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交通銀行中山分行因與中山高科技開發區城市信用社等存單糾紛上訴一案

交通銀行中山分行因與中山高科技開發區城市信用社等存單糾紛上訴一案

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XX)粵高法民二終字第180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交通銀行中山分行,住所地:中山市悅來南路30號。

負責人:楊谷樓,行長。

訴訟代理人:方曉梅、林星玉,均是北京市康達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中山高科技開發區城市信用社,住所地:中山市石岐東區竹苑新村竹苑路59號。

法定代表人:魏躍,理事長。

訴訟代理人:張嫦娥,該社職員。

訴訟代理人:趙瓊,廣東弘力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被告:中山市萬延電子廠,住所地:中山市石岐宏基路6-8號。

法定代表人:朱仲一,廠長。

原審被告:中山市巨龍工貿有限公司,住所地:中山市石岐東區富豪山莊豪雅街13幢。

法定代表人:張洪莊,經理。

原審被告:中山市匯豐空調銷售公司,住所地:中山市小欖鎮竹源公路268號。

法定代表人;張洪莊,經理。

上訴人交通銀行中山分行(以下簡稱中山交行)因與被上訴人中山高科技開發區城市信用社(以下簡稱高科技信社)、原審被告中山市萬延電子廠(以下簡稱萬延廠)、原審被告中山市巨龍工貿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巨龍公司)、原審被告中山市匯豐空調銷售公司(以下簡稱匯豐公司)存單糾紛一案,不服中山市中級人民法院(XX)中中經初字第41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現已審理終結。

本院查明:1996年8月8日,中山交行下屬孫文路辦事處(以下簡稱交行孫文辦)與萬延廠簽訂(96)中交銀孫文字第808號《交通銀行中山分行信托(委托)存款合同》(下稱存款合同),約定萬延廠將1300萬元作為信托(委托)存款資金,交由交行孫文辦自行管理使用,合同期為六個月,自1996年8月8 日起至1997年2月7日止。1996年8月13日,匯豐公司與交行孫文辦簽訂(96)中交銀孫文辦字第813?1號存款合同,約定匯豐公司將其1500 萬元作為信托(委托)存款資金,交由交行孫文辦自行管理使用,合同期為六個月,自1996年8月13日起至1997年2月13日止。1996年8月13 日,巨龍公司與交行孫文辦簽訂(96)中交銀孫文辦字第813?2號存款合同,約定匯豐公司將其3000萬元作為信托(委托)存款資金,交由交行孫文辦自行管理使用,合同期為六個月,自1996年8月13日起至1997年2月13日止。在簽訂上述合同的當日,萬延廠、匯豐公司、巨龍公司(以下簡稱萬延廠等三企業)分別出具了三份《不可撤銷提款委托書》給高科技信社,將他們在上述存款合同項下的存款本息的提款權轉讓給高科技信社。也在同日,交行孫文辦分別出具了三份確認書給高科技信社,主要內容為:

1、確認萬延廠等三企業已于簽訂存款合同的當日將合同約定的款項存入交行孫文辦。

2、確認上述存款本息的提款權轉讓給高科技信社。

3、保證在上述存款的存款期內不再辦理萬延廠等三企業申請的轉讓、抵押、掛失、確認、轉戶、提前支取等手續,保證在合同到期后向高科技信社全額支付存款本息。上述三份存款合同到期后,高科技信社持存款合同要求中山交行支付存款本息時遭中山交行拒付。高科技信社遂于1998年將中山支行等訴至原審法院。由于高科技信社沒有履行預交案件受理費的義務,原審法院于XX年9月18日裁定該案按高科技信社自動撤回起訴處理。XX年3月15 日,高科技信社重新起訴,請求判令中山交行立即支付存款本金5800萬元及利息22968000元。原審法院在審理本案過程中,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存單糾紛案件的若干規定》第八條之規定,追加萬延廠等三企業作為被告參加訴訟。

另查:1996年8月8日,深圳市中汽專用汽車萬延制造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深圳萬延)與高科技信社簽訂了金額為5800萬元的《工商企業借款合同》,借款期限自從1996年8月8日至1997年2月8日。同日,深圳萬延委托高科技信社按下列要求劃款:將1300萬元劃入萬延廠帳戶,將3000萬元劃入中山市洋三實業有限公司(下稱洋三公司)帳戶,將1500萬元劃入洋三公司帳戶。1996年8月8日高科技信社將1300匯入萬延廠在交行孫文辦開立的4-XX0029帳戶,1996年8月9日萬延廠即將該1300萬元轉至南雄縣翠屏購物中心有限公萬元匯入洋三公司在交行孫文辦開立的4-XX005 帳戶。同日,洋三公司分別轉1000萬元至巨龍公司孫文辦開立的4-XX6039號帳戶、萬延廠4-XX0029號帳戶、匯豐公司在孫文辦開立的 4-XX2018號帳戶。匯豐公司、萬延廠收到上述1000萬元的次日,即將該1000萬元以電匯方式支付南雄縣翠屏購物中心有限公司。1996年8 月13日高科技信社將1500萬元劃入洋三公司在交行孫文辦的上述帳戶。

又查:1999年,中山市公安局委托中山市審計師事務所對交行孫文辦在1996年8月至11月簽署的14份信托(委托)存款合同(不包括本案的三份存款合同)的相關資金進行審計。中山市審計師事務所對孫文辦1996年信托存款帳、1996年單位定期存款帳、1996年通知存款帳、合同簽訂日期前后兩天的儲蓄流水帳、1996年8月至11月期間萬延廠等三企業的對帳單及相應憑證進行了審計,并于同年5月18日出具中審事字(99)第11109號審計報告稱: 1996年8月至11月,在孫文辦的信托存款帳、單位定期存款帳、通知存款帳、儲蓄帳均未發現有萬延廠等三企業的存款。?

