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山河堰落,大水常平——大商埠讀后感
客居青島已經一十五年,從初嘗人世到千帆過盡,對青島的感情亦是從落雨兩三滴,到涓涓細流而至河流洶涌,山河堰落,大水常平——大商埠讀后感。我的辦公室就在中山路,每個午后吃完午飯,我總要偷閑在附近蹓跶蹓跶,經過一座座美麗卻已經破舊的房子,心中便淡淡地蕩過一些好奇,這些優美的建筑,它們身上披著多少歷史的塵埃,見證過多少人生的更迭,埋藏著多少未必挖掘的故事呢?這種好奇在我租住在福山支路康有為故居對面的小閣樓的那幾年,更加撩人心弦,這座小島城的歷史只有一百多年,你離她所有的前塵往事只有一臂之遙,令人心心念念想要平步青島,探究她,擁抱她。
在年二十八快要放假的時候,意外的碰到了《大商埠》,簡單的翻閱了一下介紹,急忙下單請回家,只用了2個晚上的功夫,就在鞭炮喧鬧中看完了。在讀書過程中,腦海中不斷重現我曾經平步過的路和街,探尋過的教堂和故跡,在那些地方,《大商埠》的作者也一遍遍走過,他的心胸里肆虐著對青島汪洋大海般深沉的愛意,他的家族(這是部半家族自傳體小說)與這塊土地同時生長,血肉相連。一張與青島相關的地圖徐徐展開,近至郊縣,遠達山西,遙至德意志,作家不計成本的走過青島之路,而這種種等等,在筆下不過一帶而過,只如那些優雅的建筑,在歷史的影像中,只是一個背景。
鄭矢民出生之時,恰青島建制,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膠州詩書禮儀大戶人家的長子,按照中國農業社會的傳統,他是家族之棟梁,父母在不遠游,然而接二連三的意外頻頻逼迫,他被命運一竿子打到了青島。鄭氏家族與青島的命運從此一起書寫。
黃仁宇先生的大歷史觀認為,歷史背景和事件發生,是經歷無數先決條件量變到質變的過程,歷史劫波往往起于青萍之末。作者劉杰正是以生動之筆,通過鄭氏獨身一人闖青島,他及周邊形形色色的人一生的軌跡,由小見大,構勒出從清末到民國,那正是中國經過歷史上規模最大,性質巨變的革命的一段歷程,中國從一個閉關鎖國的中世紀國家被動的蛻變而為一個現代國家的過程。作者的筆始終指在普通老百姓的身上,一個普通外鄉人,上不能達廟堂,下不敢涉江湖,他一生僅憑私塾里學到的“仁義禮治信”為人行事,宮里落難的太監,落過草的土匪,下三濫的混混,初出萌芽的共產黨,政治意識不明的鄉親,異國失歡的女人,他都以一腔義氣待之,他是一個不自覺的圓心,一圈圈的漣漪由他泛濫出去,這些個與他相關的人物粉墨登場,在這個圓圈里書寫著青島的歷史。論個性,他無非恪守了“中庸”而已,安哲羅普羅斯曾說“人的肉身永遠都在日常瑣事中糾纏不清,而沉默的心靈則無言地編制思緒,直到由一天,機緣巧合,隱秘的圖像浮現出來,水到渠成地糅合到現實生活的千絲萬縷”,讀后感《山河堰落,大水常平——大商埠讀后感》。(這句話感謝女巫詞典,在她悼念希臘電影之父的微薄里摘來)鄭矢民的命運正是在亂世中,不折不扣的中國封建社會以道德治社會的縮影,德國人來了,日本人來了,北洋軍閥政府來了,這些組織貪念的都是權與利,人民真如草芥,維系中國社會的,只有質樸的努力,道德,與人為善,知恩圖報和人與人之間的義氣。
作者精細的刻畫每個人物的特質與長處,在亂世的集體悲劇中漂浮起伏,秉著各人的性情,走著各自的人生道路,透過這一群人,青島的歷史呼之欲出。
背景才是主角。
張志和身上是清王朝的影子,他身上有矜貴,有財富,有不到的皇家氣,然而勢不由人,皇宮的大門被迫打開流離失所。個人的晚境雖經鄭矢民守候算不得凄涼,老邁糊涂且遺留的半子半徒張樹為卻是埋下后患;趙良臣先生雖一副清風做派,骨子里卻是改良派,在他不問世事高深莫測的樣貌背后,是事事關心,這種無用之用,革命是依靠不得,不過是一個君子之儒,提守人們道德不失;最有趣的是共產黨初期的中堅力量,一種是郭葆銘這樣有堅定信仰有文化的有識之士,一種是徐敬海徐敬開這樣的煞星;而壞的頭上頂瘡腳底流膿的閻洪昌之流,何朝何代都不缺乏這樣的人,他們對歷史的改變,恐怕是比任何正人君子的作用都要大;至于淳于投機之流,到不過是歷史長河中的蜉蝣。
也不妨看作漁樵閑話付諸笑談,教主與人間煙火中讀完之時,恰好身體抱恙,所能夠記憶的也不過是字里行間的微言大義。
《大商埠》寫我們熟識的人物風土,所以非常容易感受到作者的感情起伏,收集歷史大素材易,而個家煩碎,必是親訪故舊,口訴實錄,想來這萬里路曲曲折折走的艱辛,在閱讀中無來由的有心酸感覺。收放的度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大量繁雜的素材同時也在幾處過于冗長,類似于一部好劇不合時宜的拖沓旁白,拽離讀者脫離情節,反而添加了矯情的意味。
對于教主來說,與青島的關系現在有如伴侶,好的壞的都能夠接納,但是書中不分人物大量使用青罵,和小說開篇濃重的炕頭描寫,還是有拖累正本讀物格調之嫌,這種閱讀的體驗,當年讀二月河的《胡雪巖》也是如此,筆墨偏重地落腳在胡雪巖糜爛的私生活,雖為實情,可讀者想了解的絕不是鄉野八卦,水準大大低于帝王三部曲。
挑剔的讀者如教主,自然是不好相與,在人物的刻畫上,教主亦認為壞蛋寫的入木三分,其他人等除主角之外就比較平庸,趙良臣之清高,張志和之遺老,甚至劉志山之勢利,如能更加鮮明,必然更能夠彰顯鄭矢民無個性之個性,而鄭氏雙妻,一個本是詩書之家獨身女兒,且略有殘疾,應該是含蓄內斂且微含自卑,文章過處卻與青島潑辣的中年婦女并無二致;另一個因為幼年缺失耽于愛情幻想被時代戲弄的德國女子,算作大時代下婦女主能意識覺醒之代表,處處著眼于她內心對感情毫無條理的波瀾,最后卻又交代的極為粗略,未免覺得遺憾。另外幾處重復描寫的硬傷,應該是責任編輯之責任吧。
下半冊起勢甚高,埋下處處草蛇灰線,到合篇兒卻倉促結尾,令人覺得頭重腳輕,無限悵然(幸好跟作者落實過了,還有第三部)。
若是膠東人士,這書里枝蔓葳蕤的民情風俗,也夠你翻來覆去翻上幾回的。
春節假期過半,到是勤奮了一回,唯一認真寫下書評的,也只有這一部了。(轉自網易博客)