之一。此詞作于秋天,但秋天氣候應該說“乍寒還暖”,只有早春天氣才能用得上“乍暖還寒”。這是寫一日之晨,而非寫一季之候。秋日清晨,朝陽初出,故言“乍暖”;但曉寒猶重,秋風砭骨,故言“還寒”。至于“時候”二字,有人以為在古漢語中應解為“節候”;但柳永《永遇樂》云:“薰風解慍,晝景清和,新霽時候。”由陰雨而新霽,自屬較短暫時間,可見“時候”一詞在宋時已與現代漢語無殊了。“最難將息”句則與上文“尋尋覓覓”句相呼應,說明從一清早自己就不知如何是好。
下面“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曉來風急”,“曉”,通行本作“晚”。這又是一個可爭論焦點。俞平伯《唐宋詞選釋》注云:
“曉來”,各本多作“晚來”,殆因下文“黃昏”云云。其實詞寫一整天,非一晚事,若云“晚來風急”,則反而重復。上文“三杯兩盞淡酒”是早酒,即《念奴嬌》詞所謂“扶頭酒醒”;下文“雁過也”,即彼詞“征鴻過盡”。今從《草堂詩余別集》、《詞綜》、張氏《詞選》等各本,作“曉來”。
這個說法是對。說“曉來風急”,正與上文“乍暖還寒”相合。古人晨起于卯時飲酒,又稱“扶頭卯酒”。這里說用酒消愁是不抵事。至于下文“雁過也”“雁”,是南來秋雁,正是往昔在北方見到,所以說“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了。《唐宋詞選釋》說:“雁未必相識,卻云‘舊時相識’者,寄懷鄉之意。趙嘏《寒塘》:‘鄉心正無限,一雁度南樓。’詞意近之。”其說是也。
上片從一個人尋覓無著,寫到酒難澆愁;風送雁聲,反而增加了思鄉惆悵。于是下片由秋日高空轉入自家庭院。園中開滿了菊花,秋意正濃。這里“滿地黃花堆積”是指菊花盛開,而非殘英滿地。“憔悴損”是指自己因憂傷而憔悴瘦損,也不是指菊花枯萎凋謝。正由于自己無心看花,雖值菊堆滿地,卻不想去摘它賞它,這才是“如今有誰堪摘”確解。然而人不摘花,花當自萎;及花已損,則欲摘已不堪摘了。這里既寫出了自己無心摘花郁悶,又透露了惜花將謝情懷,筆意比唐人杜秋娘所唱“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要深遠多了。
從“守著窗兒”以下,寫獨坐無聊,內心苦悶之狀,比“尋尋覓覓”三句又進一層。“守著”句依張惠言《詞選》斷句,以“獨自”連上文。秦觀(一作無名氏)《鷓鴣天》下片:“無一語,對芳樽,安排腸斷到黃昏。甫能炙得燈兒了,雨打梨花深閉門”,與此詞意境相近。但秦詞從人對黃昏有思想準備方面著筆,李則從反面說,好像天有意不肯黑下來而使人尤為難過。“梧桐”兩句不僅脫胎淮海,而且兼用溫庭筠《更漏子》下片“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詞意,把兩種內容融而為一,筆更直而情更切。最后以“怎一個愁字了得”句作收,也是蹊徑獨辟之筆。自庾信以來,或言愁有千斛萬斛,或言愁如江如海(分別見李煜、秦觀詞),總之是極言其多。這里卻化多為少,只說自己思緒紛茫復雜,僅用一個“愁”字如何包括得盡。妙在又不說明于一個“愁”字之外更有什么心情,即戛然而止,仿佛不了了之。表面上有“欲說還休”之勢,實際上已傾瀉無遺,淋漓盡致了。
這首詞大氣包舉,別無枝蔓,逐件事一一說來,卻始終緊扣悲秋之意,真得六朝抒情小賦之神髓。而以接近口語樸素清新語言譜入新聲,又卻體現了倚聲家不假雕飾本色,誠屬個性獨具抒情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