再查:交行孫文辦原副主任沈堅已于1998年4月20日因挪用公款罪被原審法院判處有期徒刑15年。交行孫文辦主任殷志遠因挪用公款罪被原審法院判處無期徒刑。二人現均在服刑期間。萬延廠的法定代表人朱邦益(又名朱仲一)、匯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張洪莊、高科技信社原副主任韓可義因涉嫌貸款詐騙、違法發放貸款、非法出具金融票證被依法逮捕,目前相關刑事案件正在本院審理中。1999年3月25日,中山交行的訴訟代理人方曉梅在中山市公安局看守所對高科技信社原副主任韓可義進行調查時,韓可義承認:不可撤銷提款書及確認書均由高科技信社制作并由韓可義到交行孫文辦找殷志遠蓋章、簽名。存款合同由巨龍公司用來換高科技信社的存單;高科技信社開出存單的目的是為了給朱邦益貸款;1996年底,朱(邦益)、魏(躍)、王(海燕)和韓可義在中山國際酒店開會,決定補簽貸款合同,貸款合同的具體金額與朱邦益用來開存單的存款合同金額一致,補簽的貸款合同由高科技信社保存。XX年2月6日,方曉梅在中山市公安局看守所對朱邦益進行調查,朱邦益承認:高科技信社的魏躍、王海燕、韓可義和朱邦益到中山國際酒店商量補簽借款合同;朱邦益補簽貸款合同時,沒有用中山交行的存款合同作質押;高科技信社存入中山交行的款是由朱邦益使用,這是事前商量、認可的。

1997年6月5日,萬延廠等三企業分別致函中山交行聲明:由于三公司沒有按存款合同規定將款項存入交行孫文辦,或劃入后又由三公司取走。為此,三公司與交行孫文辦簽訂的存款合同和出具的《提款委托書》一并失效,三公司將負責收回。

由于高科技信社違法違規經營,管理混亂,資產損失嚴重,中國人民銀行廣州分行于1999年12月1日對該社實施停業整頓。

原審法院經審理認為;高科技信社在1997年2月三份存款合同到期后,因要求中山交行兌付存款合同項下的存款本金未果,遂于1998年將中山交行等被告訴至原審法院。由于該社當時資金流動困難并存在擠兌危機,無力預付案件受理費,致使該案在XX年9月18日被原審法院裁定按高科技信社自動撤回起訴處理。高科技信社當時的起訴行為構成對其權利的主張,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四十條“訴訟時效因提起訴訟、當事人一方提出要求或者同意履行義務而中斷。從中斷時起,訴訟時效期間重新計算”之規定,從XX年9月18日起至XX年3月15日高科技信社重新提起訴訟,高科技信社是在訴訟時效期間內提起訴訟。同時,由于在三份存款合同以及相應提款委托書、確認書開出后,與此有關的人員包括交行孫文辦的沈堅、殷志遠、高科技信社的原副主任韓可義、萬延電子廠的法定代表人朱邦益先后因涉嫌貸款詐騙、違法發放貸款、非法出具金融票證被公安機關、檢察機關調查、逮捕。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在審理經濟糾紛案件中涉及經濟犯罪嫌疑若干問題的規定》第九條“被害人請求保護其民事權利的訴訟時效在公安機關、檢察機關查處經濟犯罪嫌疑期間中斷”之規定,本案的訴訟時效也因上述各人的涉嫌犯罪被查處而中斷,高科技信社現在提起本案訴訟,也未超過訴訟時效期間。再者,根據存款自愿取款自由的原則,存單持有人可以在任何時候向存款銀行承兌存款本息,存款銀行有義務依據存單記載的款項向存戶兌付存款本息,而不受訴訟時效的約束。萬延廠等三企業與交行孫文辦在1996 年8月8日和同年8月13日簽訂的三份存款合同雖然在形式要件上為真實的存款合同,亦沒有書面證據證明三份存款合同為虛開。但從中山交行的訴訟代理人方曉梅調查萬延廠的法定代表人朱邦益時朱邦益的陳述以及1997年6月5日上述三公司致中山交行的聲明函中可以證明,萬延廠、匯豐公司、巨龍公司沒有將存款合同約定的存款款項實際存入中山交行或者存入后又由三公司轉走。證明三份存款合同實際為沒有真實存款內容的虛開的存單。萬延廠等三企業將三份虛開的存款合同的提款權轉讓給高科技信社,按照高科技信社的陳述,其取得提款權的事實是基于深圳萬延在1996年8月8日向高科技信社貸款的對價。雖然方曉梅調查高科技信社的原副主任韓可義和朱邦益時,兩人的陳述反映了該合同為事后補簽,但是由于萬延廠等三企業除了出具《不可撤銷提款委托書》給高科技信社,轉讓存款合同的提款權外,還將存款合同交付給高科技信社,使他們之間的關系符合存單質押的形式要件。而高科技信社在取得存款合同的提款權后,交行孫文辦即于當日出具確認書給高科技信社,確認三份存款合同的金額、存期、利率,并承諾“在存款期內,不再辦理三公司申請的轉讓、抵押、掛失、確認、轉戶、提前支取本息、更換預留印鑒、密碼及其他委托或申請,并保證在該合同到期后,向你單位全額支付存款本息”。究其內容,交行孫文辦在確認書中就三份存款合同的真實性對高科技信社進行了確認,并保證在存款合同到期后無條件向高科技信社付款,滿足了對質押存單進行核押的全部形式要件和實質要件,確認書具有核押行為的權利義務內容。所以,即使存款合同為虛開,深圳萬延的貸款合同為事后補簽,只要存單經開具存單的金融機構核押,即該金融機構對存單的真實性進行再確認,該存單無論實際存款情形如何,均應推定為具有完全權利內容的權利證書,可以成為合法的質押標的。因此,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存單糾紛案件的若干規定》第八條對存單質押的認定和處理第三款“以金融機構核押的存單出質的,即使存單系偽造、變造、虛開,質押合同均為有效,金融機構應當依法向質權人兌付存單所記載的款項”之規定,中山交行應當將三份存款合同的存款本金及利息兌付給高科技信社。但是三份存款合同的約定存

款利率明顯高于同期中國人民銀行規定的存款利率,因此,利息的計付應當按照中國人民銀行規定的同期存款利率計付至付清之日止。綜上所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八十八條第一款、第一百四十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在審理經濟糾紛案件中涉及經濟犯罪嫌疑若干問題的規定》第九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存單糾紛案件的若干規定》第八條第三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三十條之規定,原審法院判決:中山交行應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兌付存款本金人民幣5800萬元及利息給高科技信社,利息計付如下:本金人民幣1300萬元的利息從1996年8月8日起計付;本金人民幣1500萬元的利息從1996年8月13日起計付;本金人民幣3000萬元的利息從 1996年8月13目起計付;所有利息均按照中國人民銀行規定的同期存款利率計至付清之日止。案件受理費464821元,由中山交行負擔。

中山交行不服原審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稱:

一、原審判決回避了本案的關鍵事實。萬延廠等三企業與交行孫文辦簽訂存款合同后,未將資金存入孫文辦,存款合同是虛假的。萬延廠等三企業向高科技信社出具不可撤銷提款委托書及孫文辦出具確認書的行為,是當事人事前商定的幫助高科技信社違法貸款給萬延廠的操作方式。

二、原審判決認定法律關系錯誤,適用法律不當。理由是:

1、萬延廠等三企業沒有與高科技簽訂質押合同,亦未將存款合同質押給高科技,雙方不存在質押關系。根據現行法律法規,如果萬延廠等三企業用質押存單的方式向高科技信社貸款,貸款到期后,高科技信社應首先要求萬延廠等三企業還款。只有在上述三公司不能還款的情況下,高科技信社才有權行使質權,處理質押物。將存款合同提款權轉讓給高科技,不是將存款合同質押給高科技。交行孫文辦出具確認書的內容是對萬延廠等三企業轉讓提款權的認可,不是對存單質押的核押。

2、本案法律關系應屬以存單為表現形式的借貸糾紛。萬延廠等三企業向高科技信社申請貸款,高科技信社為規避法律,轉嫁風險,與萬延廠等三企業事前商定:萬延廠等三企業用其與交行孫文辦簽訂的存款合同及不可撤銷提款委托書,孫文辦出具確認書,向高科技信社換取存單用于抵押融資。高科技信社事前明知萬延廠等三企業沒有將資金存入孫文辦,卻利用虛開的存款合同,以同業存放科目將資金轉入萬延廠等三企業的帳戶。高科技信社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轉嫁貸款風險,即如果萬延廠等三企業能夠還款,貸款結清。如果三公司不能還款,高科技信社可以憑存款合同、不可撤銷提款委托書、確認書要求交行孫文辦兌付存款。由于交行孫文辦的殷志遠、沈堅因挪用公款被逮捕,高科技信社考慮到要求交行孫文辦兌付存款可能會出現問題,就急于同萬延廠等三企業補辦了貸款及擔保手續。其中補簽的付款指令中三筆資金正是高科技信社以同業存放科目發放給用資人的貸款。這恰恰證明了高科技信社與用資人之間的貸款關系,否定了用資人與交行孫文辦之間的存款關系。

3、原審認定本案存款合同為虛開,貸款合同為事后補簽,但作出這些違法行為的萬延廠等三企業卻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綜上,原審法院認定法律關系錯誤,適用法律不當,請求:

1、撤銷原審判決。

2、確認交行孫文辦與萬延廠等三企業簽訂的存款合同無效。

3、確認交行孫文辦及萬延廠等三企業向高科技信社出具的“不可撤銷提款委托書”、“確認書”的行為為無效民事行為。

4、駁回高科技信社要求中山交行支付 5800萬元存款本息的訴訟請求。

5、高科技信社負擔本案一、二審訴訟費。

高科技信社口頭答辯稱:本案涉及的貸款都是真實劃款,不存在虛開存單的行為。同時,沒有證據證明朱邦益與高科技信社之間存在串謀。綜上,原審法院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以維持。

本院認為:萬延廠、巨龍公司、匯豐公司與交行孫文辦簽訂存款合同后,向高科技信社出具《不可撤銷提款委托書》,承諾將三家企業在孫文辦的5800萬元存款的提款權轉讓給高科技信社,交行孫文辦對此也曾出具《確認書》予以確認。高科技信社向法院提起訴訟,請求判令中山交行支付存款合同項下的本息,因此,本案應定性為債權轉讓糾紛。交行孫文辦雖然與萬延廠、巨龍公司、匯豐公司簽訂存款合同,并向高科技信社出具《確認書》確認上述三企業已存入款項,但由于朱邦益、張洪莊、韓可義等人涉嫌貸款詐騙、違法發放貸款、非法出具金融票證而被逮捕,根據中山市審計師事務所出具的審計報告,結合朱邦益的陳述、本案資金的實際走向、萬延廠、巨龍公司及匯豐公司致中山交行的聲明函,應認定萬延廠等三企業并沒有依照存款合同的約定將相應款項存入中山交行,因此萬延廠、巨龍公司及匯豐公司并不享有所謂的提款權。由于萬延廠等三企業對交行孫文辦不享有合法債權,故三企業出具《不可撤銷提款委托書》轉讓存款合同項下款項的行為無效。高科技信社以存款合同、《不可撤銷提款委托書》、《確認書》為據請求中山交行支付存款本息,并無事實與法律的依據,應予駁回。中山交行提出確認萬延廠等三企業、交行孫文辦出具《不可撤銷提款委托書》、《確認書》的行為無效,駁回高科技信社訴訟請求的上訴請求理由成立,本院予以支持。?

高科技信社與深圳萬延基于《工商企業借款合同》而形成的債權債務關系是另一法律關系,不屬于本案審查范圍,有關當事人可另行解決。?

由于高科技信社持有存款合同并非基于各方當事人設立質押擔保的意思表示,高科技信社與萬延廠等三企業之間并不存在質押擔保關系,故中山交行向高科技信社出具《確認書》的行為不能認定為核押存單的行為。原審判決認定交行孫文辦出具《確認書》的行為為核押行為,判令中山交行承擔存單項下的付款義務沒有法律依據。綜上所述,原審法院認定事實基本清楚,但適用法律錯誤,應予糾正。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第六十四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二)項和第一百五十八條的規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中山市中級人民法院(XX)中中經初字第41號民事判決。

二、駁回高科技信社的訴訟請求。

本案一、二審案件受理費均為464821元,合計929642元,由高科技信社負擔。原審法院同意高科技信社緩交案件受理費464821元,該款由高科技信社徑付原審法院。中山交行已向本院繳納二審案件受理費464821元,該款由高科技信社徑付中山交行,本院不另行收退。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王建平

代理審判員:王靜

代理審判員:林小嫻

二00三年十月三十一日

本件與原本核對無異

書記員:潘曉璇 趙小

第二篇：交通銀行中山分行與中山市高科技開發區城市信用社等存單糾紛案

交通銀行中山分行與中山市高科技開發區城市信用社等存單糾紛案

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1）民二提字第11號

原審上訴人（一審被告）：交通銀行中山分行。

負責人：強舜，該行行長。

訴訟代理人：林星玉，康達律師事務所律師。

訴訟代理人：方曉梅，康達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被上訴人（一審原告）：中山市高科技開發區城市信用社。

法定代表人：魏躍，理事長。

訴訟代理人：張嫦娥，中山市高科技開發區城市信用社主任。

訴訟代理人：趙瓊，廣東弘力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被上訴人（一審第三人）：中山市巨龍工貿有限公司。

法定代表人：張洪莊，該公司經理。

原審上訴人交通銀行中山分行（以下簡稱中山交行）與原審被上訴人中山市高科技開發區城市信用社（以下簡稱高科技信用社）、原審被上訴人中山市巨龍工貿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巨龍公司）存單糾紛一案，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于1998年8月13日作出（1998）粵法經一上字第153號民事判決，已發生法律效力。中山交行不服該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于2001年9月13日作出（2001）民二監字第355號民事裁定，決定對本案進行提審，并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經本院再審查明：1996年2月8日、13日和14日，高科技信用社與中山交行孫文路辦事處（以下簡稱孫文辦）簽訂了五份內容相同的信托（委托）存款合同，合同號為中交銀字第005、006、007、008、009號，每份合同約定：高科技信用社同意將有權自主支配的資金（人民幣）2000萬元作為信托（委托）存款資金，交由孫文辦自行管理使用。孫文辦對高科技信用社信托（委托）存款按月息15?支付，利息支付方法以高科技信用社信托（委托）存款劃到本行賬戶的次日起按季計付。履行期限為6個月。合同期間，高科技信用社不得提前支取信托（委托）存款資金，合同期滿后，孫文辦負責償還存款應付的本息。孫文辦對高科技信用社提供的信托（委托）資金在管理使用上承擔完全的經濟責任。高科技信用社分五次向孫文辦各匯款2000萬元共計一億元人民幣。合同到期后，高科技信用社要求孫文辦兌付存款本息未果，遂于1997年9月4日，向中山市中級人民法院起訴，請求判令中山交行兌付中交銀字第005、006、007號合同項下6000萬元存款本息。

另查明：高科技信用社辦理匯款手續時使用的是其特種轉賬借（貸）方傳票。該傳票一式三聯，其中一聯為藍色，作為高科技信用社付款憑證；另兩聯為淡紫色，一聯由孫文辦收款后加蓋轉訖章交回高科技信用社，一聯由孫文辦留存作收款人賬憑證。高科技信用社在一審訴訟期間提交的1996年2月8日（005號合同）特種轉賬借（貸）方傳票藍色聯，付款單位全稱為存放同業款項，收款單位全稱為交行孫文路辦事處，與淡紫色兩聯傳票記載的付款單位高科技信用社、收款單位高科技信用社內容不相符合，藍色傳票聯收款單位賬號是空白的，加蓋轉訖章交回高科技信用社淡紫色一聯收款單位賬號為02—413270，系孫文辦以高科技信用社名義開設的活期存折賬戶；中山交行提供的留作收款入賬之用的淡紫色一聯收款單位賬號為4—20156039，系巨龍公司在孫文辦開立的賬號；轉賬原因三聯均為往來款。1996年2月12、14日（006、007號合同），高科技信用社提供的作為付款憑證的藍色傳票聯收款單位賬號是空白的，加蓋轉訖章交回高科技信用社淡紫色傳票聯收款單位賬號為02—413270。2月12日藍色傳票聯高科技信用社所蓋的轉訖章上日期為2月13日，淡紫色傳票聯孫文辦所蓋的轉訖章為2月12日；應由孫文辦提供的2月12、14日淡紫色聯傳票，孫文辦沒有提供。轉賬原因均為往來款。

孫文辦以高科技信用社名義開設活期存折賬戶后，未將存折交高科技信用社保管。高科技信用社也未向孫文辦索要存款憑證。孫文辦收到6000萬元款項后，將2000萬元轉入巨龍公司4—20156039賬戶，4000萬元先轉入高科技信用社在孫文辦開立的02—413270賬戶，再轉入巨龍公司賬戶。之后，又將6000萬元轉入巨龍公司在高科技信用社開立的賬戶，并由高科技信用社給巨龍公司開具了定期存單。

又查明：1996年5月30日、8月14日，巨龍公司兩次匯付高科技信用社450萬元和470萬元。高科技信用社稱此920萬元，是巨龍公司支付與其1995年10月19日簽訂的6000萬元借款合同的利息。中山交行稱是巨龍公司支付給高科技信用社005號至009號合同共計一億元人民幣6個月的利息。

1997年1月9日，高科技信用社與案外人深圳市萬延汽車工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萬延汽車公司）補簽了金額為6000萬元的工商企業借款合同，借款期限6個月，還款時間為1996年8月13日，同日，高科技信用社與萬延汽車公司、深圳市萬延工業城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萬延工業城公司）簽訂了金額為6000萬元的借款承還保證書，并將兩份合同簽訂的時間倒簽為1996年2月13日。高科技信用社原副主任韓可義在接受中山交行代理人調查借款合同及一億元存款情況時，承認工商企業借款合同、借款承還保證書，是在朱仲一（系萬延工業城公司法定代表人）承諾由其償還一億元存款后補簽的合同，每次高科技信用社貸給朱多少款，貸款規模和通過孫文辦怎樣做，都是高科技信用社理事長魏躍提出，事后朱仲一屬下就直接拿著魏躍在高科技信用社對他們講的方法的存款合同來找他辦手續。

1997年2月7日，萬延工業城公司在給中山市檢察院、中山市紀檢、中山市交行“有關中山市交行孫文路辦事處給我萬延工業城所屬分支機構擔保和投資，以及中山高科技、阜康信用社資金轉存交行孫文路辦事處的有關情況說明”第（9）筆：萬延工業城所屬分支機構在中山高科技信用社1995～1996年共計貸款5．5億元，這些貸款是用萬延工業城所屬的分支機構在中山市的房地產作抵押合法貸取的。??高科技信用社將上述貸款發給萬延工業城所屬分支機構后，又覺得規模大，因此又要求將部分貸款通過委托存款的名義將款劃人孫文辦再轉給他們使用，實際上這些委托存款只是名義上的，真正的債權債務關系仍然是萬延所屬分支機構和高科技信用社，并且是以房產作抵押合法借貸的。

1997年3月15日，萬延工業城公司法定代表人朱仲一給中山交行出具一份證明中稱，高科技信用社曾多次共將一億元信托（委托）存款存人孫文辦，隨即又將這些款項劃入他們公司及其屬下使用。這些款項表面看來似乎是作為存款存人交行孫文辦，而實際上是他作為公司法人同高科技信用社幾位負責人事先商定為回避規模而采取名義存款形式，真正的債權債務關系應是高科技信用社和萬延公司所屬分支機構。

1997年3月24日，高科技信用社給中山市人民檢察院出具的“轉存中山交行一億元人民幣的情況匯報”中稱：“深圳萬延汽車工業城有限公司（法人朱仲一）向本社提出貸款申請，要求貸款一億元用于開發生產汽車，并提出由深圳萬延工業城有限公司（法人朱仲一）進行擔保。當時，我們對該項目進行了調查、了解、論證，要求其辦理抵押登記手續，但據朱總介紹，萬延工業城新建，沒有房產證及土地證，因此不能辦理抵押登記手續。我們考慮到，企業做擔保，風險太大，沒有同意。最后商定為我社不把款項付給貸款企業，而是把此款項轉存到孫文辦。由孫文辦與我社簽訂委托存款合同，如果貸款人不能按期償還貸款，我社可以憑存款合同要求中山交行還款，我社不承擔風險。后來，按此方案辦理了有關手續”。

1997年6月1日、7月31日，孫文辦原負責人殷志遠在中山市檢察院交代一億元存款事實中稱：他及沈堅從來沒有與高科技信用社的任何領導或工作人員直接商談過資金問題，僅從朱仲一談話中，知道高科技信用社有魏主任、黃主任，而韓主任到過孫文辦幾次。任務是拿委托存款合同，匆匆幾分鐘，沒有談及資金問題，因為雙方都明白，朱仲一與高科技信用社的資金使用早已辦妥手續并作了安排，不用他們與韓主任再談什么了。而委托存款合同也僅是形式而已。一億元的委托存款，是朱仲一與高科技信用社談妥了條件，包括利率、期限等，辦好了有關手續后，由高科技信用社分若干次（可按委存合同時間逐筆跟蹤）將資金劃入在孫文辦開立的“高科信社”存折，再劃入巨龍公司賬戶，繼而又從巨龍賬戶劃轉回高科技信用社。根據朱仲一講，此一億元資金從籌集、劃轉、使用均由他與高科技信用社主要領導談妥，并辦理了有關手續。不用孫文辦負任何責任，還本付息均由朱仲一或巨龍公司負責。孫文辦出具委托存款合同，是為方便高科技信用社回避貸款規模，應付檢查而已。孫文辦沒有使用其任何資金，幫助高科技信用社轉款是為了增加孫文辦的存款積數。

1997年6月5日，孫文辦原負責人沈堅在中山市檢察院就一億元存款事實的交代中稱：高科技信用社的一億元存款是在96年初分三筆從高科技信用社轉入后（第一筆2000萬元，第二筆4000萬元，第三筆4000萬元）轉入萬延公司下屬公司賬戶中使用。該一億元的資金，90％以上全部均轉回萬延公司在高科技信用社的賬戶之中。至于這些資金為何要來回轉，其真實的作用是怎樣，高科技信用社與萬延公司之間怎樣核算等，他們可以說是不太清楚。他們只是按照朱仲一的所謂方案去辦理手續而已。該一億元資金的實際使用者明確是萬延公司及屬下公司。

孫文辦是中山交行依法設立的辦事機構，其經營范圍不包括信托（委托）貸款業務。

中山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認為：高科技信用社與孫文辦之間的行為實為以存款合同為表現形式的違法拆借行為，其以存款合同關系掩蓋非法融資關系，故意規避國家金融管理制度。由此，雙方所簽訂的存款合同應確認為無效。雙方參與違法拆借均應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孫文辦沒有在約定的期限內將資金本息償還給高科技信用社，是釀成本案糾紛的主要原因，應承擔主要過錯責任，把違法拆借的款項還給高科技信用社，并按人民銀行規定的同期存款利率賠償該款借用期間的利息。高科技信用社明知孫文辦沒有資金拆借權，卻變相與孫文辦發生融資行為，對造成糾紛也應承擔相應的過錯責任。合同里約定的利息已超出法定利率，不予支持。中山交行在訴訟中主張高科技信用社已收到巨龍公司給付本案所涉合同項下利息證據不足，不予認定。孫文辦自行把高科技信用社的存款轉給了巨龍公司，則該筆款項實際上已由巨龍公司使用。由此，巨龍公司應對高科技信用社的存款承擔連帶償還責任。判決：中山交行和巨龍公司應在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15天內，共同連帶向高科技信用社返還款項6000萬元以及該款項的利息。利息統一從1996年2月13日開始計至付清日止。其中，從1996年2月13日計至同年8月13日，按月息6?計付；從1996年8月14日計至付清日止，則按人民銀行同期存款利率，按實際存款期分不同檔次計付利息。案件受理費391 010元，由中山交行和巨龍公司共同承擔300 000元，由高科技信用社承擔91 010元。

中山交行不服一審判決，向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稱：一審判決認定本案是違法拆借行為違背事實和法律。本案的資金流轉關系發生在高科技信用社和巨龍公司之間，孫文辦只居于中介地位。認定巨龍公司支付給高科技信用社的920萬元款項是支付雙方1995年10月19日簽訂的兩份借款合同項下的利息是錯誤的。本案應屬于委托貸款關系，巨龍公司不能償還貸款的風險應由高科技信用社自行承擔。請求撤銷原判，駁回高科技信用社對中山交行的訴訟請求，判令巨龍公司對萬延工業城償還6000萬元及利息給高科技信用社承擔連帶責任。

高科技信用社答辯稱：原審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請求維持原判。

巨龍公司未作答辯。

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高科技信用社與孫文辦簽訂存款合同，依約將6000萬元資金交付給孫文辦，由孫文辦將6000萬元資金劃入巨龍公司賬戶，高科技信用社依據存款合同和匯款憑證提起本案訴訟，本案屬以存單為表現形式的借貸糾紛案件，高科技信用社與孫文辦所簽訂的三份信托（委托）存款合同，依法應確認無效。巨龍公司自孫文辦取得6000萬元資金使用，應確認巨龍公司為用資人。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存單糾紛案件的若干規定》第六條第（二）項第1目的規定，巨龍公司和孫文辦應承擔連帶償還6000萬元本金和利息給高科技信用社，利息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同類企業存款利率計付。孫文辦是中山交行依法設立的辦事機構，不具有獨立承擔民事責任的能力，中山交行依法應對孫文辦的債務承擔清償責任。所謂孫文辦工作人員是否涉嫌犯罪并被依法追究刑事責任，并不免除中山交行在本案中所依法承擔的民事責任，亦不影響本案民事案件的審理，中山交行請求中止本案民事訴訟的審理，無法律依據。中山交行主張巨龍公司支付給高科技信用社的920萬元款是本案6000萬元本金及另案4000萬元的利息，并據此認為孫文辦與高科技信用社、巨龍公司之間設立了委托貸款法律關系，因無相應證據證明，不予采納。深圳萬延工業城有限公司不是本案用資人，中山交行請求追列為本案當事人并承擔民事責任，于法無據。原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準確，但對利息計付的表述略有不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四十三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一百五十八條之規定判決：變更中山市中級人民法院（1997）中中經初字第119號民事判決為：中山交行和巨龍公司連帶向高科技信用社償還6000萬元本金和利息（其中2000萬元自1996年2月8日起、2000萬元自1996年2月13日起、2000萬元自1996年2月14日起。均計至付清之日止，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同類企業存款利率計算）。限自本判決送達之日起十日內清付，逾期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一審案件受理費391 010元，由中山交行和巨龍公司共同承擔30萬元，高科技信用社承擔91 010元。二審案件受理費391 010元由中山交行承擔。

中山交行不服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終審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稱：終審判決認定高科技信用社將6000萬元資金交付給孫文辦，由孫文辦將6000萬元劃入巨龍公司，回避了高科技信用社給中山市檢察院“轉存交行一億元人民幣的情況報告”中承認一億元貸款的用資人是高科技信用社事先指定的這一重要事實。此外，終審判決對巨龍公司付給高科技信用社920萬元款項是否屬于支付本案6000萬元的利息，高科技信用社通過孫文辦轉給巨龍公司的6000萬元資金于交付的當天又轉回高科技信用社，高科技信用社據此為巨龍公司開出相應的定期存款憑證，以及高科技信用社與萬延汽車公司和萬延工業城公司補簽了6000萬元的借款合同及借款承還保證書等事實未予認定。中山交行提出新證據，證明高科技信用社通過與孫文辦簽訂存款合同的方式將6000萬元資金拆借給巨龍公司使用，是高科技信用社與巨龍公司事先商定的，用資人巨龍公司是高科技信用社事先指定的。原審判決由中山交行和巨龍公司連帶承擔償還高科技信用社6000萬元本息的責任與事實不符，顯失公平。

高科技信用社答辯稱：原審認定的事實沒有錯漏。高科技信用社知道用資人是誰，但對本案爭議資金的使用沒有決策權，雙方簽訂的存款合同約定，資金的管理責任在中山交行。是孫文辦將資金交給用資人，根本沒有另行得到高科技信用社的指定。原審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

巨龍公司未作答辯。

本院認為：高科技信用社與巨龍公司經協商決定，由高科技信用社與孫文辦簽訂存款合同，將其中的2000萬元款項直接轉入巨龍公司在孫文辦設立的賬戶，4000萬元款項轉入孫文辦為其開立的存折賬戶，再將該筆資金劃入巨龍公司賬戶，高科技信用社依據存款合同和付款憑證提起訴訟，據此，應認定本案系以存單為表現形式的借貸糾紛，屬于違法借貸，高科技信用社與孫文辦簽訂的005、006、007號信托（委托）存款合同，應依法認定無效。巨龍公司實際使用了本案爭議款項，應確定其為本案用資人。

本案雖然沒有書面證據證明高科技信用社指令孫文辦將款項轉給巨龍公司，形式上是由高科技信用社與孫文辦簽訂了信托（委托）存款合同，并將款項轉給了孫文辦，但是，從高科技信用社與巨龍公司協商如何使用該筆借款，其使用特種轉賬借（貸）方傳票轉款時，沒有嚴格按照銀行規定逐欄填寫、一式三聯沒有聯聯相符、轉款原因本應是存款而寫成性質不確定的往來款，以及本案資金最后轉回高科技信用社的事實表明，高科技信用社簽訂信托（委托）存款合同的真實意思表示，并不是與孫文辦建立真正的存款關系，而是通過孫文辦將款項借給巨龍公司使用，孫文辦將高科技信用社的款項轉給巨龍公司使用并未違背高科技信用社的意愿。高科技信用社在給中山市人民檢察院出具的“轉存中山交行一億元人民幣的情況匯報”中，已清楚地表達了存款的真實目的，具體實施方法也是按照其表述內容進行的，孫文辦的轉款行為，實際上體現了高科技信用社的真實意思表示。因此，不能認定是孫文辦自行將資金轉給用資人使用。存款合同到期，巨龍公司不能按期還款，高科技信用社又與案外人萬延汽車公司、萬延工業城公司補簽了金額為6000萬元的“工商企業借款合同”、“借款承還保證書”，并將合同簽訂時間倒簽的行為，同孫文辦原負責人、高科技信用社原負責人的交代、萬延工業城法定代表人朱仲一出具的情況說明，與高科技信用社向中山市檢察院出具的情況匯報所述內容相互印證的事實，表明高科技信用社就是要將一億元資金給巨龍公司使用。高科技信用社不僅知道6000萬元的用資人是巨龍公司，而且本案的用資人在這筆借款貸出以前就已被高科技信用社指定。因此，本案的用資人應認定是高科技信用社指定。高科技信用社主張其對爭議款項沒有管理和決策權，存款合同是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的理由，本院不予支持。

關于雙方爭議的920萬元是哪筆貸款利息問題。高科技信用社提供了《巨龍工貿有限公司還本息情況說明》和其與巨龍公司簽訂的兩份抵押貸款6000萬元，利率分別為月息14?、12?的抵押貸款合同，但情況說明中的計算方法缺乏合理依據。而中山交行提供的巨龍公司支付給高科技信用社005號至009號合同共計一億元，月息15?，按照合同約定6個月利息的計算方法更為準確，本院予以采納。但本案訴訟標的為6000萬元，按照005、006、007號存款合同的利息，在920萬元利息中的份額計算利息為552萬元。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存單糾紛案件的若干規定》第六條第（一）款第一項規定：“在出資人直接將款項交與用資人使用，或通過金融機構將款項交與用資人使用，金融機構向出資人出具存單或進賬單、對賬單或與出資人簽訂存款合同，出資人從用資人或金融機構取得或約定取得高額利差的行為中發生的存單糾紛案件，為以存單為表現形式的借貸糾紛案件”。第（二）款第一項規定：“以存單為表現形式的借貸，屬于違法借貸，出資人收取的高額利差應沖抵本金。出資人、金融機構與用資人因參與違法借貸均應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第（二）款第一項第3目規定：“出資人將資金交付給金融機構，金融機構給出資人出具存單或進賬單、對賬單或與出資人簽訂存款合同，出資人再指定金融機構將資金轉給用資人的，首先由用資人返還出資人本金和利息。利息按人民銀行同期存款利率計算至給付之日。金融機構因其幫助違法借貸的過錯，應當對用資人不能償還出資人本金部分承擔賠償責任，但不超過不能償還本金部分的40％。”根據上述規定，對于本案糾紛的產生及由此造成的損失，應根據各方的過錯合理劃分各方的民事責任。巨龍公司因參與違法借貸，且長期占用爭議款項未予歸還，引起本案糾紛，應承擔主要責任，其應向高科技信用社承擔償還借款本金和利息的責任。但高科技信用社所取得的552萬元利差應從本金中扣除。高科技信用社為獲取高額利差，規避有關法律法規規定，進行違法借貸，有過錯；孫文辦違規操作，幫助高科技信用社完成了違法借貸，亦有過錯，其對巨龍公司不能償還高科技信用社的借款本金應承擔40％的責任。孫文辦是中山交行依法設立的辦事機構，不具有獨立承擔民事責任的能力，對于孫文辦在本案中承擔的債務，中山交行應承擔清償責任。原審判令中山交行對償還高科技信用社的借款本息承擔連帶責任，屬認定事實不清，適用法律不當，應予糾正。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三）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廣東省中山市中級人民法院（1997）中中經初字第119號民事判決和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1998）粵法經一上字第153號民事判決。

二、中山市巨龍工貿有限公司償還中山市高科技開發區城市信用社本金5448萬元及利息（利息按照中國人民銀行規定的同期存款利率計算，計至付清之日止）。

三、交通銀行中山分行對中山市巨龍工貿有限公司不能償還中山市高科技開發區城市信用社本金部分承擔40％的賠償責任。

一審案件受理費391 010元，二審案件受理費391 010元，共計782 020元，由交通銀行中山分行承擔260 673．32元，中山市高科技開發區城市信用社承擔260 673．34元，中山市巨龍工貿有限公司承擔260 673．34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官 鳴 代理審判員 孫基剛 代理審判員 陳 佳 二00二年七月二十日 書 記 員 張利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